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上身
鬼上身
“四具?”容鶴歸擡頭,下意識就想否定姜日曜說的話。
但想到這些人跟自己無冤無仇,看起來還是公職人員,實在沒必要用這樣的話騙自己。
容鶴歸問:“你确定?在什麽地方挖出來的?”
這突然反過來的問詢立場讓姜日曜還有些恍惚。
他不得不提醒容鶴歸:“容小姐,你是怎麽知曉哪裏有屍體的?”
容鶴歸兩手扶着太陽穴,滿臉疑惑的看着姜日曜。
這人怕不是功德太多,以至于堵住了腦子?
“姜星謀沒有跟你說過嗎?當然是我看出來的,我還在那個宅子裏抓了鬼呢!”容鶴歸不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功德金光再多,她也對這樣的人敬謝不敏。
旁邊的姜星謀見氣氛不對,連忙上前:“哥,哥。哥!我昨天真沒有騙你,真的就是那樣!”
姜日曜瞥了眼這個不着調的弟弟,再看對面不配合他們工作的容鶴歸,也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裏浪費太多時間。
古宅那邊的事情已經傳開了,有三具屍體的确如同容鶴歸說的那樣,是許多年前的。
但被壓在東南角那具屍體下的第四具屍體,死亡時間卻不超過三年。
最詭異的是,按照一般情況,上面的才是新屍體,下面那具是白骨才對。
這次卻是反過來。
“容小姐,配合警方調查是我國公民的義務。今天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有關古宅屍體的事,我們之後還會來找你詢問。希望容小姐這幾日不要離開臨州,配合我們的調查。”姜日曜說完,眼神警告了一下姜星謀,再朝着容鶴歸稍稍點頭,帶着自己的兩位同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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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姐。”容鶴歸瞥見李曉夢身上逐漸弱下來的陽火,看在張大媽熱情好客的份上,提醒她:“如果最近太累的話,不如去看看家中去世的老人,給他們上柱香,說說話,至少讓老人家放心,對不對?”
李曉夢不解,笑得有些尴尬的說:“容小姐,我們是公職人員,而且我是法醫,所以……”她根本不信什麽鬼神之說。
“讓老人家放心”這樣的話,在他們面前提起實在是有些滑稽。
容鶴歸聳肩,也沒有要李曉夢一定聽自己的。
提起燒開的水壺準備泡茶,還瞥了眼王柔三人:“你們還有什麽事情要說嗎?”
“沒有!”王柔果斷搖頭,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要調查雲和月還有彩雲戲班的事情。準備出了容鶴歸的店就直奔本地的圖書館去查找本地縣志。
彩雲戲班如果真那麽有名的話,應該會留下只言片語才對。
張喆也想弄個流量高的視頻,這樣他去争取gg單子的時候也更有底氣。
三人走出容鶴歸的店門,姜星謀抓了抓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另外兩個朋友分別。
他打算去李曉夢家提醒一下張大媽。
李曉夢和姜日曜是同事。
因為姜日曜的關系,姜星謀跟李曉夢認識不說,還順帶認識了李曉夢的媽媽。
他确定容鶴歸不會無的放矢。
況且,他哥之前的案子雖然麻煩,但從前還有更麻煩的,也不見曉夢姐累成這副模樣,好像随時都能睡死過去似的。
姜星謀有些擔心。
這麽想着,他腳步也飛快的找到李家。
姜日曜原本是要給李曉夢放假休息的,但昨天挖出了四具屍體,李曉夢哪裏能閑的下來?還是跟着姜日曜去了局裏。
所以姜星謀找上門的時候,家裏只有張大媽在。
隐晦的告訴了張大媽,樓下的容鶴歸是個有本事的人,又提醒張大媽李曉夢這段時間的異常,對上張大媽驚愕的眼神,姜星謀只覺得臉頰發燙,道了再見就轉身離開,走到樓梯口還不忘又叮囑了張大媽一句。
張大媽站在家門口,眉頭深鎖。
她也不是沒有察覺女兒這段時間的奇怪之處,難不成真的撞了什麽?
想到這裏,張大媽大夏天的竟然還出了一身冷汗。
這邊熱火朝天的商量着,卻無人知曉。
在古宅那邊,現場工作人員雖然沒有再挖出屍體,卻從東南角的坑洞裏找到了一塊奇怪的銅片。
銅片拿起來的時候,那名工作人員只覺得渾身一抖,好像有什麽涼涼的東西蹭過自己的後背。
看看頭頂熱得都睜不開眼睛的太陽,工作人員無所謂的聳聳肩,把銅片放入物證袋裏。
——
坐在樓下喝了一壺茶的容鶴歸想到姜日曜口中的第四具屍體,心緒怎麽都不能平靜。
她确定自己昨夜只探查到三具屍體。
這第四具是從何而來?
