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亡
逃亡
往北，最近的便是甘州。
甘州城似早有防備，城門關的嚴嚴實實，周遭還架上了防怪物的栅欄，上面都是尖銳的刀劍，全部倒挂，只要靠近，就會刺傷身體，稍加碰到就會流血。
防止喪屍的同時，也組織了其他流民的靠近。
“趕緊走，趕緊走！”
“滾遠點，別把怪物給招過來了！”
江知渺看着上方毫不留情驅趕流民的甘州人，心裏也有了思量。
他們這種法子固然是可以的，能夠很好的組織怪物入侵，可萬一要是甘州裏面有一只怪物，也是無處可藏，到時候內憂外患，只會覆滅！
眼看天色漸晚，既然這兒不能住下，那就只能暫且另外找地方了，只是她身上的幹糧及水囊已經見底，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今晚。
這樣想着，身後停在甘州城牆下休息的難民罵罵咧咧地站起身來，“甘州的人真是自私！”
旁邊的人一聲嘆息“亂世中，這都正常！”
說話的是一個老者，雙眉入鬓，眼睛渾圓，說話中氣十足，長得十分魁梧，身上別着一把染血的刀，是個會武功的，況且應該還殺了不少怪物。
抱怨的那人是個年輕公子，衣着原本是昂貴精致的，可卻被鮮血污穢染的十分髒亂，早就沒了原本的模樣，他束發的玉冠上，還懸挂着一根雜草，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但這并不是讓江知渺感興趣的，她感興趣的，是他們懷中那鼓囊的包袱，十分實在，明顯都是一些吃的東西。
注意到江知渺的目光，老者不由上下打量的她一番，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在這怪物橫生的時候，人人難以自保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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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子，竟然渾身幹幹淨淨，沒有半點雜亂，甚至連頭發絲都是整整齊齊的，清秀的臉上精致不已，只是那雙毫不掩飾的杏眼讓他詫異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包袱。
“姑娘，餓了嗎？”他聲音有些低，因為身旁都是哀嚎餓極了的難民。
兩人靠的并不是很遠，江知渺能夠清楚的聽到他的聲音。
她看着老者，上前一步笑了笑，“我護你們一晚，你們分我點吃的？”
老者緊繃着臉，沒有立刻回答。
江知渺又道：“除了甘州，這方圓幾裏估計都沒有歇腳的地方，天色漸晚，怪物就快要出來，我會一些武功，随說你能護住他，但我猜，前幾晚你們已經經歷了大戰，白日裏又在趕路，想必已經精力憔悴。”
“用吃的換一晚休息，這買賣，不虧！”
女子聲音清麗，明明是在談條件，她卻話語中都是自信，似乎那些怪物，根本不足為懼。
“好！”老者一錘定音。
身旁的公子臉色一變，嗫嚅了幾下，沒有說出聲，但看着江知渺的眼神卻算不上多良善。
“那我們今晚就歇在這裏？”老者指着城牆下的空地問。
江知渺笑眯眯地伸手，“先給吃的！”現在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不着急。
老者遲疑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從包袱中拿出了一些幹糧，緊接着還有一個水囊，不大，但明顯是幹淨的。
感受到老者的善意，江知渺感激笑了笑，抓緊了吃東西的速度。
實在不是她想拖沓，這一天未曾吃東西，還真是路都走不動了。
一旁的公子臉上嫌棄之色更甚，他實在想不通，五伯為何會留下這麽一個沒用的女子，除了吃還能做什麽？
還言說會武功，他是半點沒看出來。
說會護他們一晚，他都怕自己活不過今晚了！
翻了個白眼，他索性不去看她。
這亂世中，他能夠活到現在全靠五伯，五伯的行事他也不敢多說什麽。
甘州城牆之下，還有很多難民，他們也是從千裏之外慢慢北上的，大多都是被怪物毀了家人家園的，除了逃難，別無他法。
擦了擦嘴，江知渺吃飽喝足，開始圍着甘州城牆下慢慢看了起來，這周圍的栅欄十分有意思，圍成一個圓圈，身後是緊閉的城門，身前是官道，中間是尖銳刺刀的栅欄。
江知渺停下腳步，心裏有了計較。
天逐漸暗了下去，她當機立斷，對五伯道：“我們直接進去！”
說完，以劍柄為支撐點，靈活的跳到了被圍住的區域內，這地方不大，且要有點身手的人才能進來。
五伯聞言颔首，明白了她的意思，拽着身旁不情願的公子哥走過來，“過來。”
公子哥癟了癟嘴，站在原地沒動，揣着手瞪着江知渺。
江知渺也不腦，好整以暇地尋了個地方靠着坐下。
喪屍會教育好每個叛逆的孩子。
“他既然不想進來，要是不小心死了，應該不是我的原因吧？”江知渺揚眉，話中意思明顯。
