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婚

大婚

周翊然不明所以,疑惑轉身看了過去,卻在一瞬間吓得踉跄跌倒在地,驚恐地盯着眼前的一幕。

原本死去的人,此刻正頂着他的外袍,直愣愣地站在身前,像是在尋找着什麽東西,頭上的東西也沒有拿開,就這麽四處張望。

周翊然死死捂着嘴,就怕自己發出聲音吸引到他。

他哆哆嗦嗦地移到了江知渺的身旁,壓低聲音問道,“詐……詐屍了?”

江知渺以手撐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努了努嘴,“不是,這是你好朋友,你要帶他回家嗎?”

周翊然心裏一涼,神色古怪地看了身後的人一眼,一個勁的搖頭,“不不不不必了。”

江知渺挑眉,“那我殺了他?你還有異議嗎?”

周翊然沉聲,狠狠嘆了口氣,頗為遺憾地別過頭,“沒有!”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轉過身不敢看。

手起刀落,江知渺利落将屍變的人砍了頭,擦了擦劍上的血跡,慢吞吞地收回劍鞘,“好了,快點回家吧,記住,殺怪物,只能砍頭!不然就會像你朋友一樣,詐——屍!”

她将最後兩個字咬的極重,周翊然哆哆嗦嗦地點點頭,吓得壓根不敢轉身看,驚叫一聲就趕緊跑了出去。

江知渺揚唇好笑地盯着他的背影,卻在他消失的那一刻,笑容頃刻間消失。

今晚的一切都太過于詭異,急促的絲竹聲,沒了下半身的舞女,竟然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到客人的房中,還有那突然冒出來的煙花轟鳴聲。

她擰着眉,趁着夜色,朝江府快步走了回去,青樓的一切似乎沒有影響到外界的人,臨近宵禁,周遭的商販已經全部收走回了屋子,一切都緩慢歸于平淡中。

寂靜的街道巷口像是一只張着嘴的深淵巨獸,無限的黑暗将人們緩緩吞噬,你根本不會想到,下一刻會有什麽東西從對面出現。

就像此刻,明明已經快到江府,江知渺的身前,卻依舊出現了幾個提刀的黑衣刺客,四面八方的站位,屋頂上,牆壁上,甚至她的前後巷口。

“誰派你們來的?”江知渺揣着手問。

她氣定神閑的模樣讓刺客們有些不明所以,明明都已經死到臨頭了,竟然還這麽傲慢?

幾人都沒有說話,江知渺又笑了笑,原地踱步走了起來,“讓我猜猜,江參?”

黑衣人并未回答。

她挑眉,一副恍然大悟模樣,“原來是江怡然!看來五伯沒有在甘州殺掉我,還真是可惜了。”

刺客聞言面面相觑,江知渺緩慢擡眸,方才踱步的瞬間,她大概數了一下來的人數,左右不過兩只手的人數,若是平常刺客她倒是可以搏一搏。

可既然是來殺她的,恐怕早就已經知道了她的底細。

這就難辦了。

思忖之際,刺客像是急不可耐地想殺人滅口,風動人即動,樹葉落下,長劍映照着清晖而出,倒映出江知渺冷靜的面孔。

她冷眼瞥向來人,被他逼得節節後退,可在她身後,八個刺客同時而動,朝她毫不猶豫地殺了過來。

四面八方的武器直直刺向她!

如影随形,她的武功算不上太高,平常殺殺怪物倒可以,可要想在諸多高手中逃脫,免不了要脫層皮……

心思快速活絡轉動,趁着間隙她瞥向四周想要逃走,卻被圍的水洩不通。

“叮——”

暗器撞擊長劍的聲音在黑暗中發出巨大的聲響,刺客心裏一慌,有片刻的怔愣警惕暗處的人,江知渺趁此機會,虛步從縫隙中逃脫,幾下躍然于牆壁之上,又落在了屋頂,喘了一口氣,俯瞰着下方的刺客。

冷汗頻頻冒出,她抽出長劍,正欲出手,卻見暗器依舊迸發,将茫然地黑衣人正中眉心射穿,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倒下一人,又相繼倒下一個!

接二連三,刺客人心惶惶,心驚膽戰地握着刀劍在原地踱步,“什麽人!敢不敢當面比一比?”

周遭有一瞬間的沉寂,随即一道男聲緩緩傳來,“是各位先以多欺少,我才路見不平幫幫忙罷了。”

說完,黑衣人中,又一人反應不過來,正中眉心倒在了地上,八個黑衣人,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個!

“好了!”黑暗中的男子似乎心情大好,說完拍了拍手,似乎高興地離開了。

江知渺:“……”

這聲音她也聽不出來是誰的,這個人為什麽要幫她?

