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門
出門
也許是慕禾衫的适應能力太強,硬的跟石頭一樣的床,居然也能讓他給睡着了,不僅睡着,還做起了夢。
他夢到了以前在現代的時候,讀初中那會兒,他青春期最是叛逆的時候,父母為了治他挑食的毛病,把他關到樓上閣樓裏,一整天都沒給飯吃,他餓的不行,真就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後來是他的保镖阿執,偷偷上去給他送飯吃。
漆黑無光的閣樓裏,黑暗的就像是一個囚籠,慕禾衫将自己縮在角落,餓的都沒力氣哭喊,只能閉着眼睛裝死。
忽然門口傳來擰動鑰匙的聲音,他有氣無力的擡頭看去,只見門口閃進來一道黑影,他一手端着一個盤子,小心翼翼将門合上,然後來到他身旁。
菜香味撲鼻而來,慕禾衫掙紮了幾下,發現自己已經餓到站不起來了,只是望着那張熟悉的俊朗面孔,鼻子一酸:“阿執……”
阿執豎起食指示意他別說話,将飯碗和勺子遞到他手裏,輕聲道:“少爺,吃吧。”
慕禾衫搖搖頭,眼中帶淚:“我沒力氣了……”
阿執看了他片刻,那張漂亮的臉因為營養不良而泛黃,身板也瘦的跟門板似的,他低嘆口氣,不知是心疼更多還是責備更多,握住勺子挖了一勺米飯送到他嘴邊:“少爺,以後別挑食了,夫人他們說的都是對的,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慕禾衫點了點頭,張嘴接過那口飯,含在嘴裏不知是個什麽味,只覺得阿執對自己太好了,心裏真是感動的稀裏嘩啦的。
說起阿執,那個男人從他上初中開始就陪在自己身邊了,名字是慕禾衫給他取的,因為阿執這個人太執着了,一般被吩咐的事情,絕對會做到完美無瑕,慕禾衫也因為他經常死死看住自己而對他有成見。
不過慕禾衫還是有些擔心他,那次車禍,阿執也是在車裏的,不知道他有沒有事,是得救了,還是……
腦子裏一想起車禍這個詞語,夢境立刻翻轉,變成了他當時出車禍前的情景。
“少爺,你今天和同學出去玩,這麽晚回家,夫人肯定會過問的。”
阿執坐在駕駛座上,專心開着車,時不時騰出目光來看他一眼。
慕禾衫坐在他旁邊,懷裏抱着朋友送的禮物,皺了皺鼻子:“她過問就過問呗,大不了又是被訓一頓,我已經大了,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要有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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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執無奈的瞥他一眼:“少爺……”
慕禾衫哼了一聲,扭頭看向窗外,剛想着不再理他,只聽阿執用力喘息一聲,接着兩只手像是發瘋一般飛速轉動方向盤。他轉頭往前一看,只見前方的岔路口上,一輛卡車像是失控一般往這邊橫沖直撞過來。
接着,慕禾衫只感覺整輛車子不受控制的往旁邊漂移過去,車身左右搖擺起來,他整個人在裏面如同溺水的人一般,抓不到可以依靠的東西,身體晃來晃去。
“醒醒。”
沉靜的聲音響起在耳邊,這聲音……有些熟悉,又不太熟悉……
直到身子又被人推了幾把,慕禾衫這才驚醒過來,睜開雙眼,天色暗沉,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盯着自己的男人,迷糊道:“唔……還是晚上呢,要睡覺……”
楚與陵看着他傻傻乎乎,懵懵懂懂的模樣,沉聲:“已經是早上了,你不是要跟我出去嗎,再不起來,早飯還想不想吃了。”
唔?
慕禾衫睡意消了一大半,極其困難的從床上爬起來,用力眨着迷蒙的眼睛,看向窗戶那邊:“怎麽這麽黑?”
楚與陵沒回答他,徑自起身穿起了衣服。
慕禾衫一邊坐在床上清醒睡意,伸出小手軟着嗓子道:“你幫我把衣服拿過來嘛。”
楚與陵正在系衣帶的手一頓,看着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人,抿着嘴拿過他的衣服放到床上。
慕禾衫這是把他當自家傭人使了,接過他遞來的衣服,半眯着眼睛慢吞吞的磨磨蹭蹭穿了起來。
穿了半天沒找到另一個袖子,慕禾衫只得強睜開眼睛,去摸索那個不知道在哪裏的袖子。
看他穿個衣服磨磨蹭蹭半天,楚與陵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手臂帶着強勁的力道把他一拎,将他給拎起站在床上,然後拿起那件淡紫色的外衣,動作迅速的給他穿了起來。
慕禾衫自然是張開雙臂,任由他替自己穿衣服。
折騰了半天,總算是安安穩穩下了床,慕禾衫站在床邊穿鞋子,看着他在那裏疊被子,忽然嘿嘿一笑,猝不及防的誇贊道:“你以後肯定是個好男人。”
“……”不發一言的疊完被子,楚與陵這才拉着他出了房間,去廚房準備煮面吃。
慕禾衫任由他帶着自己到廚房,男人指着那堆擠在牆角的柴,問他:“燒火會嗎?”
