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李世民(18)
李世民(18)
太極殿上,文武群臣分列兩邊,李世民身着常服跪在最前面,義正辭嚴道:“國已立,儲君亦當立,為保大唐萬代安寧,還請陛下謹遵禮法,依制冊立世子為太子。”
李建成作為當事人自然不能出聲,他只是微微彎腰,雙眼緊盯着自己眼前的那寸土地。
沒人能看到他眼裏的情緒。
李智雲的眼神在大兄和二兄之間搖擺,從太原過來後他一改之前的怯懦,積極地參與到了朝堂建設,也因此對朝堂下的暗流湧動有更深的感受。
父皇不肯依制立儲,讓大兄對二兄更加忌憚了。
但二兄竟然主動請立儲君……
李智雲知道嫡長子的宗法在前,僅憑天音似是而非的那句話是沒辦法讓朝臣同意越過嫡長子封嫡次子為儲君的,但二兄能這麽幹脆的放棄,他也是沒想到的。
太極殿上的禦榻并不多麽耀眼,但它代表的那個位置,有力者誰不想一争呢?
在李世民奏請之後,暗中支持李建成的關隴世家立刻出聲應和,從目前來看,無論從禮法還是從功勞上,李建成都是必然要被立為太子的。
李淵當廷沒有說話,但三日後,立太子的诏書就傳到了暗中交纏的各位世家耳裏,世子李建成依制立為太子,李世民為秦王,李元吉為齊王,李智雲為楚王。
李建成搬入東宮後的第三日,設宴邀請了幾個兄弟來吃飯,席中頻頻向李世民舉杯,他嘴上嘆氣說着擔心自己能力不足以擔大任,但李世民深知這只是試探,只再三強調自己在朝堂上的請求,表明自己的立場。
李建成現在還沒怎麽想對他下手,李世民不欲在自己收攏回那些人才之前先與李建成交惡。
雖然李淵沒有在明面上給出對天音的态度,但他登基之後迅速在四方征兵,防備着西面的薛舉,這一舉動也使得朝中上下對天音所說深信不疑。
李建成背後的利益集團,便深以天音在大興城頭說的最後一句話為忌,“掃六合”者乃是大秦始皇帝,但卻被天音用在了李世民身上,他們實在很難不多想。
但王朝初立,秦王李世民又深得陛下信賴,利益集團只能暫且忍住往外伸的手。
而正應天音所說,唐建國的消息傳出去不久,薛舉立刻就興兵,攻打泾州和漢中。
李淵聞訊在朝堂上大怒,任命太子詹事窦軌為秦州總管,率兵救援漢中,秦王李世民為西讨元帥,率領劉弘基、柴紹及張長遜等八位總管迎擊薛舉。
李世民一想起薛舉在高墌城築京觀向自己示威的事就氣得血氣上湧,他是武将,自然明白勝敗乃兵家常事,但唯有這次,讓他自視為一生之恥!
他沒有讓那麽多人這樣白白送死過,被堆築在京觀裏的兵丁甚至還有家中獨子,挫敗薛舉回師長安之後,李世民眼見沿途街道皆有滿身缟素失聲痛哭的婦人和幼子。
而他甚至沒辦法帶回什麽,高墌城重新歸于大唐之後,兵丁們的屍體早已面目全非互相粘連,以防時疫,李世民只能下令火葬。
想起這件事,李世民看劉文靜和殷開山的眼神都不對了,若不是這兩人在他身患重病之後不肯聽令非要大張旗鼓迎戰,唐軍也不至于大敗。
此時得用的人手不多,但好在李靖還是跟之前一樣被自己招進了秦王府,李世民來之前就讓李靖替自己暗中尋找會治打擺子的民間名醫,再以招募軍醫之名将人帶來了前線。
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避開這一劫,只能提前做準備,他本想問下那個叫系統的商店有沒有能治百病的神藥,但呼喚了好幾次都沒得到回應。
“薛舉雖來勢洶洶,但畢竟是遠道而來,行進迅速,糧草必然不豐,”李世民站在地圖前,指着方位對衆人道,“他們一路攻城拔寨,又與梁師都結盟,士氣正是高漲的時候,不可與之正面相扛。”
李世民的眼神朝兩個人的身上盯,但語氣卻很冷靜,“淺水原一馬平川,各軍需深挖壕溝高築營池,不得随意出戰,西秦軍馬糧秣耗盡,人心必然不穩,到時派兵出擊,便可事半功倍。”
