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4-田澄-3

第二天田澄起得有點晚,開門出去時發現袁野已經把沙發床收好,床單被子整齊地疊好放在角落裏了。

他在餐桌前等她,桌上是還冒着熱氣的豆漿油條和芝麻燒餅。

“你鑰匙放在桌上了……我就……”他撓頭解釋了一下。

田澄走過去坐下來,端起豆漿喝了一大口。

“謝謝你。”她對着碗說。

“啊?不……不用謝。”他摸摸鼻子說,“這可不算一頓飯啊,你還是欠我五頓。”

田澄想笑,但是不大笑得出來,尴尬地又抓起了油條。

吃完早飯,田澄回到房間裏收拾好行李,本來想把畫包起來的,但是琢磨了一下,就只是拍了張照片,便把它塞到了角落裏。

她跟袁野一起下樓,發現他早上已經把她的車都開出去洗過了,還買好了路上吃的零食和飲料。

她再心不在焉,這時候也忍不住感動了一下,看着他百感交集,半天都沒說出一個“謝”字來。

袁野毫不在意地綁好安全帶,自己設好導航,開車上路。

他送她回了家,陪她上了電梯,看着她進門才轉身離去。

田澄把自己摔在床上,半天才爬起來,給他發了一條消息說:“這兩天謝謝你了。”

“別客氣了。你早上謝過了。”他回道。

“對不起,我這兩天心情不在狀态,平時我不是這麽沒有禮貌的,讓你見笑了。”

“我知道。”他說,“好好休息。需要人請吃飯的時候就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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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澄沒有回。

他是那麽好的一個人,她不想利用他,更不想傷害他。

第二天去上班時,同事們都還沒有進入狀态,到得都很晚,還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只有田澄悶悶不樂地看手機。

她把那幅秦書的畫傳到電腦裏,放大了仔細看,希望能找到點什麽線索。

“喲,看誰的畫呢。”跑藝術條線的記者譚莉剛好從她身後經過。

“我倒是想知道是誰畫的呢。”田澄支着頭說。

譚莉平時跟她挺熟的,把頭湊過來說:“看着風格筆觸挺成熟的,不是成名的畫家嗎?”

“我也不知道……”田澄忽然想起什麽,抓住她衣角問,“你能通過這幅畫确定畫家叫什麽名字嗎?”

“啊?”譚莉驚了一下,“這有點難度了。國內畫家那麽多,風格相似的也不少啊。通過一幅畫就看出來估計不可能。而且他的風格……也不是那麽獨特。”

“那能不能縮小到幾個人的範圍呢?他以前一直是在北京的。我看到他臉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所以你知道他的臉,但是不知道他名字?”

“嗯……”田澄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譚莉想了想說,“北京我不熟,那邊畫家有名氣的沒名氣的又很多,估計挺難的。”

“哦……”

可能是她的表情過于失望,譚莉琢磨了一下又說,“你把照片發給我,我發給北京一個認識的畫廊老板讓他看看。”

“好啊。”

正好剛上班沒什麽事,譚莉對她這件事還挺上心的,沒兩天就來跟她說:“我問過人了,類似這種風格的畫家在北京有幾個,比較出名的我可以發鏈接給你,你看看是不是。”

田澄飛快地看了她甩過來的畫家介紹,沒有一個是秦書。

“都不是啊?”譚莉也有點撓頭了。

“算了。”田澄也知道這事是海裏撈針,哪有人看到一幅畫的照片就立刻在茫茫人海裏猜到畫家是誰的,又不是梵高莫奈畢加索的畫。

譚莉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這件事好像激起了她很大的興趣,又幫田澄打聽了一番,第二天過來跟她說:“田澄,我想到一個辦法。”

“你說,你說。”田澄眼睛發光。

“北京不是有很多畫家工作室嗎?798,宋莊都有很多,你把這幅畫帶着去那邊,說不定有人能認出來。我可以讓我朋友幫你縮小一點範圍,帶你跑幾個收這種風格作品的畫廊,再去找幾個比較可能的藝術家工作室。”

“那行啊。”田澄被她挑起了鬥志,一拍桌子說,“你把你朋友的聯系方式告訴我,我去找他。”

“到底是什麽人啊?讓你這麽激動,非找到不可?”譚莉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欠我很多錢。”田澄認真地說,“得找他追債。”

譚莉接着笑,“情債吧。”

田澄臉皮厚,沒有臉紅。

譚莉給了她一個叫“老丁”的人的電話和微信,讓她去798園區找他就行。

“我已經把畫的照片發給他了,他會先做做功課的。不過田澄,這事可是有點懸,找不到你可不要怪我。”

“當然當然,你花這麽多心思幫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我這就買票去北京。”田澄站起來說。

譚莉哭笑不得地說,“你先請個假啊……別說是我助纣為虐啊。”

“知道知道。”田澄一溜小跑地去了領導辦公室,說她家裏有事,需要請假兩天,領導也沒有細問,就同意了。

她興奮不已地去等電梯,在電梯口碰到了高正銘。

他見她一臉高興就問:“上哪兒去啊?”

