第76章 冰河爬行
冰河爬行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王命的父親老王暗搓搓的把他拉到了一邊,竊竊私語道。
“都是為了在這個城裏來的嬌生慣養的小姑娘面前,給你漲漲臉。”王命的父親老王說。
王命:“……”
老天都已經給我漲過臉了,王命心想,再漲就成了二皮臉了。
“那也不用在火炕上穿貂兒吧。”王命不贊同的搖了搖頭道。
老兩口面面相觑,只好把貂兒脫了,露出了裏面大紅色的秋衣秋褲。
王命:“……”
其實還不如穿着貂兒呢,王命心想,但是為了家裏二老的生命財産安全,王命還是沒有表示自己的審美觀點。
經歷了一系列的風霜雪雨之後,王命一家人,終于踏踏實實的落座了。
“老頭子,快點兒把紅包拿出來吧。”衆人分賓主落座之後,王命的母親,彪形大漢風格的女士就捅咕了一下王命的父親老王。
老王會意,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巨大個兒的信封,放在了敖臣的面前。
王命:“……”
敖臣:“……”
頹廢熊貓:“……”
看這信封的厚度,王命說不準,還真的是個隐藏款的二世祖也未可知啊,頹廢熊貓在心裏嘀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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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臣在龍宮的禮節,講究的是年長者有什麽賞賜,年少者不能推辭的禮數,于是也就在道謝之後,大大方方的收了下來,而不是好像本地風俗那樣,雙方瘋狂推舉一番,差點兒上演全武行,才會半推半就的收下。
敖臣需要使用這種禮數的時候,只會出現在他繼承龍皇的皇位的時候,據說還要進行三次。
“小老弟,你們家原來是富在深山,深藏不露啊。”頹廢熊貓一面掂量着紅包的厚度,一面暗搓搓的小聲問王命道。
王命:“……”
“如果我說,裏面很有可能是一堆一塊的,你信嗎?”王命想了想說。
頹廢熊貓:“……”
這事兒……也不是沒有人幹得出來,頹廢熊貓心想,再聯系到王命他家還在村口開了個小賣部,就更有可能了。
頹廢熊貓想到這裏,有點兒替敖臣不值了起來,不過他轉念一想,覺得自己的家主反正富可敵球了,倒也不差那塊八毛的。
總而言之,一頓大年初一的團圓飯,就在一種相聲小品的風格之中,平安度過了。
白天的時候,雪停了一陣,但是天色已久陰沉沉的,看樣子也不是沒有繼續下起來的可能。
王命在敖臣給他建造的“真·水晶宮”裏玩兒了半天,玩兒得滿頭大汗的。
端坐在水晶宮正中間的敖臣:“……”
敖臣看着王命在宮殿的冰磚上滿場飛舞着,有點兒不太能夠理解他的點。
王命見敖臣有些費解的看着自己,于是停了下來。
“我以前挺想去冰雪大世界玩兒的。”王命想了想說。
“但是門票不算便宜,那個時候,家裏的條件也很一般,所以沒怎麽去過。”
敖臣:“……”
“這裏不是不要票嗎。”王命接着說道。
敖臣:“……”
“請自便。”敖臣想了想,然後拱了拱手道。
王命點了點頭,就接着在水晶宮裏自由自在的翺翔了起來。
敖臣原本以為,王命可能玩兒着玩兒着,就會覺得膩歪了,然而事實上,他發現自己似乎嚴重的低估了對方對于冰雪大世界的好奇心。
王命這一玩兒,就從中午玩兒到了晚上。
敖臣:“……”
王命家裏今天的這頓晚飯開的挺晚的,原因沒有別的,只是因為大節下的,家裏每個人都吃的腦滿腸肥的,有點吃不下去了,當然了,頹廢熊貓除外。
因為今年敖臣上門兒了的緣故,所以王命的家裏,比往常的規格更高了一倍的煎炒烹炸,焖溜熬炖了起來。
席間,因為一家人還沒有到熟的滴水的關系,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在飯桌上是頗為沉默的,有點兒食不言寝不語的意思了。
王命的父親老王,更是下意識的就掏出手機玩兒了起來,然而一轉眼,就被王命的母親,彪形大漢風格的女士,一巴掌給拍掉了。
王命:“……”
敖臣:“……”
頹廢熊貓:“……”
