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宋辭只覺得這個擁抱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整個人都被染成了和穆雲修一樣的木質香氣的時候，他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陣鈴聲打斷。
“小辭小辭，你們還有多久才能到？”
電話那頭，梁曉寒的聲音很是歡快：“你絕對想不到節目組準備的會場有多豪華！我甚至都懷疑導演是不是被奪舍了，一點也不像他們的風格！”
“來了來了，馬上，”那邊有人在喊她，梁曉寒急匆匆扔下一句：“你們快點來啊，時間緊迫！”就挂斷了電話。
整個過程雖然很迅速，但足以宋辭反應過來：“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臉上還漾着紅色，眼角眉梢都帶着誘人的春意，這個電話再晚一分鐘，他就可以……算了，穆雲修略帶不甘地在心裏嘆了口氣，揉了揉他的腦袋：“沒事，我們離得近。”
但北山這個地方，即使離得再近，他們到達目的地也是半個小時後了。
好在白晴晚和榮懷離得遠，也是剛到。
“快來快來，”看到他們，孫謹信頂着一頭誇張的奶奶灰卷發瘋狂招手：“你們的服裝和假發也都送過來了。”
“我說怎麽回事，我沒記錯的話，你們不是離得最近嗎？”梁曉寒看了眼穆雲修，佯裝不耐：“怎麽這個時候才來啊？”
“你要理解，”穆雲修牽着宋辭在化妝間空着的兩張椅子上坐下，淡淡地看了眼梁曉寒：“從小一起長大确實要比沖動結婚的回憶多的。”
“不過也是，節目組經費有限，也不可能讓你們去度蜜月的地方逛一圈。”
梁曉寒：……
剛走到門口準備和嘉賓們對排練流程的導演：？？？
仗着不是直播，穆雲修一反常态持續輸出：“你們來這麽早，不會就在家裏轉了一圈吧？”
梁曉寒：“火氣這麽大，你吃槍藥了？”
陳西澤哼笑了聲：“我看不像，倒像是欲求不滿的樣子。”
衆人都沒把這個插曲當回事，聽到陳西澤的話紛紛笑出聲來。
手被狠狠捏了一下，打斷了他剩下來的話，穆雲修轉頭對上宋辭羞憤的眼神，輕咳了聲沒再繼續說下去。
倒是梁曉寒誇張地“喲”了聲，然後化妝間裏傳來輕重不一的笑聲。
白晴晚拽了下自己快要占滿小半個化妝間的裙擺，打趣道：“行了行了，我們小辭都快把地板看出洞了。”
“啧啧啧，某人真實仗着沒直播什麽話都敢說了，”梁曉寒一臉一言難盡：“這期節目播出我一定第一時間守在微博上看某人人設崩塌的熱搜，保證倒上第一桶油！”
宋辭咻地一下看向穆雲修，意思很明顯：這個能播？
穆雲修輕飄飄地看了眼後面裝死的導演：“我們節目組雖然很窮，但不至于保護不了嘉賓形象吧？”
導演：……
“怎麽還帶現場威脅導演的？”梁曉寒叉腰：“導演，沒關系，有我們幾個人在，你放心大膽的播！”
“就是就是，出了事我們負責！”
“反正最後一期了，穆哥應該也做不了什麽吧？”
………………
十分鐘後，衆人都試好衣服，工作人員記下了需要改動的地方後，節目組特意請來的舞臺導演到位了，幾個人紛紛換上嚴肅認真的表情，直到淩晨三點。
音樂停下的瞬間，梁曉寒直接癱倒在地，語氣疲憊：“好累，我開兩個小時演唱會也沒這麽累的。”
“你們的舞蹈動作太多了，怎麽可能不累，”白晚晴一一遞來節目組準備好的溫水：“快喝點水潤潤嗓子，明天少不了得再排練幾個小時，特別是小辭，你詞最多，一定要注意保護好嗓子。”
宋辭靠在穆雲修懷裏，接過水喝了一口才道：“謝謝晴晚姐。”
舞臺導演适時走上前來，臉上一片笑意：“各位老師都很不錯，雖然走位有些生澀但唱腔和舞蹈動作都很準确，齊舞的部分白天再磨合幾遍就好了。”
“待會兒回去好好休息，保持最佳狀态，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忘詞，所以請各位把臺詞再鞏固一遍，明天……不對，是今天了，今天下午三點正式演出，大家辛苦一點，十點集合再排練幾個小時。”
“十點，那就是還能再睡七個小時？”孫謹信算了算：“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
“哪來的七個小時？”梁曉寒苦哈哈的：“從這裏到酒店二十分鐘，洗漱半個小時，護膚再加上明天化妝，最多也就睡五個小時吧？哦，十點還要直播，那我就得提前起床化妝……”
梁曉寒說着，癱倒在陳西澤身上：“化妝也要一個小時了。”
“化妝要這麽久嘛？”孫謹信撓了撓頭：“我以為幾分鐘就能搞定的。”
同為女人的白晴晚聞言也是面帶苦澀：“一個小時很少了，這還只是節目錄制的妝，等正式演出的時候還要化舞臺裝，不過倒是可以趁那段時間休息一下。”
“一個小時的确不算久，如果是拍古裝戲，兩三個小時也是有的，”宋辭輕笑着開口：“不過兩位女神這麽漂亮，不化妝也很美啊！”
“還是我們小辭會說話，不像某人，”梁曉寒哼哼唧唧地陰陽怪氣：“說了不如不說。”
