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BEpart1

BE part 1

12月的德國,冰天雪地。

我站在國王湖畔的度假小木屋前,看着老公海因茨帶着兒子路易斯,把滑雪板放在車頂綁好。

“媽咪,你真的不跟我們去滑雪?”路易斯拉着我的衣角。

“你摸摸看媽咪的額頭,還燙不燙?”我蹲下,拉着路易斯的小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他認真的來回摸了半天,點點頭說:“媽咪你在家裏好好休息。要乖。我和爸爸下午會早點回來。”

才六歲的他,俨然像個小大人。他的眼睛明亮,跟他的爸爸一樣,眼裏閃着因為要去滑雪的亢奮。

“越,你一個人在家行嗎?”海因茨還是不放心。他有着德國人的高大挺拔,心腸卻柔軟的像個孩子。

“沒問題。我睡一覺,起來做個蛋糕,你們就回來了。”我對着他笑笑,看着他帶着路易斯上車開走。

海因茨是律師,我是在他到中國,到嚴叔叔的學校留學時認識他的。他無比仰慕中國的文化,看到古筝,更是連叫美翻了,我們的感情,就在他學中文的時候開始,在我學德文,嫁到德國來的時候一步步的加深。只是,那只是親情,離着刻骨銘心的愛情,還有很長一段路。

我吃了退燒藥,上床補眠,醒來的時候,熱度已經退了。外面卻紛紛揚揚的下起了大雪。已經是下午三點,這個時候,估計海因茨他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我随便吃了點東西,把答應做給路易斯的芝士蛋糕放進烤箱,看着窗外潔白的鵝毛大雪,心裏一片澄靜。

我走到客廳角落裏的古筝邊,撫上很久沒有碰過的琴弦。海因茨每次出來度假,都非要我把古筝帶上,纏着我給他彈,為此還特地換了一輛七人座的旅行車,只為了能放下這個大家夥,這個人,真是有着奇怪的偏執。

彈了半個鐘頭,門鈴響起。我心叫不好,德國人對于安靜有着狂熱的近乎苛刻的要求,說不定我又吵着隔壁度假小屋裏某個老太太的午休了。

我扯了件披肩裹在肩上,走去開門。

門外的積雪已經覆了薄薄的一層,世界變成了銀白色,門一開,一股冷烈的寒風便挾着雪花,竄進溫暖的室內,迅速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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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準備好的笑容僵在臉上,耳邊聽見時間的沙漏希希索索流過的聲音,很長時間以來,我以為自己已經忘記那股熟悉的溫暖氣息,這一瞬間才明白,原來它一直塵封在我的心底,只是不曾蘇醒。

我無法跟敲門的那個人對視,只能低頭,盯着他左手裏那根黑色的手杖。

他沒有說話,紛飛的雪花落在他的腳邊,一片一片堆積起來,就像回憶一點一滴,毫不留情的淹沒我的心房。

呼嘯的寒風吹起我的披肩,打在臉上,有些茸茸的溫暖。只是我手足無措,無暇顧及寒冷或溫暖。

“真的是你。”風聲從耳邊掠過,帶來他一句嘆息,那聲音,是曾經再熟悉不過的清亮溫潤。

“進來坐吧,外面冷。”我說完這句話,發現自己的嗓子幹的像夏日裏的土地,直冒輕煙。

門口有三級臺階,他有些費力的撐着手杖上來,走到最後一級時,腳下濕滑,步履不穩。

我下意識的一把扶住了他,才發現他只穿了件薄薄的羊毛衫,身體冰涼。

碰到他的手臂的那一瞬間,我不禁擡頭看了看他,他的眼神裏,說不出是驚喜還是惘然。

他走路的姿勢我極為熟悉,現在看來,更多了一絲勉強,大概,是因為這紛飛的大雪。

我不再盯着他的背影看,只要再看一眼,我怕自己就會撲上去。

我去了廚房,拿出中國帶回來的龍井,沏茶,有條不紊。心底裏有個聲音不斷在叫嚣着,想要脫口而出的喊,海潮,海潮。我捂住嘴唇,心慌害怕。

我把茶杯遞到他的手上,他欠身,輕輕說了聲謝謝,客氣而生疏。

我在旁邊的另外一張沙發上坐下,低頭無意識的捧着茶杯。

他也沒有說話,我從眼角看見他修長的手指抓緊了手裏的手杖,指尖泛白。

我們在溫暖的室內對坐,聽見歲月無情的嘲笑聲。

電話響起,我像聽了特赦令一般過去接。

“越,山上大雪,我們剛才耽擱了一會,現在回不來了。”

“那怎麽辦?”