劉文靜和殷開山不知道李世民那時不時掃過的眼神是為何意,但的确給他們心中的謀劃潑了一盆冷水。
難道二大王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
薛舉的軍馬快要逼近淺水原時,李世民和之前一樣患上了瘧疾,時冷時熱,但他這次不想再把軍馬交給劉文靜和殷開山節制,咬牙不肯回後方。
李智雲迅速将李靖塞進來的那位軍醫不引人注目地推到了劉文靜面前,這位醫士十分擅長瘧疾診治,此次又帶了足夠的草藥,八日後,李世民雖然還是身體發虛,但再沒那種要命的感覺了。
就在這時,薛舉的兵馬,及時趕到了淺水原。
任憑薛舉如何叫罵,李世民就是巋然不動,哪怕其餘将領多次請戰。
不過二十日,李世民就在城池上看出了薛軍的旗幟擺動亂了些,薛舉用兵也是毒辣,哪裏看不出對面領軍之人的用心,第五十日白天,薛舉故意令麾下兵馬做出疲态,想要麻痹李軍的警惕性,在夜晚發動了突襲。
然而他們剛剛越過第一道壕溝,對面的篝火卻突然一下子亮如白晝——不,不是篝火亮如白晝,而是他們修築的營壘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寬闊的畫卷,那畫卷還在發光,照亮了這邊的一整片天地。
這是怎樣的神跡……薛舉這邊的兵士皆面露驚恐之色,而很快,對面的營壘上站出了一個個拉滿了弓的士兵,箭矢對準了下方的薛軍。
薛舉肝膽俱裂,那畫卷的光将所有意圖趁暗偷襲的人照得無所遁形,一道溫柔的女聲如催命般響了起來:【李世民掃平四境的第一步,拿下西秦薛舉。】
六輪箭矢齊射,意圖搶占先機攻城的薛軍舉傷亡過半,現在又有這奇象的影響,薛舉只得咬牙下令鳴金收兵。
而李軍則大開城門傾巢而出,他們實現就已經做好了浮橋,往壕溝上一放,騎兵在前步兵在後,迅速纏住了意欲回營的薛軍,與之激戰起來。
畫卷緩緩推開,開頭就是一副清晰易懂的疆域圖,上面标注了以唐王朝為中心的割據勢力圖,其中唐王朝西邊的李軌與薛舉分別建立的河西大涼與西秦直直紮刺着薛軍的心。
【薛舉是隋末最早起兵也是最早分蛋糕的人之一,他自稱西秦霸王,在劫持上司郝瑷以金城為中心并收編嘯聚山林的宗羅睺後,以十三萬兵甲占得隴右稱帝。
然而薛舉自立為帝的舉動,使得河西地區的李軌同生反叛之心,且因隴右隔絕在朝廷與河西之間,李軌非常容易地拿下了張掖敦煌等地,自立為河西大涼王。
薛舉稱帝後立刻尋求向外擴張,分別向河西與關中派兵,但他在與李軌的交戰中慘敗,李軌甚至反推到了國都前線,薛舉認清李軌根基深厚的事實,決定全力攻取關中地區。
在西秦太子薛仁杲攻下天水之後,薛舉立刻把國都從金城遷到了天水。
但薛舉與李世民的第一次扶風之戰,大敗而歸,李世民在扶風大破薛仁杲,一路追殺,聲威赫赫,吓得薛舉害怕李世民“逾隴追之”,問底下的謀士“古來天子有降事否?”】
李世民聞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營壘下被追得慌不擇路的薛軍,在光幕的照耀下,在薛軍中試圖組織陣型的薛舉薛仁杲父子格外顯眼。
追在最前面的慕容羅睺與李安遠等人聞言立刻哈哈大笑,聲音在夜風中傳得格外遠:“薛舉,你既有此心,何不早日棄暗投明向我主稱臣呢?”
薛仁杲惱羞成怒,就欲率兵迎擊慕容羅睺,被薛舉大聲呵斥住了。
薛舉雖氣得發昏,但在此情形下他越發清醒,沉聲命道:“先行撤退,後有援軍,若唐軍緊追不舍,再報此仇。”
薛舉很早之前就聽說過李淵這個二兒子的聲名,但他一直以為那些消息都是李淵故意派人傳出去的,一個未及弱冠之年的小子,難道還能是衛霍在世不成?
