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家的地址

他家的地址

突然間,安蓁比任何時候都想要知道許攸然的身份,或許,知道了他的身份,就能弄清楚最近自己情緒異常的原因。

可許攸然還在一旁鬧騰,不是唱着不成調的歌,就是問着不找邊際的問題,亢奮得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大概一整個白天都在寂寞中度過,旺盛的精力無處發洩吧...

不如就趁他心情好,試探一下吧...

安蓁想着就側身面對許攸然,提議玩“問答游戲”。

許攸然一口就答應了。

安蓁便開始出題:

“第一題,請問,攸攸今晚吃的是什麽菜?

A.青菜相幹 B.菠菜香幹 C.芹菜香幹

請回答!”

聽到錯誤答案的時候,許攸然就趴在枕頭上吃吃的笑,等到安蓁話音一落,他就猛地擡起頭來,聲音響亮地喊了一個“C”。

“回答正确!第二題...”

安蓁正要接着出題,卻被許攸然打斷了:“回答正确了沒有獎勵嗎?”

“攸攸想要什麽獎勵?”

“如果回答正确了,姐姐就親攸攸一下。”

“那如果錯了呢?”

“攸攸就親姐姐一下!”

安蓁不由地笑出聲來:“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了!”

好吧,安蓁懶得計較,象征性地在許攸然臉上啄了一下之後就繼續出題,又讓他對了兩題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問出了第四個問題:

“請問,攸攸的家住在哪裏?

A.江州 B.建州 C.桃源

請回答!”

如果他選了A,就表明他所住的“桃源”在江州市內;如果他選了C,那麽接下去還有一個“桃源在哪裏的”問題等着他...

也就是說,無論他選擇哪個答案,都能大幅度縮小查找的範圍。

安蓁忍不住為自己的小聰明感到一絲得意,卻不料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原本歡鬧的房間裏一下子就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久久得不到他的回應,安蓁只好佯裝詫異地問道:“嗯?這個問題攸攸不會嗎?”

許攸然默默地趴在枕頭上,一聲不吭。

看來她戳中的是個死穴啊...

安蓁只好暫時放棄:“那我們換一題好了。”

可嘴上雖然這樣說,心裏仍然忍不住感到一陣失望。

她分外清楚,許攸然一定知道自己家住在哪裏,也知道“桃源”兩個字到底怎麽寫,可不知為什麽,他就是不肯說出來。

大概...是怕她把他送回家去吧...

可誰不想回家呢?

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難道,他在家裏受到了...虐待?

當這個奇怪的念頭跳出腦海的時候,安蓁被自己吓了一跳,随即又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先不論他全身上下完美無瑕得連一個小小的傷疤都沒有,單單看他那雙白淨修長的手,就知道他不是吃苦長大的。

可他為什麽寧願呆在她這個陌生人身邊,也不願意回家呢?

就在安蓁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沉默許久的許攸然突然出聲了:“如果攸攸告訴姐姐攸攸的家在哪裏,姐姐會送攸攸回家嗎?”

果然是在擔心這個啊...

可安蓁并沒有說假話哄騙他,而是用十分肯定的口吻堅決地說道:“當然會。”

“可攸攸不想回家,攸攸想和姐姐在一起。”他将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裏,因此聲音聽來悶悶的。

安蓁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語重心長地勸道:“如果攸攸真的想和姐姐在一起,就應該告訴姐姐攸攸的家在哪裏。”

“為什麽?”他微微側過臉,拿一只眼睛定定地瞧着安蓁。

“那樣姐姐就能盡快通知攸攸的家人,免得他們因為擔心而去報警,到時候姐姐被當做人販子抓起來,那攸攸就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沒想到這番連哄帶騙的話竟然十分奏效,許攸然在片刻的糾結之後就爽快地報出了自己家的地址:洮源谷。

——那是位于江州市郊著名旅游風景區明澄湖旁的高檔別墅區,住在那裏的人,非大富即大貴。

第二天是周五,安蓁雖然很想盡快把許攸然送回家去,但作為公司老總,總不能在特意強調過工作紀律之後又帶頭翹班,再說也不差那一天的時間,于是決定周六再送他回去。

因此,只好再委屈他一天了。

可到了健身中心,仍然不見舒曼的身影,問了幾個健身教練,都搖頭說不知道。

舒曼的男朋友鄧啓望同樣也不在。

是不是他媽媽...出意外了?

當這個念頭從腦海裏冒出來的時候,安蓁的心就猛地一跳,曾在夢裏出現過的舒曼那張布滿血淚的臉就這樣重現在眼前...

一陣頭暈連帶着惡心毫無預兆地襲來,她不由地頓住腳步,而為了保持身體平衡,右手本能地往空中一劃,就抓住了許攸然的手臂。

許攸然本來就走得慢,此時被她一拽就立刻停了下來,轉頭見安蓁垂着腦袋搖搖晃晃地站在身後,連忙伸手扶住她,焦急地問道:“姐姐你怎麽了?”

