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空軍飛行員哥哥
空軍飛行員哥哥
回到家已經快兩點，客廳裏一片狼藉，幾個喝得醉醺醺的男女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楚遙輕手輕腳回到自己房間，倒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一覺醒來，大雪紛飛。
公交站的人比往常多很多，車剛進站，一群人蜂擁而上，場面混亂，楚遙前兩趟都沒擠上去，這一輛要是再上不去，肯定得遲到。
上去了一只腳，她使勁往裏面擠。
“上不來別上了，坐下一輛，”司機師傅扯着嗓子喊。
楚遙死命扒着車門不松手，被前面的仁兄一胳膊肘捅了下去。
車門哐當關上。
雪地靴上全是泥點和腳印，慘不忍睹，楚遙沮喪的退回站臺，抽了張紙巾準備擦擦。
突然聽見有人吹口哨。
她循着聲音，看見了路邊不遠處停着一輛奔馳SUV，林定從窗戶伸出頭來正朝她招手。
“你怎麽在這兒啊？”她跑過去，內心有點小雀躍。
林定胳膊肘搭在車窗，表情痞痞的，“上車。”
車裏開着空調，楚遙摘下口罩，一邊擦鞋上的泥漬一邊問他。
“你去哪呀？”
“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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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新不嚴重吧？”
林定瞥了她一眼，“我又沒說去看他，你這麽關心他？”
楚遙沒心情和他開玩笑，低下頭不吭聲了。
她生物鐘很規律，每天六點準時起床，本來不用這麽趕的，今天早晨室友的朋友們占用了衛生間半個多小時，她洗漱時已經有些晚了，又鬧了點兒小矛盾。
剛買的牙膏莫名其妙少了半管，她不過問了室友一句，對方便有些不高興了，說：“我的用完了，還沒來得及買，就今天早上借用了一下你的，也沒用多少，大不了我賠一盒新的給你。”
當初看房的時候只覺得室友熱情健談，沒想到是這樣的，這才兩天就鬧得不愉快，以後恐怕更難相處。
林定見她半天不說話，手裏的口罩在指頭上纏來纏去，怎麽看都是一副被戳中心事的嬌羞小媳婦模樣，眉毛一擰，“你不會看上那小子了吧？”
“啊？”
楚遙一臉呆樣，沒反應過來。
“死了這條心啊，你不是他的菜，”林定別開臉，望着前方路面，“我說你什麽眼光，不是，你有眼光嗎，跟腦子一樣讓狗……”
“我沒有！”楚遙打斷他。
呦呵，小姑娘好像不高興了。
車裏安靜了兩秒。
“沒有眼光？”
“沒有看上葉新。”
“哦。”
又兩秒後。
“我兄弟哪點兒不好了你看不上他？昨天不是跟他聊得挺開心嗎？”
楚遙，“……”
不想跟你說話。
由于下雪，課間操取消，第二節下課有二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
楚遙被上節數學課折磨的精神俱疲，趴在桌上盯着最後一道選擇題發呆，葉菲菲在看學生會主席剛給她的優秀畢業生資料。
每年高考之前，校廣播站都會做一期往屆畢業生的專題節目，請來幾個知名高等學府的學長學姐分享學習經驗，為高三學子們加油鼓勁。
葉菲菲是學校紅人小主播，想趁寒假期間多聯系幾個人，早做準備。
“看什麽呢這麽認真，給我也看看。”
前排的王睿突然轉過來，一把将葉菲菲手裏的資料奪了過去，他和葉菲菲高一高二坐了兩年同桌，一對冤家，經常互掐。
“看你妹，還給我！”
葉菲菲伸手去搶，王睿身體後仰，不讓她得逞，兩個人拉拉扯扯，嘩啦一聲，燕尾夾脫落，紙張四散。
其中一頁像雪花一樣飄到了楚遙面前。
空茫的目光慢慢有了焦點，她使勁眨了眨眼睛，猛地坐直。
姓名：林定
高考分數：682分
錄取院校：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航空大學，飛行員
……
上面的照片和現在看起來沒太大變化，好像那時候更紮眼，更……嚣張？頭發比現在長，穿着一件深藍色夾克，領子立了起來，下巴微擡，表情冷冷的，有點兒拽。
那兩人還在掐，王睿的同桌李婷宜注意到她的異常湊了過來。
“這誰呀，長得好帥。”
“你也覺得帥？”楚遙花癡臉。
“他居然沒穿校服嗳！”
一中要求學生的所有檔案資料，報名信息，凡是需要貼照片的必須是穿校服的證件照，一整沓優秀畢業生表格裏，只有他一個人沒穿校服。
确定他是優秀畢業生？
飛行員！
682分。
天……
不會弄錯了吧？
晚自習結束，楚遙去銀行取了些錢，媽媽留給她的生活費根本都不夠交房租的，只好動用自己的小金庫，反正也快過年了，她想到時候回家再跟媽媽說這件事。
到樓下後，她給林定打電話，可是一直沒有人接，回去刷完一套題，重新又打了一遍，這次通了。
“喂，我是楚遙。”
那邊一開始亂糟糟的，過了幾秒，傳來一個懶散的聲音。
“我知道，什麽事？”
他問得直接，語氣還有些漫不經心，楚遙頓時有些莫名的緊張和尴尬。
“不是……你讓我……請你喝東西。”
電話裏嗤地一聲笑。
“這麽着急？”
楚遙不知道該說什麽。
“等我回去再說。”林定挂斷電話，聽到衛生間外傳來叫喊聲。
“棍哥，你快點，今晚兄弟幾個要讓你輸得脫褲衩。”
他拉開門出去，不知道誰的女朋友在唱貴妃醉酒，聲音尖細刺耳。
