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臂膀粗壯有力

臂膀粗壯有力

七月份,張文揚和林小雨放暑假了。

張文揚參加完中考等成績出來,在家裏待不住天天跑他們家幹活,不是幫着劈柴燒火打掃院子喂豬喂雞,就是偷摸去地裏找王秀萍沒做完的活幹,知恩圖報不說簡直比林小雨還聽話老實。林長風看見說了幾次不讓做,他就低頭不說話,然後第二天照常出現,屬于是勇于認錯堅決不改的典範。幾天下來他們家人人清閑了不少,搞得林長風心裏都有負罪感了,沒辦法只能去鎮上多割點肉,打算改善夥食給他補補,這樣心裏好過一點。

沒過幾天到了夏收的時節,村裏家家戶戶忙得熱火朝天。小麥的成熟就那麽幾天,村民們就怕遇到老天下雨莊稼爛在地裏,抓緊一切時間搶收。

林長風家多了個半大小夥子的勞動力,又跟村裏張叔借了三輪車搬運,兩天就把麥子收到曬場上了。然後還要晾曬、翻動、碾壓、脫粒、揚麥除雜,剩餘的麥稈需要二次脫粒再除雜,最後收好的麥子還要趁着天氣好繼續晾曬,待徹底曬幹水分才能入倉。

村子裏用的是石碾,又沉又重,有三輪車的人家用車拖着碾,沒有車的只能人拉着碾。林家正是屬于沒車的窮人家。林長風沒要王秀萍出力,一把脫了上衣,露出上半身結實的肌肉臂膀粗壯有力,一個人半晌午就把活幹完了。

下午太陽大,張文揚來給他送水,見他帶着遮陽草帽卻裸着上半身,被太陽曬成古銅色的肌肉汗津津的,竟看得愣住了。林長風發現他脖子和臉都紅透了,只以為是太陽曬得,招呼他坐樹蔭下休息會。他坐着也沒閑着,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的水後順手抓了一把甜津津的新麥粒塞進嘴巴嚼着,還不忘也給張文揚也塞一把。

他随口問張文揚:“小孩,你中考成績出來沒?考得咋樣?”

張文揚不知怎麽有點緊張,結結巴巴道:“不知道,還,還沒出來,應該還成……”

林長風樂了“咋?擔心沒考好緊張?這有啥?心态放好,你考個職高我也給錢讓你去讀。”

“哥,我,我……”他不敢去看林長風散發着熱氣的雄性軀體,坐立難安,支支吾吾想接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猛地站起來:“王姨喊你回家吃飯了!這兒我和林小雨看着,哥你快回去吧!”

林長風被他一驚一乍搞得哭笑不得,自己都沒說什麽就問了個成績怎麽就吓得人跑了?

随後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往家的方向走去。

半個月後,中考成績出來了,張文揚考上了縣城的重點高中。喜得王秀萍和林長風當天奢侈的包了白菜豬肉餃子給他慶祝。消息傳出去,村裏人也沒想到張愛黨一個爛賭鬼生出的張文揚竟是塊讀書的料,真是歹竹出好筍,一時間惹得人議論紛紛。

張文揚自己也沒想到,他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林長風,眼睛亮晶晶小狗一樣等着誇獎。林長風不負他所望狠狠地把他誇了一頓,還教育林小雨和林梓琳向他學習,把他高興得心裏樂開了花。

他還太年輕,不明白這種迫不及待期待和另一個人分享喜悅的心情意味着什麽。

夏收過後又要忙着豆子的采收。這是個慢活,根據豆子成熟的不同時間采取人工采摘的方式是最劃算的,這樣采到的豆子圓潤飽滿大多沒有癟殼,才能賣上好價錢。這個活王秀萍一個人就能幹。林長風趁這個空閑時間段托村子裏一個熟人的親戚在駕校報了名,他不久前剛滿十八,正符合條件。

