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為難
為難
沈複過來一是要他準備什麽時候動身回行宮，自己好去準備，再有就是傳話。
昨天四皇子在落霞居鬧騰起來，景帝帶人匆匆忙忙趕過去，沒理會鬧騰到一半被強行打了住的怡和等人。
殊不知後來這些小姐們也根本沒消停，淑妃知道四皇子吃癟就趕着追了過去，卻把怡和一個人丢在湖邊的惜芳閣裏。
惜芳閣的堂屋裏是怡和公主，廂房則是鎮國公夫人王氏帶着沈湘和顧安然。
顧寒林雖然帶着閨女過來，可他一個大男人到底不方便，便在抱廈裏跟人聊天。
文铮跟着師父姜南也過來，姜南自然是去給怡和公主診治，他就也在抱廈等着，一面陪顧寒林聊天，還引薦了唐哲和蘇煥城。
蘇煥城是真的對沈湘一見傾心，之後鬧起來，沈湘那種毫不扭捏造作，卻又進退有度，舉手投足間都透着任俠仗義的性子更是深得他意，所以才會腦子一熱就跟沈東林提親。
其實話說出口他就後悔了，自己倒是沒什麽，但沈湘身份在那又是個姑娘家，閨譽若是受了影響那絕對是要怪自己的。
幸好後來葉棽足夠機敏，三言兩語把這事揭過去，也沒叫皇上多說什麽。蘇煥城心裏便想着，無論如何還是得找機會謝謝大皇子才行，人家平白無故地出言相助，雖說主要為了沈湘，可到底沒有把自己推出去落井下石，這份情他必得認下。
至于恩科，蘇煥城确實是打算去試試的，雖然他對自己的才學很有信心，可到底從沒想過參加科舉，也根本不知道裏面的門道。既然有機會跟當朝宰輔聊天，那他是必得好好把握機會的。
在這一點上，唐哲和他不謀而合。顧寒林不僅是天子近臣，更是連任了三次會試的主考，包括這次恩科，也都是由他一力促成，能有機會聽他聊天，即便不說具體的事情，也必定受益匪淺。
顧寒林倒是挺欣賞蘇煥城，可惜的是人家看上的沈湘，再想想自己閨女還是那麽個小不點，顧大宰輔就有點心塞，怎麽好男人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層出不窮，将來給安然挑選的餘地還能有多少？真讓人操心……
至于唐哲，這後生瞧着也是挺不錯的，似乎跟大皇子關系也挺好。只是跟身邊的蘇煥城比起來，總是少了些自在，多了點拘謹。
顧寒林心裏搖頭，這世上能跟自己比肩的好男人真是太少了！将來閨女要嫁給誰啊！
其實大殿下真的很好，可他那個身份，将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從一而終，他顧寒林的閨女能受那個氣？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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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沈複其實也不錯，就是這年紀，實在是大了太多。而且顧、沈兩家走得近人人皆知，若是再做了兒女親家，皇帝會怎麽想？
不過也沒等他捋清楚，抱廈裏“愉快”的聊天就被一陣吵鬧聲打斷了。
屋裏幾人相視一眼，表情各異。
外面忽然傳來一聲驚叫，聽着像是沈湘的聲音，文铮猛地站起來，二話不說扭頭就沖了出去。
蘇煥城比他慢了一步，卻也緊随其後出了抱廈。
唐哲眼神詭異地看着兩人一前一後地跑出去，轉頭對顧寒林道：“顧大人，學生先出去看看。”
顧寒林擡了擡手：“走吧，一起去。”
原來外面打起來的還是怡和跟沈湘，确切地說，是沈湘打怡和，不是簡單地打，而是騎在她身上，左右開弓地打。
只不過這次倆人卻不是因為之前的事，而是為了顧安然。
四皇子那邊的消息傳來，淑妃就趕着過去，可怡和受驚不小，便讓她留在這裏先休息一下再說。