穆雲修佳人在懷，早就忘了來時那點郁氣，聞言只淡淡地看了過去，沒有說話。
“這個時間倒是比我預期的還要短一點，”榮懷和白晴晚一樣都沒什麽舞蹈動作，所以不算很累：“畢竟是第一次，之前也沒磨合過，我本來以為今天要通宵了呢。”
“也比我預想中的好一點，”梁曉寒苦笑：“還算能忍受。”
她為了演唱會排練連續通宵也不是沒有過，所以雖然嘴上說着抱怨，但其實也沒什麽真的怨氣。
時間寶貴，幾個人匆匆告別，各自散去。
穆雲修怕宋辭住不慣酒店，還是決定帶着人回家。
一路開車回去，半個小時而已，到家的時候說着不累的宋辭已經睡着了。
額前被汗水浸濕的碎發将幹未幹，軟趴趴地搭在眼尾，長而卷的睫毛在下眼睑打下一片陰影，卻遮不住他眼底淡淡的青色。
熄滅了頂燈，穆雲修就這麽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下車走到副駕駛輕輕解開了他的安全帶，剛将人抱進懷裏，宋辭眼皮微微動了兩下，聲音軟綿地問着：“到家了嗎？”
“嗯，”穆雲修應着，卻沒把人放下來，擡腿關了車門，抱着他穩步向前：“累了就睡吧。”
“剛醒過來，好像不怎麽困了，”宋辭擡手抱住了他的肩膀，腦袋在他懷裏蹭了蹭：“而且還要卸妝呢。”
穆雲修為他小貓一樣的動作笑了笑，眼神溫柔：“怎麽想起化妝了？”
不是他多問，只是除了前兩期，宋辭後面錄制節目嫌麻煩就不肯老老實實化妝了，仗着自己底子好基本都是随便抓一下頭發，最多擦個防曬就結束。
“早上專門找化妝師姐姐畫的，約會就要有約會的樣子啊，”宋辭腦子還不太清醒，下意識胡言亂語，說完還有些不滿地皺了皺鼻子：“第一次約會你都不化妝，一點都不認真！”
約會兩個字讓穆雲修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
“我的錯，第一次約會沒有經驗太緊張忘記了，”穆雲修溫柔承認錯誤，并承諾下次一定改正：“下次約會我一定記得化妝好不好？”
“不化妝也可以啦，反正你長得好看，”宋辭閉着眼睛靠在他肩膀，含含糊糊道：“還是不要化妝了，免得招蜂引蝶。”
穆雲修輕笑，覺得自己十分冤枉：“我什麽時候招蜂引蝶了？”
“還說沒有！”
宋辭不滿地拍了下他，眼睛還是沒睜開，語氣裏滿是酸意：“都追到節目裏來了，明明我才是你的合法對象，憑什麽他是主角！”
“我對你那麽好，你不許喜歡別人！”
已經困到說胡話了，穆雲修無奈地笑了下，只當他在耍小孩子脾氣，完全沒放在心上，只溫柔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抱緊了，我開個門。”
宋辭意識朦朦胧胧的，卻聽話地抱緊了他的脖子，然後察覺到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松了幾秒，又重新貼了上來。
穆雲修轉身踢上門，帶着人上樓，将人放在床上後，又任勞任怨地找到卸妝水，一點一點幫眼睛都睜不開卻還死死抓着自己手的人卸妝。
“還說不累。”
穆雲修微微嘆了口氣：“這麽辛苦，值得嗎？”
“當然值得了，”宋辭突然睜開了眼，充滿血絲困意明顯的眸子裏帶着認真：“這點辛苦，能換兩個人不遺憾，當然值得了。”
穆雲修卻不敢這麽樂觀：“一個音樂劇，真的能起這麽大的作用嗎？”
一個月前，宋辭和梁曉寒策劃着幾個人排練一場音樂劇來為許随和謝硯彌補遺憾，穆雲修沒發表過一次意見，也從頭到尾都認真地跟了下來，可即使是到現在，他也不像其他人那麽樂觀，覺得一場音樂劇就能讓許随和謝硯的感情裏不再有遺憾。
他們兩個的問題，恐怕是他們都意料不到的嚴重。
宋辭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他雖然遲鈍，卻也不至于看不出許随和謝硯之間的不對勁和別扭，他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樣早就看出了兩人之間的隔閡不是一場音樂劇就可以消弭的。
“就算這段感情最終還是會成為遺憾，至少這份遺憾裏不包括擦肩而過的願望了，”宋辭輕聲道：“而且他們兩個，明明還是很相愛不是嗎？”
他不是想幹涉別人的感情，他也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只是：“大概我自己覺得圓滿了，就不想看到別人遺憾吧。”
說完宋辭像是害羞似的重新閉上了眼，拉着穆雲修的手也有了動作，一點一點擠進他的指間，和他十指相扣。
穆雲修看着兩人交握的手，沒再說話，只是繼續溫柔地給他卸妝。
直到宋辭呼吸漸漸平穩，他甚至以為對方已經睡着的時候，宋辭突然開口：“你沒有什麽問題想要問我嗎？關于你等了我很久的。”
不等他回答，宋辭又睜開了眼，眼底一片清明，對上了穆雲修的視線。
他說：“穆雲修，你等到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