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頭上有犄角(12)
頭上有犄角(12)
12
蘇雀被這銀缸左搖右晃,他的藏起來的龍尾巴都被晃出來了。他的水母也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要從蘇雀的頭發上掉出去。
紛紛抓着頭發和趴在龍犄上,“啊,抓着我,”“啊,我要掉啦,”“救命哇,”“小鯉魚不要再晃啦。”
山神懶懶地發話,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這可是對小青龍來說極其不得了的一個人人。”
銀缸暫停下了搖晃,“怎麽不得了,”又向蘇雀撒嬌猛烈搖晃,“他誰呀,對你很重要嗎,先生?”
“當然重要,你都比不上人家一根小手指頭。”山神添油加醋。
按理來說,山神說得非常的對。小漁夫就是蘇雀一路來的通關目标兼爸爸兒子。怕沒好好把他供起來十年沒夠就跑了,又怕他挨餓受累吃醋(?)。
小青龍正在想着,該怎麽回答,既能突出這個重要性,又不至于太暧昧的表達方法。
最終,還是年輕人沒有把持和隐忍住。陸行藏說,“我是要陪他十年的人。”
這個口吻,就像是擺出了自己正宮的地位似的。
銀缸聽了,還以為是什麽,嗤笑一下,他說:“那我是要陪他一千年,一萬年,千萬年的人。”
青龍連忙道,“銀缸,不能這麽說,”
“怎麽了,”銀缸拖長自己的聲音,“難道我不能陪你一千年,一萬年嗎?”
陸行藏很生氣,轉身就走了。
蘇雀連忙要去追他小漁夫,銀缸拖着他的手,“你要去哪兒?”古時候三妻四妾真的麻煩。蘇雀告知他,“他與我十年之約,你不要說話刺激他,”說着,追小漁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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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缸站在原地,“十年之約是什麽東西,”
山神澹紫看戲,他是過來人,用二房的口吻說,“你不要想什麽了,他就是小青龍的人。”也別想着争什麽搶什麽。
連山神他平時都甚少怼陸行藏的原因就在這裏,知道小青龍寶貝他陸行藏。
蘇雀當然要去追陸行藏呀。怕他一沖動了回家去,發現家人因為毀約靈力的消失,化作一堆白骨,而自己任務也失敗了。
終于追上來了,小青龍拉他的衣擺,“你幹什麽去拉,小漁夫,你生氣了嗎。”
陸行藏悶着臉,“沒有,我沒有生氣。”
水母一個個偷偷露出小眼睛小腦袋地看熱鬧。
小青龍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陸行藏:“?”
蘇雀又哄他,“你幹嘛啦,你要回去嗎,你不要回去啦,小漁夫。”
小漁夫悶着聲音,不讓蘇雀看他的臉,“我沒有要回去,”他回去就會毀約,還有,他都沒有陪夠十年時間。
如果将小青龍交給那倆個妖怪一塊去斬妖除魔,他還更不放心。
蘇雀才緩下一口氣,“你不要回去,你要跟我在一起,”
陸行藏的臉終于淡淡白白,沒有剛才那麽多愠色與不滿了,“逆鱗還給你,”
蘇雀吓一跳,“為什麽?”
“因為我留着也沒有用,還是你拿着對你幫助比較大。”小漁夫淡淡地說道。
“沒關系,你拿着,”小青龍爛漫地道,“我暫時還用不上,”然後笑吟吟,“嘻嘻,你留在我身邊已經是我最大的滿足了,”
小漁夫遲疑了,不知道眼前這個謝豹花色的人說的這一句話是真的假的,待他反應過來,問,“真的?”
“當然,”那個人拉着他就往回走。
終于,他們趕到了青蠻之地。
未曾抵達這片土地上,他們就聽說過這麽一句話,青蠻之地是被神靈遺棄的地方,而青蠻人們也是被神靈遺棄的子民。
當他們正式踏入青蠻之地,發現此處一日下來都是烈日高照,太陽就這麽一直一整天十二個時辰高懸在天空中,炙烤着這片大地。
草木甚至很多時候都自燃起來,人們更不會在街上晾衣服。起初随處可見,很多的涼水泡澡堂,後來漸漸越開越少,最後全部倒閉,因為沒有一滴多餘的水了。
每間房屋都是被烤得又幹又熱,仿佛一籠籠沸騰的鏖屜。人們總是苦着臉,每個人都是曬得面容焦黃無比,披着頭巾帽子,甚至只着一件飄逸的長衫,怕熱但是又怕曬。
看到街道上與人們的這種景象,蘇雀才知道為什麽說青蠻之地是被神放棄的地方了。這裏的日子怕是每日都是煎熬吧。
這片日不落的土地,過去有傳聞說此地的子民曾經曾經觸犯了神靈,導致這裏終日炎熱,草木不生。
他們四個人也沒有坐下來,他們正處在一個青蠻子民的房屋內,一個老頭坐在板凳上正在說青蠻發生的事情。
他們四人沒有坐的原因是,連家具都在冒着炙灼的白煙,發燙得要命。這裏的人看來已經快要習以為常了。
現在是下午時間,也熱得讓人像是熱鍋中油炸的螞蟻螞蚱螞蜂。
小青龍不得不自己施了個破水咒,這間房屋的兩個小孩都在他召喚來的一朵青雲下,快樂地跑動玩耍。
山神,小漁夫和銀缸都不得不站在這片青雲下暫時降溫身體。
老人和老婦人見了,趕緊拿來了盆類的容器,要把雨水收集起來。
這片青雲下雨的範圍也就是方圓幾尺,非常小,只能容下一小塊地方,不過老婦人連連感激;“你們是哪裏來的神仙,居然會降雨?”