就跟李軌同用的“李氏當為天子”的谶言一樣,這都是他們杜撰出來欺騙百姓為自己造勢的假話。
可扶風之戰狠狠給了他一耳光,正因當日恐懼深入骨髓,薛舉此刻才能冷靜得那麽迅速。
【當然在郝瑷的勸說下,薛舉沒有這麽幹,他計劃聯合突厥與梁師都一同攻打關中,但突厥可汗在李淵的重禮之下果斷放了薛舉的鴿子。
但是機會總能留給做了準備的人,公元618年隋炀帝遇刺李淵建國,薛舉立刻想趁新朝初定根基未穩的時候占一波便宜,一咬牙立刻發兵泾州。
李世民以一軍統帥的形象正式在史書上落筆,然而這第一仗并不光彩,李世民在到達高墌城後身染瘧疾,無法在前線指揮作戰,只能“委軍事于長史納言劉文靜、司馬殷開山”。
他再三陳述不要跟薛舉正面杠上,“薛舉懸軍深入,食少兵疲,若來挑戰,慎勿應也”。
然而劉文靜跟殷開山沒認真聽,又擔心李世民生病的消息為薛舉所知,于是幹脆擺開陣仗想要震懾薛舉,結果被薛舉繞道到身後突襲,在兩面夾擊之下,唐軍大敗,“士卒死者什五六,大将軍慕容羅睺、李安遠、劉弘基皆沒。”】
什麽東西?!我死了?
慕容羅睺與李安遠正在帶頭追趕,聞言面色都有些古怪起來,但此時情況危急,他們便也沒想許多,只顧着在前砍殺。
但留守在營壘上方的人就沒有那麽冷靜了。
劉文靜看着光幕,震驚得往後退了一步,他渾身發毛,僵着脖子看向正全神貫注觀察下方的李世民。
是殿下高瞻遠矚早已看透了薛軍的弱點,還是……天音庇佑于秦王,殿下早知此事呢?
驚覺自己腦子裏念頭的劉文靜狠狠打了一個寒顫,軍中怎麽恰巧會有熟悉診療瘧疾的醫士,那位醫士又是怎麽在秦王殿下患病的第一時間就被楚王殿下拉了過來……
天音又為何偏偏在薛舉意圖偷襲的今晚出現,這光将薛軍兵士照得無所遁形,現在已經是敗勢傾頹。
薛舉此刻強裝淡定,他望着半空中的光幕,心想他奶奶的這說的是什麽鬼東西,若真是方外異象,為何此時情形與天音所說完全不同,這一仗不應該是他贏嗎?
他一開始的确是這麽打算的,若是唐軍做出迎戰的樣式,他就兵分兩路前後夾擊,必能在士氣大盛的時候大破唐軍。
可此刻,望着完全展開幾乎遮過兩軍整個頭頂的光幕,薛舉只覺有什麽東西梗在心口,恐懼和不安如同蟲蟻從腳底攀咬到全身,刺得他微微發起抖來。
天音洞悉了他的打算,但機會好似被人掐滅了,李軍沒有大意輕敵與他正面對抗,而是如李世民所說,在此深挖溝渠,靜候他耗幹糧草。
就好像……就好像李世民已經提前知道天音要說什麽一樣!
【泾州是關中的門戶,薛舉拿下泾州之後就能夥同梁師都直下長安,此時的薛舉可謂得意洋洋,在李世民收攏殘兵退守渭水之後,薛舉攻入高墌城,将唐軍士兵的屍體堆砌成京觀,借此向李世民與大唐示威。
這是除與突厥颉利可汗的“渭水之盟”外,最令李世民恥辱憤怒的一件事,直至中年仍然耿耿于懷。
但他沒有親手向薛舉複仇的機會了。】
薛舉的眼中閃出喜色來,李世民此次沒有親自率兵來追,定然是因為他真的身患瘧疾,這病嚴重起來也是能要人命的。
天音既說“機會總能留給做了準備的人”,難道運道不屬于機會嗎?
