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穆雲修雲淡風輕的幾個字,讓宋辭伸出去接玫瑰的手頓在半空,一時間忘記了所有反應,只呆呆地望進他眼中,有一瞬間甚至以為是周圍過于喧嘩,導致自己聽錯了。

可是他怎麽可能聽錯穆雲修的聲音呢?

就算他現在就要去跳江,在往下墜的過程中,他都不會聽錯穆雲修的聲音!

但穆雲修剛剛說……愛他?這怎麽可能會是穆雲修說的話呢?又怎麽可能是穆雲修對自己說的話!

穆雲修腦子也瓦特了?

而且,宋辭感受着自己心跳的頻率,覺得自己大概不止腦子出了問題。

穆雲修将宋辭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裏突然嘆了口氣,宋少爺這哪裏僅僅是不喜歡女人,他這完全就是還沒有開竅的樣子啊。

這讓他突然有種力不從心的無奈,就好像很多年前,他和父母去參加鄰居叔叔家孩子的周歲宴,卻突然被胸口帶着大紅花,打扮的年畫娃娃一樣的小主人公抓住手指,怎麽也抽不出時一樣。

後來他走到哪裏,身邊都要綴着一個小尾巴,不能走的太快,不能走的太遠,也不能再和陸離打球時,陸離不止一次地崩潰過:“被這麽一個小累贅纏着,你都不會煩的嗎?”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告訴陸離:“宋辭不是小累贅。”

是他心甘情願被宋辭黏上的,他喜歡被人需要,被人渴求的感覺,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現在也是,誰讓他對這個笨蛋榆木有了企圖呢?他想要得到一個全天下最貴重的禮物,自然沒有嫌禮物包裝太複雜,拆開過程太麻煩的道理。

反正禮物已經在自己身邊了,需要花些時間和功夫而已,他有的是耐心。

“怎麽?不想要了?”

穆雲修輕笑着喊了宋辭的名字,假裝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疑惑道:“還是覺得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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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玫瑰了,但是有你喜歡的鳶尾花,還想要嗎?”

宋辭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我們還有錢?”

“唔,”穆雲修很認真地數了手中所有的現金,節目組收走一半,扣掉中午吃飯和剛剛買玫瑰,還剩下三百多一點:“買下這裏所有的花也是夠的。”

宋辭低頭看了眼懷裏那十幾朵鮮豔的紅玫瑰,不知道哪裏來的執拗上腦:“買下這裏所有花也可以嗎?我還想再買其他的東西呢?把錢花光也沒關系嗎?”

穆雲修似乎想都沒想:“當然可以,想買什麽買什麽。”

李賀本來就難看的表情因為穆雲修這句話又陰沉了幾分。

現在這種情況,讓他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上學那些年,他也是這樣站在一邊,看着所有人對宋辭這麽予取予求,對他視而不見。

那個時候宋辭是宋家的小少爺,是天之驕子,是閃閃發光的明珠,而他是從來不被人在意的塵埃。

可現在,宋氏已經倒閉了,宋辭失去了所有的光環,演技沒有他好,粉絲沒有他多,明明他比宋辭成功多了,可為什麽,為什麽這些人還是一個個的都喜歡宋辭?

宋辭到底有什麽好的?就因為他那張臉嗎?

李賀攥緊了掌心,死死咬着下唇,心裏的嫉妒瘋草似的蔓延開來。

宋辭對這一切毫無所察,他感受着自己又開始蹦跶起來的心髒,抱緊了懷裏的玫瑰。

“算了,不是還有禮物任務嗎?”宋辭視線胡亂飄着,就是不敢跟穆雲修對視:“留着錢給我買禮物好了。”

聲音裏帶着掩飾不住的雀躍,穆雲修心情也好起來:“聽你的。”

當然要聽我的!宋辭翹着嘴角:“走吧,有點累了。”

然後他就翹着嘴角,一路哼着歌回到了節目組小院,晚上做了一個滿是玫瑰花香味的夢。

打卡任務被節目組安排在第二天,新換的導演深知自家節目的觀衆想看的是什麽,出發前就給飛行嘉賓安排了特殊任務,幫其他幾組嘉賓規避了電燈泡的尴尬。

“當然,大家在游玩的過程中,也不要忘記了最重要的任務,”導播依舊拿着大喇叭:“給愛人準備一份特別的禮物,大家還有一天的時間準備,明天上午十二點,錄制結束之前,我們将在這裏召開《最拍》第十季第一次全體茶話會,一起分享這個獨一無二的禮物。”

