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毒酒
毒酒
第三章。
寂靜幽深的冷宮裏透着常人無法忍受的孤寂,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上空的天色陰沉,讓這荒蕪生氣的地方添了許多幽怨。
荒廢的宮殿因為年久失修十分破爛,甚至沒有一處看起來能夠遮風避雨的地方,破破爛爛的門窗時不時有涼風穿過,還帶着吱吱呀呀的聲音。
容争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頭發淩亂,身上的衣衫沾滿污濁,房間裏滿是灰塵蛛網,他在這房間裏整整待了一晚上,桌上太監送來的茶水吃食是一口也沒動。
殿門突然被推開,前面的太監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後站在一旁。
燕澈大步走入,身後跟着貴生公公,幾個太監宮女得了命令都在外等着,沒人敢吱聲,貴生公公端着手中的酒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你來了。”
“你等了朕很久嗎?”
容争笑了笑:“是啊,我等了你很久,整整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燕澈冷漠的嘲笑:“你才等了一天一夜,便覺得很久,我在你身邊這數十年,豈不是度日如年?”
“你現在是皇帝,應該自稱朕。”
“容争!你最讓人讨厭的就是這一副淡漠從容的表情!”燕澈走近,直視他的眼眸,咬牙切齒道:“你內心的殘忍和這幅溫柔的面容真是讓人容易産生錯覺,這麽多年,有無數次我都被你這幅面容蠱惑,以為你對我是有真心的,我并不是你權力的棋子。”
“你對我做過那麽多殘忍的事情,我卻一次次的騙自己,你也是有真心的,哪怕今日你淪為階下囚,我依舊舍不得你死!”
“容争,你很得意是嗎?”
“得意倒是談不上,不過陛下今日能抽出時間親自處置我這個罪臣,還真是獨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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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自然是要給你這個恩典的。”
燕澈招手,貴生公公小心翼翼的端着那杯毒酒走到容争身前。
容争纖長的手指端起那鎏金酒杯,低垂的睫毛遮住他的目光,讓人看不清眼底思緒,毒酒抵在唇邊,他突然說道:“你從前不是問過我,如果我不是攝政王,你也不是皇帝,我願不願意帶着你離開這重重宮牆,歸隐田園。如今,我真的不再是攝政王,而你卻依舊是皇帝,若我放下這杯毒酒帶你離開,你還願意跟我走嗎?”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說這番話不覺得可笑嗎?”燕澈眸中閃過一絲的心動,卻也只是片刻,他俯視着容争,用冷漠至極的語氣說道:“朕現在是一個真正的皇帝!不受任何威脅和左右的皇帝!”
“而你,今生今世都只能在這冷宮裏度過,在這裏一直被囚禁到死。”
容争臉上依舊挂着淡笑,将那杯毒酒一飲而盡,金子打造的酒杯摔在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略刺耳。
“燕澈,你希望我死嗎?”
“你死了,朕會親自來替你收屍。”
“那我便……”容争只覺眼前開始漆黑,渾身被抽去力氣,最後,倒在一片冰涼的地面,既然燕澈會給他收屍,那他也算是死的安心。
……
燕澈像逃一樣的離開那座冷宮,他竟然有些害怕,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仿佛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來人!來人!”
貴生公公上前詢問道:“陛下,有什麽吩咐?”
燕澈顫抖着手,拿起書桌上的朱砂筆,将攝政王府邸的名單全部用鮮紅的朱砂圈起來,然後将折子丢給貴生公公,吩咐道:“将這個折子交給戚丞相,速去!”
“是,是陛下!”
第二日一早,攝政王府邸被滿門抄斬。
朝野震驚,皇帝陛下竟一夜之間将整個攝政王府邸三百餘人全部處死,沒有留下任何活口,可謂是十足的心狠手辣。
攝政王府邸前血流成河,慘叫聲不絕于耳。
民間更是議論紛紛,當今陛下恨透了攝政王,所以才會如此絕情。
露金臺。
禦花園的湖水中央修建有一座風景別致的露金臺,尤其是到了夏日裏,四面可觀賞風景,周圍小船有歌姬和舞姬在船上起舞唱曲,由遠至近,很有一番意境。
奈何如今已經到了深秋,湖面上滿是飄着落葉,周圍的宮人撐着杆子用漁網打撈湖水中的落葉,以免影響了水面景色。
燕澈坐在船上,穿着一件如墨的袍子,金絲勾勒的披風被陣陣秋風吹起,朝服太過沉重,他還是喜歡穿的自在一些。
戚丞相坐在一側,燕澈不說話,他便也不敢說話。
小船在湖面劃了許久,終于到了露金臺,宮女們已經将露金臺收拾的妥妥帖帖,入座後,燕澈命人将宮裏最好的酒拿了過來。
“丞相,今日由你同朕共飲一杯。”
“陛下言過了!該是臣有幸能陪陛下共飲一杯才是。”
兩三杯入喉,燕澈有些醉酒,畢竟他從前可是不會喝酒的,他要做一個修身,治國,齊天下的明君,又怎能喝酒呢?
想來有些可笑,這些話竟然是容争對他說的……
“戚丞相,朕聽說你有個女兒?”
“回陛下,臣确實有一女。”
“朕還知道,你那女兒與攝政王曾有婚約,可是真?”
“這!這……”戚丞相吓得立馬起身跪在露金臺中央,叩首道:“陛下明鑒,小女确實曾愛慕過攝政王,但那都是因為小女年少無知!是臣管教無方,回去定好生教導!”
燕澈質問:“那婚約可是真?”
戚丞相道:“臣不敢欺瞞陛下,小女确實與攝政王有過婚約,但那都是小女一廂情願啊!臣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她若心系哪個男子,臣又怎敢過分阻撓,萬一小女她想不開……”
“是臣太過愛女心切,臣知罪!”
燕澈道:“真的只是因為愛女心切,而不是因為攝政王曾擁有的權利?”
“陛下,臣怎敢!”戚丞相一臉悲壯,視死如歸般說道:“攝政王就算再權傾朝野,但他始終是臣,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攝政王身邊從沒缺過寵妃名憐,甚至是門客小倌,若臣真的想要巴結攝政王,小女豈能至今都在閨中未嫁。”
“小女她只是一時糊塗,還望陛下莫要歸罪小女。”
“朕怎會怪罪丞相愛女呢?”燕澈起身,走向小船,“朕只是喝了點酒,随便問問,丞相勿要多想。”
“臣不敢,陛下慢些走。”戚丞相連忙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