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晚上下了班我來接你。”早上,海潮送我上班,站在車邊,不肯放我走。
“好。”我點點頭。
即使辭職,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他的手上,還有大把雪季的股份,還有很多工作要交接,這兩天尤其的忙,卻總是要我在琴行等他一起回家。
“越越,乖乖的等我。”他看着我的眼睛,深邃的眸子,幾乎要直看到我的心底裏去。
“當然。”我明白他的意思。他這樣的抽身而去,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不催他,也相信他能處理好一切,回到我的身邊。
早晨的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輾轉着照在他的頭頂,整個人籠着一層淡淡的光輝。他翹起嘴角笑笑,彎腰親了親我的臉頰,轉身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等等。”我叫住他,蹲下去幫他綁上松開了的鞋帶。
“好了。”我直起身來,看他坐進車裏,對我擺了擺手。
他的車絕塵而去,我剛打開琴行的門走進去,收到一條短信。
越越,這次我總算沒做錯事。
我笑笑,他像還是害怕我不肯相信他一樣,這兩天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種不太放心的恐慌。其實,從他說出“我只要你”的時候,我早已經再也沒有辦法不原諒他。
只是,我怎麽能輕易的放過他。
“可是你還是沒告訴我為什麽不要雪季要我啊。”
短信發出去,足足等了半個鐘頭,他才有反應。
“雪季本來就不應該是我的,老天已經懲罰過我一次了,我不想再為了不屬于我的東西,放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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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這幾天說過的話,沒有什麽區別。我只好搖搖頭。
下午新到了一批紅木的琵琶,量不大,但是因為品質上乘,所以分量都不輕,我一個一個的抱在懷裏試過來。前兩年因為比較空,我跟劉黎學了一段時間,加上古筝的基礎,還能玩的像模像樣,挺能糊弄人的。幾把琵琶試下來,腿都壓得酸了。把琴都收好以後,我看見琴行的門邊有人在等我。
“張老師,那個人從你開始試琵琶的時候就來了,一直等到現在。”小李站在收銀臺後面對我說。
那應該是個年輕女子,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風衣,身材修長,只是背對着我們,看不清楚臉。
“我去看看。”
我走到她的身邊,她聽見有人過來,轉過身來,只看一眼她的眼神,我就反應過來她是誰。
“你好。”我對她伸出手。
“你好。”她有禮貌的伸出手跟我輕輕握了一下,立刻放開。
我們都心照不宣。
“過去坐吧。”我指指門邊的桌椅。
她走過去坐下。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她的一舉一動都十分優雅得體,就像她臉上的妝容,淡淡的,襯着明豔的五官,走在路上,肯定有不少人要回頭看她。
我泡了杯茶,讓小李先回家,就走到她的對面坐下。
我向來覺得自己是個鎮定的人,只是今天這樣的情況,我竟沒有一絲慌亂,還是有些意料之外。
她低頭看着手裏的杯子,看了很久,才開口說:“你知道我是誰吧。”
我點點頭,卻發現她一直沒有擡起頭,只好又說:“知道。”
她不再說話,我只覺得沉默的尴尬,好在琴行裏有低回的音樂聲,倒不顯得太過安靜。
她像是思考了一會,擡起頭來對我微笑了一下:“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麽海潮會那麽喜歡你,今天看見你,我忽然明白了。”她的笑,像是訓練有素,例行公事一般,我知道,她對着我,哪裏還笑得出來。
我沒有接話,她自顧自的繼續說:“你應該可以給他家的感覺,我就不行。”
她說的話,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女人的感覺,一向很靈敏。
“我第一次見到海潮,是在法國。我們兩家是世交,那年爸爸帶我去法國玩,海潮的爸爸也去了,我們一起去他的學校找他。
那天太陽很好,天氣很熱,他在學校的球場上踢球。場上都是黑人,個個人高馬大,可是他在裏面,還是最搶眼。他好像一點也不害怕那些又高又壯的黑人,跟他們搶得很兇。球踢完了,他滿身的汗,卻一點也不顯得狼狽,笑得陽光燦爛。
我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很開朗活潑的人,後來跟他在一起了,才明白,他的心思,比誰都重。他表面上對誰都好,其實,他誰都不愛,我早就知道,他不會愛上我,他也從來沒有在乎過我。
