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抓雞
抓雞
慕禾衫打了個激靈，側目往門口看去，只見那抹綠的發亮的身影，正柔弱無骨的倚在門邊，眨動着一雙眼睛，端的是風騷。
楚與陵看他一眼，沒理人，繼續吃飯。
倒是楚奶奶，見他這個時候過來，連忙問他有沒有吃飯，順便熱情的留他吃一口。
林南河說自己吃過了，見楚與陵吃完了飯，又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連忙跟了上去，伸手抱住他手臂，嬌聲道：“阿楚哥～你下午去幹什麽活兒啊，我和你一起啊～”
楚與陵甩脫他，默默走到門邊，扛起放在那裏的鋤頭出了門：“菜地。”
林南河嬌呼一聲，急忙追了上去：“阿楚哥～等等我呀～”
看着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身影，慕禾衫心中只生起一個想法，那就是，自己是不是太閑了？
他現在是借住在楚奶奶家，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就天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那不就成了讓他們養自己嗎。
思及此，他深深的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來回報他們才是，雖然他能做的不多……但是，幫一些小忙還是可以的呀。
幫楚奶奶把菜碗端回廚房，看着她一位老人家在那裏忙活，心中越發過意不去，揪了揪衣角，不禁開口問道：“奶奶……我能幫你做些什麽嗎？”
“不用不用……你看你這小手，一看就是沒幹過活兒的，我怕你弄不了這種粗活，還是我來吧。”
楚奶奶說着拿起一邊的水勺，正要出去舀水洗碗，慕禾衫抿了抿嘴，忽然咬唇一把奪過那只水勺，噔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楚奶奶望着他快步跑出去的身影，笑着搖了搖頭，心中感嘆這孩子的懂事，雙手嬌嫩成那樣，一看便是嬌生慣養的，而他能夠說出來要幫自己幹活兒這種話，可見教養也是極好。
從外面那口水缸裏舀了一大勺水，小心翼翼端着回了廚房，這才倒進了大鍋裏，只是楚奶奶卻不讓他幫忙洗碗。
“嬌娃子啊，你若真想幫我，不如幫我去喂喂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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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道驚雷劈下來，慕禾衫差點腿一軟。
喂……喂雞啊……
自己要接的活兒，哭着也得幹完。當慕禾衫端着一碗谷粒，站在一群花雞面前，接受衆多花雞的審視時，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他後退幾步，那些花雞就跟着上前幾步，兩眼死死盯着他手裏的碗，就等他投喂了。
慕禾衫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往碗裏抓了一把谷粒，咬了咬牙，便揚手用力往前面抛去，本着能抛多遠抛多遠，能把這些雞引的離自己更遠就更遠。
果不其然，一把谷粒撒出去，花雞們立即争先恐後，飛跑撲騰着前去搶食，都生怕自己吃不到。
慕禾衫如此投喂了幾次，很快碗裏的谷粒就見了底，将空碗擱到地上，他撫着門邊站立，心裏驀地松了口氣。
剛轉身進屋裏，正要搬一條板凳出來坐坐，卻聽到楚奶奶驚慌失措的聲音。
“哎呀！雞！我的雞！……我的雞跑咯！”
慕禾衫連忙放下板凳，轉身跑出去查看，只見雞群之中，有一只毛色淺淡的母雞咯咯咯撒開腳丫子跑了出去，楚奶奶一手柱着拐杖，步履蹒跚的去追它。
“……奶奶！”
楚奶奶腿不好使，跑也跑不動，慕禾衫生怕她摔倒，連忙過去扶住她，望着那只母雞頭也不回跑了出去，情急之下只好允諾道：“奶奶你別擔心，我……我去幫你抓回來！”
楚奶奶神色焦灼的連連點頭：“诶，好，好。”
慕禾衫緊抿着唇，望着那只母雞離開的方向，深吸一口氣，撸起袖管便沖了出去。
母雞很調皮，跑出了院子，在外面東跑西竄的，一下紮進別人家門口的草堆裏，一下從推車底下鑽過去，直讓慕禾衫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好不容易追上了吧，不敢下手，一想到那毛茸茸的觸感，心裏就滲的慌，可是猶豫了一下沒下手，那只母雞很快又逃的更遠了。
一場生死逃亡，一場敢與不敢的較量。
一路上的人家，門口坐着的婦女們見此情形都讨論了起來。
“這誰家的娃子啊，怎麽沒見過啊？”
“不知道，沒見過。”
“哎哎哎……好像是楚老她們家的……”
“切，開玩笑的吧，楚老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她家有幾個娃子我能不知道？”
“我是說，這是楚老她孫子帶回來的。”
“喲！怎麽回事兒啊？說來我們聽聽。”
“就是前兩天，我……”