“有貴客來了,你還玩兒手機?你還有沒有一點兒大家長的樣子!”王命的母親,彪形大漢風格的女士向老公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是我粗心大意了!”王命的父親老王知錯就改的說。
他這麽做并不是輕視敖臣的意思,而是單純的因為,他自己平時在家裏吃飯的時候,就總刷着短視頻的關系。
“人家的家裏,都是家長在管孩子不要玩兒手機,你倒好,還起了個模範帶頭兒作用。”王命的母親,彪形大漢風格的女士耳提面命的說,王命的父親老王唯唯諾諾,點頭如小雞啄米。
“對了,春運你們是打算怎麽回去,要是打算坐火車的話,也該張羅着訂票了。”在逼着老公收起了手機之後,王命的母親,彪形大漢風格的女士又關心的問王命和敖臣他們道。
王命:“……”
“我們打算飛回去。”王命思考了一下,然後有點兒含含糊糊的這樣說道。
敖臣:“……”
頹廢熊貓:“……”
你說他撒謊了吧,從字面意義上來說,他說的倒也是實情。
你說他誠實可靠吧?反正我不認為他的父母真的知道飛回去的意思,頹廢熊貓陷入了沉思,覺得王命此子恐怖如斯。
“狗子,你最近賺了不少錢吧?”王命的母親,彪形大漢風格的女士想了想說。
“年景還是可以的。”王命含含糊糊的點了個頭道。
“那就行,有條件了,就別委屈了人家小姑娘。”王命的母親,彪形大漢風格的女士慈祥地說。
“今年我不急着回去。”王命換了個話頭兒道。
他之前打工的娛樂圈兒盒兒飯大哥說了,十五之前沒什麽活兒,不着急上工,王命也問了敖臣和頹廢熊貓,他們都表示沒什麽事情可做,就算有,靈異圈兒的活計,懂的都懂,基本上也不會受什麽時間和地點的限制。
“能待到初七嗎?”王命的父母聽了這話,有點兒期待的問他道。
“過完了十五我們再走,來得及的。”王命說。
王命的父親老王,和王命的母親,彪形大漢風格的女士很明顯的在飯桌上歡脫了起來,家裏頓時顯現出了一種其樂融融的過年氣氛。
敖臣看在眼裏,雖然不覺得羨慕,新奇還是有的。
他雖然比眼前的這些人活得年月長得多,但是眼前的場景,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這就是讓許多神仙都心甘情願地放棄了神格,陪伴着心愛的人類,老死在凡間的——人間煙火。
——
時間一晃來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頹廢熊貓從自己的客房裏走了出來,正打算打打太極,就看見王命正在場院裏,穿着大棉襖二棉褲,帶着一頂翻毛兒的皮帽子,看上去比自己的本體熊貓還要圓滾滾的,正在場院中間的石磨上擺弄着一堆塑料袋兒。
頹廢熊貓:“……”
“小老弟,你不是有家主的龍鱗護體,寒暑不侵了嗎?”頹廢熊貓朝着王命的方向上走了過去,問他道。
“是啊,可是這件事情只有我和敖臣知道……哦,當然了,還有老哥兒你。”
王命在收到了頹廢熊貓的“和善”的眼神之後,稍微修飾了一下自己的句子。
“不過我的親戚們也不知道,所以我總不能在寒冬臘月裏果奔吧。”王命無辜的說。
頹廢熊貓:“……”
“說的也是個理。”頹廢熊貓點了點頭道。
“你說你們家親戚,所以你是打算去走親戚了?”頹廢熊貓說。
“是的。”王命點了點頭道。
“以前每年回來的日子有限,親戚們都走動不全,今年的休息時間充裕了一些,我爸媽讓我把遠一點兒的幾條村的親戚們也走一走。”王命說。
“你們家的親戚……還挺多的啊。”頹廢熊貓有些嘆為觀止的這樣說道。
“怎麽講呢,遠一點兒的,也有出了五服的,不過還認識的話,走一走也挺好的麽。”王命就很随和的說。
“那倒也是,還能逛逛。”頹廢熊貓也附和了起來。
就在哥兒倆扯閑篇兒的時候,敖臣也出來了。
他前幾天不大出門,這幾天倒是也會偶爾出現在場院裏,随喜一下。
“小老弟要去走親戚,我也想跟着去逛逛,聽說村子外面還有大集呢。”
頹廢熊貓見家主來了,立刻抓緊了機會,向敖臣請示道,畢竟他們近些年大半時間都是住在一線大都市裏,那種農村的集市,已經不經常看見了。
“可以。”敖臣簡潔明了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同意了。
然而還不等頹廢熊貓歡脫起來,敖臣就又找補了一句道:“我也去。”
王命:“……”
頹廢熊貓:“……”
這可是個連一線大都市裏最頂級的商業綜合體也懶得一逛的選手啊,頹廢熊貓在心裏發出了雞叫,為什麽這會兒,竟然能看上那種農村的大集呢?
