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逃亡

逃亡

盛天樓後院內,響徹着他質問的聲音。

凄厲又何其滿懷苦楚,聽得身邊人不禁心生憐憫。

“要不……放過他吧?”

人群中,有人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阿寺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看了江知渺一眼,不知為何,他總是偏向于相信這位姑娘的,興許是被她身上的果斷影響。

“大哥……”阿寺旁邊的小弟扯了扯他的衣袖。

阿寺緊抿着唇,有些肥肉的臉上滿是遲疑,一時間竟也拿不定主意。

“也可以。”江知渺忽然道。

周遭的人頓時神色各異,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忌憚,之前又說非殺不可,如今又可以放過他。

這個女人,到底是裝懂還是在騙人?

“姑娘,你是說……放了他?”阿寺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連旁邊剛開始邀功的男人也有些疑惑,“姑娘莫不是在說笑?”

江知渺聞言側頭看了過來,看着他突然微笑起來,聲音不鹹不淡,“要不你來猜猜?為何要放過他?畢竟,方才公子可是當機立斷就說要砍下怪物的頭,想必對這方面是很懂的。”

“……”男人眸光閃爍,一時間被她說的噎住了,站在原地半晌,嘴角只挂着一個笑,幾乎咬牙切齒。

江淮南頓覺大快人心。

江知渺嘲諷地看了男人一眼,偏頭看向被咬傷的那人,道,“放過他可以,但最好是獨自關在一處,且要有人守着,過了今晚再看看,若無事便可,可一旦變成了怪物,立即砍頭!”

說完,轉身離開了這裏。

朝盛天樓走了過去,折騰了一晚,她不吃點東西,想來是沒有力氣再對付其他事的。

江淮南與五伯緊随其後,男人在原地思忖些許,也朝盛天樓走了進去。

“姑娘可是要去上京城,不如一同前往?”

男人像個沒事人一般快步走上前來,長得不算太醜,但最多只算是清秀,但卻時常挂着自信的微笑,似乎別人應當要給他幾分薄面。

甘州城北上,最多就是上京城。

五伯正欲和自家公子說什麽,卻見他正警惕地盯着前方的江知渺和那個男人,豎着耳朵仔細聽着什麽。

五伯無奈搖頭“公子,要沐浴嗎?”

“……好!”江淮南本想拒絕,卻在聞到自己滿身臭腥味的時候遲疑了,還是決定先去沐浴更衣,再告誡那個女人。

江知渺身上還算幹淨,她随手叫了幾個菜,替自己倒了杯茶。

可還沒來得及伸手,就被隔空而來的一只手将茶杯奪了過去,男人在她的對面坐下,揚眉間唇角帶着笑。

江知渺頓了一下,眼中淬着冷芒,瞥了他一眼,繼續替自己倒了一杯。

之前那杯,就當是喂了狗了!

“姑娘考慮地如何了?”男人放下茶杯問到。

“你叫什麽名字?”江知渺冷不丁問。

男人一怔,随即笑道,“在下景自舟。”話落,江知渺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便不再說一句話。

“……”景自舟擡眸,替她倒着茶,“姑娘考慮地如何了?”

江知渺:“你可以滾了。”

男人持茶壺的動作停滞,眸中一閃而過的陰鸷,但面色卻沒有展露出來,“姑娘這是何意?”

“我說……你可以滾了!”

“砰!”景自舟臉色終于繃不住了,重重地将茶壺放下,直勾勾地盯着江知渺,聲音壓低,帶着警告與威脅,“我告訴你,別不識好歹,你以為,在這亂世之中,就憑你一個女子,能活多久?”

他站起身來,明顯破防了。

“我身後有龐大的財力物力,你最好識相點!乖乖跟我走!若是我高興了,興許還會留你一條性命!”

男人說話間帶着隐忍,他不想讓別人聽到。

江知渺慢條斯理地飲着茶,靜靜地聽他講完,放下茶杯的那一刻終于擡眸看向他,明亮的雙眸中,帶着明顯的嘲弄,似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聽不懂麽?”她冷冷吐出幾個字。

景自舟倒吸一口涼氣,伸出手指着她半晌,狠狠拂袖,怨毒地瞪了她一眼,快步上樓進了屋子。

景自舟?

什麽人?她一個穿越半年而來的人,聽都沒聽過。

且如今這種境況,他是哪來的閑情威脅她?

“剛才那個人和你說了什麽?”江淮南沐浴後換了一身清爽的衣裳,徑直在她對面坐下,警惕地盯着四周。

環顧四周都沒有看到景自舟,他不免癟了癟嘴,“別和本公子說,你答應了他的請求?”

