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陪攸攸睡覺
陪攸攸睡覺
經過一系列精密又全面的腦部檢查和智力測試，醫生給出的結論是，這個年輕男人的腦部結構并沒有出現明顯的異常，可他的心智卻回到了4-5歲的幼童時期。
換句話說，如果他現在擁有的不是成年男人的身體，而是一個四五歲孩的身體，那麽他就是一個正常人。
可問題是，他是一個二十來歲的成年男人啊！
安蓁看着躺在床上緊握着她的手不肯放開的男人，哦不，應該說“男孩”，郁悶得說不出話來。
“那他還有可能恢複正常嗎？”
聽到這樣的問題，頭發花白的老醫生皺着眉頭思索良久，最終也只是含糊其辭地說了句：“這...很難說，要看他自身的恢複情況...”
看他自身的恢複情況...
難道他的人生又要從5歲開始，再經歷一次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
那等他“長大”之後，會不會恨得一刀劈了自己？
畢竟是她害他白白浪費了十幾年的大好青春！
安蓁越想越怕，甚至還很不厚道地想，當初還不如撞斷他的腿，那樣只要床上躺上幾個月，就能恢複正常了...
可現在，她卻要變成他的媽媽，一手将他養大？
之所以會産生這樣的想法，那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他身上沒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東西——證件、手機、錢包統統沒有，甚至連鑰匙都沒有一把！
而他除了知道自己叫“攸攸”、今年五歲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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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完澡的安蓁窩在沙發裏，望着坐在腳邊地毯上、一邊津津有味地吃着水果沙拉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動畫片的攸攸，不禁想起上午出院時的情景。
當時他眼淚汪汪地拉着她的手，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就像一只害怕被遺棄的小狗。
不知怎麽，她竟然同意了接他回家，而前提條件是，不許叫她“媽媽”。
當然，她相信這是暫時的，在找到他的家人之後，她就立刻把他送回家去，而那之後，該怎麽賠償就怎麽賠償...
可一想到賠償問題，安蓁的心就變得一團亂麻——想象着他的父母怒不可遏地責罵着自己的場面，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而這個時候攸攸忽地轉過頭來，對着望着自己出神的安蓁綻開了一個微笑。
那笑意從潤澤的紅唇蔓延開去，很快就到達了眼底，為那雙修長的鳳眼染上了一層溫暖的柔光，而他的臉頰也跟着凹進去，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讓他的笑容看起來越發迷人。
安蓁不由地看呆了，等回過神來想回他一個笑，他卻已經轉過頭去，繼續看起動畫片來。
安蓁的視線就這樣駐留在那張立體有型的側臉上，心底的疑問一個接着一個冒出來：
這個叫攸攸的男人到底是誰？
如果沒有昨天的車禍，此時此刻的他會過着什麽樣的生活？
而他的突然消失，又會讓誰擔心、讓誰思念？
真希望，那條微博能在熱搜上多呆一會兒...
而她，也轉發了那條微博，還寫上了這樣的評論：“我就是照片中的“路人姐姐”，如果有誰丢了我身旁這位“長腿鮮肉”，請速來認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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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攸喊困的時候，牆上的挂鐘才剛剛指向九點。
往常這個時候，正是安蓁出門找樂子的時間——泡吧、逛夜市、吃宵夜...不到淩晨一兩點壓根想不到回家。
可今天，還能出得去嗎？
自從從醫院回來之後，攸攸就恨不得用膠水把自己黏在她身上，除了洗澡上廁所，其他時間，只要她一走出他的視野範圍，就急得到處找人。
這讓安蓁充分體會到被拖油瓶綁住、失去自由的痛苦滋味。
可這能怪誰？
要不是她急着接顏一泓的電話，也不至于讓人家一個好好的大男人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所以，今晚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吧...
安蓁好不容易打消了出門的念頭，卻接到了舒曼的電話。
“安小蓁，出來浪啊~~”
充滿誘惑的邀約，讓安蓁的心和身體一起蠢蠢欲動起來。
她朝衛生間瞥了一眼，只見攸攸正站在鏡子前無精打采地刷着牙
——不如等他睡着了，再偷偷溜出去！
悄悄做好決定，安蓁躲到陽臺和舒曼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可一轉身，就見攸攸靠在陽臺與客廳相連的玻璃移門旁，一臉幽怨地瞧着自己。
安蓁頓時覺得一陣心虛，她一邊迅速将手機藏進褲兜裏，一邊擠出笑來：“牙刷好了？那我們趕緊去睡吧...”
