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有我呢！◎
穆宗娥住進了穆家, 她丈夫劉師爺一直住在衙門裏，在她來到京城的第三天才到穆家見過穆夫人。
穆家沒有做官的。
穆宗娥當初嫁人能選個秀才已經算是高嫁了。
雖然一直沒能中舉，可如今做着縣衙的師爺, 身份地位都比商人高出不少。
穆夫人對着自然要客氣一些。
穆宗娥與有榮焉，後脊挺得直直的, 下巴昂得高高的。
看見穆宗妍笑着說道：“姐也不求你嫁得多好, 只要能找個趕上你姐夫的就阿彌陀佛了。”
劉師爺已過而立之年，人長得還算過得去, 但比穆家人差遠了。
當初穆夫人給穆宗娥選夫婿的時候，一共找了十幾個人選, 穆宗娥自己定的劉師爺。
其餘人選容貌都比劉師爺好很多, 不過劉師爺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穆宗娥看中了他的才華, 這才嫁給了他。
兩個人也算恩愛, 只有一個女兒, 劉師爺一直沒納妾, 也沒提要兒子的事。
穆宗娥對自己的丈夫特別滿意。
所以對穆宗妍才有此一說。
“這女人一輩子求什麽, 不就求個丈夫體貼, 疼愛，一輩子和和睦睦的, 這日子才順心。”
穆宗娥把劉師爺當寶貝, 穆宗妍可一點沒看上眼。
她背着穆宗娥跟沈青禾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沈青禾彎起嘴角笑了。
穆宗娥知道小妹不認同自己的話, 忍不住和穆夫人抱怨：“娘，你看看宗妍, 別人說什麽都聽不進去, 早晚吃大虧。”
穆宗妍朝她做了個鬼臉, 轉頭挖苦穆老四去了。
沈青禾忙着鋪子的事, 很少陪着穆宗娥。
而且從第一次見面，她就意識到兩個人氣場不和，也就沒必要多來往。
所以表面上客客氣氣的，心底裏一直保持着距離。
倒是王秀梅和田英枝聽說穆宗娥回來了，不停地往穆家跑。
她們看穆宗娥一心敬着劉師爺，先把人誇了一頓。
什麽有才有貌，精明能幹，對妻子又好，前途不可限量，穆家有了這樣的姑爺，門楣都亮堂了幾分。
被偶爾路過的穆宗妍聽到，沒忍住真的吐了兩口吐沫。
穆夫人知道兩個兒媳婦壞心腸，一直警惕着兩個人，時刻命人看着。
可看得再緊，穆宗娥又不是只住一兩天，到底被王秀梅說着去了大房那裏。
田英枝也随後趕了過去。
“大妹妹，你可回來了，再不回來，咱們穆家就得散了。”王秀梅一邊哭訴一邊觀察穆宗娥的臉色。
她自己一個人哭訴不夠，還給田英枝使眼色，讓她跟着自己一起。
田英枝最擅長這些了。
當下就明白了王秀梅的意思，哭訴得比王秀梅還誇張。
“大妹妹，你是明白人，也該回來幫幫穆家，勸勸娘，這兩年穆家都成什麽樣子，你看看我和大嫂都被逼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不孝順，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心裏苦啊！”
穆宗娥來穆家有幾天了，并沒有聽說分家的原因。
如今聽了兩個人的話，自然地以為另有隐情。
“到底怎麽回事？”
王秀梅嘆了口氣道：“還不都是老三媳婦鬧的？”
穆宗娥詫異道：“不應該吧，我看她還挺懂事的。”
田英枝好笑道：“懂什麽，就是個狐貍精，只會哄着老太太，把配方都給她了，這家要不是她也不會散，大妹子你知道她是怎麽娶回來的嗎？”
穆宗娥聽過這事，母親說是她給做的主。
難不成還有什麽隐情？
王秀梅和田英枝兩個人一唱一和的說道，“那可是三弟花了五千兩銀子，娶的有名的沈萬扣的女兒，老三也是鬼迷心竅，就看中了她，一出手就是五千兩銀子，娘竟然也同意了，嫁過來沒兩年，就把方子給了她，我和你二嫂看不過去，跟娘說了兩次，都被娘罵了，這還不成，又把我們趕出來了。”
