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這個夜晚對誰來說都不輕松。不是怕了老胖子,只是不想再增加老娘和老易的負擔,易江南對于親子鑒定的事只字未提。是夜老易自覺地抱着被子去了客房,不放心的鄭理睡在客房裏,整夜聽着老娘跟那個小沒良心地在卧室裏一時哭一時笑,在鬼哭狼嚎聲裏,居然睡了一個好覺。

醒來時,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擲理被眼前那顆篷松的人頭吓得半死,遲疑了半天才輕輕問:“易江南?!”

“啊,你醒了?”揉着眼睛擡起頭,某人迷迷糊糊地一笑,完全無視沙發上那個人因了她那個眼屎成份偏高的嫣然一笑而心髒停跳三秒。

“你睡這兒幹嘛?”

“怕你跑了。”易江南打了一個呵欠,伸着懶腰,全無儀态地說。

鄭理這才想起,昨晚睡着前一直打算着今早趁易江南起床前偷偷溜掉的,誰知道一覺困過了時間,心裏那個悔啊,就象揣了倆手榴彈在懷裏突然發現撚兒已經被自己給拽掉了。

“啊,今天天氣不錯啊!”窗外黑沉沉地看不出顏色,于是笑:

“天還沒亮啊?”

“老娘在廚房做午飯。”易江南笑。

“天啊,這麽晚了!我還有個會要開!”彈起來,準備逃跑,奇怪身後的易江南怎會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在身上摸了一遍,無奈停下淩波微步,扭頭,易江南按預計地很陰險地玩着鄭理放在桌上的手機。

“我錯了。”鄭理很鎮定地舉起手抱頭。

“錯在哪裏?”

“昨晚睡覺前沒有刷牙。”鄭理羞愧地低頭,避開易江南殺人的眼睛。

“理哥哥——”易江南拉長尾音,魔音穿腦,鄭理抱頭鼠蹿:“我錯了,我不該不告訴易江南我喜歡的不是周青青!”

“唔?!那你喜歡的是誰?”易江南聽出破綻獰笑着痛打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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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理呆了一下,突然扭過頭,不肯再看易江南:“誰也不喜歡。”

“什麽叫誰也不喜歡?你以為我真的這麽二啊?你以為我什麽都看不出來?”易江南的小宇宙開始暴走:“周青青這樣的女孩子你都不喜歡,你還能喜歡什麽?別以為我沒看出來,這麽多年來你流戀花叢欠了一屁股風流債,卻沒有一個姑娘可以在你身邊呆的時間長過半年的,你還敢說你不是在掩人耳目、欺上瞞下?!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歡誰?”

象數九天被一盆冰水兜頭淋下來,鄭理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來,震驚地望住易江南:“你知道了?!”

“哼!我是誰,別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鄭理臉上的表情還是有點兒吓到易江南了,于是放軟了聲音走過去抱住鄭理的胳膊輕輕搖着:“沒關系,理哥哥,喜歡男人不是你的錯……”

“哐——”一只鋼鍋掉在地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音,震得所有人頭暈目眩,老娘卻滿臉憂郁尤自不可信地走過來:“你說什麽?南南?鄭理他喜歡男人?!”

“沒有!老娘,你別聽她胡說!我要是喜歡男人這世界上的多少女人得出家為尼長伴青燈以慰傷心啊!這麽傷福蔭的事我怎麽會做。”鄭理顧不得被易江南氣得山呼海嘯直逼臨界點的血壓,一手扶住幾乎是搖搖欲墜的老娘,溫柔地說:“您放心,喝了您那麽多年的老火靓湯,就算是彎地也給喝直了。”

直到鄭理扶着老娘消失在門邊,易江南這才垮下一臉得意的笑,把鄭理留下來牽制老娘的注意力她才有點兒時間和空間面對此刻混亂的心情。昨晚已經約好今天下午去做親子鑒定。忘不了昨晚臨走的時候,盧永福不理周圍殺人的眼光,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說:“什麽都別想,放松心情只管等着一個月後做盧氏主席夫人。”她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而且要命的是這份信心卻傳遞不了一星半點的慰藉給易江南。一晚上,從老娘那裏知道了自己被從福利院抱出來時的更多細節,可是她的心卻比十一年前更加混亂與無措:那個叫盧錦平的冷漠男人可能是她的親生父親,未婚夫盧永福可能是她的親哥哥,鄭理可能是她的表哥……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易江南甚至有種拿把刀把自己身上的血統統放光的沖動。看來她的心理年紀停在了十四歲就沒有成長過。只是,如果仍然只是十四歲,她一定不會趁老娘和老易去援藏去翻那個該死的箱子,如果只有十四歲,她就可以象當年那樣把自己埋進那個墨沉沉的殼裏不見天日而無所顧忌,直至那個總是清澈的少年用處在變聲期粗沙喉嚨整晚整晚為她讀《中學生手冊》,帶着她在烈日下一趟趟跑民政局,跟她一起到據說是最早被發現的那間粵北福利院,然後助養了那個叫雯雯的小女孩……

