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chapter 4
晏南安撐着一把黑色太陽傘,站在星耀大廈前。
她再次掃了一眼手機屏幕,兩個小時前,她給賀希成發了一條短信,告訴她自己在星耀大廈樓下。
賀希成始終沒有回複,他們的對話框截至目前為止,還空蕩蕩地挂着她那一條孤零零的消息。
距離新聞發布會還有半個小時,大廈外已經架滿了長|槍短炮。
晏南安她托了托鼻梁上的太陽鏡,露出一雙精描細畫的杏眼。
陽光照得她睜不開眼,她眯着瞳孔,鎖定了向她走來的晏小蘭和她的女伴們。
他們正在說話,晏小蘭是她們這個小團體裏絕對的中心,所有人都認真地聽着她說話。
“小蘭姐的這條裙子真漂亮。”
“小蘭姐口紅是什麽色號的?”
“啊這個愛馬仕的包我看中好久了,但一直說沒有貨呢……”
晏小蘭也是一身黑裙,她的裙子裏夾了銀色亮片,在閃光燈下便會閃光。
晏小蘭得意洋洋地指揮着攝影師,說:“喂,照我左邊,我左邊臉比較好看。”
她在gg牌前停留的時間實在太長,直到安保人員委婉提示才意猶未盡地個緩緩離開。
繞過擋板,晏小蘭終于看見在入口處等候多時的晏南安,她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那是晏南安?”她的小姐妹們竊竊私語。
誰都知道晏南安是她的繼姐,但她一點也不想跟晏南安多有牽連,尤其是在晏鐘青追悼會這麽重要的場合。
“晏南安,”晏小蘭捏着嗓子說:“如果我沒弄錯的話,你的名字不在今天的邀請嘉賓上吧?保安呢?保安拿錢不幹事麽?還不趕緊把她弄走!”
記者的鏡頭捕捉到了晏南安。他們敏銳地捕捉到八卦的氣息,對着晏南安一陣猛拍。明天又有頭條新聞了!
晏南安比晏小蘭高出了一個頭,她穿着黑色紅底細高跟鞋,站在斜坡的上方,看晏小蘭時目光自然的俯視。
“是麽?”她似笑非笑,說:“晏小蘭,你是不是該叫我一聲姐?”
晏小蘭見到晏南安已經慌了神,周圍記者不住地拍照,更不耐煩。
但無論晏南安在氣場上如何壓制了她,她都不怕。晏南安現在算什麽東西?她孤身一人,晏家已經是他們的了,晏趙思抓緊了晏鐘青的全部財産,晏南安她一個子都分不到。
“你爸爸就是被你氣死的,被你氣死的,你怎麽還敢回來?”說完,她又捂住嘴,嗚嗚哭了起來。
晏南安站在這兒,她什麽也沒做,晏小蘭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其他人也看見了悲痛欲絕的孤女,也簇擁來安慰晏小蘭。
“這位小姐,請問您叫什麽?”戴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員出面調解。
晏南安眼皮一撩,冷眼看向他,說:“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工作人員語塞。
他當然知道晏南安是誰,只是今天的發布會他的頂頭上司提前叮囑,晏南安昨天回來了,千萬不能讓她進入會場。
他裝模作樣地拿着名單看了看,說:“不好意思這位小姐,很抱歉您不在我們今天媒體邀請的名單上。”
“是麽?”晏南安冷笑。
“晏南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拄着拐杖出現,他是晏鐘青的老友,前來紀念晏鐘青。
他自覺自己比這些小年輕多吃了幾年鹽,有必要站了出來,替所有人主持公道,他指着晏南安,敲了敲拐杖,說:“晏總可是你父親,他現在剛走,你至少應該拿出一點尊重,別在這兒鬧了,讓大家看笑話。”
“您哪位?”晏南安陰陽怪氣地說。
這個“您”用的頗具靈氣。
“哦哦哦!”她複而眯起眼,陰陽怪氣地說:“咳,瞧我這記性,我怎麽會忘呢?這不只會搶我爸生意的李伯伯麽?”
“晏南安!”李波本想出擺出長輩的架子,卻被晏南安這個小輩連連嗆聲,臉上實在無光。
晏南安從皮夾裏取出煙盒,點燃一支,嗤笑。她目光環視,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晏小蘭,有氣無處撒的臭老頭,還有伸長脖子看熱鬧的圍觀群衆,她無所謂地說:“我做什麽了嗎?”
“晏鐘青是我爸爸,為什麽我不能來?”
“我倒是想問問,我只是站在這裏,你晏小蘭就哭成這樣,你是做了什麽天打雷劈的壞事,心虛成這樣?”
“晏南安。”這時晏趙思從車上下來。
再見到晏趙思,晏南安的第一反應竟然還是向後退了半步。
晏趙思穿着黑色西裝,面色蒼白的消瘦臉頰上有一雙向上挑的丹鳳眼,像是從過去飄出來的幽靈。他看着她,問:“發生了什麽?”
她的喉嚨像是被鉗住了,發不出聲音。
她努力地眨了一下眼,當她再睜開眼睛時,她看見晏趙思身後還有一個人。
賀希成也來到了會場。
因為是出席葬禮,賀希成穿着黑色的西裝和長褲,挺拔得像一棵生長在深夜的白桦樹。他的眉宇間蘊着愠氣,說是面如鐵青也絕不為過。
晏南安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沒見過賀希成發火,她以為昨天的賀希成已經是憤怒的頂點,此時她的發現原來和現在的賀希成相比,那時的他應該心情相當不錯。
“賀總。”即便是晏趙思,此刻也不得不賣賀希成幾分薄面。今天接待媒體的這座大樓,就是賀希成名下的星耀大廈。他也聽聞了晏南安昨天在“鏽色”鬧出的那場戲,只是在他的版本裏,賀希成一點面子都沒給晏南安。
晏趙思說:“賀總,這是我的家務事,您插手不太好吧?”
“是麽?”賀希成彈了彈肩上的清灰,淡淡地說:“我的确不插手別人的家務事。”
晏趙思說:“那就好。”
“但是,”賀希成打斷了晏趙思,他的手臂攬在了晏南安後腰上,“晏小姐是我的女伴。”
晏小蘭和她的小姐妹們很驚訝。晏南安不是早跟賀希成早分手了嗎?賀希成怎麽還在為她出頭?
那股被晏趙思鉗制的壓迫變成了賀希成,他緊緊握着她的後腰,似笑非笑地對其他人說:“晏小姐是晏老的親生女兒,她的名字不在追悼會的名單上?這是怎麽回事?”
這種話,也只有賀希成敢說。其他人就算肚子裏是這麽想的,也沒膽子說出來。
晏趙思臉上愈發挂不住。今天來的,都是緊握話語權的媒體朋友,被晏南安這麽一鬧,誰知道明天報紙的頭版頭條是什麽?
他迫于大局,只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沖最盡職盡責攔下晏南安的工作人員說:“這位是晏南安,沒在名冊上,也應該請她進去,明天你不用來了。”
工作人員有理沒處說,讪讪低頭。
敷衍地交代完,晏趙思對賀希成點了點頭,然後意味深長地剜了晏南安一眼,提前進入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