梁曉寒和陳西澤要去的地方比較遠,和大家打了招呼就先走了,于洋和孫謹信緊随其後,白晴晚和于懷要看的畫展在下午、謝硯和許随還在等音樂劇的門票所以不慌不忙地吃着早餐。

但是至少大家都已經明确了要去的地方。

只有宋辭,臨出門前還沒決定好到底要去哪裏。

沒辦法,他畢竟在這裏呆了三年了,雖然不至于對這裏了如指掌,但也确實沒什麽新鮮感,節目組給的門票早就被他分給了其他幾組,能剩下來的也沒什麽有意思的。

如果不是在工作,他真的好想在卧室裏睡大覺啊!

如果能繼續做昨天晚上的那個美夢就更好了!

但是穆雲修從早上開始就提過好幾遍這次的旅行,很期待似的,宋辭也不好意思說什麽敷衍兩下就好了。

算了,宋辭鼓了鼓腮幫子,就當這次出來是為了給穆雲修選禮物好了,看在他昨天表現還不錯的份上!

但是,宋辭看着穆雲修:“我們去哪?”

總不能真的漫無目的地在這邊瞎逛吧?那也太傻了。

都走出家門這麽遠了才想起問這個問題,宋小辭是真的不怕自己被賣了啊,不過還行,至少比他預估的還早了會兒,穆雲修輕笑,他還以為宋辭會到了地方再問自己呢。

“先去游樂園,然後到附近的石像林逛一圈,”穆雲修說:“最後結束的時候去G大附近的音樂博物館逛一逛。”

“你還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沒有了。”

宋辭回答完才想起,什麽叫還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好像這三個地方是他想……不對,宋辭忽然想起昨天在G大閑逛,孫謹信來問這附近有沒有什麽有意思的地方時,他好像确實提起過這三個地方來着。

可那個時候穆雲修不是在跟白晴晚聊天嗎?怎麽會連這個都注意到了?

宋辭腦海中的兩個小人又開始打架。

宋白辭揮舞着小翅膀:“穆雲修從小不就是這樣嗎?總是會第一時間察覺你的心思,然後滿足你的願望。”

宋黑辭翹着二郎腿:“別浮想聯翩了,你們現在可不是之前那種關系了”

宋白辭不服:“可是穆雲修還是對你很好啊,跟以前一樣體貼的,他上次都說了不需要你的感謝那樣的話,還帶你去看了爺爺,很明顯就是根本不介意那件事了啊。”

宋黑辭:“不介意就能當作沒發生嗎?你忘了他瞞着你父親出軌的事了?還有他媽……”

宋白辭:“媽媽都說了,這件事不能怪穆雲修的,而且你不是早就後悔想道歉了嗎?不如就趁這個機會?然後你們就可以回到從前啦。”

宋黑辭:“做什麽白日夢呢?你可別忘了你們的身份,他只不過是因為愧疚所以對你好一點罷了,主角受李賀都出現了,按照書中的進展,穆雲修馬上就要喜歡上李賀了,你可別等到跳江前才知道後悔!”

宋白辭不服:“什麽主角不主角的,穆雲修親口說了啊,不管和誰相比,他永遠會選擇你,他也一直在踐行這個承諾不是嗎?而且昨天穆雲修都那麽對李賀了,你要說他會喜歡李賀,還不如說他喜歡你呢!”

什麽喜歡不喜歡的,瘋了嗎?宋辭被自己這個念頭吓得一個激靈,心跳砰砰作響,不由自主地看向身側的穆雲修。

卻在和對方四目相對的瞬間,下意識扭過頭。

在心裏暗罵自己:瘋了吧你宋辭,你在胡思亂想什麽?

“怎麽了?”穆雲修見他表情不對,關心道:“不舒服嗎?臉怎麽這麽紅?”

車裏的空調挺涼快的啊。

宋辭眼神飄忽着,随便扯了個理由:“沒事,太陽太曬了,我有點暈車。”

穆雲修瞥了眼外面甚至算有些陰沉的天氣,又看了眼幾乎要把自己藏進窗簾裏的宋辭,到底沒戳穿他。

自然地換了話題:“那你閉眼休息一下,馬上就到了。”

嗯嗯嗯,是要好好休息一下,把壞掉的腦子修複一下!