婦人家就是喜歡八卦事兒，尤其還嘴多，逮到一個話題，不把他給說透了是不會停口的。
這邊慕禾衫吃力的追着雞，結果那母雞是越跑越遠，眼看這情況是抓不到了，心中有些洩氣之餘，旁邊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幾步追上去，毫不留情掐住那纖細的雞脖子把它給拎了起來。
見那只母雞終于落網，慕禾衫這才松了口氣，站在原地大口的喘息起來，等到那人抓着母雞走過來，一張平淡的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看他。
“小美人兒，這是你家的雞嗎？”
慕禾衫擡手拂了一把汗，連連點頭：“是我家的。”
李虎那兩只綠豆大小的眼中劃過一抹淫.邪之色，将手裏的母雞遞過去，柔聲道：“來，給你。”
慕禾衫下意識要伸手去接，卻又意識過來的後退一步，望着那只母雞，略顯為難的道：“能不能……拜托你幫我把它抓到我家裏去？”
他還是下不了手啊……
“當然可以了，走，我幫你送回去啊。”
李虎笑得萬分油膩，只是慕禾衫與他不熟，也不知道他的為人，只覺得遇上個好人，不僅幫自己抓到雞，還答應把雞給送回去。
“小美人兒，我知道是楚家那小子把你帶回來的，你家原本在哪兒啊？”
慕禾衫忽然蹙起眉，不喜歡聽他叫自己小美人兒，顯得十分輕佻，于是悶悶的道：“你別叫我……我有名字的。”
“那你……叫什麽名字啊？”李虎便順着他的話，開始拉近關系。
“慕禾衫。”
李虎笑：“衫衫啊……”
“……”
這人也太自來熟了些，慕禾衫剛剛對他生起的一絲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不願再與他說話，也剛好兩人到了楚奶奶家，老人家還站在院子口那裏翹首企盼，看到慕禾衫的身影，和他身旁李虎手裏的一只雞，這才松了一口氣。
楚奶奶接過不聽話的母雞，抱在懷裏撫摸着：“這只雞是前些天啊，隔壁王嬸兒還我的，剛過來不久，還不太合群，就有些亂跑，還好是抓回來了。”
李虎眯眯笑着：“那，楚奶奶，沒事我就先走了？”
楚奶奶開口挽留：“喝杯茶再走啊……”
“不了，家裏還有事情要處理，下次再來喝茶。”
李虎委婉拒絕了，随即瞟了一眼身旁美人兒俊俏的側臉，道：“衫衫，下次再見。”
“……再見。”
不知道為什麽，慕禾衫感覺自己沒經歷多少事情，卻總覺得這一天過的非常漫長，像是一塊壞了的手表，時間總是停駐在原地。
難道是古代的一整天，比現代一整天的時間要長嗎？
慕禾衫腦子裏想着有的沒的，傍晚的時候楚與陵回來了，卻是一個人回來的，那件綠衣服沒有跟在他身後，也不知道是自行回家了，還是楚與陵讓他走的。
晚飯依舊是楚奶奶做的，慕禾衫沒吃多少，只做做樣子，只是等到他晚上躺到床上了之後，才在心裏後悔沒多吃點。
真的好餓啊……
楚與陵脫掉外衣上了床，看着他趴在床上一手捂着肚子唉聲嘆氣，就知道他肯定是自讨苦吃了。
“你現在要吃的話，我還能去給你把剩菜熱一下。”
他站在床邊低頭看他，慕禾衫一聽到剩菜兩個字，頓時越發的不好了，抿了抿嘴搖搖頭，又忽然伸長手去抓他的衣袖，仰起小臉，一雙晶潤的眸子直直盯着他看：“你明天早上，還會給我煮面吃嗎？”
楚與陵面色沉靜，注視了他片刻：“……嗯。”
慕禾衫這才喜笑顏開，借着昏暗的燭火，笑眯眯看着他：“那我明天要早點起來，要吃熱騰騰的面條，你叫我起來好不好？”
楚與陵又看他一眼：“嗯。”
得到了允諾，慕禾衫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想到明天早上可以吃到熱騰騰又美味的面條，還附加一個煎蛋，頓時覺得現在這點饑餓也不算什麽了。
看着楚與陵脫了鞋在外側躺下，慕禾衫忍不住往他那邊蹭了幾下，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後背，琢磨着開口。
“……喂，就是今天，那個穿綠色衣服的男人，他是誰啊？”
慕禾衫覺得那個人怪別扭的，從頭到腳，包括行為舉止和說話語調都很別扭，于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楚與陵躺着沒回頭，言簡意赅的回答了他。
“村民。”
“噗……”
慕禾衫被噎住，沒想到他回答的這麽……不近人情。
想了些什麽，他又點了點他後背，語氣裏帶着些讨好的意味：“你明天……能不能帶我一起出去啊？”
他不想吃他們的住他們的，還整天游手好閑什麽忙都不幫，可是又不想留在家裏喂雞，于是便想着能否跟他一起出去呢。
楚與陵畢竟是個正常的男性，慕禾衫在他背上弄來弄去，他不可能無動于衷沒感覺，只能轉過身，與他臉對着臉，伸手一把握住他不老實的手，深邃的眸子緊緊盯住他。
“想跟我出去，就老實點，睡覺。”
慕禾衫被他忽然的轉身吓了一跳，又被那雙深邃不已的眼凝視着，心裏一陣慌亂，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拉緊被子轉了個身背對他。
“睡覺就睡覺，那麽兇做什麽……”
楚與陵盯着他的後腦勺看了一陣，眼中的深邃漸漸淡了下來，抿着唇在心中嘆了口氣。
真是夠磨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