……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哭，極盡颠倒黑白之能事。
穆宗娥怎麽能不信。
別的倒可，唯獨五千兩銀子這事她接受不了。
當初劉師爺娶她連五十兩銀子都沒花到，家徒四壁不說，連吃飯都成問題。
好在如今熬出來了，也算是過上了人上人的日子。
聽說三弟娶弟妹竟然花了五千兩，當下就認定了沈青禾不是個善茬子。
“那四弟和小妹就忍了？”
提到這事田英枝氣得心口都疼：“不知道小妹被她怎麽哄的，和她穿一條褲子，四弟更是鬼迷心竅，人家讓幹什麽就幹什麽，連後廚那些砍柴挑水的活都舍得下力氣。”
王秀梅補充道：“對了，不光如此，沈青禾還撿了個野孩子回家，當成小少爺似的養着，聽說她還把娘家人接過來住在穆家，吃咱們的喝咱們的，娘也不管管，這都什麽事。”
穆宗娥終于坐不住了：“我說大嫂二嫂也是，怎麽她一趕你們就出來，她丈夫姓穆，你們丈夫就不姓穆了？
再說你們兩個可都是生了孩子的，大嫂還生了穆家唯一一個孫子呢。
要我說，幹脆你們都搬回去好了。”
穆宗娥這話一出口，兩個人面面相觑都動了心思。
燒雞鋪子根本沒賭出去，穆家的財産遠比他們想象的多。
如果說田英枝還有些猶豫，王秀梅是一點都不猶豫。
尤其她的燒雞鋪子沒開起來，每天都在後悔出來單過。
如果能回去，她當然願意了。
……
沈青禾前幾天動了胎氣，留在家裏休息了幾天，鋪子交給了周管家和梧桐。
這兩天好些了，她親自盤了一遍，把有問題的調整好，直到所有的賬都對上。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準備打烊回家。
卻不想穆宗妍竟然過來了。
“你怎麽來了？”沈青禾奇怪道。
穆宗妍臉色不怎麽好，撇了撇嘴，道：“我剛回去了，大姐不在，你猜她去哪了？”
沈青禾想也不想地說道：“去衙門了吧。”
穆宗妍特別不屑地嗤了一聲：“去衙門還好了，是大嫂和二嫂兩個人接走了，能有什麽好事，不用想都知道，肯定要說咱們逼着他們出去的，他們才是受害者，娘糊塗了，自己的親兒子親孫不要，就連燒雞配方都不肯給他們……”
穆宗妍越說越生氣，又道：“沒準還往你身上潑髒水，說你為了配方哄着娘做的。”
沈青禾一點都不懷疑穆宗妍胡亂說話，依照大房二房的性格，肯定會颠倒黑白和穆宗娥告狀。
不過人家長了嘴，又不能時刻盯着，胡說八道也制止不了。
“讓他們說去吧，咱們問心無愧。”
穆宗妍倒也不怕他們說什麽，可還是有擔心的，“別的還好，有娘做主，諒他們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可是大姐夫畢竟在衙門裏幹事，真鬧騰起來總要給幾分面子，那時才麻煩。”
穆宗妍說得有理，沈青禾想了想，道：“他們有嘴，咱們也有嘴，找時間把這些事都說清楚，大姐又不是不明白事理，總該好好掂量掂量。”
穆宗妍一想到大姐高高在上的姿态就覺得不舒服，“咱們說她也得聽，就怕聽了別人的蠱惑，咱們說什麽都是狡辯。”
沈青禾也想到了這層，論勾心鬥角，誰比得過大房和二房。
他們整天無所事事，就惦記家裏這點資産。
估計連做夢都在算計。
她和穆宗妍兩個，一個忙着開鋪子做生意，另一個還是忙着開鋪子做生意，哪有他們那麽多時間。
況且穆宗妍年紀小，經歷的事情也少，哪裏能鬥得過他們那些人。
沈青禾一邊關門，一邊沉思，還真被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沈青禾把想法告訴了穆宗妍，穆宗妍眼睛一亮，滿臉崇拜的看着她：“三嫂你怎麽這麽聰明！”
