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第八章開學

同時開學的還有林小雨。林長風本來給他報了縣裏的民辦高中，一年學費一千多，能保證他有高中上。雖然高考考上大學的比例不高，但只要努力畢業混個職業類大學也是可以的。

但林小雨不同意，他知道大哥肩上的擔子有多重。他一個人要幫着母親種地打理果園還要跑車，賺的錢都拿來供幾個弟弟妹妹上學了。剩下的一點還要養林建民和負責家庭支出——王秀萍手裏的幾畝地的收成只夠全家吃穿。

林小雨說自己成績不好，與其千軍萬馬擠獨木橋還不如找個好點的職高去讀，以後再找機會專升本提升學歷，這樣不比浪費三年再去讀職業類大學劃算？

林長風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畢竟後來十幾年某些行業對高級藍領人才也是急缺的，認真鑽研某一領域也可能獲得不錯的回報。但他擔心林小雨性格太老實受欺負，職高一般都是成績不好的學生才去的，而這些學生總有不好好學習去混日子的。

林小雨被欺負了怎麽辦？

林小雨說自己已經想過了，初中同班有幾個同學也都打算去這個學校，人多了能互相照應。而且自己又不主動惹事，惹不起總躲得起吧？不會怎麽樣的。

林長風聽說幾個同學一起去稍稍放心了，打算開學跟着去，讓他們老同學和寝室同學們多照顧，自己也隔一段時間就去看看他。如此才同意他去。

王秀萍對這些也不懂，不過她對林長風的所有決定完全贊同，大兒子說可以就可以，而且林小雨也馬上十七歲了，于是也同意了。

這下子家裏能常回家的就只剩林梓琳一個孩子了。

她今年小學畢業升初中，也被林長風托關系送到了一所師資良好的私立中學。學校是半封閉寄宿制，對于家離得遠的孩子可以申請住宿舍，并且每個班都有一男一女兩個單獨的生活老師照顧衣食住行，分別跟男生和女生在宿舍樓同住，力求照顧好每一個孩子，讓家長放心。當然學費也不便宜，一學期一千二百。

學校每周末放兩天假，放假了就能回家，非上課時間也接受家長探望，平時吃住都在學校。林長風舍不得把才十二歲的妹妹送到寄宿學校，但他也實在不想看妹妹重複前世的老路。

前世的妹妹初中讀鎮中學，每天跟着一群‘小姐妹’混日子，成績不好老師也不管，有家長主動詢問才告知一下，家長會從來不開，宿舍也是寄宿制但門禁幾乎沒有。學生帶什麽人回來借宿學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不知道。還曾經發生過女學生被附近村裏的混混闖進宿舍持刀強/奸事件。那個當事女學生不敢聲張報警，學校也當作不知道，那件事就糊裏糊塗過去了。

後來聽說那個女學生不到十八歲早早回家嫁人了，涉事的混混依舊逍遙法外。

這種學校這種惡劣環境下教出來的學生，能考上普通高中的不足百分之十。當時林梓琳初中沒畢業就辍學了，跑去跟着人學理發，學唱戲，學做裁縫，三分鐘熱度什麽都沒學好。後來又跑去大城市當服務員，沒幾年談了個男朋友回來，找王秀萍以死相逼說要結婚，彩禮一分錢沒要，嫁妝随便幾件就把自己嫁給了一個家裏人完全陌生的男人。

直到結婚五年過去，孩子都生了一個後被警察找上門，當場逮捕了她的丈夫——她才知道丈夫是個殺人犯。罪名是涉嫌十年前的一樁謀殺案，被控殺人抛屍，死者還是個男高中生。

林梓琳渾渾噩噩跟他離了婚，自己帶着孩子又跑去大城市打工，這次給自己找了個有婦之夫，婚外懷孕逼得那個男人跟原配離了婚，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哪成想孩子出生後婆家見她生的是女孩，生産後當天就把她丢在醫院一家人揚長而去，還是林長風去給結的住院費用。

想起前世的事情，林長風知道再舍不得也要做決定，狠狠心把林梓琳送到縣城的私立中學去。這下連王秀萍都心疼了，但看林長風态度堅決，林梓琳也大大咧咧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只能千叮咛萬囑咐自己的小女兒在新學校乖一點，聽老師的話認真念書，不要辜負大哥的心意。

林長風知道自己的妹妹其實聰慧過人，從她前世能亂七八糟學了一堆還學了點皮毛就能看出來。雖然她學東西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也能給村裏人簡單理個發，逢年過節能上戲臺表演唱一段，也能自己扯了布給孩子簡單做幾身衣裳。

這輩子，說什麽都不能讓妹妹誤入歧途。

九月初這幾天林長風忙得團團轉，送完張文揚送林小雨，送完林小雨送林梓琳，送了一圈小孩回到家一看家裏就剩王秀萍和林建民。林建民天大地大自己最大，一點不操心家裏的事——大兒子開始支棱起來後更是如此。反正吃喝有王秀萍管，大事有林長風，他就安心打他的麻将就行。

