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顆糖
第十顆糖
鄭媛是今年開始受雇于林家的，負責在陪伴逐漸長大的林樾棠時，寓教于樂。
不指望林樾棠三歲認字、五歲背詩、七歲出口成章，但也要這個年紀開始鍛煉表達能力、培養學習能力，稍微明白些事理了。
于是此時，鄭媛擦了擦冷汗，覺得暫時別讓幼崽們看動畫片了。
——還沒椅子高，就想提起刀了。
她又強調了一遍“小孩子要跟緊大人才不會被綁架”、“小孩子不可以碰刀子”，就帶着兩只幼崽開始看繪本。
“點點你看，大熊哦！”
熊貓團子很喜歡讀繪本，喜歡上面五顏六色的畫兒。他興沖沖拿過自己最喜歡的那本“熊貓樂園”，再颠兒颠兒跑過來，和淩瀚擠在一起。
淩瀚默默伸手，繼續抱住胖嘟嘟的熊貓團子。
見兩只幼崽擠在一起看繪本，鄭媛也不出聲，安靜坐在他們身後。
團子已經翻着繪本，磕磕絆絆開始給漂亮幼崽講故事了。這個本子他讓鄭媛講過很多遍，大概記得，操着一口小奶音努力複述。
鄭媛在小孩們後面聽着，忍住笑意。小胖團子講得還挺全，雖然有些細節不到位，主線情節倒是都在。
漂亮幼崽抱着團子聽了一遍，在胖團扭頭問“點點喜不喜歡大熊熊？”的時候，認真回答：
“熊熊很好，糖糖最好。”
他才不關心什麽大熊。
這不是他聽的第一個故事，卻是第一次有誰專門為了他而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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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人這樣耐心地給他講故事，糖糖是第一個。
糖糖比什麽大熊棒多了。
淩瀚面無表情地想着，伸出手，給團子捧場地鼓掌。
團子立即雙手叉小肚子：“對呀對呀！窩最棒惹！”
兩只幼崽相視傻笑。
鄭媛一個人照顧不來兩個孩子，董茹一直都在，只是冷眼看着那兩個小孩沒有出聲而已。見兩個小孩拿着圖畫書，這金尊玉貴的小少爺還在叽叽咕咕說傻話，便覺得有些無趣。
她轉了轉眼睛，想到昨晚被淩瀚影響，後來關了手機就沒再打開，也不知道那邊回複了沒……
她便湊到鄭媛耳邊小聲道：
“小鄭啊，我這忽然肚子疼，去上個廁所。你一個人看一會兒小少爺，沒問題吧？”
鄭媛微微一愣，點了點頭：“當然。”
董茹連忙轉身離開，卻沒注意身後鄭媛疑惑的眼神。
淩瀚曾經因為生母不在身邊，被生父虐待。因這個緣故，董茹才帶着孩子離開家鄉，甚至找到工作還要帶孩子上崗。
前兩天，董茹對自己的兒子寸步不離，很緊張兒子離開自己的視線，這就符合那說法。
現在這是放心了？
可怎麽離開的時候，女人對淩瀚卻毫不關心，連看都不看一眼？
*
董茹飛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拿出手機後以防萬一，又進了衛生間開機。
幾分鐘後，她就收到了對方發來的短信。雇主表示她探聽到的消息很有用，之後犯個小錯被解雇就行，這單交易到此為止。
女人的臉狠狠抽動兩下，變得有些猙獰。
開什麽玩笑！讓她折騰了這麽半天，廢了許多功夫，等到應聘進來，才幹了幾天，就讓她走？這是耍她嗎！
就這麽結束交易，她才能拿到多少好處？！
她拿着手機讨價還價，表示自己還可以幫忙幹更多的事，很快将短信發過去。
這一次，那頭似乎正有人等着，飛快回過來短信，說不需要她再做什麽，只要盡快離開就行。至于事先約定好的酬勞，仍舊會給她。
董茹差點想把手機砸在地上，好歹想起這東西貴重，才忍住了。
她從前不是沒做過類似的活計，自然知道行價——她只是過來踩個點，做點前期的消息探聽工作，雇主再大方，她也根本拿不到多少錢！
從拿到林家的資料，董茹就打算好了，無所謂雇主想讓她在林家做什麽，她一定要大賺一筆。
順便，再把那個小兔崽子給處理掉。
當初既然能做出調換孩子的事，董茹自然不是個心慈手軟的。那小孩留在她身邊就是個雷，要是哪天被發現不對，她必然會被連累。