可是那年,他忽然來找我,想讓我爸爸支持他當雪季的總經理。我明知道他是利用我,明知道他不愛我,還是提出要跟他訂婚,我以為,有了這些束縛,他早晚有一天會是我的。我為了他,去美國學酒店管理,他好像也很開心很欣慰的樣子。一直到他出了車禍,我第一時間飛回來找他,第一時間找爸爸幫他處理好他大哥的事情,甚至把他大哥手上雪季的股份,統統低價買入,逼着他移民。這樣一來,海潮只要想留住他在雪季的位置,就只能一直留在我身邊。我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可是他,他在醒過來的時候,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她說的字字輕描淡寫,好像是跟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一臉超脫的微笑,有些讓我脊背發涼。即使她說的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仍然心裏害怕。
“那天我才知道,我在他心裏,從來沒有過一點點位置。我又回了美國,一直沒有回來過,我真的,是想放棄了。只是,想放棄一個人,實在是太難了,更何況,他是我這輩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愛上的人。”
她又笑了笑,好像有些無奈。我一直沒有說話。她也好像沒想聽我說話。
“如果那個時候我能放棄,不再抱着希望,希望有一天他能真的做我的丈夫,也許現在,就不會那麽痛苦。他讓我留在美國,我就留在美國,他說他一個人很好,我就相信他一個人很好,甚至我早就知道他已經又跟你在一起,我也沒有擔心,我以為,至少他還需要我家裏的支持,才能保住雪季,我有的,你永遠不會有。
不過我還是太傻,傻到用雪季來威脅他,威脅他要麽放棄你,要麽放棄雪季。沒想到,他放棄了雪季。他告訴我,他可以放棄雪季所有的股份,放棄自己在雪季所有的職位,只要能讓我不要再糾纏他。我真的想不通,到底是為什麽?他當年為了雪季可以放棄你,現在怎麽會,又要為了你放棄雪季?”
她忽然擡起頭來看着我,一雙睜圓了的美目裏,全是淚水。
“他只告訴我,雪季不該屬于他,他為了雪季,付出了太大的代價,每天都在後悔。”我說的,都是實話。
她像是不敢相信我,兩行眼淚流下臉頰,劃過長長的淚痕。
我們都不再說話,呆坐了很久,她忽然站起身說:“我以前沒有放棄,現在也不會放棄。江海潮既然已經是我的未婚夫,那麽只要他活着,我就要跟他在一起,就算他想放棄雪季,想跟你在一起,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她的眼裏,像是要噴出火焰一般,目光灼熱,幾乎要把我洞穿。
我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她,只好也站起來,勉強的微笑:“他有沒有雪季,他是不是別人的未婚夫,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他讓我等他,我就會在這裏,哪裏也不去。”
我從未覺得,短短的一兩分鐘,就能夠耗盡我所有的力氣,當她終于推門出去的時候,我坐在椅子上,全身顫抖,久久無法緩過勁來,剛才的對峙,已經是我的極限。
我看着暮色慢慢降臨,天邊的夕陽是濃烈的橘黃色,晚霞姹紫嫣紅的一團火熱,讓人睜不開眼睛。
我盯着門口,看着海潮下車走進來,把我從椅子上拉起來,攬在懷裏。他的懷抱,一直是我最熟悉最溫暖的所在,即使在那段跟他分開的日子裏,我也時時能夠想起他的味道,清晰的,不需要花任何努力去回憶,就能溢滿全身。
我轉身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慢慢的深呼吸,拽着他的衣角,對着地板說:“海潮,我累了。”
他拍了拍我的背,像是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我們回家,回家就好了。”
“好,我們回家。”我們的手緊緊牽在一起,一路上都沒有放開。他沒有再說過話,只是讓我靠在他的肩頭,一直用手指繞着我的頭發,一圈一圈,樂此不疲。
一整個晚上,我都心慌意亂。從進門起,就拿錯了鑰匙,怎樣也開不開門,進了家又忘記換拖鞋,走來走去,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越越,過來。”他拉着我到沙發上坐下,直直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就覺得撐不住,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他不說話,輕輕的讓我在沙發上靠好,站起來,去熱了一杯牛奶給我。
我爬起來,一口一口的喝着。
“越越,今天是不是有人去找過你?”
