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顆糖
第十三顆糖
董茹很快冷靜下來，看了一眼淩瀚，伸手粗魯地在小孩臉上抹了下，把他的眼淚擦掉，又檢查了下小孩身上的衣服，這才去開門。
“林管家？”
董茹沒想到，來敲門的竟然是林巡。
“董女士，沒有打擾到你吧？”
林巡笑着道，還探頭看了一眼房間裏面。
“小瀚還沒有睡呀？”
董茹連忙回頭，背對着林巡，狠狠瞪了淩瀚一眼。
淩瀚明白這個眼神中的威脅。如果他敢将自己挨打的事情說出去，媽媽就會更加嚴厲地懲罰他。
小孩低着頭走上前，沒有說話。
漂亮幼崽的皮膚很白，剛才林巡只是一瞥，就已經看清小孩眼眶泛紅，哪裏不知道這是剛哭過。再加上他剛才在門口隐約聽見的話語，也能猜出小孩這是挨打了。
林巡心中憤怒，面上卻不露分毫，只作不知地将一個玩偶遞給了小孩。
“小瀚，這是小少爺給你的。小少爺說，晚上讓這個玩偶代替他，陪你一起睡。你要乖乖抱着這個玩偶睡覺，好不好？明天早上，再把這個玩偶還給叔叔。”
淩瀚看看玩偶，有些茫然。
這是糖糖給他的玩偶，為了陪他睡覺覺嗎。
漂亮幼崽回想了一下，每次午睡前半程四仰八叉壓在他身上，後半程哼哼唧唧抱着他不放的胖團子，再看看這一雙黑豆眼呆呼呼的胖海鷗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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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沉默了一會兒，默默接過玩偶，捏了捏。
“謝謝叔叔。”
林巡微微一笑，又朝董茹點了點頭。
“那你們就早點休息吧。他一頓，又意味深長道：
“孩子不乖的話，可以教育，但也要注意教育方式，不是嗎？”
“……”
房門關上，董茹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她要早點動手，盡早脫離林家了。
*
每一次董茹打人，總是要打盡興了，或是覺得累了才停下。這一過程往往長達半小時之久。
董茹剛開始動手的時候，淩瀚心中便有種，該來的果然還是會來的感覺。
來到林家後，雖然也被關進櫃子裏幾次，但還沒有挨過打，淩瀚已經覺得很知足了。董茹動手時，他本以為自己能像以前一樣，忍受母親的虐打，但大概是過上了幾天好日子，只是被掐擰幾下，他就受不了了。
淩瀚想，要不是林叔叔敲門打斷了母親，他大概會忍不住哭出聲來。那接下來他要面對的，大概是更加恐怖的懲罰。
也許會被堵住嘴綁起來，挨打完還要被關進櫃子裏。
林巡的出現打斷了媽媽的懲罰，淩瀚覺得仿佛被拯救了一般。那之後，盡管董茹的臉色仍舊不好看，罵罵咧咧的，可至少沒有再打他了。
淩瀚是一只很聰明的幼崽，因為天生就有很強的記憶力。很多事情他記在腦子裏，随着年齡慢慢增長，即便沒有完全明白，可也逐漸懂了許多。
比如他逐漸意識到，媽媽做的一些事情似乎是錯誤的，是不想被別人發現的。
而林叔叔似乎已經發現了。
于是第二天，兩只幼崽在草地上玩，林巡又一次陪淩瀚去上廁所時，漂亮幼崽轉身，擡頭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林叔叔，糖糖家是不是很大？”
“什麽？”林巡有點不明白。
淩瀚想了想，努力描述。
“我看見媽媽在畫糖糖家，畫了四張紙。糖糖家也有四層，所以糖糖家很大，對嗎？”
小孩的話有些混亂，好在林巡很有與團子交流的經驗，稍微思索一下，變了臉色。
“你是說，你媽媽畫了房子的平面圖？就是，每一層房子的樣子？”
小孩點點頭，臉上仍舊沒什麽表情，一副木呆呆的樣子。
林巡有些詫異地看了小孩兩眼，但還是先問了更要緊些的事情。
“她是哪天畫的？”
小孩想了想，說了一個日期。
林巡微微眯起眼睛。
他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大小姐要參加宴會，提前下班回來，搭配出席時的服裝首飾。他與大小姐說話時，董茹曾經從他們旁邊經過。
結合這幾天董茹的表現，還有她在畫平面圖這件事，林巡思索一陣，得出了結論。
——她想偷東西。
男人的表情稍微松快了些。這兩天他和鄭媛寸步不離，就是想搞清楚董茹的目的是什麽。
