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秋承元

秋承元

微吟在魔宮內休整了幾日,就和虞召膩歪了幾日。

等她收下幾位魔将趕回來述職時,她和虞召一同接見。

然而在一衆略顯粗犷的魔将中還有兩個特殊的身影。

慕隐和秋承元。

慕隐身量不算高,但跟着微吟久了,脊背永遠挺直,眼神也是清亮生輝的。光站在那裏,魔宮就像是多了一束光。蓬勃的生命力從他身上煥發出來,很難讓人不心生喜愛。

秋承元雖略高一些,但身形更單薄,着一身紅衣,外批素色紗衣,無風也亦有飄動感。一雙狐貍眼望過來,很難讓人不心生誤解——誤以為這人是在無聲引誘。

兩人各有千秋,一左一右立在那兒,眼神無一例外都投向微吟。

微吟覺得頭上有根筋突突直跳。

反倒是虞召聽完魔将報告後,見微吟遲遲不搭理這兩個,首先開口問她:“殿下,這二位也是征戰西南境的功臣嗎,可要給些賞賜?”

微吟知道這是他醋勁兒又上來了,她與這二位清清白白,但也樂意哄一哄身邊這個醋壇子。

“別鬧。”微吟輕輕捏了捏靠着寬大衣袖下遮掩,便肆無忌憚纏過來的那只手。

但殿下待命者其實能将這二人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學宮即将修葺完畢,待掌教與各位夫子任職後,慕隐便跟着魔族的學子們一同學習吧。”

“至于秋承元……”微吟皺眉,想着把他塞給哪個将軍手下做事,但又擔心他生事端。

秋承元在下方突然咳得厲害,面色漲紅,打斷了微吟的猶豫。

“殿下勿怪。”好半天,秋承元才緩過勁兒,“此前虞召已經給在下安排好了。我如今廢人一個,除了自薦枕席,也沒別的用處了。”

他眼神含笑,卻沒再看微吟,而是挑釁似的看着虞召。

虞召不接招,反而大度道:“既如此,便留在西北境魔宮吧。”

微吟想出聲阻止,虞召卻眼神阻止,轉頭吩咐宮人:“魔宮西邊的鎖秋殿收拾出來,分給殿下這位新男寵居住,他身子弱,多派些人手照看。”

這時要變相軟禁秋承元。

奇怪的是,秋承元也不急不惱,似乎安然接收了命運。

處理完棘手的事,微吟近日又忙着安排學宮事宜。

學宮裏目前都是西北境的學子,這不是微吟想看到的。

她一向不避着虞召,甚至時常詢問他的意見。

“西南境雖暫時平息,但難保往後不生異心,如何才能讓盤根錯節的西南境勢力臣服?”

微吟不是沒想過強令魔族各個大姓派出子弟入學,但若塞進來的都是家族棄子,入不入學其實沒有差別。

若勒令繼承人入學,難免生非議,恐怕到時候又要起風波。

再者,人多混雜,她不敢保證野心勃勃的少年們聚集在西北境王都後,會産生什麽無法控制的後果。

魔族的道德感和廉恥心遠不比之嵘燼山的世家子弟。

“殿下不如讓各家嫡長女入學。”虞召道。

無需多言,微吟就知道他為何這般說。

無論在哪裏,教養子女總歸還是多由女子承擔。若能籠絡各家優秀女子入學宮,長此以往,必定影響魔族各大姓氏的後代。

“另外,請殿下放出擇君後的消息,各家公子自然聞風而動。”虞召道,他垂下眼眸,不知情緒。

微吟也考慮過這個法子,但她雖不是癡情人,也并不願選他人為君後。

虞召為她做的太多了,所求只不過是長相厮守,她對其他男子亦無情愫。

說到底,微吟是不願他們之間插入第三者。

她不知這句話是不是虞召對她的試探。

虞召疑心病重,這事盡人皆知。

微吟靠過去,躺在他懷裏,仰面望着那張清冷無欲的臉。

當真是俊美無俦,絕色無雙。

“想都別想,君後一定會是你。”微吟肯定道。

虞召那張常年波瀾不驚的眼才泛起漣漪,他們相望無言。

微吟看着那雙灰藍色眼瞳,覺得魔族最難懂的男人估計就是他了。

口是心非、執拗、偏執……明明是事事順應她,但又好像從未給過她選擇。

虞召吻了吻微吟的額頭,低聲說:“我是真心建議殿下這麽做,君後不過一個虛位,只要你心在我這裏,一個虛名,不要也罷。”

微吟擡手挽住他後頸,仰頭回吻他,直到兩人眼神裏都是泥濘的欲色,她才黏黏糊糊回應他:“我就要千年萬年後,史冊上同刻你我姓名。魔域會誕生一個統一全境的新主,你會是她唯一的君後。”

虞召聽罷,更加洶湧的與微吟唇齒糾纏,他微微喘着氣道:“聽話,若無利可圖,那些老東西是不會冒險的。”

