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周日上午,許子衿接到電話。

“扣了他24小時,但是畢竟沒有實質性的犯罪事實,沒有辦法給他定罪”,電話裏,是一個清冷的女人聲音,“不過那小子有前科,停了他的運營賬號。”

“謝謝,我知道你有心了”,許子衿平靜地道謝。

“你這幾年,除了那件事,還從來沒有拜托我辦過別的,這次這個女孩兒,是不是上次那個……那個……”電話裏的女人似乎在回憶,“那個”了半天終于想起來,“那個跟你一起去黃牛館的那位,是不是都是她啊?”

“嗯……”許子衿真的不得不佩服做警察的敏銳性和記憶裏,上次黃牛館遇到變态,她也問過在這一片有沒有認識的警察,可惜沒有,那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沒有關系,警察才不會管這些雞毛蒜皮并沒有實質性犯罪的事情。

“對了,昨天晚上就想打電話給你的,太晚了就沒吵你”,女人頓了頓,才接着說道,“你爸的行蹤查到了,他那個女人在北京東四環,還有套小房子,本來是出租用的,最近他們搬到了那邊。”

“所以……他沒有出事,也沒有意外”,許子衿冷着聲音總結,平靜地讓人聽不出情緒。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只是傳來一聲嘆息,經過手機話筒的渲染,格外的明顯。

許子衿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樓下,有大媽剛買了菜回來準備弄午飯的,有周末不上學的小朋友在小區奔跑追逐的,也有穿着居家睡衣拿着個手機邊看邊遛狗的年輕人。

許子衿好像在看樓下,可是又好像什麽都沒看見,眼神深幽,目光渙散,抿着嘴唇的臉,看不出喜怒。

她還記得,國慶的時候,她懷着忐忑的心情去北京,找到那個都記不清失聯了多少年的父親。

為什麽要去找,可能從她心底裏,還是想要一個能叫做家的地方吧。中國人的心裏,都或多或少,有一種葉落歸根的心思,有些人飽受原生家庭帶給她的壓力和痛苦,卻仍然無法真正和原生家庭做一個割舍,這就是中國人對家的依賴和眷戀,根深蒂固,難以理解,卻又都覺得天經地義。

她爸的行蹤是托了朋友查了很久才查到的。

她上學的時候,她媽媽定期彙來的撫養費,只能做一些零碎開支,正經的學費還有其它看病什麽的大筆支出,都只能靠着她叔叔。

她的親生父母都還健在,可沒有一個人把她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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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激叔叔一家,同樣拖家帶口,但是待她是真的沒話說。

養恩,大于生恩。

可是,不管叔叔待她多好,寄人籬下的感覺,始終如影随形。

認識的親朋,都說她有兩個家,可是,兩個都不是她的家……

周日晚,梁夜安在樓文玉那吃了晚飯,就準備回自己那。畢竟周一上班,從這邊直接去公司太遠。她沒跟樓文玉提網約車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不想讓她多擔心。

老人都這樣,一旦遇到點什麽危險的,心裏就會對這個事兒劃上一個禁區,一杆子打死,以後可能都不允許她打車了。

梁夜安從樓文玉那出來,看了看手機,沒有未讀消息。

下午的時候,她給許子衿發過消息,問要不要把車先還回去,因為自己的車子已經修好了,正打算周一中午趁着午休的時候,從公司直接去取車的。但是都快過去半天了,許子衿一條回複都沒有。工作日倒是有可能,周末……有點反常。

而且現在這個時代,半天不看手機不太可能,就算平時開個會,還會忍不住偷偷瞄幾眼手機呢。

梁夜安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兩秒不到,就接了……

“喂?”

是許子衿的聲音,淡定從容。

梁夜安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什麽畫面,怎麽突然覺得好像同樣的事情經歷過似的。

沉默了幾秒,許子衿沒聽到說話聲,就問道:“請問是?”

梁夜安腦子裏那根線終于搭上了,脫口而出:“你手機屏幕又壞了?”

“……安安啊”,許子衿頓了頓,才接道,“嗯……可能上次沒修好。”

梁夜安直覺哪兒不太對勁。

“我本來是來想問你,我把車直接停你小區那好不好”,梁夜安想着她應該是沒看到那條消息。

許子衿:“你車修好了?”

