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緣定
緣定
自己好像跌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周圍好黑，什麽都看不見。可是那些父母的争吵聲，鐘世男對他的唾棄聲，顧維對他的辱罵聲，身上承受的肆意的毆打聲，充斥在整個黑暗的世界，不停的在他的腦海裏回蕩。他無助的哭泣，卑微的祈求，可是那些冰冷的目光像一片片鋒利的刀片，一下一下劃在他的傷口上，看着他頭破血流，在黑暗裏無助的掙紮，嘶吼，誰能聽見他的呼喊？
鐘潛從夢中醒來，夢裏的一切都已經不複存在，他的眼中是無邊無際的黑。
悄無聲息地穿過漆黑的庭院，來到對面的房間門前，小灰警惕地擡起頭，綠色的眼睛緊緊盯着來人。鐘潛蹲下身，單手輕輕地撫摸小灰的頭，一點點解除它的防備，不一會兇狠的灰狼，就變成了一頭溫和乖順的寵物。
鐘潛輕輕地爬到她床上，抱着熟睡的簡雲，臉情不自禁地蹭了蹭那張小小的臉，真暖和。
他慢慢地閉上眼睛，陷入沉睡。
兩年後。
簡爺爺為了給鐘潛調理身體，下了很大的功夫。鐘潛開始不停地喝藥，換藥，沐藥浴，經過了長期治療的鐘潛終于煥然一新，脫胎換骨。當初那個傷痕累累，千瘡百孔的鐘潛，再也不是沉默陰翳的模樣，他的眼中有了神采，他的笑容清朗溫沐，此時的他早已蛻變成為一個豐神俊朗，溫潤如玉的偏偏少年。
“為什麽你可以坐在那裏悠閑自在地看書喝茶，我卻只能在這裏沒完沒了的看單抓藥啊。”
“因為我學藝不精啊。”鐘潛一邊翻着書，一邊慢悠悠地說道。
“才不是，爺爺就是擔心累着你這個嬌貴的身子。”
爺爺不要太喜歡他，當初用了爺爺多少名貴的藥材啊，他老人家可不敢給累壞了，不白糟蹋了那些好藥。
“簡雲，你又嫌棄我。”
“我哪有，快給我收起你那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哦。”
“你能不能出去看書，別杵在這裏耽誤我幹活。”簡雲看着他那個悠閑的模樣就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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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我要在這裏陪着你。”
“我不需要你陪。”
“我需要。”
簡雲滿臉黑線，這家夥簡直比小灰還粘人，整天裝着明白扮糊塗，又執拗，又能搬弄是非，還一味地裝可憐。就像此刻，她根本不想和他說話了。
又一個晚上。
簡雲站在門口堵住欲進屋的鐘潛。“回你自己的房間睡。”
“為什麽？”鐘潛一臉不解地問簡雲，仿佛聽不明白她的意思。
簡雲态度堅決地說道：“你現在都不做噩夢了，要自己睡。”
“我不要，我還是害怕。”鐘潛還是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讓小灰守在你身邊，這樣總可以了吧。”
“你是嫌棄我了嗎？”鐘潛神情特別無助地看着簡雲，仿佛一個要被她丢棄的小狗。
“鐘潛，你別總來這一套。你身體已經好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爺爺已經告訴我了，所以你別想再來我的房間裏蹭覺。小灰，以後去他那裏守門。”她親自問的爺爺，才不相信鐘潛的鬼話。阿嬷告訴她女孩子才不能和男孩子一起睡，簡雲砰一聲關上門，從裏面上鎖。
鐘潛臉色陰沉地看着緊閉的房門，低頭看着小灰，小灰正擡着頭一臉傻樣地盯着鐘潛，一人一狼無聲地互看，最後，鐘潛認命地回去自己的房間，小灰緊緊地跟在他身後，好像深怕他跑了。
下雪天，要吃餃子。
那年的冬天很冷，早上醒來，入目的雪白。山裏萬物全部都是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潔白到仿佛沒有一絲雜質。
女孩子驚喜又歡快的叫聲響徹了整個院子。
鐘潛昨晚熬夜制藥，此刻睡得迷迷糊糊還沒有醒來。
“鐘潛，你看，下雪了。”簡雲跑進來，打開鐘潛房間的窗戶，讓他看外面的大雪。