易江南握緊心口的衣服,将自己卷成一團縮在沙發上,連頭也埋到膝蓋裏,所以沒有看到倚在門邊的鄭理眼睛裏陰郁的暗色。

有錢人做事還真是利索,下午抽樣的時候,易江南是獨自一人被司機拉到一間研究所,在一個自稱律師的年青男人的全程監視下抽了血,就被送回了家,第二天就被通知去拿結果了,地點是春秋律師事務所,參加人員,盧氏家長——老胖子及長房一支的全部男性成員。

易江南單槍匹馬地準時走進小會議室,卻發現所有人一早已經坐定在那裏,老胖子挂上一臉标準的狐貍笑,讓人看不出來他又在打什麽主意;盧永福的老爹盧錦平皺着眉頭,眼睛下面一帶青色,看來這兩個晚上對他來說過得并不輕松,年紀大了經不起捱夜啊;盧永豪無聊地轉着支簽字筆,象在等待一個了然于胸的答案,但是态度卻讓人覺得答案如何于他一點幹系都沒有的樣子,至于盧永福,易江南感覺到了他的方向,但卻沒有望過去的勇氣,急急地在近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其實雖然各人眼神複雜,易江南倒基本都能讀懂那裏面的各種紛踏而至的內容,難道是因了那所謂的血緣關系?易江南只覺一團草塞在了喉嚨裏,呼吸不暢,坐在對面的盧永福的氣結地看到易江南毫不掩飾地避開自己的眼光,一直淡淡定定的臉瞬間冰凍。

“盧老先生,請問現在可以宣布DNA的鑒定結果了嗎?”那個帶易江南去抽血的律師看向老胖子,易江南總覺得他有些眼熟,卻不太想得起來是何方神聖。

老胖子點頭,撕信封的聲音讓易江南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會議室裏另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清了清喉嚨,拿着報告讀了一堆專業術語,直到最後一句:“子代與親代在所有檢測位點中有不少于兩個檢測位點存在完全不同的等位基因,結論為否定親權關系。”

易江南跳起來指着坐在對面的盧永福老爹問:“這意思就是他不是我爸,對不對?”

“按照國內外親子鑒定的慣例,當 RCP 值大于 99.73% 時,則可以認為假設父與孩子具有親生關系。如果 RCP 值達不到 99.73% 時,則可以認為假設父與孩子不具有親生關系。 RCP 值達不到 99.73% ,應該增加檢測位點數直至 RCP 大于 99.73% 為止。就報告結果分析,你們之間的STR位點有3個以上不一致,所以可以100%排除你們之間的親權關系。”

“YEA!”易江南沖上去不由分說抱住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太好了,他不是我爸,他不是我爸!謝謝上帝,謝謝觀世音菩薩,謝謝真主阿拉,謝謝南丁格爾!”

“嗯哼!”随着一聲假咳,易江南被禮貌但卻堅持地推開,身後正好一股力量将她扯出來,于是,易江南帶倒兩張椅子後被毫無懸念地摔到了地上。看清楚将她扯開的是盧永福之後,被對方眼裏毫無悔意的怒氣吓到,這才反省自己似乎是當着未婚夫的面和別的男人抱了一個滿懷?滿腔憤怒即而轉向對面将她推開的是那個年青律師,“你叫什麽名字?”

“孫浩。”

“好!我會記住你!哼!一摔之恩,他日必報!”虛張聲勢地爬起來,易江南這才看到對面盧錦平眼光陰冷,盡數投在了小兒子身上,雙手輕扣兩下桌面,繼而轉向老胖子:

“好了,這場鬧劇到此結束,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知道我們做了小醜的全是自家人。爸,我想我們需要單獨談談。”

“在你們談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宣布。”盧永豪最近似乎非常熱衷于宣布各類消息,不知是否太醉心于這一嶄新的嘗試,以至于對于他對父親不善的眼光以及“談談”的潛臺詞似是全然沒了之前的警覺性:“下個月,我想跟大哥一起舉行婚禮。”

“一起舉行婚禮?跟誰?” 好不容易放下了心頭的終極大石頭,身輕那個如燕的易江南率先出聲八卦。

“我還能跟誰,當然是青青。”盧永豪不意外地看到老爸臉上驚喜與懊惱交織的複雜表情,卻很遺憾沒能打亂盧永福身上平靜的氣場。

“哦,就是那天永福訂婚跑出來攪局的那個小姑娘?”老胖子笑眯眯的樣子讓人無法對他的“攪局”兩個字有任何負面的理解。

“唔,這個,青青也是省裏周書記唯一的女兒,從小跟RYAN他們一塊兒長大。”盧錦平的語速稍快。

“知道了。看來,我們也暫時不用談談了,是吧,錦平。”老胖子狡黠地眨了眨眼,了然地看向大兒子。

“您事情多,我也要囑咐如顏給兩個孩子準備婚禮,事情都不少。”盧錦平殷勤地替老爺子拉開椅子。

“丫頭,我是很期待跟你成為一家人的,不管你是用哪種身份,有你在,那個家,呵呵呵,可以想見會變得多有趣,哈哈哈。”老胖子離開前揉了揉易江南的腦袋瓜兒,眼睛閃着得逞的光,易江南非常郁悶地懷疑老胖子會不會成為那個大房子裏第一個整死她的人。

謝謝微大糾錯,俺已經改了.知錯就改,善莫大那個啥.

關于鄭理和盧永福最後PK結果,這個這個,能不能小小聲說一句"兩個誰都不跟行不"

抱頭---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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