他在我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鎮定的口吻,有一點點疏離。
我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不管別人說什麽,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我會解決好一切的。”他說話的口氣,讓我忽然一下明白過來,為什麽他在雪季,會那樣成功,即使他現在是對我如此溫柔的說話,仍有一種強大的氣場,讓人不得不信服。
我再次點頭,盯着手上空空的杯子,牛奶已經喝完,但杯子還有殘留的餘溫,給我一點熱量。
“海潮,為什麽是我?喜歡你的人,不只我一個,你為什麽選我?連酒店都不要?”跟他相比,我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怎會得到他這樣的寵愛。
他沉吟了一下,像是在想要怎樣回答我。他沉思的時候,會像以前一樣,不自覺地皺起眉頭,眼神變得淩厲很多。這樣的他,我并不熟悉。
“你陪我洗澡,我就告訴你。”他像是想清楚了,微笑着說。
我有些驚詫。他洗澡的時候,從來不肯讓我呆在洗手間裏,即使有時候不是在家裏,他一個人,會有些危險。尤其是他穿脫假肢的時候,都是一個人躲在洗手間裏,我從來沒有見過,他能接受的,最多只是洗完以後我去扶他出來。就算是我們親密到該做的都做了,該看的都看了,我明白,他還是有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候,不願讓我看見。
“從頭陪到尾?”我訝異地說。
“嗯。來吧。”他拉起我。
我跟着他進了洗手間,奇怪的是,心跳加速,手心出汗的那個人竟然是我,他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頂上的浴霸不光是溫度灼灼,更是把洗手間照亮的好像白晝,清晰地看得見他額上每一根發絲的投影。水流急速的奔騰着,浴缸裏的水面越升越高,周圍的霧氣也漸漸濃密。
他開始一件一件的脫衣服,面對着我,沒有一點點不好意思。
“我……我去幫你拿衣服……”在他要準備脫褲子的時候,我居然想落荒而逃。
他一把抓住我,也不說話,只是看着我,眼裏像是威脅。
我立刻服軟。“等你洗完了我再去好了……”
脫完了衣服,他站在原地,我也呆立不動,傻傻的看着他。他的皮膚一直很好,健康的膚色略顯白皙,他的右腿修長勻稱,形狀完美,只是他的左腿……那并不完全是他的腿,只是奇怪的人造品,突兀的跟他聯接在一起。他的身體我見得多了,他的假肢我也經常見到,只是從沒有如此赤裸裸的面對着現在這個看似完美,卻殘缺不全的他。
“是不是覺得我很難看?”他笑着問我。
我搖頭。我怎麽會覺得他難看,只有無盡的心疼而已。
“我自己倒覺得很難看。”他像是自嘲似的笑笑,在浴缸邊的腳凳上坐下,熟練的卸下了假肢,嫌惡般的伸長手臂,放的很遠。
“現在呢?”他又問。
我還是搖頭。終于明白了他一直頑固的不肯讓我看見這個過程,只是怕我像現在這樣,心疼得無話可說。
他轉過身,背對着我,然後拉着我的手,夠到自己的背。
“看看,有什麽不一樣。”
我盯着他的背,端詳了很久,才發現右側肩膀的下方有一大塊細細碎碎的疤痕,從肩膀下面一直蔓延到腰上,占據了一側的大半個背。大概是時間久遠,疤痕都已經隐退的極淡,看不清楚,但仔細分辨,還是能看出曾經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紮破過很多處,有淺淺的劃痕。要不是在這樣強烈的燈光下,估計我一直也不會發現。
“怎麽回事?”我小心的摸上去,就好像這些疤痕還會痛一樣。
他沒回答我,只是不動聲色,拉着扶手慢慢的坐進浴缸裏。
“說呀,怎麽弄的,這麽大一片?”我看他賣關子,心急的一塌糊塗。
“小時候不小心摔到一堆碎玻璃上弄的。”他輕描淡寫地說。
我把他拉着坐直,仔細又看了一遍,果然像是玻璃的尖角紮進去的痕跡。
“你怎麽會摔到玻璃上,這麽不小心……”想到小時候的他被這麽多玻璃劃傷,我的背也跟着一陣刺痛。
