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脫衣

脫衣

寧易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通袖衫,身上盡是贓污。他臉上也是一塊塊的泥污,額角還腫起一塊青紫。

這且不說,他衣服的前擺也破了,好像被人撕扯了一半,衣襟處也是裂開的。

葉棽沉了臉,起身來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胳膊怒道:“怎麽搞的?”

寧易原本一臉的急切,沖進來之後見到葉棽卻反而傻了,盯着他看時眼神也茫然無措起來。

葉棽一說話,寧易聽見了他的聲音,立刻便開始流淚,大滴大滴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刻不停地往下掉。

葉棽心裏着急,皺眉斥道:“哭什麽!到底是誰,快說啊!”

寧易眼前模模糊糊看不分明,聽見他語氣不善,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事,道:“殿,殿下,侍衛,門外的侍衛……”

葉棽眉目一厲,不等他說完便高聲喝道:“傅衣!你給我死進來!”

傅衣急急地沖進門:“哎呦,我的主子爺,您吩咐?”

葉棽道:“莊子外面的侍衛都趕走,不許留下了。”

傅衣一愣,沒想明白那些侍衛是怎麽惹了葉棽,趕走又要往哪裏趕?

硬着頭皮問了一句:“主子,究竟發生了何事?”

葉棽瞪眼正要發作,卻被寧易一把拉住,急吼吼地道:“不是,殿下,是侍衛,侍衛受了傷,求您找文太醫給看看去。”

“嗯?”葉棽一時沒回過味來,“你說什麽?”

寧易咬了下嘴唇,就勢跪了下去:“都是我的錯,他們不讓我進來,我,我……殿下,您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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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棽這才聽懂,鬧了半天是他把侍衛給打了,卻又不大相信,擡手摸了摸他額頭上的青紫,見他吃痛縮了一下,好奇道:“這是侍衛打的?”

寧易低了頭,悶悶地道:“是,是我自己跌的,摔倒時撞到了石頭。”

剛才快到別莊的時候他不慎摔了一跤,一路滾到溝裏去,歇了好久才喘上這口氣。

可他不敢耽誤,爬起來仍舊往這裏狂奔,直到看見了別莊才松了口氣。

可門口的守衛卻不認得他,說什麽都不讓進。寧易一着急,脾氣上來就跟人動了手,誰知沒幾下就把兩個侍衛給打傷了,他瞅着大隊人馬還未趕來,趕緊溜了進來。

葉棽不由失笑:“你倒是挺能耐,不止找到了這裏,還能找到我?”

寧易悄悄地去拉葉棽的手,可指尖才剛一碰到,葉棽便轉身仍舊往榻上去坐。

寧易咬牙,跟着他膝行幾步到了榻前,見他這回沒再躲着自己,便大着膽子拉住他的手,糯糯地喊了一聲“殿下”。

葉棽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門口,卻見傅衣正默默地躬身退出,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嗯,有事?”葉棽垂眸淡淡地看着寧易,語氣略有些嘲諷,“也對,大老遠的跑來,怎麽會沒事呢。”

寧易似是沒聽出他話外的意思,只猶豫了一瞬便點頭道:“是有事跟殿下說。”

“既然有事,那就說吧。”葉棽歪靠在迎枕上,看着寧易哭花了的小臉,忍不住嘆了口氣,“左右我能為你做的也不多,這些日子也是委屈了你。如今你本事大了,連皇宮侍衛都不是你的對手,将來我更是……”更是留不住你了,留不住人,也留不住心。

葉棽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今生不同前世,他和寧易的緣分淺,情分更是談不上,自己不過救了他一命,難道要人家用一輩子來還?

挾恩圖報的事聽起來就叫人惡心,這樣得來的感情,他葉棽也不稀罕。

原以為他也是喜歡自己的,那些動情的瞬間做不得假,和自己在一起,他該是開心的。

可直到那日葉棽才忽然明白,可能他喜歡自己,但他依然會不開心。委身承歡的事,興許對于寧易而言,太過了。

可自己又有什麽資格要求他喜歡自己到心甘情願地在男人身下承歡?