為了安慰自己被吓到的幼小心靈,宋辭把整個游樂園的的行程安排得十分緊湊。

從旋轉木馬到過山車,從大擺錘到海盜船,甚至還去鬼屋逛了一圈以毒攻毒,穆雲修被他拉着滿游樂園到處跑,可看着宋辭跟自己一樣生疏的樣子,心裏密密麻麻地泛着疼。

宋辭從小就對游樂園有着極大的熱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拉着他去玩,跟同學出去也總是第一時間想到游樂園,華京市的幾個游樂場都被他玩了好幾遍,每次他們出去旅行,宋辭也總是第一時間要去當地的游樂園逛一圈。

可宋辭在C市呆了三年,卻對這個地方那麽陌生。

“最後一站,跳樓機!”

宋辭從平複好從鬼屋出來一直高居不下的心率,鬥志昂揚地指了指不遠處的高大建築,拉着穆雲修就往那邊走去。

穆雲修看着兩人交握的手,收起神思,跟了上去。

“緊張?”

因為游樂園人不多,他們很快就排到了位置,坐在跳樓機上系好安全帶,看着旁邊不住深呼吸的宋辭,穆雲修淡淡問。

“是啊,很久沒玩過這麽刺激的游戲了,”宋辭自然而然答道:“不過沒事,我平複一下心跳就行。”

穆雲修垂下眸子:“不是很喜歡游樂園嗎?為什麽很久沒來了?”

“剛開始是沒心情,”宋辭解釋道,對上穆雲修心疼的眼神,心口微暖,笑了笑:“沒事,她去世這麽久我其實早就習慣了,雖然剛開始那段時間确實很傷心,但每次想起她,就還是會覺得她就在我身邊,就不覺得難過了。”

穆雲修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那後來呢?為什麽沒來過?”

宋辭抿了抿唇,還是誠實道:“不知道,我也沒想過,可能是覺得一個人來會很無聊?”

工作人員來确定了他們的準備情況,兩人就沒再開口,靜靜等着跳樓機升空。

越來越高,越來越高,然後抵達臨界點的時候微微停頓,宋辭下意識緊緊抓住了旁邊的扶手。

宋辭以為自己會和那些人一樣大聲尖叫,可他沒有,因為在跳樓機下墜的瞬間,一個溫暖幹燥的掌心将他的右手包圍,緊緊地攥住了他。

就像過去很多次一樣。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宋辭轉過頭,對上穆雲修的視線。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可是整個世界好像都安靜了下來,雙腳不再懸空的瞬間,宋辭聽到穆雲修問:“那這次呢?你覺得有意思了嗎?”

當然好玩。

雖然除了名字不同,這裏的設施跟他之前去的那家沒有任何不一樣,但他确實一直都覺得很開心。

所以,宋辭忽然想,他過去是不是犯了一個認知錯誤?

其實不是一個人來游樂園沒意思,而是,如果不是跟某一個人來的話,游樂園會很沒有意思。

穆雲修沒有等他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認真道:“以後每次你想,我都可以陪你來游樂園,不管在哪裏,不管什麽時候,都可以。”

他眼中的光過于動人,宋辭覺得自己的心髒又開始不對勁了。

和有意思的人一起旅行的代價,就是宋辭一整天都歡脫的出奇,見到什麽都覺得有意思,回去的時候腳步都是虛浮的。

“真的不用休息一下?”穆雲修看着綴在自己身後,走的歪歪扭扭的宋辭:“或者我背你?”

“不用不用,”宋辭擺了擺手:“就剩下幾步路了,我能行!”

中間他休息的時候,穆雲修還又跑前跑後給他買了晚飯和飲料,肯定比他還累,宋辭難得善解人意一次,決定不再為難穆雲修了。

畢竟,他今天心情這麽好,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來自穆雲修。

穆雲修就也放慢了腳步,慢悠悠地跟他并肩,時不時在他快要歪倒的時候伸手敷一下。

白天還有些陰沉的天氣,到了下午突然轉晴,這會兒天上還挂着月亮,銀白色的月光傾瀉而下,灑在兩個人的影子上。

宋辭看着地上親密無間的影子,又往穆雲修身邊靠了靠,在他背後偷偷伸出手,看着自己拳頭的影子綴在了穆雲修衣角,悄悄勾起了唇角。

“傻笑什麽呢?”

