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要結婚了
我要結婚了
而這個時候,父女倆争執的焦點人物顏一泓正從維諾集團總部出來,他駕着那輛剛換的黑色奔馳,朝着城市另一端的某棟高級公寓疾馳而去。
白天擁堵到寸步難行的街道在這寂靜的深夜裏變得空曠無比,因此他只花了平時的一半時間就順利到達了目的地。
他徑直将車子開進地下車庫,下車之前,先戴上了口罩和棒球帽,之後才邁開一雙長腿飛快地走進電梯。
電梯很快到達了目标樓層,門剛剛打開,他就迅速走出來,熟門熟路地拐向右邊,然後敲響了面前那扇大門。
盡管已經用了最輕的力道,可在寂寂無聲的樓道裏,“篤篤篤”的敲門聲聽來還是十分明顯。
可門後遲遲沒有傳來動靜。
他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剛想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門卻突然從裏面打開了,一個披着長直發穿着粉色吊帶睡裙的女人出現在門後。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後才認出面前這個像明星般将大半張臉都藏在口罩之後的男人是顏一泓,她的眼睛裏立刻流露出濃濃的驚喜,用嬌柔又讨好的聲音說道:“一泓,你怎麽來了?”
顏一泓像是沒聽到她的話般,飛快地朝身後瞥了一眼,見兩扇電梯門都緊緊閉着,才迅速地閃身進門,然後又急忙把門關上。
而站在玄關一臉嬌笑的女人并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只是奇怪地問道:“你不是有鑰匙嗎?怎麽還敲門?忘帶了?”
鑰匙自然是帶了,而他之所以選擇先敲門,并不是因為禮貌,而是為了...
避嫌。
當然,顏一泓并不會把內心的想法解釋給她聽,他一邊換鞋一邊摘掉了帽子和口罩。
女人迫不及待地摟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卻不想顏一泓往後退開一步,按住她的肩膀往外推,力道雖然不大,卻清清楚楚地表達出他的拒絕之意。
女人心中一涼,探究地望進他的眼裏,小心翼翼地問道:“累了?”
他二話不說,只是邁開長腿徑直走到客廳,大馬金刀地坐在雙人沙發的正中間,然後從褲袋裏掏出一包煙,剛取出一根來,女人就彎下腰将點着了火的打火機送到他的面前。
他微微偏頭,将煙頭對準了火,餘光瞥到她寬松的睡衣領口随着她的動作耷拉下來,裏頭那兩團雪白的飽滿就這樣毫無遮擋地呈現在自己面前。
他很快別開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煙霧吸進肺裏的瞬間,他的身子也往沙發後背靠去,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顏一泓默默地抽着煙,無神的目光看着從鼻腔裏不斷噴出來的煙圈,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女人很識相,不敢出聲打擾,只是像只乖巧的小貓般靜靜地蜷在他的身旁。
很快,他手裏的煙燃盡了,接着又點起一根。
女人悄悄直起身子,透過缭繞的煙霧,看到他眉頭緊蹙表情緊繃,好似滿腹愁緒無從化解。
不禁想自己有多久沒過他這樣了?
依稀還記得上一次他這樣一根接着一根不停地抽煙,還是五年前自己狠心與他提分手的那一次吧?
難道說...他失戀了?
女人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可面上卻不顯,只是用嬌軟的嗓音輕聲說道:“聽說今天大小姐帶着一個超帥的小鮮肉到公司去了,還和他一起關在辦公室裏...搞事情呢!”
許久都沒有聽到他的回應,女人很想再說點什麽刺激他開口,想了想,最後還是識趣地閉上了嘴。
卻聽他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乍聽之下像是一聲輕笑:“是嗎?”
“你不吃醋?”女人突然來了精神,側着腦袋探到顏一泓面前,挑釁似地追問道。
“吃醋?需要嗎?”他不屑地反問了一句。
女人像是不相信般,湊到顏一泓面前查探他的神色,他卻撇過臉去,将手裏的煙頭用力地擰滅在茶幾上的煙灰缸裏,然後平靜地說道:“我要結婚了。”沒有一點抑揚頓挫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在播報明天的天氣。
女人卻興奮地叫起來:“哎呀呀,終于等到這一天了?”她打趣着靠進男人的懷裏,用又軟又柔的聲音嬌嗔道,“那就提前祝我們的總裁大人新婚快樂、白頭到老了!”
顏一泓卻推開她的肩膀,面無表情地說道:“周怡,我們分手吧。”
周怡一愣,随即站起身來,瞪着眼睛居高臨下地瞧着顏一泓的臉,不可置信地反問道:“一泓,你說什麽?”
顏一泓也坐起身來,他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只棕色錢夾,從中抽出一張黑色的銀行卡,遞到她面前,說:“這裏有一百萬,算作分手費,你現在住的這套公寓,我也會轉到你的名下,還有,維諾很快就會倒掉,你最好回老家去,找一份像樣點的工作,以後...就別再來找我了。”
從頭到尾,他的語氣都是平直的,就像背小學課文一般毫無感情。
他快速地交代完了所有,見周怡并沒有接的意思,便将手中的銀行卡放在茶幾上,然後朝着門口大步流星地走去。
那背影看起來絲毫沒有留戀。
周怡卻不甘心就這樣被甩,她迅速跟上去,一把從身後抱住他,帶着哭腔乞求道:“一泓,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我保證會小心的,絕對不會被安蓁發現!”
顏一泓一聽就抿緊了唇,他閉上眼睛神情痛苦,随後用力地甩了甩腦袋,像是要把什麽可怕的記憶趕出腦海似的,片刻之後,他掰開了女人環在腰間的手臂,然後用冷淡卻嚴厲的聲音說道:“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可身後卻傳來周怡委屈的哭聲:“一泓,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是說散就能散的嗎?你不是說會一直愛我的嗎?你都忘了嗎?那年我們考上同一所大學,一起坐着火車來到這個大城市,你說我是你的初戀,也是這輩子唯一的真愛,這些...難道你都忘了嗎?”
聽她泣不成聲地回憶過往,顏一泓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然後猛地一腳踢在牆邊的玻璃花瓶上,壓抑着怒氣吼道:“不要再說了!”
那花瓶頓時翻到在地,裏頭養着的富貴竹就這樣亂糟糟地散落開來,水流了一地。
他雖然向來板着張臉不茍言笑,卻也從不曾這樣暴怒過,周怡被他的怒氣所鎮,霎時間止住了哭聲,只頂着通紅的眼圈驚恐地看着顏一泓,連流到唇邊的鼻涕都忘了擦。
顏一泓這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濁氣,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只剩下周怡一個人頹然地立在空蕩蕩的客廳裏。
她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突然想到他剛剛給自己的那張銀行卡,連忙抓進了手裏。
他說裏面有一百萬。
一百萬,是多少?
乍一聽似乎很多,可仔細一想,又覺得很少。
連在這城市的郊區買一套兩室一廳的小房子都不夠,要是不買房子,只拿去買輛稍微好點的車,剩下的還不夠她花到年底...
這生活,與她預想的實在差太多。
所以,她決不能就這樣讓顏一泓和安蓁順利地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