這些日子不願意回行宮,他總是告訴自己,他不願意叫寧易難堪。

其實他心裏知道,自己只是不敢面對。不由得暗暗苦笑,自欺欺人的事原來自己也會做。

似乎就在一瞬間,葉棽忽然想通了,也罷,只要他開口,自己就此放他離去又有何不可?左右不過是前世一點孽緣,既然他要了斷,自己就由着他了斷。

終究,還記着前世的人,也只有自己啊。

“将來我更是沒什麽可幫你的了。”葉棽輕輕地說着,擡手幫他抹了下眼淚,“別哭了,你怎麽總是哭,男子漢大丈夫,将來要是……”他頓了頓,吸了口氣才壓下哽咽,“要是有什麽事,你要跟誰去哭呢?”

誰還會像我一樣,看到你流淚就心軟,會嘗出你眼淚裏的苦澀嗎?

若是真的還會有那樣一個人,那他也會對你很好嗎?會寵着你,縱容你嗎?會讓你每天都開心嗎?也許愛一個人就是放手……

葉棽差點被自己的偉大感動哭了,趕緊別過頭去,擺了擺手:“有什麽事你快說,我累了。”

房間裏安靜了片刻,沒聽見寧易說話,反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葉棽奇怪地回頭,剛要問他怎麽不說話,眼前的景象卻把他驚得不輕。

寧易已經脫掉長衫,身上只剩了一條亵褲,正彎腰擡腿,手忙腳亂地把一只腳從褲管裏抽出來。

可能是因為慌亂,他先擡起的一只腳被卡在了褲管裏,怎麽都掙不脫。他急急地想扯掉褲子,可另一條腿上褲子才褪到膝蓋,拉扯之下險些栽倒。

寧易漲紅了臉,小跳着想把褲子撕扯下去,可那褲子就好像跟他作對,不但沒脫掉,反而一只手也被纏住。

更要命的是,他慌亂之中擡頭,竟對上了葉棽震驚地眼神。

寧易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就漲紅的臉更是成了豬肝色,一時間連動作都忘了,眼瞅着就往前栽倒。

葉棽又是一驚,趕忙伸手把他接住,扶着他在榻邊坐了,又幫他把手抽出來。

至于那條還頑固着的褲子,葉棽皺了皺眉,擡眸道:“等會到了浴房裏再脫,忙什麽?冷不冷?”

寧易搖頭又點頭,猶豫了一會,起身把丢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胡亂在身上披了,轉身道:“殿下等我一會,我這就去沐浴。”說完就快步出了內室。

诶?

葉棽猜自己應該是錯過了什麽,可是什麽呢?

叫了傅衣進來,吩咐叫人好生伺候寧易沐浴,又叫文铮去給他看看身上有什麽受傷,葉棽也就暫時撂下了這事。

反正不過沐浴收拾而已,再怎麽耽誤也躲不過兩個時辰,早或者晚,如果都是一樣的結果,那還有什麽好期待或者畏懼的呢?

葉棽随便吃了兩口東西便歪軟塌上出神,等了許久也沒見寧易回來,反而他自己被午後的陽光曬得昏昏欲睡起來。

正在将眠欲眠之際,他翻身換了個姿勢,卻好像看見什麽人從榻前走過。

葉棽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那人也不回頭,直接開門走了出去。他好奇不已,雙手一撐跳下軟塌,什麽也沒想就追了上去。

跟着那人一路走,過了許久葉棽才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片湖水前,湖邊有一扇大門,那人就匆匆忙忙地進了那裏。

葉棽擡頭看門上的匾額,三個字卻十分模糊,他怎麽都分辨不出來。

那人進去後并未把門關好,葉棽看了眼面前虛掩着的大門,不知怎麽的伸手推開了其中一扇。

寂靜的小院裏空無一人,剛才那人早已不知所蹤,葉棽四下裏看了看,總覺得這裏好像似曾相識。

“啊!”

一聲慘呼傳來,葉棽猛然一驚,聽聲音似乎是後院。

加快腳步穿過回廊,後院裏卻又是另一番情形。

院子正中有一人被緊緊地捆綁在木樁上,連脖子上都有麻繩繞了幾圈,迫使他不能低頭。

他身上不多的衣服也已經破爛不堪,露出滿身縱橫交錯的傷痕,鮮血淋漓,十分可怖。

那人緊緊閉着眼睛,有一瞬間葉棽以為他死了,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探他鼻息,卻忽然眼前人影閃過,竟有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在他之前去做了這件事。

黑衣人探過鼻息,顯然松了口氣,他從地上抄起水桶照着那人頭頂猛地澆了下去。

那人一個激靈驚醒過來,睜着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驚恐地看過來。

葉棽悚然而驚,寧易,怎麽會是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葉棽:我在哪?我是誰?我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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