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啊,鄭理,我想起來了,聽說施華洛世奇的一款吊嘴手鏈最近很火爆,好多女孩子都心儀得不得了。不過,唉,還是不要了,我這個樣子戴上什麽都還是毫不起眼,一樣會讓方先生這樣的視而不見的,徒惹方先生笑話而已。”

鄭理挑了一下嘴角,在肚子裏咕咕笑,看來方偉航這次是把這個瞌睡蟲給得罪狠了。

“怎麽會?怎麽會?” 感覺有□□順着後背往外滲,方偉航急赤白臉地搖着手,“江南怎麽樣都很好看,如出水芙蓉,清麗脫俗……”這厮不但品味有問題,文學修養更是慘不忍提,起碼得再讀上百八十本言情小說才有可能從新評估一下有無回爐的希望。不過他的時間大約都拿去背《周未畫報》上的法語單詞去了。

易江南眯着眼睛說:“方先生是在諷刺我還是敷衍我?”

“不,不是諷刺!”

“那就是敷衍了。”易江南點點頭。

“不,不,不是,敷衍!我是很有誠意的!”方偉航瞟了一眼鄭理,臉色有些灰敗。

“誠意是做出來不是講出來的。”易江南看到方偉航眼睛裏的生命跡象正在迅疾逝去,略心軟了一下,但是想到當日幾乎被膀大腰圓的保安抓起來扔出去的險惡情形,一顆本就無甚正義感的小心髒便又軟不下去了。

方偉航撮着牙花子說:“那條手鏈我買,我來買!”

在易江南一付“早說不就完了”的表情裏,方偉航垂頭喪氣地撤了。

“這下你不用報怨方偉航先生目中無人了,經此一役你算是徹底長在他的眼珠子裏了。”鄭理頭也不擡地說。

“好了,這下送袁穗的結婚禮物就有了!”易江南拍拍手輕松地說。其實對這些附着在身體上的無機物,除了古釵以外她從來就興趣了了,只是今天袁穗在她耳邊念了不下十七次這個要命的“施華洛世奇”,并一再強調這是她袁大小姐第一次結婚,又對人情世故的若幹關鍵條款講解了數個小時,這下好了,全齊了,明天耳根應該可以清靜了。

“你覺不覺得我有點兒狗仗人勢?”臨出門的時候易江南擡起頭有些困惑地問鄭理。

沉吟了一下,鄭理很嚴肅地回答:“這麽說也不無道理,沒有妄廢我做了這麽多年的飼養員。”

“汪汪!”易江南狂叫兩聲就沖了上去抓住鄭理撕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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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袁穗結婚的消息的時候,果不其然,老娘哀怨的眼神讓易江南恨不能變成桌上的牙簽,起碼等老娘吃完飯了才想起自己。而且,連平時潔身自好的老易居然也有意趟一趟這次的渾水,對老娘的每一聲嘆息報以熱烈地回應。

易江南萬分想念自己的姑婆屋。

鄭理毫無知覺地樣子一口氣幹掉一碗發菜蚝豉豬骨湯又向易江南伸過碗去:“我還要!”

“還要自己裝去!”易江南低聲說,壓着隐隐地怒意。

“去!幫你鄭理哥哥裝湯去!”老娘的聲音大到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在借題發揮。

易江南拿眼角向鄭理放了一輪暗器這才悻悻地接過碗往廚房晃過去,鄭理笑得相當純潔。

這邊老娘又開始向鄭理念經:“理呀,你的同事朋友裏面有沒有沒結婚的男孩子呀?南南就象你妹妹一樣,你沒理由自己妹妹的終身大事都不管吧?”

