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明”出去了哦
“神明”出去了哦
織田作之助正飛快在陸橋上奔跑，載着孩子們的小型巴士剛好要通過他的腳下。
他看準時機往下跳，衣擺随風揚起，最後落在行駛于巴士前方的紅色迷你廂型車車頂，他能聽到車內的慘叫聲，但他顧不上這些了。
他一轉身，就看到巴士和司機，司機是一名作戰經驗豐富的士兵，正用充血的眼睛緊盯着他。
織田作之助判斷車內至少還有一人，而且帶着槍，可他自己目前手無寸鐵，也沒有支援。但織田作之助沒有氣餒，專注地盯着對方，腦內不斷想着應對方法。
眼下這個情況的發生要回溯到織田作之助最近一次的任務。
作為底層人員的他被港口黑手黨首領森鷗外傳召，讓他去尋找情報員坂口安吾。
在任務的過程中，牽扯到了一個國外的異能犯罪組織mimic——頭目是高明的異能者兼軍人，部下們也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士兵。他們進入橫濱，攪動風雲，破壞□□地盤，引起巨大騷動。
而坂口安吾在這其中好像扮演了一個重要角色。
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一開始猜測他是mimic到港口黑手黨的卧底，但最後發現他其實是異能特務科派到港口黑手黨的卧底，潛入mimic也只是森鷗外的任務罷了。
三人關系就此分裂。
而織田作之助也和mimic頭目安德烈·紀德相遇了，得知這個如同幽靈般沒有生命力的組織是來橫濱尋找能讓他們在戰争中解放的人。
安德烈·紀德的異能力——窄門，和織田作之助的一樣，能預知短時間的未來。
只有織田作之助能與他抗衡，他們之中必要死去一人。
不想殺人，也想活着的織田作之助無法滿足他的願望。
我會讓你了解我。安德烈·紀德這麽對他說。
Advertisement
織田作之助注意到巴士司機似乎想把他和他腳下的車一起碾碎。
巴士加速朝他們逼近。
當兩車相撞那刻，織田作之助抓緊車體，控制自己不因極速旋轉被甩開，之後将剛剛從廂車上扯下的後照鏡朝那名士兵扔去。
後照鏡突破巴士的擋風玻璃，正中司機的臉，正想拔槍的司機頭暈目眩，急踩剎車。
兩輛車都扭曲着行駛了一段距離後停下。
但當織田作之助跳下車面對巴士時，他心中湧起一種奇怪的窒息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很快他就明白了，因為他看到了司機手中拿着的發訊器。
織田作之助目眦欲裂，腿比意識還要快。
從士兵舉起發訊器到按下按鈕的那一刻，時間仿佛被永久拉長，織田作之助覺得自己好像能清晰看到手指彎曲的過程。
不要！
“『風』。”
在那一刻，織田作之助只覺臉邊一陣風吹過，耳朵被發絲拂過。
——
夏進入了沉睡，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某一刻，他突然被一陣強烈的情緒刺激，迫使他從沉睡中醒來。
那是織田作之助的情感：害怕，緊張，憤怒等，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織田作之助需要他，夏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夏順從這股力量，從黑暗離開，倏然睜開眼。
織田作之助正從車頂跳下，轉身面對一輛停止的巴士。
在這個時候，夏感受到了織田作之助仿佛能澆滅一切意識的最濃烈的感情，也震顫着夏的神經。
夏的視角随着織田作之助的動作而變化着，他也看到了巴士內司機手上的發訊器。
從未如此冷靜的他出現在織田作之助身邊的同時，揮出了手中的卡牌，帶着兩人心中的期許喊出那個名字。
卡牌化作一抹淡黃色的身影，溫柔的眼神變得銳利，以難以察覺到的速度侵入巴士內，包裹住那幾個孩子。
巴士發生了大爆炸，産生的氣流沖擊着四周的所有，織田作之助和夏的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朝後方飛去，失去一瞬的意識，背部狠狠撞上了不知所屬的車後，意識才回歸。
巴士也飛離地面，渾身冒着火，在空中轉了半圈後，撞向道路一旁，車窗玻璃碎裂，在陽光照耀下折射出閃光。
織田作之助頭腦空白，直面爆炸的他産生了強烈的耳鳴，甚至沒有意識到夏的出現。
摔倒在地的他似乎想站起來，卻只能往前撲倒，在堅硬的柏油路上笨拙爬行。
他只是機械般地動作，看着不遠處的大火，喉嚨仿佛被堵住，眼淚也流不出來。
直到一雙手扶住了他。
織田作之助傻傻地看向一旁，是夏。
夏蹲在他身邊，臉上身上帶着傷痕，心疼地看着他，張嘴說了什麽。
但織田作之助的耳鳴還沒有恢複，看到夏，他心中的委屈，難過等等等等仿佛開了閘的洪水，他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張了張嘴。
看他這樣，夏鼻子一酸，眼底忍不住彌漫水色。
但他只是淺淺一笑，指向一邊。
鼻青臉腫的孩子們被什麽托着從半空中落下，安穩地落在地上。
看到織田作之助和夏，他們堅強的僞裝褪下，忍住的眼淚也傾瀉而下，喊着他們的名字，朝他們跑了過來。
織田作之助沒反應過來，只是愣愣看着那個方向，他無意識地順着手臂上的力道起來，腿卻軟着，只能半跪在地。
孩子們撲在他們身上，哭聲在這一片響起，或許是難過與害怕，也或許是慶幸。
織田作之助看着孩子們的臉，漸漸聽到了他們的哭聲，意識與感知回歸的他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睛完全紅了。