穆雲修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看着他無奈道:“還想不想休息了?”

宋辭“咻”地一下收回手,若無其事地眨了眨眼:“當然想了,我努力在走了!”

穆雲修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想牽就牽好了,我又不會說什麽。”

還偷偷玩影子,幼不幼稚?

宋辭沒想到這都能被他發現,梗着脖子:“你說什麽?牽什麽?我就是手心出汗了想吹吹風。”

“是嗎?我看看,”穆雲修忽然握住了宋辭的手,認真地婆娑了兩下:“嗯,好像是有點,看來今天的風不太有用,我有更好的辦法,你要聽嗎?”

宋辭看着兩人交握的手,紅着耳尖眨了眨眼:“什麽辦法?”

穆雲修:“用我的衣服擦一擦怎麽樣?”

說完不等宋辭反應,握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衣擺處。

“這麽貴的衣服用來擦手,穆影帝是不是太奢侈了?”

宋辭這麽吐槽着,可嘴角卻直接挂到了月亮上,手也十分誠實地攥緊了穆雲修的衣角:“那我就不客氣了。”

穆雲修:“說了不用跟我客氣。”

那就不客氣好了,宋辭得寸進尺地抓住了穆雲修的手臂,整個人綴在他身上似的:“是有點走不動了,穆影帝借點力氣?”

月光皎潔,照着地上的影子更加親密無間,宋辭看着看着,覺得空氣都好聞了起來。

直到快走到院子時,一道熟悉的令人不适的聲音破壞了整個氛圍。

“小辭,你們回來了?”

李賀聲音裏帶着驚喜,看到他們的姿勢時又愣了愣:“是累到了嗎?要不我來扶你吧?”

李賀說着走到了宋辭身邊,善解人意道:“你這麽累了,想來穆老師也很辛苦了,我今天剛好沒出去,我來幫——”

“不用了,”宋辭打斷了李賀的幫忙,表情淡定:“不麻煩你了。”

然後看向穆雲修:“你累嗎?”

“你覺得呢?”穆雲修笑:“忘了當年你崴了腳,又鬧別扭死活不願意打車,是誰從學校背你回家的了?”

李賀關心地看向穆雲修:“穆老師,我真的沒事,你們逛了一天肯定辛苦了,這還有這麽遠的路呢,還是我來扶小辭吧?”

宋辭就淡淡地看了眼李賀。

然後看向穆雲修,雙手叉腰,頤指氣使道:“那我走不動了,你背我回去。”

“早跟你說了我背你。”

穆雲修輕輕嘆了口氣,看也沒看李賀,轉身在宋辭面前蹲下:“上來吧。”

宋辭毫不猶豫地趴到了他背上,雙手環着他的脖子:“我覺得我肯定也爬不動樓梯了。”

穆雲修:“知道了,我背您回卧室,行嗎?”

宋辭覺得還不夠:“幫我把牙膏也擠好,還有洗澡水?”

“行,”穆雲修背着他,臉不紅氣不喘淡淡道:“需要我幫您洗澡嗎?”

宋辭耳尖爆紅:“你想得美!”

拐彎的時候,宋辭通過餘光瞥了眼還在原地站着的李賀,發現對方表情十分難看。

大概是因為剛剛穆雲修完全沒有在乎他的感受,至始至終也沒有正眼看過他一次吧?宋辭十分反派炮灰地想,在他和李賀之間,穆雲修又一次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

他又贏了。

不得不說節目組對于嘉賓們的習性了解的十分清楚,在外面瘋跑了一天的衆人,直到中午十點,才陸續出現在鏡頭面前。

除了白晴晚和榮懷精神抖擻地準備了早餐,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帶着些疲憊。

許随和謝硯眼底都帶着淡淡的青色,宋辭睡了一覺雖然緩過來了,但跑了一天小腿有些疼,被穆雲修壓在沙發前按摩,于洋第一次在鏡頭前失去端方,懶洋洋地靠在孫謹信身上,不住地捏着眉心。

梁曉寒靠着陳西澤跌跌撞撞地下樓,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看來大家昨天都玩的很開心啊。”

孫謹信一邊給于洋喂飯,一邊回道:“昨天下午不是轉晴了嗎?我們就心血來潮想看日落,打卡回來後中途去了落日島,那邊路不太好沒有車。”

宋辭聞言有些羨慕:“聽說落日島看落日絕美。”

于洋就笑了:“是啊,雖然很累,但真的很值得。”

穆雲修若有所思地看了宋辭一眼,低着頭繼續給他捏腿。

“早知道我們也不去什麽音樂節了,”梁曉寒也心向往之:“去看日落多好。”

陳西澤笑着扶她在餐桌前坐下:“你想去的話我們今天先不回,看了落日再回去就是了。”

梁曉寒:“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宋辭看了眼默不作聲的許随和謝硯:“随哥,你們買到音樂劇的門票了嗎?”

