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時間倒流至七點四十五。

在克萊特的扮演者鐘離自以為勒死了喬治伯爵，離開書房後，書房的窗戶被人從外面打開。

喬治伯爵看見酒紅色的裙子在昏沉的夜空中翻飛，無數星光點點像是給這條裙子綴滿了珠寶，熠熠生輝。

“啊，你果真沒死啊。”卡維眉眼彎彎，紅色的眼影給他的笑鍍上一抹詭谲又豔麗的色彩。

他轉了轉手中的匕首，在伯爵驚恐的眼神中刺穿了他的胸膛。

鮮血飛濺在他的裙子上，他擡手抹了兩下，那血色就和裙子融為了一體。

“唔，這下就看不出來了吧。”卡維滿意地拍了拍裙子，然後蹲下身對着喬治伯爵的“屍體”道，“對不起哦，本來以為他們能把你噶了的，但是沒想到你命這麽硬嘛。”

“這是我的任務，我得确保你已經上西天啦。”卡維笑了笑。

游戲必須贏！

卡維争強好勝第一名！

他對艾爾海森再了解不過，這家夥絕對會摸魚而懶得完成任務。

唉，還得靠我。

卡維這麽想着。

看了眼書桌上的時鐘，此刻離八點已經不遠了。卡維聞了聞身上，發現血腥味有點重（是血包）。

“房間裏正好有一瓶玫瑰香水，我去噴一噴再去宴會廳吧。”

卡維對着窗戶，把手上的匕首遠遠地扔了出去。“咕咚”一聲，匕首沉入了湖底。

完成這一切，卡維就從窗外翻了出去。

他以前是建築師，常常要在建築工地的一堆瓦礫中穿梭，因此練就了一副翻牆爬樓的好本事。雖然離他上一次爬牆已經很久了，但是肌肉記憶居然還存在。以防萬一，他把房間裏的床帳拆了下來，綁成一條繩索，當作保險繩。

回到房間後，他把床帳恢複原狀，又往自己身上狂噴香水，掩蓋了鮮血的鐵鏽味。

之後，他才慢悠悠晃到了宴會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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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真正的兇手并不是克萊特和艾倫娜。”警長巡視一圈，試圖察覺一些可疑舉動。

“你們當中，是誰最晚抵達宴會廳的？”警長問。

“是……”一旁的女傭回想了一下，然後細聲細氣道，“是溫妮莎夫人。”

警長沉思許久，突然想到了什麽，說：“溫妮莎夫人，您介意我們查看一下您的裙子嗎？”

克萊特提到那麽大的出血量一定會濺到身上，這麽短的時間內沒法換上新的衣服——

在場所有人裏，只有溫妮莎的衣服是紅色的，與氧化後鮮血的顏色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大廳的燈突然熄滅了，所有人都陷入黑暗之中。

“怎麽回事？燈怎麽突然滅了？”

“快，找蠟燭來！所有人都在原地等候，不許離開！”

黑暗中人群亂作一團，警長大聲呼喝着，企圖維持場面。

艾爾海森突然感覺到有人拉着他的手，将他帶離了座位。

艾爾海森沒有反抗，因為他聞到了熟悉的玫瑰味。

“和我私奔吧！”卡維在黑暗裏叫道。

“好。”

兩人就這樣手牽着手，穿過人群，穿過大門。

在庭院的門口，即将被保安攔下時，卡維将那個象征家主權威的金飾扔給了為首的保安手裏：“讓我們走！”

看到有老爺的信物，保安們一個都不敢攔，就這樣看着兩人逐漸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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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的風很涼，它源源不斷地灌入卡維的胸口，卡維覺得有些冷，但是他又感覺渾身發燙。

草木沙沙作響，蟲鳴順着風聲蕩到天空中。

墨黑中又透着點藍的夜空裏有無數星光點點，它們簇擁在一起，湧向遠方。

不知道跑了多久，卡維覺得喉嚨裏泛出一絲絲鐵鏽味。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金色的頭發被汗水打濕，黏膩在臉上。

眼影早就花了，不成形狀地糊成一團，卻絲毫不影響卡維的漂亮，仿佛他的俊美不需要精致的妝容來修飾，他是自由而充滿野性的。

高跟鞋早就在奔跑的途中不知道被卡維踢到哪裏去了，他覺得腳上應該有不少傷口了吧，但現在一點疼痛感都沒有，因為他此刻腎上腺激素飙升，他只覺得痛快。

“艾爾海森，我們逃出來了！”站在懸崖邊上，卡維轉過身來對艾爾海森綻放出一個漂亮開朗的笑。他的笑明媚美好，連身後的星光都無法與之争奪目光。

艾爾海森有些怔愣地看向卡維，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揚：“嗯，我們逃出來了。”

卡維紅色的裙子被風吹得翻飛不已，将他的皮膚襯托得格外白皙。

艾爾海森将外套脫了下來，将卡維裹進溫暖的外套裏。

卡維興奮的勁還沒有緩過來，喋喋不休道：“你剛剛給我打掩護真的是太妙了！我有個隐藏技能就是能在十一點五十的時候讓宴會廳的燈光熄滅，要不是你幫我拖延時間，我們可能就完不成任務啦！”