梁夜安:“好了,周一中午抽個時間去取下。”

許子衿:“我不用,你明天直接開去上班好了”。

梁夜安心裏那點不安的心緒,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被格外放大了。

梁夜安:“你現在在家嗎?”

許子衿愣了一秒,随機自然道:“在外面呢,約了人吃飯,得晚點回去了。”

但是這猶豫的一秒,梁夜安卻覺察到了:“待會我有點事,想找你,我晚點過去你那邊。”

許子衿輕笑了下,語氣頗為無奈:“這麽晚了,還過來?”

梁夜安語氣肯定且嚴肅:“是的,除非你不想見我。”

“……”許子衿沉默了會,嘆了口氣,妥協道,“你現在過來吧,我在家。”

“你沒事吧?你是一個人在家嗎?”梁夜安發動車子,邊舉着電話邊問道,她腦子裏閃過很多不好的畫面。

許子衿明顯不對勁,話裏話外有明顯的不想見她的意思。但是最近她們倆關系都很融洽,許子衿不是個反複的人,不會無緣無故這樣。

“別急別急……我一個人在家,你慢點開車就是了”,許子衿聽到她開車的聲音,又聽到她焦急的語氣,知道是瞞不住了,索性先安慰她一番,免得路上胡思亂想不專心開車,“我沒事,是我眼睛有點問題,看不清東西,不想你擔心才不跟你說。你不要急,車兜裏有備用的門禁卡和電梯扣,你直接刷了上來。”

梁夜安聽到許子衿這麽說,才稍稍定神,但是聽到眼睛出了問題,還是忍不住擔心,總算是一路把車速壓在限內到了許子衿小區。

許子衿的車很整潔,車兜裏也沒什麽東西,只有保險手冊和幾張CD,備用的門禁卡和電梯扣用鑰匙圈連在一起躺在車兜裏。

把卡扣和鑰匙塞到包裏,關了車門就跑。

一路火急火燎地趕到許子衿家門口,按了門鈴。

門裏面傳來許子衿的聲音:“是安安嗎?”

梁夜安擡頭看了一眼門上的貓眼,“是我,子衿姐。”

說完忍不住咳嗽,跑太快了嗓子幹。

門開了,梁夜安看到完好無損的許子衿,才稍微松了一口氣,但是緊接着就發現了她兩眼的不對勁——無神,沒有焦距。

“你眼睛怎麽了?”梁夜安沒想到許子衿說的眼睛有問題居然這麽嚴重。

許子衿把她讓進屋,關了門,平靜地說道,“暫時性失明”,說完彎腰摸索着想給她找拖鞋。

梁夜安就這麽呆住了。

愣了兩秒,看她彎腰,才反應過來,伸手攔住了她,自己拿了雙拖鞋出來,急道:“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我陪你去醫院看下。”她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失明兩個字,許子衿也能說得這麽氣定神閑?!

“老毛病了,看過的”,許子衿輕輕拍了拍梁夜安扶過來的手臂,安撫道,“一般幾個小時或者睡一覺就能恢複,別緊張”。

梁夜安怎麽能不緊張!

開玩笑,失明啊!

別以為用文明的詞語就感覺不到嚴重性了。

失明,說白了那是瞎啊!

梁夜安從擔心到緊張,勉強維持自己的鎮定,控制自己的表情,突然又意識到,許子衿看不見……

“是什麽原因造成的知道嗎?”梁夜安把許子衿扶回沙發問道。

許子衿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指了指廚房說道:“正好你來了,你先去廚房幫我水壺裏倒點水過來吧,我燒了水但沒敢倒,怕燙到了。”

“好”,梁夜安看了她一眼,起身拿了杯子去廚房給她倒了杯水。

水應該燒開沒多久,壺身還挺燙。

“等下哦,水還有點燙”,梁夜安說着又拿起一個杯子,兩個杯子來回倒,想讓水涼得快一點。

梁夜安專心做着手上的事,許子衿專心想象着梁夜安的樣子。

看不見,但是聽到了水從一個杯子倒進另一個杯子的聲音,還聽到了那個人輕輕吹氣的聲音。

一整天那說不清道不明,低落沉悶的心,突然就被那個人的體貼周到給溫暖到了,那輕輕的吹拂聲仿佛也吹進了許子衿的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心軟。