廂房這邊王氏卻比淑妃還早一步離開，畢竟沈家是主人家，賓客還有一部分沒有離開，她還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操持。
沈家如今情形比較特殊，沈東林只一個妻子，沈南星老大不小還沒成親，家裏就王氏一人主事。所以一到這種宴會什麽的場合，王氏就忙得要上天。
看沈湘并沒什麽大礙，又有顧安然陪着，王氏便留下得力的人守着這裏，自己帶了人往正院去送客了。
原本沈湘和怡和公主都被勸着就這麽算了，可倆人畢竟都還小，尤其是怡和公主任性霸道慣了，這口氣怎麽都咽不下去。
正好顧安然在院子裏的爬桂花樹被怡和公主瞧見，她心裏恨顧安然恨得厲害，便拿了彈弓偷偷射她。
顧安然被射中，險些從樹上掉下來，吓得大哭。
沈湘聽見動靜出門，就見到怡和正要把彈弓藏起來。
沈湘是一個很嫉惡如仇的人，又是一個特別記仇的人，更不要說她跟怡和剛剛還打過一場不怎麽痛快的架。
所以沈湘的第一反應不是去把顧安然救下來，而是直接沖到怡和公主面前，隔着窗子一把把人揪了出來。
怡和心裏懼怕沈湘，被她扯出窗子第一反應就是逃走。
可沈湘哪裏肯讓她逃，現在淑妃和王氏都不在，院子裏沒一個長輩，因為惜芳閣地方小，跟着怡和的宮人也都在院子外面，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沈湘覺得，自己要是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恐怕以後老天爺就不會讓她随便打架了（霧），所以她直接把怡和扔到院子裏，騎在她身上，噼裏啪啦地一通打。
怡和哪裏是她的對手，哭喊着叫人來救自己，可沈湘自己帶的人根本不容他們近前。
這些人都是沈南星親自訓練用來保護侄女的，個個都是厲害角色，卻只聽沈湘一人吩咐。
他們一見沈湘動手，便二話不說直接把還不清楚狀況的宮人拎出了院子，緊接着悄無聲息地把守住各個出入口——以便有人闖進來打擾到沈湘打人的興致，或者，瞧見沈湘打人就不好了。
于是顧寒林幾個人沖進院子就瞧見一副詭異的畫面：怡和公主披頭散發躺在地上，雙手抱頭哭喊不住，沈湘騎在她身上不管不顧地打她。
而倆人身後的桂花樹上，顧安然抱着樹枝一臉崇拜地看沈湘打人，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地笑意，一邊還不忘了叫好。
而除了她們三個之外，院子裏竟是連一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
就連沖在前頭的文铮和蘇煥城都停了下來，兩人疑惑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迷茫——他們到底錯過了什麽？
顧安然瞧見父親立刻想下去，可她忙亂之中一腳踩空，眼看要跌到地上，卻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沈南星一把接住。
顧寒林早吓得腳軟聲音顫，看見沈南星救了閨女，這才又魂魄附體，沖過去揪着顧安然一通檢查加說教。
顧安然趁沒人注意，偷偷沖沈南星擠眼睛，成功把沈大将軍的耳垂擠成了微紅。顧寒林沒見着，在場的人誰也沒見着。
事情最後就是，沈湘把怡和公主胖揍一頓，但是沒有人能作證——在場的幾個人也都願意給她作證，怡和公主有緣無處訴，哭鬧了一通到底還是回宮了。
到了晚間，貴人們都回宮了，賓客們也走幹淨，沈東林清算沈複和沈湘。
沈複只好和盤托出，連帶着把自家二叔也賣了，沈東林氣不打一處來，非要動家法，最後還是老國公出面，保下了二兒子跟大孫子。
