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03

Chapter 03

祝初一好奇,真去百度搜了一下這個問題。

閻齊開了瓶酒,倒在醒酒器,均勻地搖晃,“你腳不方便,其實不該多走,但又不好去房間吃,是不是?”

祝初一看得出,是瓶好酒。

“閻總大費周章的,想要什麽補償,不如直接說。”

她相信,他要約女人吃晚飯,得眼花缭亂翻牌子。抽中她這支,怕是遇上了趕巧。

閻齊把手表摘了,放在餐桌上,舉起酒杯看她。

張岱怎麽寫的來着,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其解意在煙視媚行。

他淺嘗即止,拎着杯口輕輕晃,“認識一下罷了,不要緊張。”

緊張,他說第二遍了。

祝初一聽他說話,像蝴蝶在鼓膜上扇翅,動一下,心尖都顫動。

閻齊叫來侍應生點餐,“幫我收一下手表。有沒有想吃的?”

祈使句和疑問句并駕齊驅,祝初一握着表帶不知所措。薄薄的表盤,還有一點體溫。

等祝初一回神,閻齊已經點好,讓侍應生離開了。

他觀察到祝初一的黑眼圈,“做翻譯是不是很累?”

祝初一抿了口檸檬水,“還好。”

從來沒人問過她這樣的問題。大概太累了,這刻眼眶有點酸。

閻齊點的中餐,四道菜,其中有麻婆豆腐和水煮肉片,最地道的川菜。不過五星級擺盤考究,用了彩釉瓷盤。

祝初一問:“您也是川城人?”

閻齊夾了一筷子,“別您啊您的,我沒名字啊。”

祝初一讪讪喝水解辣,自動理解為,他不想被叫老。

飯吃到一半,祝初一想起自己應邀的正事,“那件衣服多少錢,我轉賬給你。”

閻齊挑挑眉。第一次被女人要銀行賬號,多少有點新鮮。施與受的對象颠倒。

祝初一可能腦子抽了,直接把錢包翻出來,用最穩妥直接的方式解決。

閻齊覺得這場面很有劃時代的意義,笑了起來:“你古代人?微信不願加,支付寶也沒有?”

隔壁桌有兩個妹子被閻齊皮相吸引,看過來,眉飛色舞,然後交頭接耳,以為見證了某種交易。

祝初一恍然,他壓根沒打算找她賠,但她實在過意不去,“這杯我敬您了。”

閻齊聽得直皺眉,看不慣她這死腦筋,捉住她的手腕,“算了算了,別空腹喝酒,吃飯吧。”

祝初一像穿着白鞋踏進泥濘,怎麽走都不對,“好。”

閻齊和祝初一住同一層,電梯裏兩人都沒說話。

閻齊喝得微醺,兩手搭在扶手,無遮無攔地看她,腿挺有看頭,往上,臀型不錯。

但祝初一顯然沒有回應的意思,像只兔子縮在角落,對額外的胡蘿蔔沒興趣。

他笑一聲,轉頭解開三顆衣扣。

電梯到了,祝初一跟閻齊道別。

房間在走廊盡頭往左,祝初一往房間走,腳步被地毯吸音。

走到1701,從包裏拿出卡刷。

門打開,鎖好,插上門栓,把包扔到床上正準備換衣服。

床頭旁邊的隔板突然打開了,房間跟房間竟然是互通的。

祝初一毫不知情,被人猛地從身後抱住。

“總算被老子逮到你了!”

祝初一本能尖叫,用力踢開季馭的腿,往他手臂上的動脈咬了一口。

季馭就是下午騷擾魏雅那位,撕祝初一的衣服,沒臉沒皮地說:“擺什麽譜,你跟王阗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他都跟我裝孫子呢,你倒裝上烈女了。”

祝初一說我沒有,你給我滾。

季馭哪裏能放過她。

扭扯間,祝初一扣子都繃斷兩顆,衣內風景很誘人。

季馭看得眼熱,祝初一踢他一腳,飛快跑到門邊,“滴滴”兩聲,門打開了。她被季馭從背後拉住,手捏着門框,腳使不上勁。

“救命——”

監控死角,酒店隔音不錯,這會兒時間不早根本沒人走動。

她覺得今晚要完。

萬念俱灰前——

“你中蠱了?怎麽還站在這裏?”