“管,當然管,這事我管定了!”鄭理的胸脯拍得“砰砰”想,易江南從廚房轉出來忍不住說:“您這身子骨不去練心口碎大石真是浪費了。”

“你住嘴!”老娘和老易異口同聲,然後很有默契地微笑對視三秒種。

易江南想做熱淚盈眶狀,耐何憋了半天眼眶一點濕意也沒有,卻差點憋出一個響屁來。

“其實南南已經有男朋友了,阿姨。”鄭理此話一出口飯廳裏立刻安靜下來,易江南腦子“嗡——”的一聲,六只眼睛齊齊盯住鄭理。

“是什麽人?”老娘呼吸急促,老易眼角潮光乍隐乍現。

“要不要看照片?”鄭理笑得莫測高深。

“有照片?!”老娘的眼睛幾乎脫眶而出,易江南感覺有點站不住了:盧永福的樣子要是落在老娘和老易的眼睛裏,她敢用人頭擔保,整件事将演變成她人生裏最悲痛的喜劇。

鄭理慢條斯理地放下碗,一把抓過易江南的背包,掏出錢包來,遞給兩老說:“喏,在這兒呢!”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易江南。

蒼天呀,大地呀,易江南一屁股坐椅子上,那裏頭是有一個男人的照片,不過不是盧永福,而是梁朝偉。因為,因為……因為他的眼睛和笑容很象鄭理。定下神來,易江南才發現內衣都濕了。

那邊廂老娘一派失望:“唉,鄭理這孩子,比我還跟不上潮流,這哪是南南的男朋友,這是個明星,我認得,叫周華健,唱《月亮代表我的心》的。”

老易有些不太确定地:“你肯定他叫周華健?周華健好象是臺灣的,我記得這是個人香港的,演戲的,叫謝霆鋒。”

鄭理和易江南吭吭哧哧地把臉埋到碗裏,小心翼翼地在桌上撿着噴成一圈的飯粒。

坐在陽臺上,易江南氣急敗壞地指住鄭理:“你剛才幹嘛拿那件事情來玩?你知不知道吓死人也是謀殺?!”

“你正大光明拍拖幹嘛要這麽鬼鬼祟祟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盧某人長得還是很過得去的嘛,而且家世相當顯赫,不用擔心老娘看不上。”鄭理坐在吊椅上一晃一晃看得人眼暈。

“你!”心虛的易江南有苦自知,“合同女友”四個字是打死也不能說出來的了,梗着脖子不知道怎麽接下去發爛渣。

“你看看老娘的表情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是不可以拿來玩的,南南!談戀愛不是不可以,但是起碼不要談注定要讓老娘他們難過的戀愛。”鄭理終于不再晃來晃去,臉上的表情卻象在看文件。易江南早該知道那天的電話勸谕未果以後鄭理不會如此輕言放棄的,只是這堂課生動如斯,生動到一想到剛才老娘和老易的那個緊張程度,易江南就覺得有點兒心率不齊。雖然這件事當初的目的是為了鄭理,可是這樣的手段還是讓易江南很有些看不起自己,象偶像劇裏蹩腳的配角。每個人在別人心裏是有立場的,易江南在鄭理的立場裏就是生命裏綴在背景上的一小塊顏色,她不應該再做任何非份之想的。

嘆了口氣,易江南真的開始對于和盧永福之間的這個協議開始打退堂鼓了。有什麽辦法,易江南總是被鄭理吃得死死的,只有他知道易江南的死穴在哪兒,并一指定乾坤,讓她除了投降聽話之外不作它想。

“鄭理,你就沒讓鄭叔叔他們擔心過嗎?”易江南好奇。

鄭理看了一眼易江南貓一樣縮在豆沙包上的樣子,唉,怎麽看都不象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做這樣的嘗試,偶爾得手,不過他們的難度系數越來越高。”聲音裏有些幽怨,這一家子都是什麽……人呀。想到鄭阿姨的撚手木瓜雪蛤,易江南生生把“怪物”兩個字從腦子裏抹掉。

“明天請你吃飯?”鄭理轉過頭去。

“為什麽?”易江南的滿腦子還是木瓜雪蛤,一時沒反應過來。

“慶祝你首次失戀呀。”鄭理一臉幸災樂禍地雀躍。

易江南沉吟了一下。

“怎麽了?”

“在想吃什麽好。”

“豬!”

易江南跳起來雙手直奔鄭理的咽喉位而去。剛剛來得及跳下吊椅的鄭理抓起旁邊的靠枕一把把易江南壓在豆沙包上大叫:“老娘!南南承認說錢包裏那個人叫吳宗憲,追了她兩年啦!”

“兩個小赤佬!”老娘很生氣的聲音回應。

易江南一把扯住鄭理的頭發狂笑:“我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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