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禍端
禍端
第三十六章。
“這另一份是什麽啊。”
安汗妲沒敢多看,準備将羊皮卷原封放回,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吓得她手一滑将竹筒掉落在地,咕嚕滾了一圈。
“誰在禦書房?”
“陛下……”安汗妲手中抱着撿起的竹筒,一臉被抓賊的模樣,覺得很是沒臉面,正準備道歉,便被燕澈一把奪取竹筒。
燕澈怒道:“大膽!你竟敢亂動朕禦書房的東西!”
安汗妲連認錯:“陛下,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好奇拿下來研究了一下,在這裏等着太無趣了,我就……”
燕澈神情冰冷,厲聲質問:“你有沒有看裏面的東西,如實說來!”
“我……我就看了一眼,我錯了陛下!”安汗妲跪在地上,态度誠懇,認錯道:“我再也不敢了,裏面的東西我壓根看不懂的,只曉得是羊皮……”
“如此說,你還是看了。”
“陛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若真的生氣,便懲戒我吧。”
“呵。”燕澈上前,将手中的竹筒物歸原處,凝神許久才道:“看在你是初犯,朕就不同你追究此事,起來吧。”
安汗妲着實出了一身冷汗:“謝……謝過陛下。”
“你向來與朕不見面,你今日來禦書房找朕何事?”
“回陛下,是父汗給陛下您寫的回帖,帶話的人說,要臣妾親手交給陛下才夠顯示誠意,所以就在這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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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上來吧。”
安汗妲從衣袖裏拿出信封,雙手遞上去。
燕澈就當着她的面打開來看,完後随意放在書桌上,回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感謝朕讓左鵬将軍退回了突厥,順帶提了一句你。這話明顯的,倒像是覺得朕會虧待了你一般。”
“陛下可千萬別這麽說。”安汗妲不敢去看燕澈的眼神,總覺得這個男人太過讓人捉摸不透,小心翼翼道:“父汗只是有些想念臣妾,才提了這麽一句,陛下可真是多心,莫要多想了。”
“那就當做是朕多心吧。”
“父汗的書信也交給陛下了,那臣妾就先告退。”
“去吧。”
安汗妲如坐針氈,起身離開,真是渾身都不舒坦,還是自己一個人待着的好,燕澈自她走後,又将身後的竹筒取下,将兵房布陣圖和武器打造圖拿在手中看了許久,眼底越發深邃。
他相信安汗妲是真的看不懂,卻又無法認定她真的沒動別的心思。
這麽些時日,安汗妲确實比那個蕭琴羽安分的多,不惹事也不生事,可這兵房布陣圖和武器打造圖乃是平洲機密,向來沒人敢亂動他書房的東西,這個女人不禁讓他心起疑慮。
燕澈眸中閃過一絲狠毒,究竟該不該留着這個女人,他并沒将那竹筒命人收藏起來,依舊放回了書架上。
這宮裏最難揣測的便是人心,所謂,人算不如天算,看在她是突厥公主的份上,且先觀望着,若安汗妲真的做出什麽不利于平洲的舉措,他定不會放過。
花萊依見安汗妲出來的時候,二人正好碰到一起。
“麗妃娘娘安好。”
“你換了粉色的衣衫,果然看着好看多了,以後多穿粉的,稱你。”
花萊依面色一羞,回道:“在娘娘身前,奴婢怎敢穿的招搖,且不說奴婢身份卑微,與娘娘雲泥之別,娘娘美貌,又帶着一份灑脫英姿,旁人是比不得的。”
安汗妲欣然一笑:“你這丫頭還真是懂事的很,讓人喜歡。”
“謝娘娘稱贊,能博得娘娘開心,奴婢也開心。”
“好了,快寫進去奉茶吧,陛下可不似我這般好脾氣。”安汗妲轉身,自心裏感嘆,這麽好一丫頭,白瞎了,竟跟着燕澈,要是自己能讨來該多好。
今個是喜玉當差,容争偷懶的爬在桌子上酣睡,晌午的日頭曬得人暖和的不行,吃飽了就想睡覺,如今在這太監所混久了,和那些個小太監們打成一片,倒也輕松了不少。
“別睡了你,快點起來去當差!”喜玉揪着他的領子,将他從桌子上搖醒。
“別鬧了,這會能有什麽差事,各宮的主子肯定都在睡午覺,我也想……睡一會。”
喜玉道:“真的有差事,你快起來別犯懶。”
容争撐起額頭,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挂在肩膀,在日頭低下盈盈光澤,他伸手攬了攬自己的長發,問道:“有什麽好差事啊,你先說說。”
喜玉道:“突厥大汗命人送來了幾張珍貴異常的狼皮,和雁毛,說是要給麗妃娘娘送去,麗妃娘娘向來心善又大方,此去定會有打賞的!”
麗妃,安汗妲?