沈東林尤其沒處撒，發現了沈湘這個不省事的，便罰她去跪祠堂抄女則，可顧安然走半路聽說了，死活拉着顧寒林回沈家求情。
沈東林氣悶不已，可說到底也還是心疼孩子，見有人求情也就順坡下。最後這事不了了之，消息傳進宮裏，淑妃氣的咬牙切齒，又把怡和公主數落了一大頓。
葉棽靜靜聽沈複說完，端起茶碗來抿了一口，才緩緩地開口：“所以淑妃下一步是要打顧家的主意了？”
沈複道：“昨日安誠沒來，淑妃是叫人私下裏去打聽，今兒傳來消息，春雨樓的老鸨被人帶走了。”
葉棽點點頭：“早前放出那些消息也不過是緩兵之計，随她去查，顧寒林可不是好惹的。”
“帶如果是聖上下旨，顧家想不同意也難。”沈複有些憂心，“恩科之後安誠就更危險了，嗯，湘兒也危險。”
葉棽失笑：“那叫危險嗎？有人看上湘兒，你們怎麽都不高興？”
沈複嘆了口氣：“那個姓蘇的？就那麽個沒腦子的，你還是饒了我吧！”
葉棽道：“高川先生既有盛名在外，自然不可能是等閑之輩，昨日的事因他而起，可父皇卻連句責備的話都沒有，若是你，你做得到？”
沈複想了想道：“所以聖上是想給湘兒賜婚了？一個狀元配湘兒倒也不怎麽虧。”只可惜，他一直以為娶湘兒的那個人會是葉棽。
葉棽聽到這也有些沉默，景帝對沈家的态度肯定和前世一樣，可如今明面裏有了他母後在，又是另一番光景，着實叫人捉摸不透。
他是有前世的記憶，知道景帝絕容不下沈家，可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只有景帝自己知道，所以無論發生什麽事，就連沈家人自己都很難判斷到底應該怎麽應對。
難道自己真的要一直做那個“挑撥離間”的人嗎？葉棽微微蹙眉，跟沈家一再重申他的顧慮，把沈家結結實實地拉到自己身後？還是放任如今的局面下去，等到不可收拾時再出手，至少自己不用娶沈湘了？
葉棽一時拿不定主意，他沉思片刻，再開口已是換了個話題：“如今時節已近深秋，沈家在溪山的那片果林也該成熟了吧？”
沈複“哎”了一聲，雖然不知他意思，卻還是點頭：“似乎是，柿子、蘋果什麽的，殿下想吃什麽嗎？”
葉棽輕輕搖頭：“倒沒什麽特別想吃的，小易生在南國，該是沒見過北方的果樹，想帶他去看看。”
沈複“哦”了一聲，道：“殿下想什麽時候過去，我來安排就是。”
葉棽看了他一眼，笑笑點頭，狀似懷念：“小時候常聽母後講，說外祖父帶她兄妹三個去摘柿子，還教她們親手制柿餅。叫我一直心馳神往，只可惜母後不能一同去，否則我也學學怎麽做柿餅。”
沈複聽他說完才忽然明白過來，原來葉棽是想要見自家祖父。趕忙應道：“是，我來安排。”
他的聲調語氣和神情都與剛才明顯不同，葉棽見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這才忍不住打趣他：“複表哥早先說要給安誠捋捋，就是這麽掰開揉碎了給他捋的嗎？”
沈複臉上一熱，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殿下別忘了，我可是你親表哥。”少擠兌我兩句會死嗎？
葉棽哈哈一笑，擺手道：“是了是了，是我的不是了。”說着又道，“今兒永寧侯府那兒有什麽動靜？”
“還不是歡歡喜喜備嫁妝。”沈複提到這個難免樂呵，忍不住又誇葉棽，“虧你怎麽想出來。”
葉棽摸摸鼻子，心道我也想知道，說着便有想到一事：“聽說小舅舅和顧家走的很近？”
沈複有些奇怪：“是嗎？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倒是沒有，只是，罷了，小舅舅那麽大的人了，他自是有分寸的。”葉棽擺擺手起身，“複表哥也去歇歇，下午我就回行宮了。”