“渴了吧?”梁夜安把溫度剛好的水遞到她手裏,等她拿穩了才放開,語氣中是掩不住的心疼。

“渴倒還好,就是家裏的瓶裝水正好喝完了,沒水,我藥咽不下去”,許子衿說着,伸手在茶幾上摸索。

梁夜安循着她的手看過去,茶幾上放着一盒藥和一瓶藥,名字從來沒見過,估計就是治這暫時性失明的吧?邊想着,邊替她把藥拿起來,看着藥名,确認道:“是這個什麽,馬來酸……”

許子衿輕笑着打斷了她蹩腳地念藥名:“是的,給我兩片。”

梁夜安挖了兩片到她攤開的手掌上。

許子衿吃藥,梁夜安繼續拿着藥盒看,正面就簡單的幾個字,寫了藥名和藥廠,她翻過來,看盒子的反面,寫着成分,性狀……

然後适應症後面,跟了兩行藍色小字:1、抑郁發作 2、強迫症(OCD)

梁夜安:……

許子衿聽到了梁夜安翻動藥盒的聲音,等了她幾秒,才低低地說道:“最近複發了”,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梁夜安緩緩轉頭,看了看許子衿,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藥盒,有那麽一瞬間,腦子裏是一片空白的。視線來回轉了兩圈,居然傻傻地問了句,“你……不是……眼睛的問題嗎?”

“眼睛的問題,應該是這個帶來的連鎖反應”,這個她暫時也只能這麽簡單地跟梁夜安解釋,畢竟醫生當時給她解釋的時候也并不能确定原因,要麽是服藥的副作用,要麽可能是心緒引起的神經性反應,或者兩者兼有,就像是偏頭疼一樣,并不是簡單的一個病因所致。

人眼睛看不見的時候,聽覺就會更加突顯,她能從梁夜安的語氣中,捕捉和猜測她的狀态,應該是驚訝中吧?于是笑着問道:“吓到你了麽?”

“沒沒沒……”,梁夜安這才回過神來,認真地說道,“我只是沒有想到……”

梁夜安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說,她不是沒聽過抑郁症。

這年頭,生活壓力大,就算沒有生離死別的大事,光是柴米油鹽也有可能壓得一個正常人喘不過氣,尤其是一二線城市的快節奏工作和生活,甚至年輕人互相之間也會戲稱,要抑郁了。

可是梁夜安第一次碰到嚴重的需要以藥物治療的,而且,關鍵是許子衿從來沒讓她感覺到抑郁的狀态。

她和許子衿在一起的時候,許子衿對她,從來都是挂着溫和的淺笑,不疾不徐,很少激動,說話的聲音基本都在一個線上下,這樣的一個人,給她的感覺,只有溫暖和親切,怎麽都和抑郁沾不上邊。

抑郁症很敏感,梁夜安沒接觸過卻了解過,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或者怎麽寬解才恰當,只好伸手覆上許子衿拿着水杯的手。

許子衿似乎能感覺到她的心意,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梁夜安的手背,“不算嚴重,能控制,不用太擔心”。

梁夜安聽她這麽說,心裏只泛上來無限的心疼和自責,她怎麽這麽粗心,竟然一點兒都沒發現……

她和許子衿重逢已經大半年了,那麽多的相處機會。

梁夜安沉浸在不可置信和自我懷疑中,她記憶不斷回放。

“所以你有時候有段時間會不開車,其實就是在吃藥,有副作用是嗎?”

許子衿:“嗯”。

“你上次……”,梁夜安突然想起上次許子衿的反常,“上次你說你手機壞了,沒法看屏幕,其實也是眼睛出問題了是麽?”

“嗯……”許子衿無奈地應道,小女孩兒真的是反應快。

“你怎麽不叫我呢……”,梁夜安一想到她一個人,什麽都看不見的情況下,待了那麽久……可能還沒得吃沒得喝……

許子衿倒覺得沒什麽,“以前也是一個人。”

梁夜安緊了緊牙齒,終究是沒說什麽“以後有我”這種話,而是說道,“對了,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梁夜安突然意識到,許子衿看不見,喝水都成問題,更不要說做飯或者點外賣了。

“嗯”,許子衿也沒跟她客氣,“你幫我點個外賣吧”。

梁夜安選了她們以前吃過的一家小炒店,也沒墨跡地問她這個要不要那個要不要,快速點了幾個家常菜,點完又起身,從包裏拿出一小袋保鮮袋裝着的車厘子。

打開了結,把袋子放到許子衿手上,“是車厘子,小姨買的吃不完,讓我帶了一點兒回來,洗過的,你先吃點墊墊肚子”。

現在都快晚上9點了,光是晚飯沒吃就夠餓的了,梁夜安都不敢想,許子衿是什麽時候失明的,會不會連午飯也沒來得及吃。

許子衿嘴角牽起一抹窩心的淺笑,伸手摸了一顆送進嘴裏。

“哎”,梁夜安又突然按住她的手,“剛吃了藥沒關系吧?”