老頭把家裏能放進這片青雲下的鍋碗瓢盆都拿來,擺好了。
青雲降雨只維持了一刻鐘,比起在別的地方,這裏似乎降雨的時長都變短了不少。
但這一刻鐘,老人和老婦人的碗盆都集了好一些水。這些水看起來并不多,可是對于他們來說是一筆珍貴的財富了。
山神說,“我們來這裏,是想找到鬼臉的下落,你們是否有聽過一張巨大無邊的臉,”這是小青龍聽銀缸說的。
銀缸只知道有這麽一張像是破紙團風筝似的,飛在天空,像是在召喚人的魂魄一樣的鬼臉。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老人聽他們為何而來的原因,不知道是哭還是笑,“你們,你們找這鬼臉幹什麽?”
蘇雀聽出他們似熟悉這張鬼臉,“老人家,你認識這張鬼臉?”
老人哼了一聲,“不只有我認識,這裏青蠻大地上的每一個青蠻子民都認識他。”
小漁夫,“也就是說,吸食人魂魄的這張鬼臉真的源自于此?”
老人更生氣了,“這鬼臉就是一個白眼狼,我們好生供養和幫助他,他卻吸食我們魂魄,真的是,狼心狗肺,混賬東西!”
四人更好奇了,銀缸問,“老人家,此話怎講?”
老人便徐徐地将這個鬼臉與青蠻的淵源說來:
“青蠻飽受日不落的炙烤許多年了,似乎是從我父親的時候,這個怪太陽就一直留在了天空,哪兒不去。自此後青蠻就沒有了冰霜雨雪,更看不見星空月亮。
一直到我這般歲數了,這個太陽還是挂在天空,八年前,突然有一天,飛起來一張巨大無邊的黑風筝,遮天蔽日,把青蠻之地幾乎全籠罩在一片夏夜的涼爽之下。到了白天,這個風筝自己就會消失,夜晚,他就會值班,飛上天空,做青蠻的夜。
青蠻子民無一不非常感謝他,有人終日尋找,終于在一條熱鬧街道的狹小破落的屋子裏找到了這個人。原來這天空上的風筝不是哪兒來的風筝,而是由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變成的一張大臉,上去遮擋太陽。
他從來是一個人獨居,非常害怕生人,整日躲在房屋裏。自從知道自己有這個特殊的能力後,他就用自己的身軀充當起青蠻的守護神。
青蠻終于恢複了舊時的晝夜交織的和諧與生機。人們将這位年輕人當作神靈一樣,在我們這裏,早就已經摒棄了之前的神。只把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年輕人當神一樣供奉着。
因為這個年輕人每次變成一張大臉飛上半空中,就會被太陽灼傷肌膚和毛發,人們看到他臉上總是燒灼的,毛發是不齊的。于是,但凡熱情的人們,有好吃的,冰涼的水果,油炸的馕餅,或是涼爽的綢緞,各式各樣的漂亮新衣裳,都放在這個人的家門口。
這個年輕人很少會見陌生人,他會趁大家不在的時候拿進去。
大娘為他縫制衣服,還孩童去拿雞蛋,蔬菜放在他家的窗口邊上。更有姑娘同情他,把自己寫好的詩篇書籍拿到他門口,人們稱贊或是寫信給他,誇他英勇,贊他無私。
可是有一天,這個年輕人終于膨脹起來,他以為自己就是青蠻的神,青蠻的一切都可以取之用之,甚至為他所用。他先是糟蹋了一個給他寫過詩的女孩,再是,□□了婦女。第一個被糟蹋的女孩還投河自盡。後來發展随便踐踏和掠取人們的莊稼糧食牲畜甚至財産。他殺人不眨眼,只要惹他不高興,當場就能将一個孩子的脖子擰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