卡維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在月光下像精致的紅寶石。

“你和我還是挺有默契的嘛！”卡維咧嘴笑道。

工作人員給他塗抹的口紅還沒有掉，不知道為什麽，艾爾海森總覺得那抹紅色很是晃眼。

“別說了，卡維。”艾爾海森道。

“？”卡維突然愣住，不知道艾爾海森什麽意思，他對上艾爾海森的眼睛，被那熾熱又克制的眼神激得心髒狂跳。

“嘭咚、嘭咚、嘭咚——”

樹葉的沙沙聲、蟲子的鳴叫聲，還有遠處漸近的警鈴聲都被風卷上了天空，此刻卡維只能聽見分不清是誰的劇烈的心跳聲。

“你真心想要和我私奔嗎？”今天下午時艾爾海森問過這個問題。

卡維咽了咽口水，別過臉去：“要不是真心的我早就把你扔裏面自己跑出來了。”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他轉過頭去，看見笑得很溫柔的艾爾海森。

“我的榮幸。”

然後卡維就睜大了雙眼。

卡維的大腦裏一片空白。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近距離觀察艾爾海森的眼睛。

原來艾爾海森的睫毛這麽長的嗎？

他的眼睛真好看啊。

卡維稀裏糊塗地想着。

“工作組準備的口紅真劣質。”艾爾海森道。

“啊……是嗎？唔——”卡維暈乎乎的。

卡維沒來得及說完，就又感受到嘴唇上的那抹溫熱。

艾爾海森的吻克制又瘋狂，他在控制自己不做出更過分的舉動，但忍不住地輕咬着卡維的嘴唇。

他是理性的化身，但卻總是忍不住在卡維面前暴露自己野獸的一面。

曾經有無數人羨慕艾爾海森的自由與無拘無束，但是艾爾海森總是說自己只不過是在禁锢下的忙裏偷閑。

只有卡維，他是自由與愛本身。

艾爾海森習慣了教條式的生活，他善于冷漠與疏離，他的呼吸是冷的，眼神是涼的，他是個天才，卻擅長隐匿于人群中。

直到他遇見了卡維，咋咋呼呼，明媚漂亮，明明很聰明卻總是傻啦吧唧不對他人設防。卡維自來熟，喜歡管閑事，偶爾有些臭屁精，像一只高傲的天堂鳥，叽叽喳喳個不停。

艾爾海森讨厭這樣的人。

但他又很好奇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人。

明明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裏，為什麽卡維永遠能那樣露出明媚的笑。

有什麽值得開心的呢？

艾爾海森很疑惑。

好奇的他想要弄清楚這些，于是他不自覺地接近卡維，與他搭話，和他共事，甚至，與他共處一室。

真是奇怪。

無數個夜晚裏，艾爾海森都這麽想着。

卡維對他而言是個謎題，即使智慧如艾爾海森，也無法解開這道謎題。

在卡維問自己為什麽愛上他時，艾爾海森其實有些話沒有說出口，這些話對于艾爾海森來說太過感性，他難以開口表達。

對于艾爾海森來說，卡維是自己的一面鏡子，他擁有自己所沒有的美德，感知、仁慈、熱愛，正是這樣的卡維，讓艾爾海森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了自己清晰有力的心跳聲。

那樣有力，那樣生機勃勃。

卡維是艾爾海森的世界裏，最明豔的一抹色彩。

他将卡維擁進懷裏。

他擁抱住了自由、善良、愛與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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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海森松開卡維時，卡維的腦子裏依舊“嗡嗡”作響。

他機械一般地擡起頭看艾爾海森，發現艾爾海森的嘴唇上沾着少許紅色。

那是他嘴上的口紅。

這一刻，卡維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他雙手捂住臉，低着頭渾身顫抖。

完了，事情搞砸了。

冷靜下來的艾爾海森眼神暗了暗。

是自己操之過急了，顯然卡維還沒有做好準備。

他擡了擡手，想要把披在卡維肩上的外套攏好，但手卡在半空，頓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對不起，卡維。”艾爾海森的語氣中少見地溢着後悔與愧疚，甚至還有一些淡淡的委屈。

警鈴大作，警長帶着一群人來到了懸崖邊上，警員圍作一圈，将兩人包圍在中間。

“我們已經在湖裏打撈起了兇器。”警長舉起大喇叭，朝兩人喊道，“我們也在溫妮莎的房間裏搜到了與約瑟夫來往的情書！兇手就是你，溫妮莎，束手就擒吧！”

“滴嘟滴嘟滴嘟——”警鈴聲在紅藍交替的信號燈裏交織而上，與衆人的喧嘩混作一團。

故事即将落下帷幕，BGM就要響起。

就當艾爾海森垂下手的那一剎那，卡維踮起腳尖，一把抓過艾爾海森的衣領，狠狠咬住了他的唇。

《Golden Hour》響起，悠揚的提琴聲和跳躍的鋼琴聲響起，在警鈴大作中應和着衆人的驚呼。

“無需燈光，亦能瞥見你——

熠熠生輝——

在專屬于你的黃金時分——

時光為你停滞——

在你燦爛炳煥之際——

我們只是一對戀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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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來自網易雲音樂《Golden Hour》的中文翻譯歌詞，翻譯貢獻者是“人類迷惑行為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