“小時候沒人管我呗。”他還是微笑着,我卻開始忐忑不安,在浴缸邊坐下,面對着他,看着他的臉色一點點沉重下來。
“海潮你……”我不太清楚,他要說的,跟我問的,到底是不是一件事情。
“越越,你知不知道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是什麽?”他忽然打斷我,用一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怎麽知道……我又沒有做過小男孩……”我隐約覺得不太對勁,只能胡亂回答着他。
“是忽然生病,然後有人緊張的送我去醫院,幫我請病假。”
他像是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眼神對着牆壁上不知道什麽地方,我緊張的摸摸他的臉,他才擡起頭,對我輕輕的笑了一下,可眼底裏,并沒有一絲笑意。
“從小,我就沒有爸爸,可是連媽媽也不喜歡我,後來我才知道,她看到我,就想到我爸,所以根本不想見到我。姥爺姥姥對我很好,可是我媽很少帶我去看他們。她從來沒有打我罵我,就是不理我,不管我。就像這背上的傷,我自己夠不到,也沒有人幫我上過藥,都是自己慢慢長好的。我只有很努力的學習,做一個天真開朗的小孩,媽媽可能才會喜歡我。越越,我以前一直考全班第一的,沒想到吧?”
他忽然停住,低聲笑了笑,眉頭,卻是緊鎖的。我伸了手下意識的摸上他的背,那裏的疤痕早就隐藏的極深,就像他現在說的這些話,也一直藏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一絲端倪。
他只是停了幾秒,沒等我回答便又繼續:“我媽一直不開心,可誰也沒想到,忽然有一天她就自殺了。沒多久我高中畢業,接着我爸就找到我,送我去法國讀書。他好像很喜歡我,我就更努力的讨他歡心。有一天他問我,恨不恨他當年抛棄我們,我竟然說不恨。那時候我才發現我是一個可怕的人。”
我搖着頭,他說的一切,我都能理解,絲毫沒有覺得他是個可怕的人,只心疼那個小小的他,那樣費盡心思的,在自己的世界裏努力着。這些話,他從來沒有對我提過,只是不想讓我替他難過。
“我從來沒有愛過人,一開是沒條件沒精力愛,後來自己一夜之間變成了有錢人,就成了不敢愛,我周圍的女孩,很多都是有錢人家的,他們之間都是玩來玩去的感情,我也一樣,不屑于投入真心,一樣玩玩就算了。一直到遇見你,我才知道,什麽叫做溫暖,以前從來沒有人給過我,爸媽沒有,其他人也沒有。”他側了頭看着我,眼裏全是迷茫的水汽,因為泡在熱水裏,臉色極好,卻顯得眼神格外的憔悴。
“海潮,你……”我想說話,卻被他再一次打斷。
“我以前以為,我可以真的為了事業,放棄一切,但要不是我出了車禍,要不是你再回到我身邊,我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他拉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浴缸裏滿滿的熱水,指尖有源源不斷的暖流湧向全身,讓我情不自禁的換了個姿勢,跪在浴缸邊,好離他近一點。
“越越,我只想要你,只想要每天回家的時候,有你給我開門,不舒服的時候,會有你緊張我。其他的東西,都不能讓我快樂。”
我怔怔的看着他,手足無措。他對我說過很多情話,說過很多次愛我,卻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讓我惶恐,他那樣沉重而孤注一擲的愛,我竟覺得自己承受不起。
“我哪有那麽好……”我在地上跪了半天,膝蓋都已經開始酸了,才想起要說話。
“你自己不覺得而已。”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伸出手,夠到我的臉頰,濕潤的指尖輕輕的撫過我的額頭,落在我的臉頰上,他曲起手指,用指背在我的臉上慢慢的畫着圈,動作輕柔而又舒緩。很久,才繼續說下去:“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淋濕了,你不是立刻就想到幫我關車裏的空調?”