“沒事,影響不大“,她嚼着車厘子,聽梁夜安那邊一時沒聲音,自己先忍不住了,開口道:“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梁夜安搖搖頭,随即想到她看不見,就說道:“你本來就是想瞞死的我吧,既然不想讓我知道,我不問就是了”。

這話梁夜安說着倒是沒什麽,但是許子衿卻聽出了話語下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低落和難過。輕嘆一聲,歉然道:“不是特意瞞着你,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開這個頭”。

“我不是敷衍你”,許子衿繼續說道,“其實我自己都說不上來,最難熬的那幾年都過去了,反倒是在叔叔家安定下來後,整個人就不對了。”

梁夜安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從村裏的流言蜚語裏,還有她和許子衿重逢的那天,許子衿也跟她零零碎碎地提過,只是一個刻意忽略,一個沒有深究罷了。

直到現在,梁夜安才明白,那些輕飄飄的過往,壓在許子衿的身上,曾經是多麽的沉重和悲傷。

坎坷過去後,不一定就是雨過天晴。

梁夜安想知道,可是一看許子衿說着這些,回憶着這些,心裏就不忍,她坐過去,輕輕攬住了許子衿的肩膀。

沒其他心思,單純地心疼。

許子衿順勢靠了過去,依偎的感覺,讓她現在很心安。

因為時間晚了,外賣反而不是高峰,很快就送到了。

梁夜安拿上來後,又暗自懊惱自己不夠貼心,點了幾個菜,讓看不見的許子衿怎麽夾?

“我應該點蓋飯之類的……”,梁夜安懊惱地說道。

許子衿倒是不以為意,語氣輕松自然:“這有什麽關系,你把菜給我夾到碗裏不就好了,我用勺子吃”。

梁夜安一邊給她夾菜,一邊給她說都點了什麽,“喜歡哪個跟我說”。

許子衿咽下一口飯菜:“味道都不錯”。

雖然梁夜安給她夾到了碗裏,但是看不見,勺子也不是那麽好撈的,梁夜安幹脆直接喂菜,許子衿自己舀飯,配合得到挺默契。

“吃撐了……”,許子衿放下筷子,滿足地說了一句。

梁夜安看了下手表,一頓飯,吃了不到十五分鐘。

人越餓,吃飯的速度就越快。

梁夜安心情悶悶的,也沒勸她再多吃點,安靜地收拾了下外賣盒子後說道,“你坐着,我去把垃圾扔了,不然過夜了味道不好聞”。

許子衿摸到了梁夜安的手臂,輕輕拉了一下。

梁夜安回頭看她,但是許子衿卻不說話。

陡然間,梁夜安似乎有點明白,笑着拍了拍許子衿的手:“我馬上上來。”

許子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拉一下她,但是那一瞬間,意識到梁夜安要離開自己,心裏就陡然地惶惶和不舍。

梁夜安上來的很快,進門抖了抖衣服,說道:“居然下雨了”。

許子衿站了起來,循着聲音摸過去:“淋濕了嗎?怎麽不上來拿把傘再去呢?”

梁夜安趕緊過去,握住她的手:“就這麽點路,沒事”。

許子衿順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手臂處,摸到了一股潮潮的濕氣和零星雨水,于是催促她去洗澡。

梁夜安抿了抿嘴唇,猶豫道:“那……”

她想留下來,但是主動說留宿又有點不好意思,怕許子衿有其他什麽想法。

“都下雨了,別回去了”,許子衿低了低聲音,“留下來陪陪我吧。”

梁夜安洗完出來,看許子衿一個人呆呆地,還是坐在沙發上,心裏漫上一種無力的心疼感。她突然意識到,她一點兒都不了解許子衿,不了解她的過往,不了解她的難處,不了解她的悲傷。

現在看來,自己對許子衿的喜歡,都有點幼稚的可笑,她配喜歡許子衿嗎?