“你放心,山上也有旅館,我和路易斯在這裏住一夜,沒有問題。”海因茨的聲音,聽起來就讓人極為安心。

“媽咪媽咪。”路易斯尖叫着搶過電話。“雪好大,爸爸的車陷在路上。”

“路易斯,聽爸爸的話,別到處亂跑。”

“我知道。媽咪你也要乖。”路易斯也不知道像誰,一副老成持重的作派。

“好,你和爸爸在山上好好睡一夜,明天回來吃媽咪做的蛋糕。”我笑。

海因茨又交待了幾句,挂了電話。

我轉身,看見沙發上的人蹙了眉頭,看着我的深邃眼眸裏,像是有無盡的感慨。

“兒子還是女兒?”他忽然開口問,語氣低落蒼涼。

“兒子。他叫路易斯。”我為什麽要說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明明有無數的話堵在胸口。

他點點頭,似有一絲欣慰。

我走回沙發上坐下,還是不敢擡頭,只能對着地板,像是喃喃自語一樣找話說:“我看見了新聞,雪季已經開遍全國,連香港也……”

他忽然冷笑一聲:“那又有什麽用?我還不是一個人度假。”

我心裏一痛。是誰将他從我身邊奪走,卻又讓他如此孤單,在雪地裏的德國小城,一人徘徊。

我擡頭看他,他的眼角眉梢,寫着疲憊,爬上了淡淡的皺紋,只是那眉眼仍是熟悉的俊朗。他的樣貌聲音,已經深深烙在我的心上,我用了這麽多年,以為可以沖淡,現在卻發現,一切只是徒勞。

他一直沒有看過我一眼,手中的熱茶漸漸沒了熱氣,他還是那樣坐着。

不知道為什麽,我極度希望時間停止,或是大雪忽然蓋滿整個世界。

只是終究沒有。

他撐着扶手起身。“我該回去了。”

我想伸手抓住他,卻無力控制自己的肢體。直勾勾的看着他走出門口,在雪地裏留下一行腳印,通往隔壁那間木屋。

我被人奪走了魂魄。

在沙發上獨坐到半夜。反複的回想跟他度過的每一個日夜,全部清晰如昨,讓我痛不欲生。

全身僵硬了許久,我站起來,走到門邊,想看看雪下了一晚,到底已經有多厚。

無意間,我看向隔壁的門廊,全身血液一下子凝固。

那裏有一個單薄的身影,隐在輪椅裏,任狂風吹起他的褲腳。

我腦子翁的一下,毫不猶豫的推開門出去,狂奔到他的身邊。

“海潮你瘋了,外面那麽冷……”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擡眼看我,眼裏沒有一絲光芒。“越越……”他像失神一般,輕聲叫我。

我的眼淚,好像決堤一般湧出來。

“越越。”他拉着我的手,如同剛反應過來一般,又叫了一聲,接着便用力一帶,我重心不穩,立刻跌倒在他的腿上。

我無法再控制自己噴薄而出的感情,不顧一切的埋頭吻他。

他的嘴唇被我咬破,血腥味撲面而來。

鵝毛大雪依舊在不管不顧的飄着,我們只有緊緊的抱在一起互相取暖,才不至于凍僵。

終于,我還是清醒過來,站了起來,擡手擦幹自己臉上的淚水。

狂風呼嘯,他的嘴唇已經青紫,眼神依舊渙散,沒有焦點。

我開了門,推他走進溫暖的室內,跪在他的面前,輕輕的摸着他嘴唇上剛才被我咬破的傷口。

過了很久,他的手慢慢的恢複了溫度,觸上了我的額頭,那輕柔的動作,一如從前。

“越越。你好嗎?”他看着我的眼睛,微微的笑了一下。

我點點頭,随即又搖搖頭。“你呢?”

“我挺好的。”他的臉上,是那樣熟悉的強顏歡笑。“只不過我老了。”

“沒有啊,你一點也沒有變。”我想起上次在財經頻道看到他的訪問,他一直微微笑着,優雅得體,歲月似乎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他摸了摸我的腦袋。“你又拍馬屁。”

眼淚再度奪眶而出。

“別哭,你都是孩子的媽媽了,怎麽還這麽愛哭?”他的手指,慢慢擦幹了我臉上的眼淚。

我們都不再說話,只是守在一起,看着窗外紛飛的大雪。

“雪這麽大,你的腿疼不疼?”忽然間,我像以前一樣擔心地問他,問完了,自己也覺得唐突。

“沒事。”他低聲地說。“我早就習慣了。”

我的五髒六腑,都像被人灌滿了鉛,沉重到無法擡頭。那樣的心疼,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

“越越,就這個一晚上,好不好?”他忽然拉住我,目光灼灼,眼神堅定。

我點點頭。就這一個晚上,讓我們回到過去。不去管所有所有的一切。

窗外的鵝毛大雪整夜未停,我們也整夜沒睡,發生的一切,都那樣熟悉,卻像一個無比虛幻的夢境。他仍然喜歡一遍遍地叫我的名字,像是要确認,我們擁着的,确實是彼此那鮮活滾燙的身體。

雪地上的陽光耀眼的刺目,我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外面這個銀裝素裹的世界,眼淚似乎永無止盡一般,汩汩而出。再過一個小時,海因茨他們就會回來。

可我無法跟他告別,只能像塊木頭一樣,一動不動。

“越越,幫我把窗簾拉上,我還想再睡一會。”他閉上眼睛,轉頭把臉埋在枕頭裏,很快便傳來沉穩而勻長的呼吸聲。

我明白,那是他給我機會,讓我離開。

轉身關上大門的時候,我不知道,這一次我要在思念中恍惚多久,才能把自己從這過去的泥沼中拯救出來。

我找抽來了……這個BE,是一開始就寫了的,後來被大家洗腦,硬生生地改成了HE。

現在犯賤地翻出來貼上……我承認我吃飽了撐得……但是寫了不貼我好難受……原諒我……

這是前一半,還有一半整理中……

咳咳,偶棉這裏假設,海潮和越越佘山那夜以後就真滴分手了…………

艱難爬下等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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