“沒有。”

許随搖了搖頭,其實本來是等到了一個人要轉賣的,但他們去了之後才得知原本說好的兩張票被對方已經高價賣了出去。

“後天的票倒是還有,但我回去還要進組,”許随笑着嘆了口氣:“所以大概真的要留下遺憾了吧。”

宋辭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許随這句話好像很憂傷的樣子。

“那今天晚上可以多留一晚嗎?”

宋辭抿了抿唇道:“我們一起去落日島看落日怎麽樣?”

許随看了眼謝硯,笑着答應:“好啊,既然一個遺憾不能彌補了,就別再留下另一個遺憾了。”

白晴晚佯裝生氣:“小辭,不打算邀請我們嗎?”

宋辭連連道歉:“美麗大方的白女神,我有榮幸跟您一起看落日嗎?”

白晴晚矜持的點了點頭:“看在你這麽可愛的份上。”

孫謹信就說那他們也要再看一次。

榮懷看了眼從早上開始就一言不發的李賀:“小賀要一起來嗎?”

李賀下意識看了穆雲修一眼,臉色一白:“不用了,我回去還有工作要趕。”

榮懷沒發現他的異常,見他拒絕也就沒有再問。

簡單吃了午飯,衆人堪堪恢複元氣,導播就又上線了:“歡迎大家來到《最拍》第十季第一次茶話會的現場,首先,請大家展示一下自己給愛人精心準備的禮物吧。”

孫謹信躍躍欲試:“我先來!我給我哥做了一個鋼琴模型!是親手做的哦!”

他說着,從身後拿出一個藍色的禮物盒,打開來是一個精致的木制鋼琴,看得出做的很匆忙,還沒有來得及上色。

于洋卻很喜歡:“你什麽時候做的?”

當然是昨天晚上熬了一夜,不過他哥喜歡就好啦,孫謹信抿着唇角:“算是一半的禮物,等我回去上好色,再正式送給你。”

于洋看着他,眼神裏滿是喜愛:“那我要擺在客廳的架子上。”

和他的獎杯放在一起。

于洋說着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禮物,是一本厚厚的相冊:“我臨時找節目組要了母帶,一張一張截的圖,這是我們第二次旅行,所以後面還留了很多空白頁,以後我們一起把他補滿。”

兩人對視,眼中皆是愛意。

白晴晚給榮懷準備的是一副畫,畫的是兩人結婚時的場景:“從來的第一天就開始畫了,剛畫完。”

榮懷自然很是喜歡,拿出了自己的禮物:“這麽多年,我一直覺得沒能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很遺憾,所以親自設計了這個婚紗。”

他說着單膝跪地,看着已經眼泛淚花的白晴晚,笑着道:“晴晚,你願意和我一起彌補這個遺憾嗎?”

白晴晚連連點頭。

當年榮懷是堅持要舉辦婚禮的,一切都準備好了,偏偏她突然接到一個非常喜歡的劇本,所以婚禮臨時取消,後來也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補上,這也一直以來都是她心中的遺憾,現在能得到圓滿,自然很是歡喜。

在場的人都流出羨慕的眼神,紛紛自薦要去随份子。

白晴晚破涕為笑:“到時候少不了你們的請柬!”