黑衣人平白松了一口氣,看着滿地倒下的弟兄臉色有些難看,徑直瞪向江知渺,那眼神實在算不上良善。

江知渺沉默了片刻,攤手道,“他不是我同夥!這些人的死和我沒有關系!”

很顯然,黑衣人壓根不相信。

江知渺暗罵一聲,轉身朝江府的方向飛奔而去,就算是江怡然派來的,在江府裏,多多少少應該不至于這麽大膽殺了她。

像是沒有意料到她會突然逃跑,等他們回過神,哪裏還有江知渺的身影。

為首的那人低咒了一句,卻沒有追上去,而是叫上剩餘的兩人,開始處理地上的這些屍體。

正當他們以為安全了的時候,黑暗中,在他們身後,一人慢悠悠地走了出來,負手而立,在他身旁,站着一個手持暗器的人。

兩人身影颀長,那手持暗器之人默默擡手,對準了毫不知情在搬兄弟屍體的刺客腦袋,“咻”的一聲,那暗器以迅雷不及之勢,直截了當貫穿了他的腦袋。

鮮血在夜色中迸發,飛濺到了旁邊刺客的臉上,他的眼眸狠狠顫了一下,下一刻,他拉過除他之外唯一一個還活着的同夥擋在了自己面前。

同樣的暗器,從眼前人的眉心刺入,瞬間沒了聲息。

他倉惶将眼前人丢掉,轉身毫不猶豫地逃到了夜色之中,瞬間不見蹤影。

餘下暗處中,持暗器的男子古怪地看了看手中的東西,“懷景,這袖箭不行啊,就沒有箭頭了?我還沒玩夠呢,就這麽讓他跑了?”

身旁的男子拂了拂袖,意味深長地将袖箭拿到了自己手中握緊,聲音輕飄飄,“給她留一人,畢竟都死了,就不好玩了。”

身旁人神色古怪,“真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想保護她,又保護的不夠徹底。”

男子笑了笑,“她不是那種要靠我保護的人。”

夜色中,他揚了揚唇,像是想起了什麽事,轉身回去的路途中,一直上揚着唇角。

真好,阿渺,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

江知渺飛快地進了江府,門口的守衛一見是她立刻松了一口氣,“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老爺都快急瘋了!”

她眉心一跳,不禁收了長劍,闊步朝裏面走了去。

堂屋中,是左右焦急踱步的江參。

眉頭緊皺,像是在擔憂着什麽事。

一擡頭,見到獨自回來的江知渺,對視的那一剎那,似乎有些不太确定,又僵在了原地,緊接着難以置信地盯着她,腳步加快地走了過來。

“渺渺,你可算回來了!急死爹了!!”

江參眼眶泛着紅意,看起來不像演的,江知渺甚至還能夠明顯的看見,他那高高束好的頭發中,還夾雜着幾根銀白。

心尖像是一瞬間被觸動,她突破就放下了對原主爹的所有成見。

張了張嘴,她難得安慰道,“放心吧爹,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等會兒!”江參詫異擡頭,瞪大雙眸,“你叫我什麽?”

江知渺抿着唇沒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哈哈哈哈!!”江參像是突然發瘋一般笑了起來,随即又在原地左右踱步,雙手合十印在眉心,“渺渺叫我爹爹了,你看到了嗎?”

江知渺扯了扯嘴角,她卻有點笑不出來,“爹,這次我差點就回不來了!”

江參瞬間回過神,“什麽意思?渺渺你被誰欺負了?告訴爹,爹将他抓回來揍一頓!或者把他一刀殺咯!”

“是有人要殺我。”

江知渺想了想,不想再隐瞞太多。

她上前一步,打量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在江參身旁低聲道,“是江怡然……”

江參:“不可能!”

他擡起頭,第一時間就反駁了。

江知渺:“……”

她知道會很難讓這個便宜爹相信這件事,但是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麽難。

癟了癟嘴,她聳聳肩,“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說什麽了。”

說完,轉身朝着自家院子走了過去,不再和江參說話。

但當她快要離開時,卻又突然停在了原地,沒有轉身,聲音不大不小,像是對江參的告誡。

“今晚我還在上京城看到了怪物,爹爹出府時,要多加小心,多帶幾個護衛。”

說完這句話時,她這才真正的離開了這裏,只餘下江參一人停在原地,他微微彎曲着身體,略微佝偻的背影,像是在思量着她說的那件事,又似乎是對最後那句話的權衡。

江知渺嘆了口氣。

也罷,江怡然要對付的只有她,只要她那便宜爹沒事就行。

收了思緒朝院子走進去,剛關上門,卻轉身看到了坐在桌前的江淮南,她心驟然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又在看清來人時緩慢落了下來。

屋內未點燭火,她沒好氣看着江淮南,“你這大晚上的來我屋裏做什麽?”