卡牌在空中緩緩飄落，夏伸出手接住，看着它好一會兒，才劫後餘生般把它按在胸前，呼出一口氣。
幾個人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情緒也慢慢緩和。
“先起來吧。”
夏的聲音還有些哽咽，但他也是最先冷靜下來的，再過不久這邊的動靜就會引起騷動，他們要趕緊離開。
織田作之助也想到了這點，起身時已經恢複了狀态，只是滿身狼狽，往常成熟的感覺不複存在，像個狠狠摔了一跤卻不喊痛的孩子。
其他幾個孩子更是哭花了臉，但還是用衣袖擦了擦臉。
“小夏，老板那邊我還沒來得及去看。”
織田作之助攏着孩子們，聲音很沙啞，說話也有點艱難。
他們之間不需要言謝，因為他們是彼此最親密的陪伴。
“作之助，你先帶孩子們去治療一下吧，我去看看老板。”
雖然夏現在還搞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但看着面前遭受過毆打的幾個男孩，雖然沒什麽傷，但神情不定的女孩，以及看着灰頭土臉的織田作之助。
幾個人這樣乖乖低着頭站在夏的面前，夏決定還是分開行動吧。
織田作之助也沒有推托。
“小夏，小心點。”
織田作之助不是特別擔心他會遇上mimic的人，因為夏有自保能力，而且這樣看來mimic重點還是放在孩子們身上，就是為了讓織田作之助絕望，然後與他們戰鬥。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不願意去想那個結果。
夏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背影，深呼吸了一口氣，也向咖喱店走去了。
站在店門口，夏遲遲不想推門。
剛剛過來他已經通過咖喱店的大窗看到裏面沒有亮燈，寂靜一片了。
或許今天不營業呢？
他閉了閉眼，還是推開了。
桌椅幾乎沒怎麽移位，也沒有想象中的混亂倒地，老板站在櫃臺內側，背倚着鍋子和鍋具櫃，手上握着煮咖喱時的鍋勺，胸前是被射擊的痕跡，眼睛瞪地大大的，看向門口的方向。
渾身發冷地站在原地半晌，夏覺得自己的眼淚好像已經在剛剛流完了，他慢慢地踏進店門，來到老板身邊，專注地看着。
夏伸出有些不受控制而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放在老板的腰間，略屈手指，做出平常撓癢的舉止，以往溫熱的感覺會透過衣服傳遞到手上，現在卻冰冷極了。
“投降投降！”
耳邊好像傳來老板求饒的聲音。
但回過神，一切都是幻覺罷了。
夏喉嚨滾動，擡手為他合上了眼睛。
“鍋勺連我都打不過吧。”
夏輕輕地笑了一下，好像有什麽堵住了讓他難以發聲，氣音在空中消散。
他拉開自己往常坐的椅子，坐下，雙臂放在桌上，只是低頭看着桌面，沒有說話。
這片空間重新歸于寂靜。
好像只過了幾分鐘，夏也不知道。
他擡起頭環顧了一圈店裏，看過每一張桌椅，掃過每一個鍋具，店內的每一個裝飾與擺放他都熟記于心。
他的視線在牆上停頓了一下，那裏有之前老板為他标記的一條身高線。
“下一次就是揭曉謎底的時候了。”
當時劃完線的老板笑嘻嘻地說着，還拍了拍夏的腦袋。
夏起身走過去，看了那條線幾秒，轉身靠在牆上，看着老板，燦爛地笑着說：“我有沒有長高啊？”
等了幾秒，沒有人回應他，老板閉眼安靜地靠在一旁。
夏抿了抿嘴，心中洶湧的浪潮好像這時才襲來。
他靠着牆慢慢滑下，雙手抱膝，将頭深埋臂中。
沉默在這裏回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
鈴聲響起。
夏緩緩擡頭，壓制了下情緒。
他看了眼手機，是織田作之助。
接聽後，對面沒有立刻說話，彼此沉默了一會兒，織田作之助才開口：
“小夏。”
“作之助，老板死了。”
夏淡淡地說着，但他的眼睛還泛着紅。
對面沉默了更久。
“你們還好嗎？”
“嗯，他們都在上藥包紮了。”
“那你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吧。”
之後織田作之助把所有事情告訴了夏，夏斂眸聽着，面無表情。
“紀德肯定不會放過我的，這一次我必須和他有個結果。”
織田作之助不想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了。
夏沉思了一會兒，這整件事信息量太大，他要捋一捋。
他們已經與坂口安吾決裂，坂口安吾也回到了異能特務科，暫時不用考慮這件事。
至于mimic，織田作之助沒必要因為他們破壞自己堅持這麽久的原則，但這群人也沒那麽好對付，緊咬織田作之助不放，現在他們估計已經堅信織田作之助會去找他們尋仇，找港口黑手黨幫忙嗎……但是那個首領的态度又給夏很奇怪的感覺。
夏心思百轉。
“作之助，你覺得這樣怎麽樣……”
他對織田作之助說了自己的想法，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敲定了方案。
挂了電話後，夏看着手機，他果斷地按下那個號碼。
“亂步，我想向偵探社下個委托。”
“……”
夏坐在剛剛的位置上，卡牌在面前鋪着，他發着呆。
按照夏和織田作之助的計劃，所有準備都就緒，只差……
急促慌張的腳步靠近，門被用力推開。
“織田作！”
夏扭頭看向門口，露出一個微笑。
“太宰，你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