方亮見他拿外套，一愣，“幹啥去啊？”
“有點事。”
“別呀，被你打壓一晚上了，好歹給個翻身的機會啊，而且人陳大美女可是專門從美利堅飛回來看你，馬上就到了，你走了我們怎麽交代？”
“我是展覽品嗎？想看就看？”
“你要是展覽品還好了呢，肯定有人願意傾家蕩産一睹……風采。”
幾個人笑得隐晦，被他用麥克風齊齊敲打了一遍。
下了整整一天的雪，路滑難行，回到小區已經快一點。
林定将車停在樓下，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毛病，抛棄兄弟們，大半夜冒雪趕回來，就為了……喝杯飲料？
他靠進座椅裏，打開窗戶，煩躁的抽出一根煙。
難道真的是在男人堆裏待久了，長時間未接觸異性，有些饑不擇食？
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啊。
可問題是……那就是個小孩兒啊。
三個醉醺醺的男人勾肩搭背從旁邊經過，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随着風傳來。
“你馬子那兒睡得下嗎？不是合租嗎，要不，還是，還是去開個房吧。”
“廢話怎麽那麽多，咱們，又，又不是第一次去……是吧，辦，辦法，有得是。”
“那女的事兒逼，老子他媽早看她不順眼了……”
……
林定看着他們走遠，不知道怎麽回事，越抽越煩，索性扔了煙，關上車窗，把車開進地下車庫。
最近嚴重缺覺，楚遙刷着題，不知不覺就趴在書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突然聽到“咚”地一聲巨響。
她瞬間被驚醒，睡意全無。
“別敲了，她都睡了，讓他們在客廳湊合一下。”
室友的聲音。
“湊合個屁，老子，能，能委屈自己哥們？你別管，今晚，我還就非，非讓他們住這兒。”
室友男朋友的聲音。
“人家還是個學生，別太過分了，我給你錢，你去外面賓館。”
“老子能要女人的錢？學生怎麽了，老子，又，又不會吃了她，老子看上的，是，是她房間，識趣點，趕緊滾出來睡客廳……”
咚咚咚。
猛烈的拍門聲。
楚遙吓得大氣都不敢喘，渾身冒冷汗。
男人大概是喝多了，室友怎麽勸都沒用，瘋狂的開始撞門。
她趕緊将凳子搬到門後抵住，後背緊緊貼着門，聲音顫抖。
“你，你別亂來，我，報，報警了。”
“你他媽敢報警，信不信我在警察來之前就弄死你！”
信，她當然相信那個小混混能說到做到。
楚遙緊張的狂咽口水，顫顫巍巍在手機上按下110。
還沒撥出去，嗡嗡的震動聲響起。
屏幕顯示來電。
是林定。
她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立刻接通。
林定停好車，本來是要回家的，走到電梯口，腦子裏沒來由的閃過幾分鐘之前的畫面。
那三個男人醉醺醺的樣子，胡言亂語的那些話。
四號樓。
合租。
女的。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林，林定。”
楚遙叫了他一聲，聲音帶着哭腔。
聽筒裏有砸門聲和隐約的叫罵聲，林定臉色一變，急忙往四號樓跑。
“楚遙，別慌，我馬上到你樓下。”
“好。”
“把鑰匙扔下來。”
“好。”
“別挂電話。”
“好。”
楚遙手忙腳亂從書包裏掏出鑰匙，走到窗邊，她的房間并沒有向着道路，而是一個廢棄的車棚，棚外豎起了高高的圍牆，由于在五樓，采光不太好。
然而現在，她因為這一個缺點感到無比慶幸。
幸好只是在五樓。
借着滿地白雪映照，她看到林定的身影，看到他順利撿起了鑰匙。
恐懼不安的心頓時安定許多。
可是下一秒，她就聽到室友的慘叫。
“別打了，別打了，這是你媳婦，诶诶，讓你別攔他，你非不聽……”
另外兩個男人似乎将人拉開了。
接着，卧室門被用力踹了一下。
門扇搖搖欲墜，仿佛随時都能四分五裂。
楚遙心驚肉跳，慌亂之下随便在桌上摸到一個圓規，緊緊的攥在手裏。
“嘭！”
卧室門終于還是支撐不住，被踹了開來，碰在牆上又反彈回去。
楚遙捂着耳朵尖叫，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看不見。
直到……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熟悉的聲音，語氣不複平日的懶散，帶着焦急和壓抑的憤怒。
“楚遙，是我。”
“別怕，沒事了。”
她擡起頭，看着面前的男孩，腦子裏白茫茫一片，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掐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陣陣酸澀湧上鼻尖。
抓着她的手下移，掰開了她緊握的手指，取出幾乎已經被捏變形的圓規。
白嫩的掌心有幾道被勒出的清晰紅印。
“你的智商是不是……”林定吼到一半，感覺小姑娘有腿軟的架勢，連忙扶她坐到床上。
“操！”
他突然爆了句粗口，大步走過去，将那三個男人拎到客廳，用力甩上門。
只聽裏面幾聲鈍響，鬼哭狼嚎的求饒聲不斷。
五分鐘後，他陰沉着臉出來，黑色羽絨服的拉鏈開了，袖子撸上去半截。
“收拾東西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