容争搖頭:“不,我不想去,我想睡覺。”
“你是不是傻啊!”喜玉氣的将他拉起來,急切道:“這麽好的差事,別人都巴不得去呢,你這傻子還睡什麽睡,真是夠傻的。”
“可我……”
“可什麽啊,快些走!”喜玉推着他前去禮部去取突厥獻上的禮。
二人就這麽到了禮部,喜玉拿出取貨的款條遞了上去,負責的宮人便端來兩個盤子,一個上面放着三張狼皮,毛色锃亮,光滑如水,墨灰的皮毛看着霸氣極了,想必是送給陛下的。
禮部的宮人吩咐道:“這些可都是進貢之物,你們二人千萬仔細着送到陛下宮裏。”
“是是是,一定記牢了。”
“這狼皮是給陛下的,這雁毛則是給麗妃的,去吧。”
“是,那我二人這就去交差了。”喜玉同容争一人端着一個盤子,走在紅牆高瓦的宮道裏,容争心頭煩悶,真怕又出什麽幺蛾子。
豈料,這幺蛾子來的也真是準時,說到就到!
“停轎。”燕明嬌吩咐道。
容争有些避之不及,趕緊向前走,燕明嬌命人攔住他們二人,下轎子查看他們二人手中的端着的物件。
燕明嬌悄悄貼在容争耳朵前說了一句:“舅舅,你還真的傻了啊……”
那聲音及細小,卻又讓人聽了個清清楚楚,燕明嬌大笑一聲,掀開盤子上的紅布,一眼看去,是極好的雁毛,羽毛工整,還帶着鮮活的光澤,想來應該是剛打下來不久的大雁。
于是她又掀開喜玉盤子上的紅布,說道:“竟是狼皮。”
“這些都是給誰的?”
喜玉道:“回禀公主,這些是突厥進貢的,是要拿去給陛下和麗妃娘娘的。”
“……哦,進貢的。”燕明嬌繞過去,繼續看着容争手中的雁毛,說道:“我看,那狼皮應該是給陛下的,那這雁毛呢?給麗妃的?”
“是,是的。”
燕明嬌拿起一片雁毛在空中看了看,贊道:“這羽毛還真是極好,若是做成一把羽扇,真是再好不過了!”
“這……這不行啊……”喜玉倍感為難,這可都是給別的主子的,若被半路截胡,陛下和娘娘那邊他可怎麽交代。
“為什麽不行,本公主喜歡,這就是本公主的。”
“可是陛下和麗妃娘娘那邊小的沒法交代啊,公主莫要為難小的了。”
“你很為難?”燕明嬌不滿的撇過去,指着容争說道:“本公主要的是雁毛,你手中的是狼皮,何來為難一說,在本公主沒發火之前,你最好趕緊給陛下送去。”
“你走吧,走吧。”容争單手拖着盤子,用手去推喜玉。
“不行啊,這差事是咱倆一起的,不能你一個人的被……被耽擱啊,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喜玉滿是心驚道:“公主……這雁毛真不能給您啊,若公主真的喜歡,不如待小的送去給麗妃娘娘過目後,公主再去……讨要。”
“你放肆!”燕明嬌怒道:“本公主看上的東西,怎麽可能去向她人讨要,你竟敢對本公主如此不敬!”
“公主,小的沒……”
容争連忙推他:“你走,你走啊……”
燕明嬌道:“來人,将這個不知好歹的奴才押下!”
三兩個侍衛走上前,将喜玉手中禦用的盤子拿過,另外兩個人将他按倒在地,眼看就給扒了褲子,準備挨打。
“別,別打。”容争将端着雁毛的盤子一把丢在地上,準備沖過去阻攔,卻被燕明嬌抓住手腕,與他對視在一起。
“本公主打一個奴才而已,誰都別想攔着。”
“你松手。”
“怎麽,這事你也要管?”
板子聲一下下傳入容争耳朵裏,喜玉慘叫連連,他本就比不得自己身強體壯,又有功底,這小小年紀被打了十來下便暈了過去。
侍衛道:“公主,這小太監暈了。”
“呵,真是不經事,打了這幾下就扛不住了。可惜了這雁毛,竟被你撒了一地,舅舅,你說燕澈會不會同你生氣啊?”
容争站在原地默不作聲,想要過去看一看喜玉。又被燕明嬌拉住。
“你說你,怎就如此命好,瘋了傻了,依舊有人對你癡心一片。”燕明嬌嗤笑一聲,看着容争道:“舅舅還是如從前那般好看,難怪迷的燕藍詩差點被老平王打死,竟在陛下身前求你一人,還真是令人感動呢。”
“如此想想,本公主倒覺得開心極了,那日大觀園裏家宴讓她出盡風頭,轉頭就鬧出這麽大個笑話,真是可笑至極。”
容争道:“別說了,你這個瘋女人。”
燕明嬌倒也不氣,問他:“咱們究竟誰才是瘋的啊?舅舅你覺得燕藍詩怎麽樣,你喜歡她嗎?”
“哎,想想也是,老平王哪怕一劍殺了自己女兒,也不願成全她。說來說去,還不是嫌棄容氏覆滅了,又是多年政敵。本公主真的不明白,燕藍詩喜歡你什麽,你在太監所待了這麽久,還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嗎?”
容争一把将燕明嬌推開,将喜玉從地上扛起。
燕明嬌覺得甚是無趣,從新上轎,道:“真是無趣,本公主才不稀罕那幾根雁毛。”
“喜玉,喜玉,你醒醒。”容争拍了拍他的臉,果然暈了,恰好此時正遇貴生公公,容争稀裏糊塗的說了說,用手胡亂比劃,他知曉貴生公公最為聰慧,定能明白。
貴生公公命身旁的小太監們将地上的雁毛收拾起,代替他們二人交差,容争感激,看着他們一行人離開,自己好安然帶着喜玉回了太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