梁曉寒給陳西澤寫了一首歌,陳西澤則給她準備了自己親手雕刻的銀質吉他,得到梁曉寒一個熱情的吻。

然後是許随,他送了謝硯一本書,書名沒有告訴大家,相比起來倒是有些簡陋的樣子,但是等謝硯拿出自己準備的禮物,許随那本書就顯得精心了許多。

謝硯送給許随的禮物是一盒糖,那種街上随處有賣,兩毛錢一顆的玻璃糖。

可許随顯然不這麽想,幾乎是看到糖的那瞬間,他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然後哽咽地跟大家說了聲抱歉,離開座位走了出去,謝硯随之跟上。

氣氛有一瞬間的沉默,宋辭連忙出來,上樓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禮物。

是一個很大的箱子,宋辭在衆人的注視下将箱子放到了桌子上:“我準備的禮物其實很簡陋。”

宋辭把箱子打開,一個一個地介紹着自己準備的東西,G大博物館每個學生都能領到的校史簡介、操場上的銀杏葉、C市路上随處可見的蝴蝶花、平平無奇的貝殼、各種特色的小吃、還有幾張他自己的照片,都是和別人的合照,集齊了C市的四季,和宋辭的整整三年。

宋辭将箱子推到穆雲修面前,輕聲道:“我原本以為你可能不會想知道,但這幾天下來,我猜我大概是錯了,其實還有很多,可時間太短來不及準備,你想知道的話,等我回去可以一一告訴你。”

所有的,完整的,宋辭一個人在C市的這三年,他想全都講給穆雲修聽。

然後還有一句:“對不起。”

他沒有說對不起什麽,可看着穆雲修微紅的眼角,宋辭笑了笑,看來他們的默契還在。

四年前,那些口不擇言無法收回,但十七歲的宋辭欠二十二歲的穆雲修一聲道歉。

那三年對于宋辭,對于他們兩個意味着什麽,穆雲修比誰都清楚,所以他也知道,自己剛剛收到的禮物,究竟是什麽。宋辭說着抱歉,可其實是在說,他原諒了穆雲修四年前的隐瞞,也允許穆雲修再次以保護者的身份,站在自己身邊。

這個禮物,是對于他那句“穆雲修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宋辭的感謝”最好的回應。

也是穆雲修期盼了很久的,宋辭再一次的敞開心扉。

穆雲修忽然覺得,自己準備的那份禮物,過于不盡人意了。

良久,宋辭忽然上前抱了穆雲修一下,然後退回到自己的位置,笑:“好了,我的禮物送完了,該你了。”

“先欠着可以嗎?”穆雲修看着宋辭:“等我準備好了,再把我的禮物給你看。”

穆雲修認真道:“我保證,一定不會忘記。”

宋辭同樣看着他,認真點頭:“好。”

過了好一會兒,許随和謝硯才重新回到客廳,幾個人貼心地揭過話題,由導播出面進入下一個環節:“下面正式進入《最拍》茶話會,大家可以暢所欲言,想聊什麽聊什麽,不過,為了避免大家找不到話題,節目組貼心準備好了提問箱,請大家每人抽取一個問題,當然,我們也鼓勵嘉賓主動提問!”

梁曉寒翻了個白眼:“就是讓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呗。”

榮懷輕笑:“還是不能選大冒險的那種。”

孫謹信依舊發言先舉手:“每人一個問題,那聊完之後呢?”

導播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聞言怔愣了片刻。

“我知道!”宋辭搶答道:“之後這次的錄制就結束了,我們就可以回去休息,養精蓄銳下午去看落日!”

梁曉寒摩拳擦掌:“那快點來吧,速戰速決!”

這……導播連忙去找導演。

穆雲修看了眼宋辭,也默不作聲地朝導演看過去。

接收到信號的導演:……

大手一揮:“回答完之後,大家可以去休息了!”

“那我先給大家打個樣。”白晴晚說着,先把手伸進了提問箱裏,一次性抽了兩個問題,沒等節目組留懸念,直接打開了第一個:“對于另一半的初印象是什麽?”

很簡單的問題,白晴晚卻想了一會兒才給出一個讓大家都驚訝的答案:“耀眼,溫暖,荒唐。”

榮懷默默地看向她。

白晴晚放下紙條,輕笑了下:“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場商業酒會,那年我二十六歲,連續三部電影失利,陷入了另一個事業低谷,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好,一點用也沒有,很久沒有片約的情況下,被經紀人逼着去酒會找工作——就是單純的拉片約,誰知中間出了點意外。”

圈內一個大佬看上了她,各種條件誘惑她就範,白晴晚自然不肯,第一時間就要逃走,可對方顯然早有準備,她被強拉着出了會場,就要被塞上車的時候,榮懷出現了。

那是榮懷的身份還沒曝光,對方只以為他是一個小設計師,于是态度十分不客氣:“後來,他一個人搞定了對方三四個保镖,拉着我逃離了那個停車場,然後跟我說了第一句話。”

說到這裏,白晴晚又笑了下,看向榮懷,榮懷就握住了她的手,替她說完:“你很美,可以追求你嗎?”