那聲音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傳來,安蓁緩緩地搖了搖頭,可僅僅只是這樣輕輕一晃,腦袋又一陣發暈。

她不由地懷疑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出了問題...

大概真的要找時間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了。

安蓁全身虛軟地靠在許攸然身上,等着那陣強烈的不适感褪去。

許攸然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安蓁,面色蒼白、神情痛苦,看起來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忽然就覺得害怕,卻又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麽才能幫她擺脫這樣的狀态...

幸好她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然後像往常一樣,沖自己溫柔一笑,可那笑容,實在有點勉強。

許攸然忽然就覺得,一個人被扔在這裏也沒那麽糟糕了,只要她能好好的,孤單一下又有什麽關系?

而安蓁并不知道就在自己突然眩暈的短短一分鐘裏,許攸然的心理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和昨天一樣,她把許攸然送進兒童樂園,然後站在門口與他揮手告別。

可與昨天不同的是,他并沒有站在門口眼淚汪汪地目送她離開,而是笑着揮了揮手,然後就一溜煙地鑽進最裏頭的沙池裏去了。

倒是安蓁自己,看着他拿着藍色的塑料小鏟子專注地往小桶裏裝沙的畫面,眼睛忍不住濕潤了。

一方面覺得丢下他一個人實在太殘忍,另一方面看他玩得開心又忍不住抱怨他沒心沒肺...

可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

矯情了?

——婆婆媽媽的,連一個五歲的孩子都不如!

安蓁強壓下心頭起伏不定的情緒,把心一橫就大步離開了。

到了公司,她刻意讓自己忙碌起來,甚至破天荒地去車間轉了一圈。

天氣非常炎熱,更別說塞滿大型機器的車間了。

安蓁戴着安全帽、穿着勞保鞋走在機器聲轟隆作響的車間過道裏,沒一會兒,腦袋就蒸得直冒汗,身上也熱出一層汗來,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胸前的大滴汗水緩緩滾進深溝裏..

可那些戴着帽子的工人們仍然專心致志地埋頭工作。

沒有人抱怨,也沒有人偷懶,只是勤勤懇懇地做着自己該做的事。

忽然就覺得,和他們比起來,從前那個渾渾噩噩混日子的自己簡直...

糟糕透頂。

不過,車間的條件就不能改善一點嗎?又熱又吵,怪不得人事經理會抱怨招工難、員工流失率高。

再說,最近政府不都在號召“機器換人”嗎?難道就沒有想過建立一個智能化的工廠?

安蓁把心中的疑問說給生産經理聽。

那又矮又胖的生産經理聞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因抽煙過度而變得又黃又黑的牙齒:“安總,哪有您說得這麽容易?別說智能化,就是自動化,單單這個車間少說也要投入幾百萬,維諾哪有這麽多錢?”

話雖然有點糙,卻句句在理。

維諾的确沒有這麽多閑錢去投設備,或者說,股東們不會把這麽多錢投在眼看着虧本的買賣上,他們寧願用這筆錢去做房地産的前期開發,或者去投資回報率更高的項目。

可沒有先進的設備,産品的品質和效率就跟不上,品質和效率跟不上,銷量自然就低了。

如此往複,便形成了惡性循環。

那麽被股東們放棄了的維諾家紡,難道真的只有死路一條嗎?

不知怎麽,安蓁就是不忍心眼睜睜地看着這座傾注了爸爸二十年心血的工廠就這樣走上末路。

可又有什麽辦法能讓它再次煥發生機,産生足夠高的利潤讓股東們刮目相看、讓消費者們再度青睐呢?

直到下了班走出公司大樓的時候,安蓁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卻發現外頭的天空陰沉沉的,大片烏雲翻滾着從天邊洶湧而來。

一場暴雨眼看着就要來臨。

安蓁望着黑壓壓的天空,心裏惦念的卻是那個被困在健身中心裏的孤單身影

——不知道今天他過得怎麽樣?是否還會像昨天一樣一個人獨自坐在落地窗前發呆?如果此時他還坐在那裏,看到這樣陰沉可怖的天空,會不會覺得害怕?

可她并不能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因為昨天已經和顏一泓約好一起吃晚飯。

可既然已經知道了許攸然的住處,再吃這頓飯就顯得毫無意義了。

一想到将要和顏一泓面對面共度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安蓁就莫名覺得心浮氣躁。

不然找個借口推掉得了...

安蓁立刻拿出手機,纖長的手指迅速劃過通訊記錄,卻在看到“泓哥”那兩個字之後突然改變了主意

——不如就趁這個機會把想說的不想說的都說開吧...

猜猜小姐姐想和CEO說啥?

另外,說明一下,作者有話說裏面寫的,都是無責任小劇場,和劇情沒有關系哦~~希望不要誤導到大家,^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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