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霍去病(9)
霍去病(9)
這一戰,霍去病果如天音所言,大敗匈奴,張骞和公孫敖也因為天幕地圖的提醒沒有迷路,及時與其他兩支漢軍隊伍會合,重創匈奴主力部隊,同年秋,霍去病受降渾邪王部。
回程前夜,霍去病的親衛逮住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匈奴人,以為是細作送到了主将面前,霍去病一問才知這人是休屠王部的祭司,他說他占蔔到了霍去病的身後事,是主人皆亡的大兇。
親衛當即大怒要砍了這個人,那人卻跪下來拼命磕頭,說這件事情的轉機已經出現,只要再設法溝通一番就能免災。
霍去病不怎麽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他打仗只信奉戰術和絕對實力,而且要是這個巫人真的能未蔔先知,現在又怎麽會被自己的部下俘虜呢。
倒是他的親衛聽到這句話猶豫了,巫人說的話太過離奇,他也不信,可是對神鬼的畏懼又讓他躊躇不前。
什麽樣的事情才可能讓冠軍侯惹上主人皆滅的禍端?衛氏的主人現在可都是貴不可攀之人!陛下寵幸皇後衛氏,如今的軍政大事多交由長平侯與冠軍侯所定,太子也已經立了,衛氏除非弑君?不然無論如何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那個祭司逮住了這個機會拼命磕頭,竭力向霍去病推銷自己的才能,話裏話外扯到了之前半邊天廣的天幕,他舌燦蓮花,快得甚至讓懂匈奴語的士兵翻譯不過來。
只需要準備一件祭祀的器具,就能消除禍端。
這話戳到了霍去病心坎上,天音之前說的“巫蠱之禍”一直在他的腦中盤旋不散,他想了想,還是照着巫人的話準備了一件陪伴自己征戰沙場的貼身之物,那柄漢武帝用新的冶鐵技術打造的小刀。
反正這種小人殺與不殺對大戰又沒有什麽影響,戰事已經平定,渾邪王已經随軍在去往長安的路上了,那些原本有着逃跑心思的匈奴士兵也被他果決的命令震懾住,漢軍士氣正盛,就算真有什麽突發情況也能及時反映。
令霍去病沒想到的是真的有用,深夜的營帳裏,一身虎膽的少年将軍險些沒止住發出一聲驚呼。
好在營帳裏空無一人,那個巫人十分會看人眼色,知道霍去病作為主将不欲讓人看見這些,把自己祭祀的全部工具留下來再謙遜說出辦法之後就快速溜走了,沒多待一刻。
原本只懸于上天的廣闊光幕變成了小小一塊,像是被一雙無形之手搬了下來,正面立在了霍去病面前!其上景象栩栩如生,仿佛觸手可及。
崔筱文一定沒想到,兩千年前的古人能比她先看上立體全息投影。
“查詢到打賞功能已經開通,是否選擇現在打賞up主,因為時空流量消耗過大,打賞需要扣除百分之七十的手續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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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上天……用的竟是“打賞”這般詞麽?
不過……百分之七十,應為十之七,雖不懂這古怪音調說的“手續費”是個什麽東西,但這,未免比暗市裏放金的那些債人還要黑心了。
霍去病面色古怪地選了是。
可是他說出“是”字之後那比桌案還要小的光幕裝順之間就消失不見了,霍去病等了半晌,也沒聽見熟悉的天音。
這就這麽吞掉了他最心愛的小匕首嗎???
親衛連夜接到冠軍侯的密令,秘密處死了那個詛咒主将主人皆亡的巫人。
霍去病回到京城的那一夜就被漢武帝召進了宮,只說是家宴,衛皇後親自下廚,漢武帝命宮人擡了一桶以張骞從西域帶回來的法子釀造的葡萄酒,衆人酒酣耳熱之際,半空中突然傳來一句:“巫蠱加更視頻已準備,即将播放。”
那片小小的光幕将有些醉意的幾人通通吓醒,漢武帝盯着懸浮在大殿半空中的東西,良久才舒出一口氣來。
但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查資料的時候巫蠱之禍時不時地冒出來一下,之前只知道這是牽殺數位衛氏當時身處高位之人的慘劇,後面我才發現這件事對西漢後來發展的影響非常大,實在技癢,緊趕慢趕地插播一下這件跟冠軍侯霍去病有關而又不太有關的事。
巫蠱之禍發生在武帝暮年的時候,這個時候霍去病已經死了很多年了,衛青也已經離世,所以有人說漢武帝是忌憚之前衛氏獨掌軍權對皇權的威脅太大,所以假借巫蠱之術的名頭想要除掉這個龐然大物。
但其實真不一定,反倒是衛青跟霍去病在察覺衛氏勢大的時候,如蕭何一般做出了一點避嫌自污的舉動,我不行了我老了,家裏八竿子之內能打着的小輩犯法了,陛下讓我退休吧。