說着就徑自往客廳走，卻在路過攸攸身旁的時候，突然被他握住了手腕。
她回過頭去，對着攸攸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卻聽他悶聲問道：“姐姐要出去嗎？不陪攸攸睡覺嗎？”
一對上那雙濕漉漉的黑眼睛，安蓁就覺得丢下他一個人出去嗨...
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
“那個...呃...姐姐不出去...不出去了...”不知怎麽地，她就說出這種違心的話來，要是被舒曼知道她因為一個眼神就被放了鴿子，一定會把她罵得狗血淋頭的！
不過現在并不是考慮舒曼情緒的時候，因為此時此刻安蓁正為睡覺的問題傷腦筋。
她讓攸攸去客房睡，并且再三保證自己晚上絕對不出門。
可他非要和她一起睡。
開什麽玩笑！
把一個認識還不到兩天的男人帶回家已經超出她的底線了，晚上還要和他一起睡？
二十七歲的老處女打心底裏拒絕。
雖然這個男人回到了幼童時代，可誰知道他的身體是不是還保留着成年男人的本能？
再說了，就算他的身心都變小了，可她卻是個正常的成年女性，雖然骨子裏有點保守，卻也不能保證能抵擋住這具鮮美肉|體的誘惑啊...
要是突然間狼性大發，把他給睡了，那豈不是釀成大禍了？
到時候他的父母再給她按上一個“誘|奸未成年”的罪名，那她還要不要活了？
“不行不行，其他的我都可以答應你，但在睡覺的問題上，我決不妥協！”安蓁拉着臉，語氣十分強硬。
而攸攸，在她的強勢态度下，只是眨巴一雙無辜的眼睛，一言不發地望着她，然後嘴巴一扁，再一扁...雖然看得出他在極力忍耐，可那雙透亮的純黑眼眸卻迅速被淚水漫過，然後随着眼睛的眨動，一大滴晶瑩的淚珠就從眼眶裏滾了下來。
她竟不知道，一個二十幾歲的大男人，哭起來也能這樣...
惹人憐愛！
安蓁瞬間石化了，而剛剛還遍布全身的氣勢，早已被他洶湧的眼淚沖刷得幹幹淨淨。
這家夥，一定是上天派來懲罰她的！
和攸攸并排躺在床上的安蓁，望着籠罩在黑暗中的天花板生無可戀地嘆了口氣。
大獲全勝的攸攸卻開心得鬧騰起來，又是大聲唱着不着調的歌，又是手舞足蹈地在床上翻來滾去。
安蓁被他吵得腦仁疼，于是朝着他的方向兇巴巴地訓斥道：“不是早就喊困了嗎？還不趕緊睡覺！”
攸攸這才安靜下來，乖乖地将毛茸茸的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然後小聲說道：“姐姐，我要聽故事...”
安蓁愣了一下，随後放軟了聲音說：“好。”
可想了半天，腦子裏卻一片空白，她好像...
沒有故事可以講...
“嗯嗯嗯...故事...故事...講什麽故事好呢？”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皺着眉頭使勁想，噢對了，《白雪公主》...《美人魚》...《七個小矮人》，不對，七個小矮人就是《白雪公主》裏的...
可這些老掉牙的故事似乎并不适合男孩子聽啊...
那男孩子應該聽什麽故事？
就在安蓁苦苦搜尋記憶庫的時候，卻被攸攸打斷了思緒：“我要聽《小蝌蚪找媽媽》。”
啊，這個簡單...
安蓁側過身子，面朝攸攸，擺好架勢準備開講，可嘴巴剛一張開，就發現...
不知道該從何講起...
儲存在腦子裏所有和《小蝌蚪找媽媽》這個故事相關的信息，僅僅只有，小蝌蚪的媽媽是青蛙而已...
好吧，她承認自己書讀得少...
可要是現在打開手機百度出這個故事，然後一字一句地念給他聽，未免也太丢人了吧...
于是她裝模作樣地輕咳了幾聲，然後聲情并茂地編起了故事：“從前，有一只小蝌蚪，他找不到媽媽...”
可自以為很有趣的故事，為什麽一說出口竟成了這樣
——幹巴巴的，一點兒也不動聽...
安蓁自己都聽不下去，可攸攸...
在一片黑暗的視野裏，安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出他的臉正一動不動地朝着自己，好像聽得十分專注...
她只好硬着頭皮接着往下編...
“小蝌蚪終于找到了媽媽！”
結尾處，安蓁似乎被故事情節感染，尾音還帶着興奮的上揚語調，可話音都落下很久了，她身旁的聽衆也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突然有種唱獨角戲的感覺...
好不好聽的，至少給個評價啊...
沉默，是幾個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