沈青禾從來不認為自己聰明，她只是被人逼出來的，如果不想辦法自保，那就只有被人欺負的份。
“這還不是沒辦法的事。”
穆宗妍還是有些擔心，“可我覺得這麽做對你不好。”
沈青禾可不這麽想：“你說大嫂和二哥的軟肋是啥？”
穆宗妍想也不想地說道：“銀子呗，他們一個比一個貪，一個比一個不要臉，讓他們往外拿銀子，這不和要他們的命似的嗎？”
沈青禾笑道：“有這點就夠了，反正事情怎麽樣，我清楚你清楚，娘也清楚，宗辰……肯定也是清楚的，別人怎麽想，我不在乎。”
有了沈青禾這話，穆宗妍就放心了。
“那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穆宗妍笑着走遠了，沈青禾帶着梧桐回了穆家。
穆宗妍不知道沈青禾懷孕的事，梧桐一直擔心自家小姐，等她走了才說：“小姐，如今大姑奶奶帶孩子來了，怕是要住個三年五載的，姑爺什麽時候回來還不知道，要我說咱們幹脆回涼州吧，免得受氣。”
沈青禾才見過穆宗辰沒幾天，又有穆夫人做主，她現在底氣十足。
伸手握了握胸口的翡翠牌子，道：“有娘呢，不怕。”
梧桐嘀咕道：“大姑奶奶一看就不是個善良的，又有大房和二房撺掇，到時候您勢單力薄，哪裏能對付他們那麽多人。”
沈青禾也想到了這層，不過還沒那麽擔心：“無非就是使點壞，咱們躲着點，等宗辰回來就好了。”
她好不容易開起來的兩家鋪子，這個時候離開，就相當于把兩個鋪子拱手讓人了。
如果交給宗妍她還能接受。
萬一被王秀梅或者穆老二搶去，她可不甘心。
主仆兩個很快回了家。
才進門就見周管家過來打招呼，說是大奶奶和二奶奶都帶着孩子過來了，這會正和姑奶奶陪着老夫人說話。
沈青禾回去換了身衣服，也去了堂屋。
王秀梅一見到她就說：“啧啧，三弟妹可真忙，我們都來了半天了也沒見人，晚飯總不能随便應付吧，我們倒好，有姑奶奶呢，人家可是師爺娘子，三弟妹再忙也不該怠慢了。”
田英枝緊接道：“可不是，一家人怎麽都好，萬萬不可讓人看了熱鬧，被人笑話。”
如今進入秋季，晚上比前些日子涼了。
沈青禾搭了一條綢緞的披肩，進屋後交給了梧桐，仿佛沒聽見兩個人說話一般，先跟穆夫人打了招呼，然後便慢慢悠悠地坐在了穆夫人身邊。
穆夫人親自給她遞了杯熱水，讓她慢慢說話。
兩個人神情舉止自然随意，仿佛親母女一般。
穆宗娥看在眼裏，心裏特別不舒服。
嗤了一聲道：“三弟妹可是好大的架子，進屋這麽久，竟然連個招呼都沒打，師爺娘子又怎麽樣，入不了人家的眼呢。”
接下來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沈青禾好一頓嘲諷。
沈青禾只當沒聽見。
穆夫人剛開始想要制止，看沈青禾沒什麽不适也就沒說話。
兒媳婦雖然懷着孕，卻也不是紙糊的，不至于一點風雨都受不了。
反正有她這個婆婆在，只要關鍵時刻能頂住就行了。
沈青禾等他們說累了，一杯水也喝得差不多了，笑笑說道：“大姐你是不知道，當初大嫂和二嫂子非要搬出去單過，我和娘好好說歹說讓他們留下，可他們說什麽都不同意。”
沈青禾又不是不會誇大其詞。
這話說得田英枝暴跳如雷，起身指着沈青禾道：“姓沈的，你怎麽說話呢？
我們走的時候你們哪裏留過？
除了娘讓我們發誓以後有什麽事都不要找穆家，可說過一個留字？”
沈青禾神色淡淡的，用杯蓋撥弄了一下杯子裏的水，佯裝努力回憶一般地開口道：“是嗎？我記得我留了啊，反正就是你們主動走的就對了。”
田英枝不知不自覺中了沈青禾的圈套，暴露出了他們主動離開的事。
她自己沒反應過來，還是受了王秀梅的提醒。
再找補已經來不及了。
