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顆糖
第十二顆糖
林樾棠總覺得今天有什麽不太對，小小的腦袋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不對。
黃色小老虎抱着個小皮球，湊到白色小老虎跟前，警惕地回頭抖耳朵，看向圍觀的大人們。
果不其然，鄭媛拍了拍手，朝小黃老虎攤開手心。
“糖糖把球抛過來，鄭姨姨陪你玩，好不好？”
從前沒有淩瀚的時候，都是鄭媛陪團子玩抛球撿球的游戲。圓滾滾的團子嘻嘻哈哈追着小球跑遠，撿了小球後再抱回來，每次都玩得樂此不疲。
只是自從淩瀚來了，就成了兩只幼崽抛球玩。
鄭媛還有點小小的失落。
出于對董茹的懷疑，林巡和鄭媛商量着，先嘗試隔開兩個孩子。若是董茹真的有什麽問題，淩瀚那小孩也必然不能在林家待下去了。
若如此，那現在起就要慢慢隔開兩個小孩了。畢竟林樾棠是真的很喜歡和淩瀚一起玩。
雖說淩瀚安靜又漂亮，但在鄭媛眼裏，林樾棠才是最重要的。
再說了，她是真的好幾天沒和團子玩游戲了。女人看向團子的目光中，逐漸浮起一絲期待。
可惜的是，胖團子如今郎心似鐵，只會對漂亮幼崽心軟。面對女人的期待，團子十分冷酷，抱着小球扭頭跑向漂亮幼崽。
“點點！我們玩小球球呀！”
黃色小腦斧甩着尾巴，蹭到了白色小腦斧跟前。白色小腦斧接過小球，安靜點頭。
鄭媛：……
Advertisement
第一次試圖分開幼崽失敗，鄭媛并沒有氣餒。等到了下午，兩只幼崽一起看動畫片的時候，她就又想出了一個辦法。
“糖糖今天想看什麽呀？是看奧特曼，還是葫蘆娃呢？”
胖團子一仰頭：“奧特曼！”
鄭媛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哎呀，可是點點很喜歡看葫蘆娃呢。要不然，糖糖今天陪點點看葫蘆娃？”
雖說團子性格好，但畢竟是被所有人寵着的小少爺，性格裏還是有一點小霸道在的。鄭媛沒見過，但據管家說，從前團子在其他社交場合，也曾因為喜好不一致，和其他幼崽疏遠過呢。
如果林樾棠不願意陪淩瀚看葫蘆娃……
鄭媛自己都覺得這樣欺負兩個小孩，實在有一點丢人。她有點後悔，正想說點別的找補一下，就見漂亮幼崽呆呆地開口。
“我不看葫蘆娃。糖糖想看奧特曼，我就陪糖糖看奧特曼呀。”
正咬着指尖兒糾結的胖團子聽了這話，一下子扭過腦袋，圓滾滾的眼睛看向漂亮團子，十分猶豫。
“真的嗎點點？我可以看奧特曼？”
雖然真的很喜歡奧特曼，林樾棠勉強想起從前姐姐的教育，覺得為了點點公主，他也可以做一只包容的團子，便咬着小奶牙，拍了拍小胸脯。
“如果點點想看葫蘆娃，那……”
不等胖團子說完，漂亮幼崽就打斷了他。
“我陪糖糖，你愛看什麽，我就看什麽。”
胖團子咬唇、猶豫、掙紮：“那你不愛看怎麽辦？”
漂亮幼崽一臉認真：“糖糖愛看的，我都愛看。”
胖團子頓時歡呼了一聲，小短胳膊抱着漂亮幼崽，心滿意足地蹭臉蛋，嘴巴裏面甜甜蜜蜜。
“點點最好啦！”
鄭媛：……
她捂住了臉，覺得還是算了吧。別拆不開兩個小孩，讓他們更加情比金堅了。
*
小胖團子看着傻敷敷的，其實對人的情緒感覺非常敏銳。雖然懵懂，胖團子也隐隐意識到，鄭姨姨好像不希望他和點點玩。
這是為什麽呢？點點明明辣麽可愛！
團子小小的腦瓜想不清楚，但他可是糖糖騎士！怎麽能因為一點點阻礙，就抛棄他的點點公主呢？
胖團子警惕地抖着耳朵，繼續一整天都黏在漂亮幼崽身邊。
淩瀚也不是普通的三歲小孩，尤其他過目不忘，記住的不僅僅是文字或圖像，甚至能記住身邊人的表情、話語、說話的神态。
他又是親身體會過董茹的兩副面孔，自然也發現，今天鄭姨姨和林叔叔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對勁。
為什麽呢？
是因為他們和從前那些大人們一樣，覺得他被媽媽打，肯定是個壞孩子，不應該和糖糖一起玩嗎？
還是因為他看見的都能記住，很奇怪，不能和糖糖玩。
淩瀚想不明白。他看看身旁專注看奧特曼的團子，再看看自己。