“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哎喲！”
五伯臉色一變，毫不留情地朝着公子哥的頭打了過去，當機立斷一聲怒喝“進去！”
說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覺整個人騰空而起，五伯直接将他丢了進去。
“……”公子哥狼狽地躺在地上，揉着腰沒好氣地瞪着江知渺，都怪她……
江知渺神色淡淡，嫌棄眼皮瞥了他一眼，就靠在牆上閉目養神，“進來點，等着夜晚來臨。”
五伯是有武功在的，十分輕易地就進來了，拉着公子哥到城牆下，二話不說就當起了門神。
“姑娘，若是旁邊的難民也進來怎麽辦？”五伯想了想，突然問出了聲。
有了他們這個開始，難保其他人不會效仿。
“進來也無妨，況且這地方，也不是這麽好進來的。”再者他們在裏面，這地方不大，就算怪物來了，短時間內也很難咬到他們。
不過……江知渺擡眸看向了身後的甘州城。
她心裏也在賭一件事，只是不知道那件事會不會發生，還是大都是她的猜測。
目光移到官道上零碎的血跡，徑直往身後的城門口進去的，她眸子暗了暗，不動聲色地用鞋子填了填地上的血跡。
天色終于全部暗了下來，有些難民見江知渺他們進了區域內，心裏也有想法，可身手實在差勁，好幾次都沒有進去，只能在外圍作罷。
看着眼前的公子哥，江知渺聲音冷淡，“你叫什麽名字？”
公子哥腦袋一橫，冷哼了一聲，他才不會告訴她名字。
“江淮南。”五伯二話不說，直接替他回答，随即又面帶歉意地看向江知渺，“他在家裏被寵慣了，還望姑娘莫要怪罪。”
江知渺揚眉，姓江？
他們的目的莫非也是北上？這樣一來，她倒有些懷疑，這江淮南和她，到底是什麽關系了。
原主的記憶中，對上京城那個家族也沒有太大的好感，甚至能記住的人都沒幾個，除了她父親江參，以及續弦柳眉，剩餘的兄弟姐妹一個都沒印象。
揣着手，她颔首表示知道後，又靠在城牆上閉目養神。
四周剎那間陷入了寂靜之中，鴉雀無聲的夜晚總是平添了幾分驚悚，難民們一個個大氣不敢出，因為他們早已見識過了怪物的厲害。
殺不死，甚至斷了手腳都能站起來，這已經無法用常理來解釋了。
甚至超出了他們幾十年的認知。
江淮南實在是個貴公子，他壓低聲音在抱怨着這裏的簡陋，甚至還有蚊蟲叮咬他，語氣愈發氣憤，還幾番沒好氣地瞪着江知渺。
五伯站在他的另一側，略微虛弱地閉目養神，早在來時江知渺就發現，老者應當是連續幾日都沒有休息，故而有些體力透支了。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今夜的月光似乎格外嬌羞，無論如何也沒有探出一點點，更顯得蒼茫大地凄涼無比，聽着江淮南細碎的抱怨聲，江知渺突然睜開了雙眼。
這壓低的嗚嗚咽咽聲，帶着口水的斯哈聲，誠然，就是喪屍！
“閉嘴！”江知渺低聲怒喝，制止了江淮南。
江淮南：“……”
像是天生的血脈壓制，江淮南不滿地瞪着她，卻在嗫嚅幾下再沒有抱怨出聲。
這份獨特的閉嘴方式，讓一旁的五伯都不禁看了過來，早在白日他就覺得這姑娘有些眼熟……
“你這個女人……”
“怪物來了！”
江淮南越想越氣不過，正想說些什麽，卻再次被打斷，不過這次他卻老老實實地閉嘴了。
似是想到了怪物的可怕之處，他瞪大雙眼，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借着城牆上閃爍的火光，她幾乎能看到他眼底的驚恐。
江知渺的猜測沒有錯，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随着樹枝被踩斷裂的聲音之後，一道凄厲地慘叫聲頓時響起。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怪物……怪物來了……咕……”
像是一下子打破了暗夜的沉寂，同時将閉目的人，以及城樓上巡邏的人驚醒。
剎那間，人群暴動！
“啊啊啊啊……”
“怪物來了，怪物來了！！”
“快跑啊！！”
周遭的難民心提到了嗓子眼，本想逃跑，卻發現在區域內的江知渺等人依舊一動不動，幾人轉頭看過來，咬了咬牙，順勢沖了過來。
即便身體被尖刀刺的滿身傷痕，卻依舊忍着疼痛鑽了進來，不由分說縮在江知渺身後，一動不動，吓得瑟瑟發抖。
有了第一個，便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趁着不遠處的暴動，所有難民都争先恐後地往這邊逃進來，一瞬間，尖刀之上，都是鮮血淋淋。
鮮血的味道，更刺激着怪物，将不遠處的人啃咬同化之後，他們聞着味兒，極快地朝這邊跑了過來。
難民之中，難免有落後的，正當他在艱難的攀爬進去時，身後烏壓壓的怪物傾巢而來，尖銳的手指刺進他的後頸，惡狗撲食一般撲了過來。
那人慘叫聲還在喉嚨，就沒了聲息。
這一切有些超脫意料之外，江知渺倏地站起身來，抽出了長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