沈青禾又道：“既然不是大嫂和二哥主動走的，那不如搬回來好了。”
沈青禾這話一說完，王秀梅和田英枝兩個人都是一驚。
他們自己确實想搬回來。
尤其是王秀梅，之前以為穆家什麽都沒有了，她又拿到了燒雞配方，自己開鋪子賺多少都是自己的。
可誰想到開鋪子那麽不容易。
如今只能指望利息過日子。
田英枝倒也想回來，她自己雖然占着兩個酒樓的便宜，可穆老四還有十三個燒雞鋪子呢，回來重新分配，想來還是合适的。
所以沈青禾這麽一說，兩個人都動了心思。
可這話是沈青禾主動說的，兩個人又覺得她藏了什麽壞心思。
怕不是有個坑等着他們踩。
所以兩個人又猶豫了。
沈青禾察言觀色，知道他們什麽想法，又道：“只不過四弟輸了鋪子雖然是假的，可他也不願意交出來，如今穆家只有我開的兩個鋪子，當然還是賺的，大嫂二嫂也別怕，總能撐着這個家。
只不過我聽人說大嫂手裏至少還有幾千兩銀子，想回來怎麽也得先把銀子拿出來做家用。
兩個酒樓呢，一直辛苦二哥經營着，我和宗妍如今都學了很多本事，幹脆讓我們兩個幫着分擔一下。
大嫂二嫂，你們說對吧？”
王秀梅手裏有銀子，可她不願意拿出來給穆家用。
慌亂的掩飾道：“青禾可千萬別聽人胡說八道，我哪有什麽銀子。”
田英枝也道：“你二哥不怕辛苦，再說他一個男人不幹活，還能交給咱們女人幹了？三弟妹有兩個鋪子就夠忙了。”
穆夫人聽沈青禾說起讓兩房回來，着實吓了一跳。
直到聽她把話說完，看到兩個兒媳婦和吃了蒼蠅似的嘴臉，這心裏才舒服了。
穆宗娥一直在旁邊聽着，多少也明白了些真相。
不過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她還得再斟酌。
就在這時，看見穆宗妍哭着跑回來了。
進屋誰也沒理，直接撲進了穆夫人的懷裏。
滿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只有沈青禾明白怎麽回事，靜靜地坐在旁邊看熱鬧。
穆夫人也吓了一跳，哄着穆宗妍問：“怎麽了，這好端端的怎麽哭上了？”
穆宗妍抽抽噎噎地從穆夫人懷裏退出來，指着沈青禾道：“這事還不是怪三嫂。”
穆宗妍演得太逼真了，穆夫人又吓了一跳：“到底怎麽回事？”
王秀梅和田英枝卻忍不住高興地笑了起來。
還以為沈青禾和穆宗妍是穿一條褲子的，這就吵起來了。
穆宗妍哭訴道：“當初咱們家破敗了，大嫂被人騙走了布樁，二哥被人騙走了酒樓，四哥又輸了十三個鋪子，娘為了堵四哥的窟窿，竟然把我送去劉家做抵押，換了兩千兩銀子。
到期不給銀子，劉家就要我給那個病秧子沖喜。
幸好三嫂子把我接了回來。
我當時還以為三嫂給了劉家兩千兩銀子，我徹底自由了。
誰知道剛才劉家過來人了，說是當初三嫂根本沒給銀子，只給劉家簽了借據，說是半年內還清，否則還讓我去沖喜，如今劉家都上門了，這就要拉我過去，娘，我可怎麽辦啊？”
穆宗妍這話一出口，滿屋皆驚。
誰能想到當初沈青禾是簽了借據呢？
穆夫人剛開始還以為女兒真的被人欺負了，聽了這話也就知道女兒是演戲了。
又見沈青禾優哉游哉地坐在旁邊，心知她也是知道的。
這場戲怎麽能少得了她這老戲骨。
當下也配合了起來。
“不就兩千兩銀子嗎，咱們給他。”
穆宗妍臉上一喜，高興道：“真的？咱家有銀子？”
穆夫人道：“兩個燒雞鋪子一個月差不多能賺百來兩，這也有小半年了，湊湊怎麽也能湊出五百兩來，剩下的讓你三嫂出。”
沈青禾下意識地說道：“我是想出，可我每天的賬都交給娘了，我哪有銀子。”
穆夫人看向王秀梅道：“她大嫂拿點。”
目光落到田英枝身上，“二嫂再拿點。”
最後看向穆宗娥，“姑爺當着縣衙的師爺，家裏情況也是好的，宗娥也拿些出來，怎麽也能湊出一千五百兩。”
王秀梅和田英枝兩個人可不想出銀子。