《史記》裏說‘大将軍為人仁善退讓’,他也不好養什麽下士。】
衛子夫輕輕帶倒了桌案上的酒杯,顫抖的手腕被漢武帝突然一下握住,她帶着驚惶看向這位千古帝王,卻見他搖了搖頭,好像在說他不會。
漢武帝面色鐵青,他十六歲即位,朝堂上不知看過多少波詭雲谲,但是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難堪的情況,天音的每一句話都在響亮地抽他耳光。
他望着靜默的其他三人,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麽開口,劉據也低着頭不敢看他,他雖然小,但還是明白若是這種情況,他肯定不是太子了。
【有人在争論衛霍軍功時也常會引論說二人後期面和心不和,比如霍去病選擇認回從來沒養過他的霍仲孺,比如霍去病坦然收下了離開衛青麾下的那些門客和小吏,甚至揣測霍去病病死征途其實是衛青下手暗殺的幌子。
純純扯淡,就舉一個例子,如果真是這樣,李敢也不會只是因為打傷了衛青就被激憤的霍去病一箭射死,霍去病二十三歲英年早逝的原因未見史書明确記載,但應該有兩個,這點我們放在漠北之戰的視頻裏詳說。
霍去病坦然收下衛青的那些門客其實更像是舅甥兩人之間默不作聲的約定,軍政上只留一個與衛姓有關的人,漢武帝對他們二人的寵幸是從一而終的,但二人都沒意料到霍去病會那麽出乎意料地早逝。
“去病”這個名字還是沒能讓這位最年輕的萬戶侯像父母期望的那樣長命百歲。
衛青只能繼續頂上。
避嫌這件事看衛青最後十三年貧瘠的史料就知道了,漠北之戰打完後,這位大司馬大将軍像是從西漢的朝堂上消失了。
大司馬這個職位在霍去病他弟霍光身上叫得比較響亮,那真是軍權政權一把抓,這樣滔天的權柄,如果不是史官夾帶私貨故意不寫,那就意味着衛青在遠離政治中心的漩渦。
他死前冒出來的歷史相關唯一東西就是有關太子劉據的。
一位積威深重的帝王老了之後會做出的事情是不可預見的,比如漢武帝,比如唐玄宗。
漢武帝和劉據與秦始皇和扶蘇這兩對父子,從某種角度來說,真的非常相似。】
空蕩蕩的宮室裏連風聲都聽不見,漢武帝頭一次體會滿腹話語不能宣之于口的痛苦,尊貴的龍額上汗珠都沁出來了,他環視坐在他左右的衛子夫與劉據,非常想給自己辯駁兩句。
朕不是!朕沒有!
朕給太子找的都是最好的!
【這兩位千古一帝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廢儲的心思,哪怕疼愛的嫡長子與自己政見不合,始皇以法家治國,奉行嚴苛峻法,扶蘇則更信奉儒,認為國家需要寬徭薄賦。
漢武帝和劉據同樣如此,雖然“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是從漢武帝開始的,但阿豬做的事情真跟儒家中心思想“仁”重合不上,他在位期間的那十多位宰相,無一善終,腰斬砍頭的多,抄家滅族的也多。
而太子劉據的老師,是石慶汲黯這樣的直臣,這兩位名師之前幹過什麽事呢?阻止漢武帝打匈奴,用兵有損社稷,最好不要打,而劉據在史書中也是非常寬和的性子,就比如說一批可以殺也可以不殺的犯人,這對父子兩的選擇無疑會是迥異的。
這就是根源的一個矛盾點,漢武帝雖然說劉據“少不類己”,但嫡長子繼承制橫貫從夏至清歷史上下,尤其是田蚡勸淮南王劉安造反的借口是“方今上無太子,王親高皇帝孫”,他必然非常重視宗法制度。
他覺得太子可以正常繼位,但他信任并委以高官的那些屬臣呢?李斯願意跟趙高那樣指鹿為馬之流在一起篡位,其中除了自己的野心,還有一部分是他是法家治國的代表人物,扶蘇繼位之後就算再仁德不殺他,也絕對不會再用法家治世,那他還有什麽用,不如死了。
父子之間沒有死仇,但父子代表的新舊勢力,可不代表沒有死仇,漢武帝任用的都是兇狠之輩,沒了頭狼的壓制,幼崽會遭遇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漢武帝死死掐住了桌案的邊緣,怒氣盈眶,緊接着後怕爬滿全身。
他也管不得天音帶着調侃意味的那句“阿豬”了。
豺犬群聚,也能撕裂獅虎。
這些人竟然敢!
【第二就是漢武帝本身的原因,現在有人會說如果他跟歷朝先王一樣稍微死早一點就好了,雖然這點有待商榷,但漢武帝聽信術士奸佞昏聩失德也是事實。
他對衛霍的寵幸從未避諱過什麽,衛青谥號“烈”,死了漢武帝還讓他葬在自己的陵墓旁邊,霍去病,封狼居胥這種事情實際上只有帝王能做,是漢武帝給了霍去病特權。
所以太史公雖然承認這兩個人的高位是憑自己的功績得到的,但還是把他們的名字排進了《佞幸列傳》。
但漢武帝信任衛霍不代表他真的完全不忌諱外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