慕禾衫盯着那堆柴愣了神,看了看身旁的人,糾結的擰着手指,底氣不足的道:“我……我試試吧,不一定會哦。”
語畢,他慢吞吞走到那邊,坐到鍋底門前那個小板凳上,持起旁邊的火鉗,僵硬的去夾木棍。
夾了半天,怎麽也夾不住,只好扔了火鉗,直接上手拿,撿起幾根木棍扔進裏面,拿起旁邊的火柴盒,迅速劃燃一根,送進去将木棍點燃。
火柴盒他倒是會用,以前上學的時候,化學實驗學過這個,所以用起來也順手。
只是,這一根火柴扔進去,怎麽也引不燃裏面的木棍,真是急的人團團轉。
那邊楚與陵把鍋給洗幹淨了,面也準備好了,雞蛋也打好了,就等他的火,可偏偏他在那裏折騰半天也升不起一絲火苗。
嘆了口氣,一把将人給拎出來,楚與陵還是決定親自上陣。慕禾衫拍了拍兩只髒兮兮的手,只見他拿起火鉗,輕輕松松夾起幾根棍子丢進去,然後又夾起一些樹葉,用火柴點燃送了進去。
慕禾衫好奇的湊過去一看,居然發現裏面點起了大火,一時驚異不已:“你是怎麽做到的?”
楚與陵沒看他,又夾了些樹皮放進去,只問他:“樹葉和木棍,哪個更容易點燃?”
慕禾衫眨了眨眼:“葉子啊。”
對方點了點頭:“要先點燃葉子,然後再引燃木棍,這叫引火。”
引火???
慕禾衫似懂非懂點點頭:“哦……”
最終也還是沒能幫上什麽忙,看着楚與陵一個人忙前忙後,又是燒火又是煮面的,慕禾衫真心覺得他好厲害。
熱氣騰騰的三碗面端出來時,慕禾衫一手摸着饑腸辘辘的肚子,握着筷子迫不及待便開動了。
楚與陵不緊不慢的吃着,看到他狼吞虎咽的模樣,不禁道:“午飯晚飯都沒吃,就想靠着這碗面填飽肚子?”
慕禾衫大口吃着面,聽他這麽說,有種被他給看穿了的感覺,埋着頭一聲不吭,只哼哧哼哧吃着。
楚與陵也不再說話,見他沒幾下就吃完了一碗面,煎的雞蛋也進了他肚子裏,連面湯都被喝個精光,心裏只覺得他是餓慘了。
等到楚奶奶起床的時候,兩人都吃完了面,将另一碗留給她,便準備着出門了。
楚奶奶看着他屁颠兒屁颠兒跟在楚與陵身後,忍不住問道:“嬌娃子,你吃早飯沒有啊,今兒個怎麽起的這麽早。”
慕禾衫扭頭對着她眯眯笑:“奶奶我吃過啦,我今天要和……要和楚與陵他一起出門。”
慕禾衫想了半天,不知該稱呼他什麽好,于是幹脆喚了他的名字,而且對方也好像是沒有意見的樣子。
跟着他走到正屋那邊,對方提起一袋什麽東西扔給他,慕禾衫連忙伸手接住:“這是什麽?”
他一邊問着一邊打開,看到裏面的東西後,将手伸進去撈了一把,又捏起一粒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驚喜道:“花生?!”
“嗯,拿好。”楚與陵看了眼他驚喜的小表情,随即扛起拿出來的鋤頭,擡腿往外面走去。
“跟上。”
“哦,好。”
慕禾衫緊緊提着手裏的布袋,連忙小跑着跟在他身後,一邊心癢難耐的問:“我能吃幾個嗎?”
他那小眼神兒帶着幾分乞求之色,看的人着實心軟,便點了點頭:“吃吧。”
得到認同,慕禾衫嘿嘿笑了兩聲,便将爪子伸進去,掏了幾粒出來,放進嘴巴裏嚼了起來。
一邊跟在他身後走着,小心避開被他扛在肩膀上的鋤頭,津津有味的吃着花生米,慕禾衫忽然覺得農村也挺好的啊,居然還有這個吃,他以前只在上學的時候,同桌從家裏帶過幾粒這樣的花生米給他吃,他當時就挺意猶未盡的,沒想到如今還有機會嘗到。
兩人一前一後往菜地走去,一路上村裏的村民們,無一不是跑出來站在自家門口,目不轉睛盯着兩人。
李大嬸手裏捧着一撮瓜子,津津有味磕着,用那副高八度的嗓音道:“哎!那誰,楚家小子啊,你後面那娃子是誰啊!”
楚與陵扛着鋤頭往前走着,慕禾衫跟在他後面專心致志吃花生米,一下沒看路猛地踉跄着拽住他衣角。
楚與陵只好扣住他手腕,免得他跟個三歲孩童一般,這麽大的人走路都不會走。
一邊回答那李大嬸:“遠親。”
李大嬸全然不信,呸掉嘴裏的瓜子:“我看着可不像,這娃子長的精精致致,跟塊寶貝疙瘩似的,哪像我們這些粗人啊……”
旁邊立馬有人搭腔:“是啊是啊……哎我昨天聽王大媽說,這娃子是你撿回來的?”
慕禾衫吃着花生差點噎住:“……”
什麽撿回來的,說的這麽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