穆夫人又道：“只要出了銀子，你們就可以搬回來了。”
王秀梅和田英枝又猶豫了。
算起來一家出五百兩倒也不是什麽大事，能搬回穆家，想辦法分了燒雞鋪子，肯定比現在好。
卻不想，穆宗妍又哭開了：“娘，哪是兩千兩。”
穆夫人一驚：“那是多少？”
穆宗妍用手帕擋着臉，她都快笑出來了，“也不知道三嫂當初是怎麽簽的借據，兩千兩利滾利已經變成了五千兩，雖然三嫂是好心，可是怎麽能這麽做，這不是把我往火坑推嗎？”
穆宗妍說到這裏，想起以前的傷心事，還真掉出兩滴眼淚。
她幾乎撲到王秀梅面前，抓住她的手道：“三嫂子能有什麽銀子，小妹就指望大嫂了，可不能再把我送到劉家那個火坑去。”
她和王秀梅哭訴完，又去找田英枝。
田英枝想躲都沒來得及，被她一把抓回去了。
“還有二嫂最疼我了，一定要救救我。”
兩千兩變五千兩，大家的臉色都變了。
這麽算下來，每家至少要再出一千五百兩。
田英枝恨不得腳底抹油這就溜了，還是王秀梅有理智，她拉住田英枝悄聲道：“怎麽感覺不太對勁，會不會是他們騙咱們的？”
田英枝慢慢轉過彎來，也有了這個想法。
“怎麽這麽巧，咱們一要回來，穆家就忽然多出五千兩外債來？”
穆宗妍知道他們不信，給門外的周管家使了個眼色。
周管家立刻走進屋裏道：“夫人，劉家的公子上門要債來了。”
穆夫人感念劉家的恩情，吩咐道：“快把人請進來。”
周管家很快把劉公子帶進了屋。
不過劉公子不是走進來的，他是坐在椅子上被人擡進來的。
進屋沒說話，先咳了一陣，手帕上一攤血，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見。
他咳嗽夠了，虛弱無力地對穆夫人拱了下手，道：“穆家三奶奶……咳咳……年初的時候簽了借據……咳咳……說是到時間給不了銀子，就把宗妍嫁給我，我今天是來要銀子的，當然了，我們劉家不差銀子，最好是能讓宗妍嫁給我，給我……沖……沖……沖喜。”
劉家都上門了，還有什麽可懷疑的。
田英枝第一個借口道：“娘，孩子她爹今天身體不舒服，我得回去照顧她了，那個晚飯就不吃了，大妹子改天去我那，我好好招待你啊。”
語畢，她拉上兩個孩子一溜煙地走了。
田英枝都走了，王秀梅也沒留下去的想法了。
“娘，大妹妹，衍庭今天出門還沒回來，我這心裏總揪着，我就走了啊。”
兩房人轉眼離開了穆家。
只留下了穆宗娥。
她也不想出銀子，更何況她也沒那麽多銀子。
穆夫人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宗娥，你看……”
穆宗娥端坐在椅子上不說話，穆夫人又道，“總不能讓你妹子……她可是你親妹子。”
穆宗娥連五百兩銀子都舍不得出，還想讓她拿一千五百兩，這不是要命麽！
她忽然掩着嘴咳嗽了兩聲，然後捂着額頭道：“娘，想來是前幾天趕路多了染了風寒，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語畢，她也回了二房的院子。
穆宗妍看着他們一個個像躲瘟疫的逃開，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知道他們什麽樣，果然有事了跑得比誰都快。”
可到底是自己的哥哥姐姐，笑着笑着忽然覺得心酸，又忍不住落了淚。
沈青禾安慰道：“有娘，有宗辰還有我呢，別難過。”
穆宗妍想得開，心裏的陰霾很快散開了，她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有你和娘，誰還管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