我愣了,第一次見面的事情,距離現在已經三年多了,那天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我早已經一片模糊,只記得心怦怦亂跳的感覺。
“還有你第一次幫我炖的骨頭湯,還有你幫我灌的熱水袋……”
“海潮,你別肉麻了好不好……”我的臉估計已經紅的像番茄,他一個晚上說了這麽多我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我忽然覺得他并不熟悉,就像他心底裏,還藏着另外一個我沒有認識過的江海潮。平時的他,卸下了一切僞裝,在這個充滿了水汽的逼仄空間裏,等着我重新再認識一次,從最初遇見的那一瞬開始。
“是你要問,是你逼着我肉麻的。”他一邊說,一邊坐直了身體,伸出手臂攬住我的脖子,一個濕潤溫暖的吻,落在我的唇邊。我下意識的想躲開他手臂上不斷滴下的水珠,卻被他按住了腦袋,動彈不得。
“越越,你臉紅的樣子……很可愛……”他說着,就伸出了另一只手,開始解我的衣服紐扣,頂上的燈光太過耀眼,他的鎖骨露出水面,有好看的弧度,點點細碎的水珠裏,映着極亮的黃色燈光,顯得他的皮膚有奇異的光澤。
這樣面對着一絲不挂的他,讓我的臉更加火燒火燎,不好意思到極點,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慌亂的站起來。
他的臉色有些僵硬,我只好支吾着說:“這裏……太亮了……”
“那去房間裏。”他站起來,一把扯過浴巾。
從我們的第一次開始,他一向極溫柔,也許是因為身體的原因,這種時候,他總是顯得有些柔弱無助,不複平時的成熟自信,倒真的像個少人疼愛的可憐孩子,令我只想把所有的溫度都給他,讓他不再孤獨,不再掙紮。
“海潮。”我最愛咬他的胳膊,肌肉緊致,很有質感,他開始還會躲閃,後來就毫不抵抗的任我咬。
“嗯?”
“你還有沒有事情瞞着我?”我坐起來,威脅的看着他。
他想了想,小聲地說:“還真有。”
“什麽事?”我真不明白這個人的心是什麽做的,把自己僞裝的那麽好,連我都猜不透。
“我的生日。”
我愣了一下,他的生日,我送過他一個紙巾盒,可是我并沒有記住是哪一天,那個時候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真的會跟他在一起,還煩惱着呢,哪有心思記日子。
“那次我半夜來找你,其實那天不是我的生日,只是因為我想見你。”
“那你生日到底是哪一天?”我不置可否,他對付我的手段,向來我都沒有抵抗。
他苦笑了一下說:“10月31號。”
萬聖節。
車禍那天。
我再一次傻眼。
“巧吧,我就知道你會被吓着,所以一直沒敢讓你知道。”他晃晃我的肩膀。
我回過神來,費力的笑笑:“我記住了,以後都記得送禮物給你,行了吧?”
“不要。”他搖搖頭。“只要你以後都陪我過就行了。”
我點頭,沒有一絲猶豫。
他微微一笑,攤開手掌放在我的面前,我把自己的手覆在上面,他手指一彎,把我的手就包在了中間。他的手指根部有小小的老繭,不厚,只是有一點點粗糙,我用指尖輕輕的摸了兩下,他仍舊微笑着,眼底裏卻有一絲惆悵。
我看懂了他的眼神。
我們現在的甜蜜背後,藏着巨大的一個定時炸彈。
他說,他都可以解決,不讓我插手。
我明白,我不能陷入他和另外一個人之間的糾葛,那樣,只會讓形勢越來越糟糕。
我什麽也不能做,除了信他,等他,愛他。
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能順利的過了這個坎,手牽手慢慢老去,只知道如果真的不行,我們兩個都會遍體鱗傷,萬劫不複。
對不住大家,最近一直在卡。
卡的原因上次說過~不是因為情節~
而是因為恨極了當時選的第一人稱……導致太多的內容沒辦法寫……阿水我對不起你……
無數次想全部推倒重來,但素已經這樣了,工程量太大了…………
偶想,偶需要一點鼓勵……5555,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