“……家裏有事。”她馬上收斂了笑容。

高正銘揣摩着看了她兩眼,似乎已經猜到了她要幹什麽。

“晚雲是不是生病了?”他沒有追究,換了話題,走近一步壓低聲音問。

“……”田澄這兩天沒有跟陸晚雲聯系。她滿腦子都在琢磨找人的事情,沒有顧上陸晚雲那頭。

“她怎麽回來做了一天直播就找人代班了?”高正銘接着問。

“……”田澄還是答不上來。

“她這兩天也不在家,到底上哪兒去了?”他聲音裏已經有點焦急,田澄忽然覺得他也挺可憐的。

畢竟他已經是打算跟陸晚雲求婚的人,多多少少總有點感情吧,現在陸晚雲消失了……田澄覺得他跟自己居然有點同病相憐的意思。

不行不行,她怎麽能同情這個人。

“那什麽,她應該沒事,我回頭問問。”田澄丢下一句話就上了剛開門的電梯。

她在電梯裏發消息給陸晚雲,很快就收到回複了,“我是生病了。這兩天咽炎犯了,不過已經快好了。沒事的。”

田澄猜到她肯定是跟蔣一澈在一起,決定不要提高正銘各種着急的事。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記得找我。”

“好。”

她在手機上買好了兩個小時後的高鐵票,又收到袁野的消息:“你怎麽樣了?心情好點沒有?”

她回複說:“心情正常。現在要去北京了,趕着去坐高鐵,回頭再跟你說哈。”

“虹橋站還是火車站?”他問。

“虹橋,怎麽了?”

“去虹橋的話坐地鐵,這個點路上有點堵。”

“哦好的,謝謝。”原來是職業病犯了,要給她安排出行路線。

她家離單位近,回去随便收拾了一點行李,再去坐地鐵,趕到虹橋火車站時離發車還有半個小時。

她直到這時候才有點忐忑起來。

她怎麽這麽想找到秦書?居然連這麽希望渺茫的方法都毫不猶豫地用上了?

找到他要幹什麽?找不到他又要怎樣?

她其實一點頭緒都沒有。

排隊過安檢的時候,有人從她背後拍她的肩膀,她回頭一看,袁野帶着一臉神秘的微笑站在她面前。

“你來幹什麽?”她大驚失色道。

“陪你去北京啊。”他很理所當然地說。

“你知道我去北京幹嘛麽你就陪?”她皺眉問。

“我不管你幹嘛。”他聳聳肩,“我正好調休沒事幹。大不了就陪你坐趟高鐵,然後自己去玩。”

田澄敗下陣來,“你太閑了。人民警察都像你這麽閑可怎麽辦。”

她已經有點承受不了這樣的進攻,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你買的哪趟車?”他一邊問,一邊就看到了她攥在手裏剛打好的車票,看了看時間車次,飛奔去了賣票窗口。

她暗自祈禱車票賣完了,自己安檢完一個人走到檢票口排隊,卻看到他眉飛色舞地跟了過來。

這塊牛皮糖是擺脫不掉了。田澄認命地想。

算了,找人的話,有個警察跟着也是好事。雖然他只是個交警……但好歹也算一個系統的吧……她自我安慰道。

袁野跟着她上了車,把她的小行李箱和自己的雙肩包都放到行李架上,又跟她旁邊座位的一個大叔換了位子,順利地在她身邊坐下了。

“到北京就晚上了,我請你吃涮羊肉吧。”他又舊事重提。

田澄沒什麽心思,她低頭給老丁發了條消息,約他明天一早見面。

袁野見她在忙,就沒有繼續跟她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等她收了手機望向窗外才問:“你去北京到底是做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田澄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告訴他,“我找人。”

“找什麽人?”

“找一個欠了我債的人。”

“哦……”他沒有追問下去,想了想又問:“你晚上住哪兒?不會又是半島吧?那我可住不起。”

田澄終于笑了一下,“還沒定酒店呢,明天早上我要去798,要不就住那附近吧。”

“好。”他像是收到聖旨一樣,立刻翻手機找住的酒店,連續給她看了幾個,問她要住哪家。

她随便挑了一個最便宜的,就讓他定了兩個房間。

他訂完酒店又開始看飯店,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田澄就繼續轉頭看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了。

扭回頭來時他正在她身邊低頭看着手機,額頭上有一絲薄汗,在午後的陽光下閃着微光。

“你熱嗎?”田澄問。車裏的溫度挺合适的,他穿得也不多,身上只有一件黑色衛衣而已。

“啊?”他摸了摸額頭,“哦……我比較怕熱。”

田澄覺得他臉色有點奇怪,熱的話不是應該臉色泛紅嗎?他怎麽反而比平時蒼白?

“你沒事吧?”田澄皺起眉頭問。

“沒事啊。”袁野很莫名地反問她,“我有什麽事?”

她也不好再問下去,站起身來說:“我去餐車買點午飯。”

他點點頭,依舊坐在那兒,沒有要跟她一起去的意思。

她去餐車給自己買了點零食,又給他買了一份便當拿了回來。

他吃飯的動作一反常态地很慢很艱難,這下她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了。

“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她兇起來,質問道。

他手裏的筷子抖了抖,“我……這兩天有點拉肚子……”

說着,他就不好意思地站起來,捂着肚子去了廁所。

田澄如釋重負地嘆了嘆氣,拉肚子就拉肚子,這麽害羞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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