若是李世民死了,唐軍群龍無首,何愁不能逐個擊破,然後直取長安,把李淵趕下臺來,一個投機之輩,能做一年半載的皇帝,已是天大的運氣了。
李世民沒理會從身後傳來的各種眼神,他當然知道天音說的是怎麽回事,等他重新整兵再攻西秦的時候,卻從前線傳來了薛舉重病身亡的消息。
他當時真是滿心的怒氣沒處發,押送薛仁杲回長安後,立刻請命在鬧市處斬薛氏親信黨羽。
【因為薛舉死了。
薛舉的打算并沒有錯,關中平原一馬平川,步兵推進的速度比其他地形要快很多,北邊的突厥有梁師都做緩沖,不會那麽快地打到他臉上。
但可惜他對上的是天命之子李世民,看着要輸了沒關系,老天爺會給自己的親兒子開挂的。
在郝瑷谏言“宜乘勝直取長安”後,薛舉深以為然高呼好謀略,然後極其迅速地猝死了,甚至沒來及給混亂中的西秦政權留下什麽遺言,他的兒子薛仁杲戰前繼位。
而薛舉很明顯沒有李淵那樣的好運氣,他的兒子“生性殘暴”,堪比敗家能手隋炀帝,雖然薛仁杲勇武過人擅長打仗,但因為生烤活人庾立等殘忍案例,不僅敵人害怕,自己人也很害怕。
其中就以薛舉的第一謀士郝瑷為首,在薛舉死後,郝瑷立刻向外公布自己因為帝王病逝悲傷過度不能出門的消息。】
薛舉在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就雙目圓睜,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格外迅速,甚至喘不過氣來。
自己怎麽會死……他可是西秦霸王!
西秦可才建國一年啊……這不是他的宿命,這是李氏王朝的宿命才對!
還有我兒……
薛舉在天音的講述見緩緩望向自己的太子,薛仁杲與他長得極像,自幼就勇武過人,當時金城危急也是因他攻克天水才得以解除。
我兒應為天命之子,為什麽?憑什麽?
薛舉心口隐隐發疼,他很想朝天怒吼讓那借助異象妖言惑衆的婦人閉嘴,但他提不起力氣。
而薛軍中騷動起來,亂得更明顯了。
【公元618年九月,李世民重整旗鼓率領大軍到達高墌城,薛仁杲久攻泾州不下,聞訊立刻派遣大将宗羅睺率領十萬精銳迎擊李世民。
李世民還是老一套說辭,不打,就這麽跟薛仁杲耗着,薛軍沒有攻下泾州,這麽多人在前線,從後方運糧的速度肯定抵不過前線的消耗速度,只是他這次更加嚴厲了:請戰者斬。
宗羅睺在陣外叫喊了六十多天,也沒見李世民回應,戰線拖得過長的薛仁杲部終于沒辦法再等下去,手下的部将先後反水。
得知薛仁杲軍中缺糧之後,李世民當即打開營門出兵迎敵,他先命行軍總管梁實在淺水原正面迎戰宗羅睺,讓急于求戰的宗羅睺部傾巢而出不計後果地猛打。
消耗幾天後,李世民又派龐玉繼續在淺水原正面迎擊,已經疲憊的宗羅睺部不得不繼續應戰,李世民親率一支騎兵從淺水原北面沖殺下來,被南北夾擊的宗羅睺大敗,不得不率兵逃回折墌城。
李世民在軍事上的敏銳嗅覺這一刻發揮了關鍵作用,當窦軌拉住李世民的馬急迫谏說不可追擊的時候,李世民堅持要率領兩千騎兵追殺宗羅睺。
這看上去非常冒險,因為薛仁杲有城池為倚仗,孤軍深入反而可能被薛軍包圍反殺。
但李世民看清了此時的戰局,宗羅睺部在近三個月的高壓之下得到的是慘敗的結果,此時他們心中的恐懼無以複加,已經成了喪家之犬。
先前宗羅睺的部将已經向自己投降,可見內部非常不穩定,唐軍此時乘勝追擊,就可以把這份不穩定帶入薛仁杲的本部軍營裏,同時還能解決泾州被圍的危機。
他沒給宗羅睺任何的喘息之機,一路像攆狗一樣将他攆進了折墌城,包圍泾州的薛仁杲也只能在倉皇之中放棄這座圍堵了好幾個月的重城——城中缺糧,之前的泾州守将劉感都要殺自己的戰馬做軍糧。