因為他對大車上手快,又有前世十幾年的經驗,很快就通過考試拿到了駕照。新鮮出爐的B照拿在手裏。他跟王秀萍說了一聲就跟着村裏的熟人跑車去了。

村裏有個姓王的叔叔常年幫人跑車運貨,自己有一個中型貨車,別人找他運糧運水泥石灰什麽的,長途短途都跑。長途最遠出過省,跑一趟能賺不少錢。

林長風自己沒有車就跑去給他幫忙,他年輕力氣大又踏實肯幹,王叔很樂意帶着他。有活找上門他們就一起給人家搬貨送貨,當然搬運是加錢的。王叔以前只有一個人一般是不接需要搬貨的活的,現在多了一個林長風就能多接點了。

兩人都是能吃苦的,起早摸黑也不嫌累,今天在鎮上幫糧食站運糧,明天給別人單位拉建材,後天又去拉石灰,經常跑縣城和周邊的村子。偶爾碰到大單要他們去省裏隔壁市縣他們也幹。

跑貨運是真的辛苦,但也能賺到錢。長途跑一趟一單就能賺五百塊,短途也能拿一兩百。林長風早就跟王叔說好每趟他只拿十塊錢,主要想跟着學本事的。王叔帶着他能賺到更多的錢,林長風這個勞動力又廉價,一把子力氣指東不往西去,時間長了慢慢開始信任他,不到兩個月就主動要給他漲報酬,每單多給十塊。

林長風卻不肯要,直言想讓他幫忙介紹車隊給他認識,想去應聘司機,趁着農閑跑長途賺點錢。

王叔不好意思拒絕,才明白這小子一開始就是奔着自己跟車隊的人脈去的,也不推诿,當下就介紹了個自己熟識的車隊。

那車隊領頭的姓高,大家都喊他高哥。他的車隊常年跑本省到南方的羊市,固定路線,熟人熟路,還有幾輛自己的大貨車,本人也是個硬茬。聽說前幾年還跟油耗子幹過,眉毛到太陽穴有一條疤痕,看起來就不好惹。

剛巧高哥的車隊路過縣城休息,聽王叔說要介紹人就讓他們過去見了一面。王叔當面把人狠狠誇了一頓,又說他開車技術過硬一點不像新手,倒像是有長時間跑車經驗的老人,稍一點撥就能上手,有時候比他還細心,知道什麽時候要趕路什麽時候需要停車休息,什麽路段可以走什麽路段要繞,甚至車子一點小毛病也能修理。

高哥當場讓他試着開了一段,見他确實穩重,又很會來事,見面熱情有禮貌,還給車隊每人發煙一個個喊叔叔喊哥乖乖問好,當下就拍板收了他。說好先帶他跑兩趟,跟着車隊跑,都是熟悉的路況,每段路情況摸清楚了,什麽人該怎麽打交道都教給他,再讓他單獨負責一個大車。

林長風這一跑車從此天天都在路上,大型貨車怎麽開路上哪裏能投宿碰到什麽情況怎麽處理,什麽人該怎麽打交道,什麽人是自己人,種種都要去認真琢磨,該出力時出力,該跑腿時跑腿,毫不停歇,這一跑就跟着車隊跑到了臘月。

臨近過年他跟車隊打招呼說回村子休息幾天,順便看看王秀萍和弟弟妹妹。車隊把該交的交給他後按正式司機給他待遇,給他的時間也比較自由,有活的時候想去就去,沒活幹就自己忙自己的。不過春節期間的活一般給的報酬高,比平時多一倍,林長風說自己想多掙點錢,主動去接春節前後幾天的活,讓隊裏其他老師傅能安心過年,所以說好臘月二十就得回車隊了。

中午時分林長風提着在縣城買的一堆肉和菜讓車隊稍到村口風塵仆仆回家了。王秀萍知道他去跑貨運很辛苦,三天兩頭不着家,見他突然趕回來了很高興,對他滿手拎的食材也不忍心說浪費,忙接過去給他做飯。

林建民也在家,看見他回來神色讷讷。王秀萍沒好氣瞥了一眼給大兒子解釋:“前段時間你二叔家借錢買羊的事你還記得吧?這不,全賠了。還是你有眼光,當初做主沒借出去,不然都打水漂了。”

林長風心道難怪,見父親眼神躲躲閃閃的,問:“爸,你是不是借錢給二叔了?”