閻齊不知什麽時候倚在轉角,看她原地臉色蒼白,鬼上身似的。

祝初一被自己的幻想吓出冷汗,幾近虛脫,包和門卡都掉在地上。

還好不是真的。

她大意了,季馭今晚也住同家酒店,會不會又要做一遍杭城的噩夢。

閻齊撿起地上祝初一的包,勾在手裏,拍了兩下。

臨開門前他想起表忘拿了,回來找祝初一,卻不想撞上她跟中邪似的。

“這酒店有不幹淨的玩意兒?”他問。

祝初一這時并不想閻齊走。不知為什麽篤定他不會害她,雖然他并非善類。

閻齊默許自己作庇護,看她手還在抖,把她推到無風口,“站這。”

祝初一照做,不說話。

閻齊慢條斯理把表帶上。

男人的表是很暧昧的東西,脫表大部分時候跟解皮帶聯系在一起。祝初一後知後覺,有些缺氧。

祝初一站在閻齊背後,在他扭頭間,脊椎和襯衣領豁開一條縫,那裏有處紋身。但他太高了,她沒看清。

“很晚了,還不放手?”

閻齊低頭看她,祝初一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抓着他的衣袖。

黑色商襯有點皺了,她的心思就是這件襯衫,渴望他的體溫。

“我現在能不能跟你走?”祝初一聽見自己問。

不止害怕季馭半夜再來敲她的門,應該還有別的原因。只是來不及細想,她就把自己抛了出去。

閻齊抵着唇想了想,轉身走了。她還在抛物線上,等待自己被砸個稀碎。

“這可是你主動的。”

哪知閻齊走了兩步,又倒回來,抓起祝初一的手腕,“不說走嗎?”

拇指落在她手背,摩挲一下,蓋章似的,燙得她臉紅。

祝初一小聲說:“嗯,我還是決定把那件衣服賠給你。”

決定,聽着像歪打正着的計謀。

閻齊明知故問:“真的?”

她說謊了,他沒有戳穿。

就這樣,祝初一因為酒店後遺症進了閻齊的房間。

閻齊訂的是套房,寬大的露臺和無邊的夜色。光看着,就有點醉。

兩人各自坐在沙發上,一時無話。

閻齊這個酒鬼,給祝初一倒了一杯軒尼詩,“壓壓驚。”

祝初一捏着酒杯,試着抿了一口,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有點不适合她。

閻齊被她只打濕嘴巴的喝法逗笑,忽然問:“你那天為什麽喝酒?”

閻齊從沒看過一個女孩醉着上飛機。

祝初一眨眨眼,似乎宿醉後斷片,輕聲說:“忘了。”

還能為什麽。

當時王阗帶着Tongue一群人應酬到半夜兩點半,有人偷偷給主辦方季馭塞了祝初一的房卡。其實季馭當時看上的是魏雅,哪知有主了。祝初一睡到半夜發現房間裏有人,又驚又怕,狠狠踢了季馭一腳,忍着反胃直接打車去了機場,腳上穿的還是酒店的拖鞋。王阗不知全貌,事後只知道她把人得罪了,說她不會審時度勢,魏雅也順着罵她假清高。祝初一很後悔那晚只顧着逃避,沒有報警。

閻齊擦了下手,一眼看破:“你是不是,因為不想受制于某種規則。”

他說得好委婉,祝初一感激地喝了一口酒。

但閻齊這人正經不過三秒,他湊近,逗她:“沒準兒有人在門外呢,要不你叫兩聲。”他表情有點可惜,“這麽好看一姑娘跟我走了,竟然鬧不出點動靜。總不能讓人家瞧不起我,對不對?”

這套房隔音很好。

祝初一嗔他一眼。

閻齊笑起來,從胸腔深處磨出笑意,聽得人沉淪。

他們聊着聊着就靠得有點近。

祝初一看着閻齊,忽然好想吻他。

酒勁上頭,或許沒有,但她騙自己,該醉了。

他端着酒杯沒動,睫毛下垂,任由她靠近。

祝初一穿得單薄,像只羸弱小船,飄着搖着,要靠岸。

千帆過盡,他想要登上這艘船。

祝初一意識到自己越界,已經來不及後退了,抗議消融在他的深喉。

他的吻像星星,有棱有角的,鑲在月亮邊,發光發燙。

她手一軟,酒撒出兩滴。

閻齊更幹脆,手一揮,把她那杯砸在地上,“砰”地一聲,火就燒了起來。

他舉起滿當當的酒瓶,傾斜在他倆的頭頂,冰涼,醉人,瞬間将兩人澆透。

不解火,反倒添了一把柴。

拂曉時分醒來,閻齊已經不在房間了。

手機解了鎖,屏亮着。微信名單裏躺着新聯系人,和新消息:

祝小姐,我從不白幫人。

她想起童話般的午夜,明燈璀璨,他一邊瘋狂吻她,一邊把酒倒在她身上。

責任怎麽劃分。她敲的門,求的人,認的命。褪去的又何止是衣衫。

喉嚨幹,祝初一撈起床頭的礦泉水,喝了兩口,痛得直皺眉。進浴室照鏡子,吓了一跳,想起明瑾華說的那句:

“男人玩得野,嘴角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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