而事實也正如李世民所料,雙方分別在泾水河兩岸陳兵,在宗羅睺部慌張的模樣與唐軍整齊陣營對比之下,西秦悍将渾幹等人當場反水。
注意,這個時候李世民只帶了自己的那支騎兵,唐軍主力現在還在後面跟着呢,但他毫無懼色,或者說對戰局運籌帷幄,就憑借這麽點人跟薛仁杲的主力對峙。
再一想後面颉利可汗想趁玄武門之變占大唐的便宜,結果被李世民親率七騎就逼退回去,瞬間就能理解天命之子的含金量了。
唐軍主力包圍住折墌城當晚,薛軍嘩變,西秦士兵争先恐後向唐軍投降,薛仁杲立刻識時務者為俊傑,向李世民認慫。
當然,李世民沒有放過這個殘暴的西秦二代君主,就憑拿戰死唐軍士兵的遺體堆京觀,就足夠讓體恤士兵統帥百将的李世民殺他一萬遍了,更何況還有其他的罪行。
前面說的劉感,就是被薛仁杲在唐軍面前生生虐殺的。
自此,西秦政權滅亡,在這亂世中僅僅存活了一年四個月。】
聽完這句平靜無波的敘述,薛舉再也無法克制心中的怒意,他眼前陣陣發黑,卻還強撐着指天大罵道:“妖婦妄語!我西秦軍戰無不勝,又有隴西王興之地,怎,怎會——”
他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胸口突然強烈起來的疼痛打得說不出話來,呼吸越來越困難,竟然就這麽捂着胸口從馬上栽了下來。
本就慌亂的薛軍見此情形立刻哭喊起來,哪怕薛仁杲及麾下部将像牧羊犬似的穿梭其中竭力想穩住陣型,都沒能阻止薛軍的潰散。
緊追不舍的李安遠往地上唾了一口,惡狠狠道:“想殺爺爺,爺爺今日先取了你等的狗命。”
劉文靜卻在語句之中準确地捕捉到了“玄武門之變”,玄武門乃是內宮之門,會生什麽變……
他心驚肉跳了兩下,不敢細想下去,只飛速想起了對策。
他與秦王殿下交好,當初若不是秦王殿下,自己早已死在了晉陽,這個“玄武門之變”的天音,他不能讓太子和陛下知曉。
瞞恐怕瞞不住,誰知道軍中有沒有太子的暗探,只能換個方法,讓他們別把注意力放在秦王身上。
長卷般的光幕漸漸變淡,地圖上原本為“西秦”的疆域變成了和唐一樣的明黃色,女聲的語氣玄妙了一些,說出來的話卻很石破天驚。
【但李世民出西秦新手村後遇見的第一個就是大boss,在河西歸附大唐之後,其餘幾個政權開始心照不宣地封鎖唐王朝東出的道路,劉武周甚至打下了晉陽,逼得李淵思考要不要舍棄太原。
我們下期就來看看,李世民是怎麽一轉唐軍頹勢大破劉武周的。】
太原……太原是發家之地,劉文靜也難以克制住臉上的驚慌,他下意識看向秦王,見他也是臉色陰沉。
李世民當然不會忘記這一戰,李元吉那個廢物就這麽棄城而逃,劉武周軍士氣大盛,他鎮守的長春宮變成了第一前線,當時舉國的希望都壓在他肩頭。
光幕如星沙一般漸漸消散,慕容羅睺等人立刻下令列陣,停止了追擊薛軍,步兵不久後也趕了上來,篝火亮起時,唐軍發現地上還留了好些具遭踩踏身亡的薛軍屍體。
回城之後,李世民先讓衆将歇息,然後令軍中士兵掌文書者寫了許多書封散在郊外,讓逃在外的薛軍可替同鄉友人收整屍身遺物,唐軍絕不追擊。
渾幹等人第二天就叛秦歸降,同時帶來了薛舉與薛仁杲的人頭。
唐軍先見到神跡後又見薛軍來降,對這個秦王更加敬畏,甚至将李世民的封號與薛舉建立的西秦國號聯系在了一起,聲稱李世民滅西秦乃是天命所歸。
而李世民則很低調,照實将這邊的消息報回了長安,大軍班師後,李世民稱病不出,謝絕了李淵的許多賞賜。
這讓李建成很滿意,也就将東宮從事們略帶擔憂的勸誡全都壓了下去。
東宮從事們很快也就沒心思說這些了,哪怕有天音預警,其餘幾個政權聯合起來的速度,也比他們想的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