點的菜上來了,江知渺淡定自若地拿出一張帕子擦了擦手,這才吃了起來,心滿意足地吃到飯菜,她這才再次看向江淮南。

“你知道他和我說了什麽?”

江淮南抿了抿唇,他本來不想說自己偷聽了的事,但現下的情況,他似乎暴露了。

輕咳了一聲,他尴尬地移開目光,“本公子只是……無意中聽到了他說的話。”

說完,他頗為小心謹慎地湊近了些,煞有其事道,“本公子好心提醒你,這個男人叫景自舟,心狠手辣,背景神秘,你若是與他一起,說不定遲早有一天會被怪物吃掉。”

吃着菜,江知渺将信将疑地點頭,“你說的沒錯。”

江淮南一愣,有點沒聽懂,“什麽?”

江知渺聳了聳肩,投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五伯端着飯菜走了過來,在他們旁邊坐下,笑的和藹。

“公子,這位姑娘早就将那景自舟趕走了。”

“……”

江淮南:合着他剛剛是白說了?

一陣心虛爬上心尖,他有些惱羞成怒,沒好氣地放下筷子,揣着手瞪着江知渺。

這個女人總是這麽容易讓他生氣。

“姑娘,你是從哪兒的?又要到哪裏去啊?”五伯喝了一口熱湯,友好禮貌地問道。

江知渺咀嚼飯菜的動作一頓,挑了挑眉,總覺得這句話好像有些耳熟。

“雍州出發的,要去上京城。”

五伯若有所思點頭,腰間的佩刀随着他的動作産生輕微的撞擊聲,替江淮南盛了一碗飯,他又坐了回去。

“那倒是巧了,我們也是從雍州出發,要前往上京城。”

“還真巧。”

江淮南在一旁生悶氣,見沒人理自己,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巧什麽,說到底,還是怪我那便宜大姐,好好的上京城不住,偏偏住在雍州。害本公子這麽大老遠來接她回去,人沒接到,還遇上怪物!”

說完,那筷子洩憤一般地重重戳在飯菜裏,眉心狠狠一跳。

江知渺沒有搭話,繼續吃着飯菜。

這兩人身份想來是顯貴的,他們自己透露信息,那她便沉默着聽聽,不做任何評價。

免得說錯話,平白惹一身腥。

五伯聞言瞬間皺眉,“公子!”

江淮南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五伯你怕什麽,這外面這麽多怪物,我們一路來也沒聽聞那大姐任何的消息,想來早就被怪物吃了也說不定。”

說完,還努了努嘴看着江知渺,“你覺得本少爺說的對不對?”

正在認真吃飯的江知渺:???

“嗯對對對,你說的真對。”說完,又繼續吃飯。

江淮南:“……”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江淮南咬牙切齒,暗地裏瞪了江知渺好幾眼,他總覺得,這個女人身份不簡單,知道這麽多怪物的消息,恐怕背景不容小觑。

他一定要打探好消息,說不定這回京路上還能輕松些。

眼光一轉,他又看向一旁吃飯的五伯,“五伯,你說,我那便宜大姐十幾年不在家,竟然還有人記得她的婚事,這件事本公子總覺得哪裏奇怪。”

江知渺眉心一跳,不知不覺間,豎起耳朵聽了起來,誰這麽倒黴,這經歷怎麽和她有點像?

五伯不敢多說,只是禮貌性地點頭,“是老爺的安排,小的不知。”

江淮南眉心一擰,真無趣。

一個兩個的,都不願意和他多說話。

江知渺聽的正在興頭上,一看他們不講了,頗為惋惜地皺着眉,看來今晚沒得聽了,想着,卻見江淮南吃着下酒的花生米,又自娛自樂地說了起來。

“說起來我那便宜大姐長什麽樣本公子都不記得了,真是可惜了,本公子剛出生那年她就被送走了,如今又陰陽兩隔了,唉……”

這最後一句,倒是真情實意。

江知渺眉心微動,瞥了江淮南一眼,繼續吃了起來。

這麽一聽,他大姐的确挺可憐的。

東西吃的多,她慢悠悠地替自己倒了一杯茶,緩緩送到唇邊喝了起來,心裏思量着這些話的含義,耳朵卻還在聽江淮南嘀咕。

五伯興許是見他一個人尴尬,破天荒的接了句話。

“大小姐的閨名公子應該還記得吧?若大小姐真不興死在怪物之下,回去也好立個衣冠冢。”

“我當然記得。”江淮南揚眉,放下手中的筷子,鄭重又不太确定道。

“好像是叫——江知渺,真是個難聽的……”

正在聽八卦的江知渺:“噗——”

被噴了滿臉茶水的江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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