離開那戶有錢人家後，她本想着過一年左右沒出事，就悄悄把那小孩丢掉，回頭就說不小心走失了——反正，她那死鬼老公早就死了，除了她，沒人會在乎這小孩的生死。
誰能想到，那個小怪物竟然記憶力驚人。有這本事，即便她把他丢了，那小孩也能自己找回來。
董茹便打着讓小孩慢慢虛弱的主意。
小孩子身子骨沒長成，只要挨了打，再餓一餓，生個病，病得厲害沒命了，也是可能的。
林家這麽大，她偷了東西就離開，把這小兔崽子綁起來堵上嘴關櫃子裏，一時半會兒都不會有人發現。
因此，無論是眼饞林家的好處，還是為解決自己的麻煩，她都不想就這麽離開。
董茹關掉手機，放好後出了房間。
她打算過幾天再離開。
她不能壞掉雇主的事，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這種查不到歸屬的黑手機號到處都能買——但能瞄上林家，肯定是有錢有勢的人。壞了雇主的事，她以後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只是在雇主辦事之前……她也可以撈一筆。
邊思考邊下樓的董茹，就撞上從二樓出來的林樾柳。
“董女士。”
林樾柳對這位新來的保姆沒啥特殊印象，只微微點頭，便和身旁的林巡繼續說話。
“就把路氏的珠寶拿出來吧，今晚的宴會我用那一套。”
董茹含笑與兩人擦肩而過，心中微微一動。
珠寶啊……
她喜歡。
*
幼崽們不知道大人的謀算，仍舊沉迷吃喝玩樂。
于是這天幼崽們玩樂的時候，鄭媛忽然發現，淩瀚像是胖了。
剛來到林家的時候，淩瀚有些瘦小，比小他半歲的團子還要矮，才被團子占便宜叫“弟弟”。可來到林家不過一周，跟着團子吃喝睡午覺，連面色都紅潤許多。
——別看團子胖，用餐禮儀保持優雅端方，吃飯是真的香，還能促進同桌人的食欲。
于是來了林家後就和團子一起吃飯的淩瀚，肉眼可見地胖了。
“董姐，小瀚這兩天是不是長胖了點？衣服還夠穿嗎？”
鄭媛便關心了一句。
董茹坐在旁邊，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聽了這話朝淩瀚瞥去一眼，微微一怔。
游戲室裏鋪了軟乎的毯子，所有堅硬的邊緣都做了處理，讓幼崽即便翻滾磕碰額也不會受傷。兩只幼崽在這樣精心裝修過的房間裏，圍坐在玩具軌道邊玩小火車。
一只幼崽穿着小鹿套裝，手裏還拿着小火車揮舞，白白嫩嫩胖嘟嘟。
另一只幼崽穿着小狼套裝，坐在小鹿旁邊，面無表情，也白白嫩嫩。
董茹愣住了。
雖然不情願，但淩瀚名義上畢竟是她的孩子，哪怕裝模作樣，她也是和淩瀚接觸時間最多、最熟悉他的人。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這小孩褪去被她打罵折磨的畏縮、不安，又好好養了幾天後，竟是十分漂亮。
也對，畢竟這小兔崽子才是那戶有錢人真正的兒子。那對夫妻本就男的英俊，女的美麗，他們的孩子又能差到哪裏去？
而如今淩瀚坐在小少爺旁邊，從外貌上看，竟是絲毫不遜。
董茹心底驟然湧上一股恐慌。
如果這個孩子長大後越來越像那一戶人，那她的兒子……
沒聽見董茹的回答，鄭媛有些疑惑地瞥過去一眼，卻看見女人眼底的些許狠意。她心中一驚，連忙假作不知，再細細觀察。
“哎，我都沒注意，這小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樣。”
董茹強笑道。
“他的衣服倒是夠了，當初本來就買大了一些，再長大點也夠穿。”
鄭媛心中已經藏了疑慮，卻只是笑着應了一聲。
“是嗎，那就好。”
她心中藏了擔心的事，就覺得時間很快到了晚上。
雖然請了保姆，但家人的陪伴也極為重要，林樾棠每晚都是被林樾柳哄睡的。
這天晚上，哄睡了團子，林樾柳剛走出房間，就被鄭媛和林巡攔住。
“大小姐，有點重要的事情，得和您彙報一下。”
林樾柳一怔，看着林巡嚴肅的面孔，神情慢慢冷厲。
年輕的女孩認真起來時，已經與林家大伯有了幾分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