王秀萍看他說的篤定驚訝:“你爸他哪來的錢?”她反應過來眉毛一豎罵道:“好啊,林建民,在我這沒要到錢你就去借錢了是吧?找誰借的?借了多少?怎麽淨給家裏添麻煩?我就說林愛民他後來怎麽不來了,原來是你!”

她一看大兒子一點不驚訝,問林長風:“兒子,你知道這個事?”

林長風咽下嘴裏的饅頭點點頭“爸去找村長借的錢,借了五十。人家不放心來問我,我同意了。”他又道“媽,算了,一點都不借爸也不好跟二叔交代。我這不是賺錢了嗎?咱家有錢。”

王秀萍心疼他:“那點錢都是你起早摸黑下苦力掙的辛苦錢!”她氣不過瞪了林建民一眼:“兒子辛辛苦苦掙一點血汗錢,供弟弟和妹妹念書用的,不是給你打水漂的。你去,下午就找林愛民把錢要回來!”

林建民苦着臉“他賠了兩千多,家裏的糧都快賣光了也沒湊齊,就剩幾只羊,怎麽還錢?”

說着說着兩個人又吵起來。林長風從他們的對話中聽明白了,二叔東拼西湊找人借了兩千多塊錢買了五只灘羊,養了半年下了羊羔等着賣出去,要看年底了到了往年羊販子高價收羊的時候左顧右盼等着賣羊,誰知道等了好幾天都不見人,跟人一打聽發現灘羊現在根本沒人收。

村子裏養了羊的幾乎都賠了。別人家之前看情況不對趕緊低價出了,好歹賠的少點。林二叔家不甘心等着漲價死活不肯賤賣,這不,全砸手裏了。

他自己時運不濟賠了錢,借錢給他們的人家可不管這個,這幾天天天堵在他們家要錢,林二叔拿不出來,見人就躲着走。

聽到這裏林長風想起什麽,對王秀萍道:“媽,現在放寒假了吧?這幾天就讓東東來咱家吃飯吧。”

林二叔雖然不着調,娶了個木讷老實的林二嬸也不管事,但他們的兒子林東東卻是個好的。林東東學習成績不錯,後來考了個好大學,畢業還自己考了建築師證,在一家建築公司做工程,為人也踏實有擔當。不過現在林東東也才十五歲,跟林小雨差不多大。

剛想到林小雨他就回來了。

他看見林長風在家高興地跑過來,“哥你回來了?是時候到的?你咋不說一聲我去接你?”他後面跟着差不多大的兩個小子,正是林東東和許久不見的張文揚。

林長風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剛回來。車隊稍我回來的,不用你接。”又看向張文揚“小孩,你也放寒假了?怎麽樣?在縣城念書好不好玩?學習還跟的上嗎?”

張文揚好久不見他差點沒認出來。只見長風哥曬黑了不少,但體格看着更加結實了,依舊寬肩窄腰身高腿長,風塵仆仆的,一看就沒能好好休息。見林長風問話紅着臉道“嗯,放假了,挺好的。學習有點難,不過我會努力的。”

王秀萍招呼他們坐倒了茶給他們,轉身給他們拿碗盛粥拿饅頭,又問林小雨林梓琳去哪了。林小雨說妹妹去同學家玩了,估計是不回來吃飯了,王秀萍聽完火大又想揍她,這年頭大家夥都不富裕,誰到飯點了還賴在別人家不走,張嘴等着吃?太不懂事了。

林長風問了她去的哪家,叮囑林小雨晚點送點家裏種的花生給別人家,趕在天黑前把她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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