不過頹廢熊貓當親兵很多年了,倒也學會了一些不該問的別問的本事,于是只是在心裏雞叫,并沒有宣之于口。
相比之下,王命倒是沒有想太多,他覺得,既然自己的自然界婚約者願意去,那就帶他過去逛逛,也是好的。
雖然王命心裏知道,對方是一位可能與天地同壽的選手,不過因為經常單看表面的關系,王命總是下意識的覺得,他是一位在大城市裏出生長大的霸道總裁,沒有怎麽體驗過鄉間田園的自然風光。
這次好不容易來了,帶他去各處随喜随喜,也挺不錯的。
王命于是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然後又招呼敖臣和頹廢熊貓吃早飯。
說是早飯,其實跟王命他們家之前吃的午飯和晚飯,倒是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區別,左不過都是年夜飯剩下來的大魚大肉罷了。
雖說是剩菜,但其實也并不是吃得杯盤狼藉的那種款式。
事實上,每頓飯開飯之前,煮好的菜肴都會被留開一部分,留着下一頓再吃——畢竟那麽大一個竈燒出來的菜,想要在一頓之內吃完,是不太可能的。
今天的這頓飯,就是王命從他們家的場院裏的雪洞裏挖出來的——北方的農村,戶外就是一個天然的巨大個兒的冰箱。
這些飯菜雖然新鮮好吃,但是連着吃了幾天的大魚大肉,席間的人們多多少少都有點兒吃得凝住了。
唯二依舊吃得津津有味的,是王命的母親,彪形大漢風格的女士,和頹廢熊貓。
這兩個人可以說是酒席宴間的棋逢對手,饕餮盛宴裏的将遇良才,吃了一起兒下來,看看骨碟裏的“戰利品”,竟然還是沒有辦法分出個勝負來。
王命:“……”
我媽這麽多年來在心裏打遍天下無敵手,今天竟然遇到了勁敵了,王命有一搭沒一搭的嘆為觀止了一下,然後就打算收拾收拾,帶着敖臣和頹廢熊貓前去拜年了。
本地的風俗,拜年都是靠着家裏的小輩們走街串巷的走動的,一家之主的老兩口兒一般都是坐鎮家中待客,不會輕易離開。
于是王命今年就肩負着重擔,走上了拜年的旅程。
跟在後面的頹廢熊貓見了,心裏有些不落忍。
因為王命從身後看過去,太像是古代逃荒的災民了。
大包小裹,步履蹒跚,要不是身上的大棉襖二棉褲看起來很厚實,還真的有一種見着傷心,聞者落淚的即視感。
就在頹廢熊貓心中悲涼的時候,敖臣已經率先追了上去。
“我來拿吧。”敖臣說。
“不用,我爸媽剛才不是說了麽,你們是客,哪有讓重要的客人幫忙拎東西的道理。”王命搖了搖頭道。
“無妨。”敖臣說。
他的話音未落,王命就覺得眼前一黑,完全沒有看清楚對方用了什麽樣的神走位,就從自己的手裏和肩上,接過了無數個大包小裹的東西,全都拎在了對方的一只手上。
王命:“……”
王命看着敖臣纖細白皙的手腕,總覺得這個腕子要是長在一般小姑娘的胳膊上,這會兒恐怕早就脫臼了吧?
然而敖臣好像沒事兒人一樣,走路帶風,飄飄欲仙的走了。
王命:“……”
有這個本事,就算不當神仙,送快遞都能發家致富,王命看着敖臣的背影殺,陷入了沉思。
因為王命的家裏本來就住在村尾的關系,所以他們就先抄近路,往隔壁的那一條村走了過去,先從那邊開始拜年。
走着走着,一行人就被一條已經結冰了的小河攔住了去路。
敖臣和頹廢熊貓都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着,然而走着走着,主仆二人就發現,哪裏不對。
原本一直走在前頭,充當領路角色的王命,憑空之間消失了。
敖臣:“……”
頹廢熊貓:“……”
敖臣和頹廢熊貓回頭一看,然後他們就看到,原本走得挺好的王命,這會兒已經四肢着地,趴在了冰河的平面上,以一種頗為靈異的畫風,向前緩慢的移動着,速度比蝸牛快點兒有限,基本處在入眼可以察覺,到不能察覺的波動範圍內。
敖臣:“……”
頹廢熊貓:“……”
“小老弟,作為一只恐怖直立猿,你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放棄了直立行走的能力,你覺得你這麽做,對得起靈異圈兒裏辛辛苦苦修煉成形的兄弟萌嗎?”頹廢熊貓帶着痛苦面具,質問着王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