見沈複跟着起身，葉棽又笑道：“不用你送，我的人夠用了。”
沈複搖搖頭：“我就是來跟你說這個，我今兒送不了你了，兵部還有些急事需要處理。”
“嗯，那你就趕緊回去，我不會有事的。”
葉棽點點頭，并未問他有什麽急事，他此時并不關心朝政，也不願意分心思在六部的事上面。
他只是想悠悠閑閑地養好傷，仍舊帶兵去西南，把羌族滅了，然後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其他的，都不重要。
至于匈奴，這一世，反正烏頓跟葉楚哥倆好的都戴一頂帽子了，他總得給老四留點“建功立業”的機會不是。
想到這，葉棽勾了勾唇角，只叫沈複不用惦記，回去給家人帶好，便親自送了他出門。
自己則往旁邊廂房過去，剛才沈複過來，寧易便告退去了廂房。
只是沒等他走上回廊的臺階，廂房的門就從裏面拉開，寧易快步走出來，到了葉棽面前伸手環住他腰，似擁抱又似攙扶。
葉棽失笑，擡手用手杖頭輕輕敲了敲他額頭：“又怎麽了？”
寧易的臉在他胸前輕輕蹭了蹭，輕聲道：“殿下，進去吧。”
葉棽有心逗他：“進去做什麽呢？這麽好的天氣，我不想進屋。”
寧易巴巴地擡起頭，望着葉棽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憋了半天才道：“那，那我陪殿下逛逛？”
葉棽搖搖頭：“不用你陪。”說着便推開他，自己轉身往回廊走，
寧易有些慌了，以往無論如何葉棽都不會拒絕他，甚至還總是強迫他時刻跟着自己，今兒這是怎麽了？
幾步追了上去，扯着葉棽的袖子，寧易結結巴巴地挽留：“殿下，別，別走，我，我想，殿下……”
葉棽不為所動，循着回廊走到後面的小花園裏，一面走還不忘了甩袖子：“你想誰？”
寧易被他一下甩脫了手，急的繞到他面前，張開手攔他：“殿下別走，別走……”別不理我，別丢下我，別不要我，可這些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來，根本連葉棽的眼睛都不敢看。
葉棽攥住他攔在自己面前的手，細細的揉了兩下才把人拉進懷裏：“你今兒這是怎麽了？你在怕什麽？”
熱氣噴在耳朵上，寧易縮了縮脖子：“殿下別生氣，我，我沒騙過你，我真的是衛國人，真的是父皇的兒子。”
“就為這？”葉棽輕輕地揉了揉他後背，輕聲道，”那我要是真生氣了，你準備怎麽辦？”
寧易有些懵，要是真生氣了怎麽辦，那就是說其實沒生氣，是自己又胡思亂想了嗎？那剛才跟自己誰倆呢，故意吓唬人？
寧易琢磨過來，明顯松了口氣，語氣卻不大好：“自然是殿下想怎樣就怎樣。”
葉棽挑了挑眉，一根手指擡起他下巴，不懷好意地笑了下：“那我想……”他說着便附在寧易耳邊，輕聲說了兩句，然後才擡頭，“行嗎？”
寧易臉燒得通紅，卻出人意料地沒有退縮，反而仰起臉望着葉棽，開口道：“行。”
葉棽驚訝不已，以為他沒聽明白，誰知寧易接着就又來了一句：“我也想看看更好的那個殿下，行嗎？”
感謝“shit088”投的地雷
鏡園宴副本結束
鎏金統領-1、姜南好感度-5、四皇子血量-20、淑妃血量-10、沈皇後血量+5、景帝血量不變、永寧侯府傷害-30
下面繼續要解開的疑團：寧易身世、衛國“餘孽”、姜南立場、匈奴動向、恩科結果等等
小攻腿傷馬上就好，敬請期待後續。
小劇場：
顧安誠：這麽久我都沒出場！
小白：嗷
顧安誠：咦？一只可憐的流浪狗，你也沒出場是吧？
小白：滾開，我是狼！
顧安誠：……
寧易：葉葉，更好的你到底在哪裏？
葉棽：不是在你那嗎？哎呀，輕點！
寧易：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