白晴晚攤手,無奈:“我剛經歷了那種事,然後被一個天神下凡一樣的人救了,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被問了這個問題,前綴甚至不是我喜歡你,這不荒唐嗎?”

榮懷給她倒了杯溫水:“但是你要允許這個世界上有一見鐘情的存在。”

第二個是榮懷:“最喜歡另一半哪一點。”

“這個不用回答了吧?”榮懷攤手:“當然是每一點,粉絲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始于顏值,終于人格魅力。”

衆人被狂喂一波狗糧。

“接下來到我啦,”梁曉寒大手一揮,抽了自己的問題:“這輩子做的最沖動的決定。”

“為什麽到我這就換了風格了?”梁曉寒吐槽完想了想道:“不過也算是殊途同歸了,因為我做的最沖動的決定就是跟一個之間了三面的人結了婚。”

梁曉寒曾經不止在一次采訪中說過自己是不婚族,而且出道十年,她光是曝光在大衆視野裏的戀情就有五段,每段都不超過一年,因為她曾說過,愛情的保質期對她來說就只有一年,所以一年前她突然高調宣布閃婚時,也算是震驚了全網。

“至于原因,”梁曉寒故作深沉:“你要允許這個世界上有一眼萬年的存在。”

說完自己先繃不住笑倒在陳西澤懷裏,朝榮懷道歉:“抱歉榮哥,盜用了你的創意。”

榮懷揮了揮手:“我允許了。”

按照順序是陳西澤,他一只手扶着梁曉寒,選出了自己的問題:“第一次接吻是什麽時候,在哪裏?”

梁曉寒大笑:“這個問題我替他回答,這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老古板,第一次接吻是登記那天,在民政局,我強吻的他。”

陳西澤面色微紅,解釋道:“不算強吻。”

因為他心裏也是願意的。

于洋和孫謹信心有靈犀,抽到了一樣的問題:“誰先求的婚,在哪裏。”

孫謹信有點不好意思:“哥先求的婚,在我二十三歲生日那天。”

于洋補充,語氣無奈:“準确的說是我先求婚成功的,因為我也是自己求婚成功後才知道,原來這個呆子曾經隐晦地跟我求過婚。”

戒指夾在他桌子上一本書裏,偏偏那天他湊巧正絞盡腦汁想怎麽開口,沒有翻那本書……

孫謹信尴尬地岔開話題:“謝哥,該你了。”

謝硯抽到的問題是:“什麽時候第一次心動。”

“十三年前的聖誕節。”

那天他們還在劇組拍攝夜戲,是主角分手的戲份,許随哭的鼻眼通紅,卻一瞬間出了戲,倒是他,久久走不出來,于是許随就提議陪他走走,一路上許随蹦蹦跳跳說了好多笑話,從口袋裏掏了一大把玻璃糖,絞盡腦汁地逗他開心。

然後零點的時候突然飄起雪花,許随孩子氣般接了一捧雪遞到他面前,眼神澄淨地告訴他:“聽說對着初雪許的願望一定會實現,那我現在許願,希望硯哥不要再難過,以後也不會再難過了,可以嗎?”

很幼稚的行為,可是很奇怪的,他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于是那一天,雪落在許随的肩上,許随住進了他的心裏。

可這件事,是他不願跟人分享的秘密。

于是在他說完下一秒,許随開始了自己的問題:“跟對方一起經歷的,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麽?”

許随笑:“這個問題也太糾結了,印象最深的事情,我剛進組拍戲不得要領總是被導演罵,他每次都語氣溫柔地安慰我,幫我找問題;冬天拍落水戲,第二天我發高燒,他不眠不休照顧了我一整天;殺青那天我們一起逃了殺青宴,回到主角高中取景的地方,分吃了一塊烤紅薯;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生日,他拍了一整天戲後開車五個小時去另一個城市給我送蛋糕,結婚、蜜月、婚後的每一次旅行……”

說到這裏,許随停了下來,看向謝硯語氣懷念:“原來我們已經一起經歷了這麽多了啊。”

不知道為什麽,宋辭總覺得許随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有點憂傷。

問題箱被傳到了宋辭面前,他抿了抿唇,抽出一張紙條:“關于對方,最大的遺憾是什麽?”