“阿姐今日出府見到了什麽?”江淮南聲音有些顫抖。

江知渺皺眉,頗為疑惑地看向他。

難道是那件事被他知道了?但也不太可能,畢竟才剛發生不久,應當不會傳的這麽快才對。

她想了想,替自己斟了一杯茶,還是決定不将那件事告訴他,免得傷了他個江怡然的和氣。

輕泯了一口後,她不緊不慢地開口,“見到怪物了,沒腿的那種,還被咬死了一個官宦子弟。”

“噗——”

江淮南茶水在一瞬間噴出,“怪……怪物?這上京城有怪物?!”

江知渺錯愕,“你不是就問的這件事嗎?”

傻弟弟搖頭,“不是,我今日聽到江怡然吩咐五伯要将你殺了,我想出去找你,卻沒有找到……”

江知渺:“……”看來是她想多了。

“阿姐,那怪物的事……”江淮南臉色有些難看,像是想起了之前逃亡的經歷,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握着茶杯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江知渺安慰他,“怕什麽,我們現在在江府,不會有怪物的。”

頓了頓,她又說,“但我今日的确見到了怪物,在青樓,還有奇怪的絲竹聲,以及轟鳴的煙花聲。”

“我懷疑,這些都是引出怪物的原因。”

江淮南聽的眼眸逐漸瞪大,似是有些難以置信。

“這些……”若不是阿姐說,他根本想不到會和怪物扯上關系。

放下茶杯,江知渺沉聲,“這上京城,恐怕也待不下去了。”

北上的城池幾乎都覆滅,她想帶便宜爹和這個弟弟離開上京城,可去哪兒呢?

雍州城往北,幾乎都已經覆滅,如今只剩下上京城,也幾乎危在旦夕,看來……只能南下逃亡了。

南方多水,土壤又适合種東西,若真要在這兒亂世中生存,南下是個好的去處!

“可是阿姐,你三日後就要大婚了!”

江知渺怒目,語氣有些沖,“都什麽時候了,還在弄這個?”

江淮南瞬間閉上了嘴,委屈巴巴地低頭,聲音弱弱,“這是爹爹的意思,阿姐兇我也沒用。”

江知渺:“……”

聲音戛然而止,她眼神有些躲閃,想了想,還是安慰道,“也不是兇你,就是一時間被氣到了,真是對不住。”

“好吧,天色晚了,那阿姐先睡覺,我也先走了。”

江淮南低着頭,也不敢多說什麽,緊趕緊慢離開了這裏。

他這一舉動,倒是給江知渺整不會了,她摸了摸鼻子,思索着自己方才是不是真的語氣太沖了,這弟弟心思敏感,應該不會想不開怪他自己吧?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那子虛烏有的婚事。

都到現在這個時候了,她那個便宜爹竟然還想着婚事,她實在是無可奈何,看來明日,還是有必要再給他做做思想工作。

翌日,江知渺是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江參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渺渺,要緊事!你醒了嗎?”

披了件衣裳,江知渺有些睡眼朦胧地打開了門,“什麽事?”

江參搓了搓手,笑的有些不值錢,他試探性地擡頭看向她,“渺渺,爹和你說個事,你別生氣。”

江知渺挑眉,沒有吱聲。

江參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就是……你與太傅的婚事,提前了……”

“什麽?!”

睡意在頃刻間退散,江知渺瞪大雙眼,有些無語,“什麽意思?為什麽提前了?不是說好三日後?”

她還沒來得及給江參做思想工作了,她本來還想好去太傅府一趟,給未婚夫做做思想工作呢!

江參嘆了口氣,“這不是聽說上京城有幾個怪物,怕壞了這門婚事,太傅那邊就下了令,今日就把婚事辦了!”

“等會兒!”江知渺擡手,“爹這是不是太急了?我還沒做好準備。”

她笑了笑,準備拖延時間,心裏卻将那未婚夫暗自罵了好幾遍。

什麽鬼主意?

江參也看着她笑,面色卻無奈的很,“渺渺,你也知道,爹也很無奈啊……”

話落,甫一輕飄飄擡手,袖口中一陣粉末撲面而來,江知渺心裏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眼前就是一黑,身體直接倒了下去。

倒下之前,她只聽到便宜爹最後的一句話。

“你們幾個,将大小姐收拾好了,直接扶到喜轎裏去,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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