冷風呼呼地吹進屋子，凍得鐘潛不由地往被子裏縮了縮。唔，好大的風，冷死了。
“哎呀，你別睡了，快起床，下雪要吃餃子的，我們過去一起包餃子啊。”
“唔，我不要，我好困。”鐘潛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任由簡雲怎麽拉扯都不起床。
“快點兒，快點兒，起來，鐘潛，你是豬嗎？”
“既然這樣，你就不能怪我了。”嘻嘻，她已經給過他機會了。
簡雲走到窗前抓起一把雪，很快做了一個小雪球，她跑到鐘潛床前，眼疾手快地塞進他的被子裏。
好涼，雪球冰涼刺骨的寒意穿透了鐘潛的胸前，鐘潛被凍得一哆嗦，融化的雪水一點點浸濕了他的衣衫，睡意瞬間全無，他睜開眼睛生氣地看着床頭得意洋洋的始作俑者。
“簡雲！”
“誰讓你怎麽都不起床。”簡雲心裏有點害怕有點心虛，但她才不會承認。
“你過來。”鐘潛看着一直往後退的簡雲，再退就退到爐邊了。
“我才不過去。”她才不要過去。
鐘潛認命一般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不要再往後了，爐火不小心燒到了怎麽辦。”
“啊，哦。”簡雲往後看了看，确實就在身後了，趕緊往前幾步。她拿起鐘潛的外套，小心翼翼又讨好地遞給鐘潛，“嘿嘿，給你衣服。鐘潛，我們一起去包餃子吧，啊？。”
鐘潛拉開被子，一臉淡定地看着簡雲，“近一點，我手夠不到。”
簡雲聽話地往前挪了挪。
“近一點。”
簡雲又往前挪了挪。
“再近一點。”
簡雲已經挪到床旁邊了。“我已經靠着床邊了，你就不能伸個手嗎。”
鐘潛臉上詭異一笑，突然一個往前拉住簡雲的胳膊，用力一拉把人扯到床上，再一個翻身，瞬間就把簡雲死死地壓在身下。他拉過被子，把兩人罩在被子裏。
“啊，你幹嘛，你不要打我。”簡雲掙紮着卻怎麽也動不了，她害怕死了。
“還用不用雪球冰我？”小樣，他還治不了她。
“不了，不了，你放我起來。”
“還敢不敢打擾我睡覺？”膽子小的要死，還來惹他。
“不敢了，我以後再不煩你睡覺了。”
“這還差不多。”鐘潛表示很滿意。
簡雲小臉紅撲撲的，長長的頭發因為方才的掙紮，已經亂了，散落在床單上，明亮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鐘潛突然就不想放開她了，他低下身來，把更多的重量壓到簡雲身上，讓她更加動彈不得，他的手放在簡雲的肩頭，臉慢慢靠近簡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直到他們的臉就要緊貼在一起。
簡雲偏頭，躲開了那個吻，濕潤的唇落在她的臉上。不知哪來的力氣，她推開了鐘潛，慌亂地跑了出去。
人已經走了，鐘潛披着被子，坐在床上饒有興致地回味着，臉上全是邪魅又戲虐的笑。
“你包這些。”簡雲怒氣沖沖地對鐘潛說到。
“奧。”鐘潛佯裝沒有看到簡雲的憤怒，慢條斯理地拿起餃子皮幹活。
“你包的醜死了。”簡雲看鐘潛生氣，看他的餃子更生氣。
“我自己吃，又不要你吃。”鐘潛挑眉，一臉我就這樣看着簡雲，一副你來撓我啊的表情。
簡雲氣得要死，又不敢當着爺爺的面說出來，她憤憤地瞪着鐘潛，眼睛眼看着就要紅了，一臉委屈地看着爺爺。
爺爺不知道早上兩人的事情，笑着打趣他們兩個幼稚小鬼。鐘潛永遠是老實聽話受訓的模樣，顯得簡雲特別不講道理，明明是他欺負她，她簡直要氣死他了。
鐘潛總是背地裏對着她滿臉挑釁的笑。
嘤嘤嘤......
一連幾天，簡雲都不理鐘潛了。
“還生氣呢？”鐘潛笑着逗她。
簡雲嘟着嘴，都不願意看他，“你不要和我講話。”
鐘潛身子靠過去，認錯的态度特別好，“不要生氣了，我錯了，要不我讓你親回去還不行嗎？”
“你不要臉！”簡雲小臉羞得通紅，他怎麽還敢提起那天的事。她氣的眼淚都要下來了，氣得抓起鐘潛的手腕就咬上去。
“嘶”，鐘潛疼的直抽氣，但他沒有抽回來，由着簡雲咬。
過了好久，簡雲終于松口了，兩排深紅深紅的牙印，簡雲不好意思地扭過頭。鐘潛看着她的後腦袋，輕輕地喊了一聲。
“簡雲。”
她回頭，他低頭，兩唇相碰，輕輕的，涼涼的。那是少年最青澀而又真誠的吻，也是女孩最羞澀而美好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