宋辭愣了愣,突然笑開:“這個問題如果昨天之前問我我還能回答,但是現在……”

宋辭擡起頭,看着穆雲修:“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他想起很久之前,夏意問過他,為什麽要回國。

他那個時候說:“你不是知道了嗎?我爺爺生病了,我得回去。”

“那為什麽絲毫沒有猶豫地退掉了住了三年的房子,為什麽那麽堅定地跟老師說不能讀他的研究生了?宋辭,你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

“宋辭,你真的要放棄現在來之不易的一切回去嗎?真的不會覺得不甘心,不會遺憾嗎?”

宋辭沒有回答。

當然不會有不甘心,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那些所謂的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意義,他真正在乎的,從來不是那些。

但是遺憾,其實是有的。

不是為了自己離開C市所失去的東西,但他遺憾,遺憾穆雲修沒有參與到他的那三年,遺憾那一千多個日夜他所有的經歷,不曾跟穆雲修共享。

可是昨天,穆雲修帶着他去了游樂園,然後在石像林如數家珍般說着C市的歷史,回來的時候,他們一起走在他陌生或熟悉的街巷上時,他的心裏就只剩下夙願以償的圓滿。

宋辭說完這句話,将提問箱推到穆雲修面前,扭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穆雲修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吐出一口濁氣。

他想宋辭或許根本沒有原諒自己,不然為什麽要這麽短時間內給自己塞這麽多的糖,又讓他心疼無以複加,只想回到四年前,不顧一切地跟着宋辭來到C市,被罵也好,被無視也好,換他纏着宋辭,陪他走過那些日夜。

那才是真正的不遺憾吧。

他深深地看了宋辭一眼,垂下眸子伸手向提問箱,卻被人攔下。

沉默了很久的李賀突然開口:“既然節目組說了嘉賓可以提問,那我問穆影帝一個問題,應該可以吧?”

穆雲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可以。”

“好,”李賀笑了下,一字一句道:“圈裏一直有人說,穆影帝之所以和宋辭結婚另有隐情,你只是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為了幫他得到爺爺的遺産,這件事,是真的嗎?”

宋辭猛地轉過身看向李賀,雖然網上一直傳穆雲修和自己結婚的原因,但真正的原因只有他們親近的幾個朋友知道才對,李賀為什麽會清楚?

“是。”

宋辭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穆雲修淡淡的聲音。

他不可置信地攥緊了手心,穆雲修承認了?他當着李賀的面承認了這個原因,是不是意味着,他想要和自己撇清關系了?因為李賀嗎?

宋辭突然被巨大的恐慌包圍,穆雲修是不是想選擇別人了?

李賀也沒想到穆雲修竟然真的會承認,他眼中剛閃過一絲得意,穆雲修就又開口了。

“說起來,宋爺爺之所以會立這個遺囑,完全是因為我,”穆雲修對上宋辭的眼神:“是我暗示宋爺爺,如果他走了,這個世界上就再沒有人能合情合法地保護宋辭了,宋辭那麽容易吃虧,他需要一個人守護在他身邊。”

“沒有人比我更适合做這個人,也沒有人比我更願意做這個人,但是宋辭還在生我的氣,我需要一個走到他身邊的,他不能拒絕的理由。”

“所以我向穆爺爺建議,在遺囑上加一個條件,宋辭需要跟我結婚,才能繼承爺爺留給他的遺産,為了保證宋辭一定會同意,我們把遺産的內容加上了宋辭從小生活到大的家。”

“所以我和宋辭結婚确實另有隐情。”

穆雲修一字一句道:“這是我利用了一個老人對幼孫的疼愛,也是我利用宋辭對少年時情誼的在意,處心積慮為自己謀劃來的。”

“是我為了站在他身邊,不擇手段設的一個局。”

今天坦白局,看誰比誰更勇敢!然後開始狠狠發糖!

聽我說,謝謝助攻~

來啦來啦,昨天去辦年貨了,騎車的時候沖了風,頭疼的要命,更新來晚啦,算是昨天的更新,今天的我盡量準時!最多不準時這兩天,後面我調整好時間,就每天準時晚上十一點更新,本章評論有紅包掉落,給大家鞠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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