居然能躲過她的眼睛和感覺?
還是說,這次醒來她的力量變弱了?
容鶴歸無法安心,打算起身上樓找雲和月問清楚,當時除了富商夫妻,是不是真的沒有別人再參與到此事中來?
起身就看見大門外站着不知道已經徘徊猶豫了多久的張大媽。
張大媽搓着手,手裏還提着一小袋蘋果,見容鶴歸看過來,這才鼓足勇氣上前。
“我聽小星,就是姜星謀呀!小星說,你是個有本事在身上的,還說我家曉夢不大對。”張大媽說話沒什麽邏輯,也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始說起。
她又怕是自己誤會了姜星謀的話。
又不想承認女兒這段時間真的撞了什麽不好的東西。
這畢竟也不是什麽值得說道的事情。
容鶴歸看她實在為難,直接說:“我今天早上看到你們母女在馬路邊,而且昨天也從您身上探查到了一點不太尋常的氣息。按理說是不想管的,只是那位李小姐今日上門也是有公務要辦,我順口就提了一句。”
見張大媽紅着眼雙手攥在一起,害怕的低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這樣!曉夢平時那麽乖,怎麽可能在家對我那個态度?還經常在家說髒話,這跟她奶……好端端的折騰孩子幹什麽!”
從前張口閉口就是要減肥的女兒,這段時間女兒突然大半夜都要吃夜宵,吃飯還要她提前做好帶飯盒去單位。要是有天沒看見全葷的菜色,回家後還要罵罵咧咧。
張大媽幾次盯着女兒的背影出神。
那畫面讓她毛骨悚然,只要閉上眼睛再聽女兒說的那些話,張大媽幾次都以為是婆婆活過來了。
那語氣,那用詞,跟她前些年胃癌去世的婆婆一模一樣。
容鶴歸示意她稍安勿躁,說:“老人家沒有要折騰你的意思。大概是對後人有些不滿,過來盯着你們母女。你想想老人家生前對孫女有什麽念叨或者不滿的事情?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就說開。”
見張大媽還沒有恢複過來,容鶴歸只好解釋:“這與你所想的厲鬼上身還是有區別的。人有三魂七魄,死後七魄随着□□死亡消散天地間,天魂歸天路,地魂會徘徊在自己的墓地,命魂被帶去地府。天魂為良知,地魂為守屍,命魂為因果。所以,很多故事中去地府受罰的,便是命魂。受罰結束重入輪回,三魂再聚。令嫒如今只是被地魂困擾,說開就好,并無害人之心。故事裏的厲鬼害人,和有能力的鬼,其實是命魂不入地府,還帶走了地魂。這是有本質區別的。”
如果容鶴歸只幹巴巴的說不會害人,張大媽不見得會放心。
但現在她說得頭頭是道,盡管張大媽聽不懂,卻不知不覺安心下來。
張大媽握拳道:“是了是了!老太婆生前就是不滿曉夢當法醫,她說那是舊時代的仵作,下九流。一個女孩子整天跟屍體打交道,說出去都找不到對象。也就是曉夢後來拿了編制,成了公職人員,老太婆這才沒什麽。只是臨終前還是不忘念叨曉夢沒有對象的事。”
說到這裏,張大媽也頗有些無奈,拉着容鶴歸訴苦起來:“我是曉夢的媽沒錯,可我要是能管住那孩子,當初也不會讓她去報什麽法醫專業。”
她是不想女兒結婚嗎?
那不是女兒自己不想?她們母女倆如今相依為命,張大媽根本不想逼女兒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再說,結婚有什麽好?
曉夢爸死得早,她年輕時候上要撫養婆婆,下要照顧女兒。好在那個時候沒有什麽雙減,她私底下開個補課班還能補貼家用。
同辦公室的同事寒暑假全家出去旅游,她上午一個班下午一個班,晚上還要跑個一對一的家教。
辛辛苦苦拉扯着全家一路走過來。
這就是婚姻帶給她的所有。女兒是禮物,也是重物,她因為婚姻被束縛,還要笑着去付出。
容鶴歸靜靜的聽着。
她發現,自己這一覺起來雖然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但許多人的思想在根源上還沒有轉變。
這也不奇怪。
維持了千年的思想和刻板印象,怎麽會在短短幾十載就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容鶴歸指點張大媽買些元寶蠟燭去曉夢奶奶的墓前燒,若是不能燒紙,就只上香也可以。把這些都說得清楚明白些。
老人家隔了這麽些年還放心不下跑過來折騰一番,想來也是一心為了後人,只是雙方思想不同,這才鬧得如此。
有話好好說,說通了,老人家自然會離開李曉夢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