然後就被王秀萍從牌桌上揪下來下地幹活。秋收時節，王秀萍今年種的荞麥多了一些，剛好碰到有人收購荞麥，價格比往年高一點。林長風和他把家裏的三畝荞麥收完，賣了六百塊錢。這是王秀萍今年除了留夠當作口糧的小麥之外地裏的全部收入。

林長風的猕猴桃樹種下去快兩年時間了，枝幹粗壯了許多，明年再伺候一年就能挂果了。林長風平日裏不忘請教村裏其他種了猕猴桃的人家，問問當時留下聯系方式的專家，時不時翻一下家裏的書，把半山坡的果園打理的井井有條。等到果樹挂果就能賣上錢，一切都會好起來。

等到了年底的時候，林小雨和林東東林梓琳張文揚都放假了，大家重聚一堂，林長風這一年賺了點錢，手上還完欠款還有大概五千多的積蓄，為了慶祝新年，同時獎勵弟弟妹妹們的刻苦努力，打算把林建民養了一年的肥豬宰了，一半賣一半留着自家吃。

臘月裏林家宰豬的這天半個村的村民都跑來看熱鬧，林二叔也趕來幫忙，主要是想趁熱接一點豬血回去吃。林長風做主說就當感謝二叔一家幫忙，大方地分他們三十斤豬肉，豬下水和豬血也送他一半。這話一說二叔一家很是賣力，又是幫着燒熱水拔豬毛又是幫着搬扛分割，半天時間就收拾好了一頭生豬。

王秀萍和林二嬸在院子裏露天架起大鐵鍋，把不容易存放的豬血加鹽和調料、面粉一起做成豬血板上鍋蒸好，又把帶肉的大骨頭加豆腐粉條白菜炖了滿滿一鍋，蒸好一大鍋熱饅頭招待來幫忙的村民。

大家吃完飯也沒閑着，幫他們處理豬頭和豬下水，豬腸用來灌血腸和肉腸，豬尿泡丢給林梓琳去和小夥伴們去玩。

林長風忙得熱火朝天還不忘從鍋裏撈了一大碗帶骨肉給張文揚他們幾個小夥子加餐，一人遞了一塊大骨頭給他們啃。林小雨一邊笑大哥還把他們當小孩寵，一邊啃骨頭啃的頭也不擡，想起前幾年家裏過年包餃子都不敢多放肉的窮困日子，感覺好像已經是許久之前發生的事了。

剩下的一百多斤豬肉很快就賣光了，林家豬肉賣給村裏人算的便宜，一斤只要兩塊二，比鎮上便宜了五六毛錢，還可以要點搭頭，肉又新鮮，豬也是自己村看着養大的，自然不愁賣。

賣豬肉所得的兩百四十二塊錢林長風分文沒要都給了王秀萍，想着過年了還分了二十塊給林建民，感謝他辛苦養豬，喜得笑顏綻開一臉褶子。王秀萍平日裏管錢管的嚴，給零花錢都是一塊兩塊的給，給的多怕他打牌輸的多。現在看到他拿到二十塊就沒出息的樣子嫌棄不想看他，趕他出門串門去，不讓在家裏礙自己的眼。

大兒子越出息，她越有底氣，不再一心想有個男人依賴，反而越看丈夫越覺得窩囊。有時候還嘀咕自己年輕時怎麽就被林建民的皮相迷了眼。

林長風最高興的是家裏幾個小孩的成績，張文揚不用多說一如既往的優秀刻苦，拿到了年級十五的成績。林小雨文化課也不錯，在電焊這個對文化課要求不高的專業破天慌考了滿分，實踐課成績更優秀，他自己都沒想到比起動腦子參加應試教育他竟然更擅長實踐操作這一項。林梓琳更是出乎全家人意料，第一學期就拿到了年級第三的好成績。讓林長風驚訝極了。要知道，那所私立初中聰明孩子可不少，大家都是經過招生考試考進去的。

他沒想到林梓琳竟然這麽優秀，當下大方的包了五十塊壓歲錢給她。林梓琳拿到錢高興得蹦起來，得知大哥說每次考試只要能到前三就給她獎勵五十塊的決定，她抱着大哥的腦袋狠狠親了一口，糊了林長風一臉口水。看得王秀萍又氣又好笑，罵她就是個小財迷。

林小雨和張文揚也有五十塊的紅包，他們紅着臉都不好意思收，被林長風堅決的硬塞在兜裏，在這個小孩普遍只有十塊紅包的村裏狠狠出了一把風頭。

臨近春節，林長風一如既往沒在家過年，他又接了車隊跑車的活。因為年輕能幹有沖勁，做事又踏實細心謹慎，有一次還在留宿一家熟店時細心發現不對勁，及時揪出了和油耗子竄通一氣的店老板，為大家避免了損失，林長風已經被大家默認為隊長高哥之下唯一的副隊，在車隊很是得人心。

今年他帶着四輛貨車組成的小隊接了春節裏老司機不願意跑的活，在南方的省市竄來竄去跑到正月結束才停，獲得的報酬也很可觀。

忙忙碌碌，又到一年夏收。這一年的林長風二十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