林家別墅裏面人員固定，除了鄭媛，無論司機還是保镖，都是在林家幹了許多年的。唯獨這一次，他們臨時聘請來的人就出了問題。
從前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他有些搞不懂董茹的目的。如今知道這人是來盜竊，而不是綁架小少爺，就可以放心了。
只是……林巡垂眸看着面前的偏亮幼崽，微微挑眉。
“你媽媽沒有告訴你，不要對別人說她畫畫的事嗎？”
漂亮幼崽呆呆地搖了搖頭：“我睡着了。”
這意思是，董茹以為小孩睡着了，在那裏畫圖，沒想到都被小孩看見了。
林巡笑了，忍不住伸手拍拍漂亮幼崽的腦袋，和聲道：
“那就別再和媽媽提起了，畢竟小孩子晚上要乖乖睡覺，對不對？”
淩瀚點點頭，轉身去上廁所。
衛生間的門關上，林巡看了幾眼，有些發愁。
如果董茹當真是來偷東西，他們必然是會報警的。這女人被抓，小孩該怎麽辦？
家暴父親并不存在，董茹也沒有提過家裏的情況，這孩子又不可能被留在林家……實在棘手。
林巡嘆了口氣。
算了，這些事情還是交給警察來操心吧。眼下他要操心的，是怎麽把董茹抓個人贓并獲。
想偷林家的東西，想得挺美。
*
淩瀚對林巡說了那些話後，便把這件事抛到腦後，只一心與林樾棠玩耍。
胖團子更是感覺不到哪裏不對，發現鄭姨姨不再執着于拆散他和點點公主後，小日子別提過得有多美滋滋。
團生唯一的遺憾，就是還沒和點點一起睡。
“姐姐，真的不能和點點一起睡嗎？”
這天中午，林樾柳帶着弟弟去大伯家吃飯，路上團子蹦蹦跳跳地問姐姐。
“下次可以帶點點一起去吃飯飯嗎？”
團子圓滾滾的眼睛裏滿是期待，林樾柳心虛地移開目光。
“糖糖這麽喜歡點點，分開一會兒都不行呀？”
胖團子手裏抱着貓咪玩偶，晃了晃腦袋，毫不猶豫道：
“喜歡呀！點點最好啦！”
還不等林樾柳問哪裏好，胖團子就掰着指頭自己數了起來。
“點點長得好看還安靜，不搶糖糖的零食，聽糖糖的話，陪糖糖一起看奧特曼、玩小球、小火車……點點還說，糖糖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朋友！”
林樾柳：……
好家夥，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麽會說甜言蜜語嗎！
眼看着胖團子還想數第二輪小孩的優點，林樾柳連忙阻止。
“好啦好啦，知道糖糖和點點最好了。”
她微微一頓，想說什麽，卻只是嘆了口氣。
胖團子并不知道姐姐為什麽嘆氣，只覺得今天在大伯家待了好久，吃完飯後姐姐還和大伯說了半天的話，才說要回家。
林樾棠早就等不及了，聽見能回家，頓時一抹嘴巴，抛棄還沒吃完的黃米涼糕 ，準備回家和點點看奧特曼。
一頓飯不見點點，如隔三秋呀！
滿心期待和點點一起看奧特曼的胖團子，回家卻發現，門口來了許多陌生人。
“點點！點點回來！點點要去哪裏！”
剛到自家門口，林樾棠就看見有幾個陌生的叔叔阿姨，正帶着點點朝一輛車上走，頓時掙開林樾柳的手沖了過去，貓咪玩偶掉到地上都沒管，卻被早就站在一旁的林巡抱住。
“小少爺，點點和他媽媽有些事情要離開一陣，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林巡低聲哄着胖團，然而胖團才不是能被随便騙過的小笨蛋。
“叔叔騙人，他們是警察叔叔和姨姨，糖糖認識！”
胖團子大聲反駁，小奶音都帶上了哭腔，委屈得不行。
“警察叔叔為什麽要帶走點點？點點是好孩子，和糖糖一樣的好孩子！”
被一個女警察拉着朝警車走的小孩，早已暗中豎起耳朵。聽見胖團子哭着喊出的這句話，僵硬的小身體，才終于微微放松。
糖糖沒有讨厭他，太好了。
林巡這會兒也很無奈。
他們做了好些天的準備，今天才設局讓董茹暴露，報警抓人。為了不讓小少爺傷心，還專門由大小姐帶他出去吃飯，誰能想到這麽寸，馬上結束了還能被撞上。
他只能繼續哄。
“點點是好孩子。是點點的媽媽做錯了事，才會被警察叔叔帶走的。”
“那、那點點留下來！”
團子拉着林巡，眼巴巴地看過去，小奶音哽咽。
林巡無奈。
“可那是點點的媽媽呀，點點得和他媽媽在一起。”
“才不是，她不是點點的媽媽！”
胖團子大聲反駁。
“點點是她偷來的，她不是點點的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