微吟與虞召已經打破魔域千百年間的平衡。

君後之位,是最好鑽空子的地方,也是其他魔族兵不血刃劃分勢力的最好辦法。

以姻親做紐帶,是最不牢固,但又最穩固的法子。

西北境鮮少下雨,今日卻淅淅瀝瀝冒了小雨。細密溫柔,輕輕敲在殿外的枝葉花瓣上,淋濕一窗可憐春色。

兩人在殿內胡鬧半日,微吟到最後實在受不了他纏人的這股勁兒,借口有要軍務處理。

只是她此前從不避諱虞召,如今就算是借口有事,虞召也不信,反而嘴上說着放她離開的話,卻在微吟要起身時,又一手握住她腳踝。

“雨還沒停呢,殿下等會兒再走。”

微吟氣他出爾反爾,分神訓他:“哪有你這般無賴?你既然尊我一聲殿下,就要把我的話當作旨意,本殿現在要走了,你速速放開我。”

她見身前人毫不聽勸,只能接着恐吓:“不然本殿下治你個不敬之罪。”

虞召咬在她頸側,他已經散落的銀發掃過微吟耳廓,惹得她發癢。

他聲音悶悶的,傳入微吟耳中:“臣領旨。殿下金口玉言,臣怎能辜負殿下一番口舌。”

一直到傍晚,這場荒唐事才結束。

微吟此時不敢再看虞召了,生怕一個眼神對上了,他還要再癡纏哄騙她許久。

她逃也似地離開了這裏,剛沐浴整理一番,正要休息,就聽見門外宮人輕聲悄步走進來,說是秋承元要見她。

微吟對茍活的敗者沒什麽耐心,更何況如果不是他開出了足夠保全性命的籌碼,她時不會留下這個隐患的,更遑論給他個男寵的身份。

“不見。”微吟當機立斷。

宮人苦着臉說:“可秋美人那裏鬧得很,還要撞刀,說您不見他,他即刻去死。”

微吟不知道他鬧的哪一出,秋承元斷然不會是在争風吃醋,可這副做派,搞得好像他真的對自己有什麽情誼在。

宮人心思淺薄,不知秋承元是被變相軟禁,反而以為是微吟新得的美人,只不過礙于虞召的面子,才沒有給他多少好臉面。

宮人為自己謀得的差事十分不滿,但為前途想,決定還是替那位美人争一口氣。

“秋美人這般,說不定是有要事,您不妨見他一面。”

微吟聽完,本來不想折騰了,但是又想起秋承元說的助她拿下東南境一事,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起身往鎖秋殿走。

鎖秋殿蕭索,常年空蕩蕩,連活的花草都不見一株。

微吟母親并未往魔宮內納美男,好美酒,常酩酊大醉,獨自飲樂。

因此,魔宮多數宮殿都是空閑的,除卻宮人定時灑掃外,并無多少活氣。

但如今有了秋承元就鮮活起來了。

秋承元愛着豔色衣衫,又男生女相,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

無論出現在哪,都能為哪裏添一筆豔麗和頹靡。

“殿下來了?”秋承元眼波流轉,望向微吟時,含情脈脈。

微吟今日累得不行,并沒有心思接招,只是冷淡問他:“何事?”

秋承元看到她頸側有淡淡的齒痕,眼神暗了幾分,道:“無事不可見殿下嗎?若殿下真接管西北境,可還有我的容身之處?”

他以為微吟該全權接管西北境了,可今日殿上,虞召的狂妄讓他忽然拿不準了。

微吟到底沒宣告天下,成為魔君,若是虞召不肯放權,他的性命就不止握在一個人手裏了。

“殿下雖拿下西南境,可攘外必先安內。殿下如今最大的威脅不是其他魔君,而是身邊人。”

微吟一聽就知道,秋承元是來挑撥離間來了。

她神色倦怠,并不與他說話,秋承元見她衣襟褶皺有些散亂,上前替她整好。

只是手剛剛碰到,就被微吟躲開。

秋承元也不尴尬,接着道:“殿下從西南境行軍回來,軍中與魔宮內皆有虞召的眼線。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虞召的所作所為并不像是要放權,反而是靠着你的身份,更好的籠絡西北境民心。虞召此人,不得不防啊。”

微吟坐下,單指扣了扣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她問道:“那依你之見,該如何解決這樁隐患?”

秋承元道:“立我為西南君後,立虞召為東北君後。只有有人制衡,才能令他有所忌憚。”

微吟覺得好笑,就真的沒忍住笑出了聲,但她接下來的話卻句句帶着鋼針,刺得秋承元痛苦不堪。

“靠你制衡他?你覺得你哪裏比得上他。”微吟擡眼看他,唇邊的笑未淡,眼神卻是入刀鋒般冷冽,“聽聞你和西南境的幾位皇子争權,也是靠的宮內陰私手段。但你奪了位置卻守不住西南境。”

微吟看着秋承元剛剛還帶着若有似無媚态的臉色逐漸鐵青,繼續說:“你沒必要靠獻媚活下去,我不需要你這副姿态。如若你能,就好好想想,怎麽打開西南境的關隘。比之美人的枕邊風,我還是對謀士的策略進言更感興趣。”

說完,她也不管秋承元如何,轉身離去。

秋承元這人,心思陰毒,他身上的香味有異樣,惹得她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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