喜歡許子衿這件事,雖然被拒絕了,但是這段時間以來,梁夜安并沒有太難過。仔細想想,其實也不是梁夜安心裏強大,而是因為許子衿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她關心照顧,親近依舊,并沒有刻意的生分和疏離,甚至相反,更在意她的感受和情緒。

梁夜安之前就覺得,沒什麽好自怨自艾的,這樣已經很好了。現在得知這個事情,心裏更是只剩下了疼惜和憐愛,只想許子衿能快樂開心一點。

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緒,梁夜安走過去問道:“視力有恢複一點嗎?”

許子衿搖搖頭,“估計得睡一覺”。

“那你也早點洗漱下吧,我去給你拿睡衣”。

許子衿點頭“嗯”了一聲。

進卧室拿了睡衣睡褲,把衣服給許子衿放到浴室的洗漱臺上,牽着她慢慢走過來,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你自己可以洗嗎?”

許子衿忍不住噙着笑調侃了一句:“不可以的話,你幫我洗啊?”

“不是不是……”

“哦……”,許子衿佯裝失落,“原來你不高興幫我洗啊”。

梁夜安反應過來,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有心思逗我呢……”

許子衿洗完,摸索着穿好衣服,打開浴室門,就感覺到門口站了一個人,朦朦胧胧好像能看到個影子。

“站這兒給我當門神啊?”許子衿自己都說不上來為什麽,感覺梁夜安來了以後,心情好了很多。

“你能看到了?”梁夜安怕她一開門碰到個人吓一跳,故意站開了半步的,沒倚在門框上。

“好像有點恢複,能看到個影子”,許子衿其實不怎麽擔心視力問題,之前去醫院檢查過很多次,都沒什麽病竈,以往多半也就睡一覺能恢複,有時候兩三個小時就行。

梁夜安心下稍安,松了一口,突然就瞥見許子衿的睡衣紐扣,扣錯了一個,然後就從第一個錯到了最下面……

“你這……”梁夜安忍不住輕笑了下,“你這紐扣扣錯了,整個一排都歪了……”

“啊?”許子衿伸手摸了下,摸到領子那,還真是……

其實看不見确實挺不方便,內褲的正反面她都摸了挺久,幸好前面有條鑲邊稍微能區分下。

梁夜安伸出手,想給她重新扣過。許子衿碰到梁夜安伸過來的手,自然的就放開了。

梁夜安正想解開扣錯的紐扣,但是眼前這松松垮垮的睡衣下,那若隐若現的一字平滑的鎖骨,還有那沐浴後的清冽香氣,讓她突然心跳慢了半拍,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下。

“那個……我替你重新扣扣好?”梁夜安征詢了下。

“不然呢?”許子衿莫名,你這手伸過來是幹嘛的?

梁夜安心裏嘆了口氣,果然是直女,一點兒別的心思都沒有。

得虧天氣涼了,睡衣稍微厚了點,但也是薄睡衣,不仔細看,可能不注意,但是這會兒梁夜安給許子衿扣紐扣,視線就不得不随着紐扣一顆顆往下,免不了就注意到了胸前那兩點凸處……

梁夜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扣胸前的扣子時,很君子地把衣襟往外拉了拉,很小心地避免碰到不該碰的地方。

頭頂上傳來一陣輕笑。

梁夜安忍不住擡頭:“笑什麽?”

許子衿笑意更甚,還帶了點調戲的語氣:“我有的你也有,這麽小心翼翼幹嘛。”

梁夜安算是感覺出來了,許子衿老愛拿自己不好意思這個事兒尋開心。擡頭看了一眼收不住笑意的那個人,手上動作沒停,嘴上不甘示弱:“你這紐扣都能扣錯,我看看你褲子有沒有穿反。”

“哎……”許子衿胡亂拍了下梁夜安伸過來扯自己褲腰的手,明知道她是開玩笑,還是忍不住護住自己的褲子,笑罵了一句,“流氓啊,我摸得出!褲子後邊那側有标簽的好不好”。

梁夜安“嘿嘿”笑了兩聲,也沒繼續欺負她,純粹是想争一口氣,不然感覺老是被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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