明明他們兩個都穿着小老虎的衣服，可是糖糖身邊，有那麽多關心他的人。他的身邊，只有一個經常打他的媽媽。
他是個奇怪的幼崽，大概是因為這，他才不能和糖糖成為很好的玩伴吧。
漂亮幼崽坐在小毯子上，低垂着長長的睫毛，明明臉上沒有表情，卻像是在哭泣一般，如同被遺棄的瓷娃娃。
看奧特曼打怪獸的精彩場景，興奮到爬起來旋轉跳躍的胖團子，頓時被擊中了心巴。
“點點可愛！”
小黃腦斧撲過去，把小白腦斧壓在身下，咯咯笑着奶聲奶氣地叫。
漂亮幼崽被撲到地上，有些發懵。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團子，明明知道不對，還是忍不住小聲道：
“我們一直一起玩好不好？”
糖糖是他長這麽大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在遇到糖糖後，他才知道了甜甜的奶糖是什麽味道。
哪怕他知道自己是個壞孩子，很奇怪，他也想和糖糖在一起。
漂亮幼崽小聲地又說了一遍，像是哀求一般喃喃。
“喜歡糖糖。想一直和糖糖在一起。”
林樾棠眨了眨眼睛，看着點點公主很依賴自己的樣子，頓時覺得自己成了大朋友，可以保護小夥伴啦！
胖團子坐起來，拉着漂亮幼崽的小手，圓滾滾的眼睛看向小夥伴，奶聲奶氣，深情款款。
“鴨頭！窩們會一直在一起噠！”
漂亮幼崽漆黑的眸子，亮得像是有星星。
鄭媛：……
放棄了，随便吧。
*
董茹出身不好，卻能傍上一位有錢少爺，雖說後來因着家世沒能進那家的門，但她察言觀色的水平一流。
兩只幼崽都發覺今天鄭媛的态度不對，董茹又怎麽會毫無所覺。
到了晚上，淩瀚跟着董茹回到房間。門剛關上，小孩就被女人推到了牆邊。
女人壓低了聲音，面容有些猙獰地問：
“你做什麽惹到小少爺了？！”
淩瀚知道媽媽口中的“小少爺”是說糖糖，但他這一次，也是真的茫然，不明白媽媽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和糖糖很好呀。糖糖還說，要和他做一輩子的朋友。
董茹從來沒把淩瀚當成普通小孩，她只覺得這孩子是個小怪物。面對的小孩此刻的茫然，她只覺得這小兔崽子在裝傻。
雇傭她來到林家的人，要求她盡快撤離，她卻想在林家撈一筆後再離開。這本就是雙重的壓力在頭頂，今天林家人又對淩瀚和小少爺待在一起，表達出不滿。
是林家人發現了什麽？還是着小兔崽子給林家人說了什麽？！
董茹煩躁又擔憂，便更想将怒氣發洩在小孩的身上。
她猛然伸出手，死死掐住小孩大腿處的軟肉，用力一擰，另一只手則飛快地捂住小孩的嘴，不準他叫出聲來。
“小兔崽子，讓你不聽話給我惹事情！我告訴你，你給我好好伺候小少爺，不準惹他們生氣，聽見了沒？你要是敢壞了我的好事，看我怎麽收拾你！”
小孩被捂着嘴巴，無法哭叫出聲，眼眶裏很快聚集起了淚水。他的身體輕輕顫抖着，想要掙紮躲避卻又不敢，只能被動承受女人的虐待。
大概是這幾天在糖糖的身邊，過得太幸福快樂，淩瀚忽然覺得這樣的痛苦，是他所無法忍受的。
他從前并不知道其他小孩過得是怎樣的生活，可是和糖糖在一起後，他才知道，小孩子并不用每天忍受這樣的痛苦。
他也想要活在陽光下，像糖糖一樣開心地笑，而不是被人關進黑暗的角落。
淩瀚想要反抗，可是他被虐待了這麽久，女人早就在他的心中立了不容反抗的權威形象。當發現掙紮換來的只是更兇狠的掐擰後，小孩眼中的光變得微弱。
他的眼裏滿是眼淚，沒有焦距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房門。
“篤、篤。”
敲門聲忽然響起，董茹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臉上扭曲奮的表情瞬間消失，轉為惶恐與不安。
為什麽忽然有人來？！
住在林家這幾天，從來沒有人會在晚上來敲她的房門。
林家人，到底發現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