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明明該罵他的,可她竟不争氣的恍了一瞬的神,而後才反應過來,滿面霞紅,惱聲恨嗤道:

“你這人怎麽這麽……”

尚未等她罵出口,他已然猜到她想說什麽,“我私以為,對自己的未婚之妻耍流氓好像不犯法。”

雖不犯法卻敗好感,“你這種嬉皮笑臉的模樣很難令姑娘家傾心。”

“哦?”宋骁良頗為好奇,捋着垂在一旁的紗帳閑問道:“那你倒是說說,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我喜歡不愛說話的男人!”

“人長着一張嘴,不是用來說話,那就是用來……”說話間,他已傾身湊近,在她耳畔低語,“親吻……”

最後一句說得那麽小聲,害得畫彩都歪着身子想偷聽,慶王到底說的什麽呀?為何她家姑娘的面頰瞬間就又紅了呢?

立在旁處的她聽不真切,夏岚芝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立馬防備的捂住自己的小嘴巴表示妥協,

“那你還是多說話吧!”

怯怯的模樣看得他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心情極為愉悅的宋骁良朗笑出聲,問她在屋裏躺着悶不悶。

這不廢話嘛!“你躺個一兩日試試。”

對此他深有體會,“上回你害我受傷,我不也躺了七八日嗎?老天開眼啊!這回你正好感受一下我的苦楚。”

流淌在他眼尾的笑意如此明顯,看得她牙癢癢,不悅扭臉,嫌棄輕哼,

“倘若殿下只是來看我的笑話,那您看夠了就請回!我不舒坦,預備躺會兒。”

Advertisement

“這樣啊!”宋骁良故作可惜的嗟嘆道:“我還準備帶你出去玩兒呢!既然你困乏,那便罷了,改日再說。”

就在他将要轉身之際,夏岚芝果然忍不住喚了一聲,“哎等等---”

如願以償的宋骁良忍笑停下步子,清了清嗓子,明知故問,“夏姑娘還有何事?”

轉變過快未免有些不自然,于是夏岚芝先表達出自己的質疑,“莫不是哄我吧!我腿上有傷,吃什麽你都要管制,出去亂跑你肯定更不會同意,怎麽可能帶我去玩兒?”

這丫頭總有本事讓她自己免于尴尬的境地,對此宋骁良深感佩服,順着她的話音道:“出去玩兒不一定得走路,本王倒是有個好主意!”

當她問他打算去哪兒時,他卻賣起了關子,只道一去便知。

在屋裏悶到發黴的她的确想出去透透氣,既然慶王帶路,那她只管去便是,反正有那麽多人在場,他也不至于欺負她。如此想着,夏岚芝假意猶豫片刻,裝作十分不情願地應承道:

“那好吧!既然殿下誠邀,那我就陪你去玩兒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滿的宋骁良忽然很想将她一軍,“雖然我很想與你相伴,但若你實在疲憊,那改日也是一樣的,本王可以等。”

“那怎麽成?”夏岚芝大義凜然道:“我娘說過,既與殿下有婚約,那就不該違逆殿下的意思。改變不了的現狀就要嘗試着去接受,多多相處培養感情也是應該的,還請殿下在外稍後片刻,我梳妝一番,咱們便可出發!”

如此善解人意實屬難得,看來她為了能出去玩兒,當真是什麽好話都說得出來,毫無原則可言!

宋骁良看透不說透,免得她惱羞成怒,真就不去了。

到外間候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便聽到腳步聲響起。

畫彩先行出來,為主子撥開珠簾,正坐着看書的宋骁良聞聲擡眸,便見一藕粉裙裳的姑娘輕擡柔荑,串串珠簾自她白皙修長的指尖滑落,垂于薄肩之上,碰撞間發出清脆的聲音,悅耳動心。

猶記得以往跟藍芝約會時,宋骁良已然做好等一個小時的準備,可她居然十五分鐘就搞定了,當時他還納悶兒,怎麽這麽迅速,而她居然嘚瑟了一句,

“天生麗質,随便一畫都好看!”

而今到了異世,這衣裳繁雜,發髻也不怎麽好盤,她仍舊這麽迅速,宋骁良忽然有些小悲傷,

“都道女為悅己者容,你與我出去卻不願細心打扮,看來夏姑娘對本王一點兒都不在意。”

不就是出去玩兒嘛!怎麽老是說這些,想讓她讨好他?只可惜夏岚芝沒那個耐性,說一兩句尚可,再造作她可不會一直包容,毫不客氣的回怼道:

“這一點你不一早就知道的嘛!何必顧影自憐?到底還要不要出去了?不想去那我回去睡了!”

“哎---我也沒說不出去啊!走呗!”往外走的檔口,宋骁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明明是他占了上風,借着帶她去玩兒的由頭好不容易将她拿捏在手,怎的轉眼他又成了下風,還得哄着她?

這局面轉變得太過突然,雖說心有不甘,到底是男子漢,不能食言,他只好履行承諾,帶着她出去散心。

因着她不能走路,是以宋骁良特地命人備好車辇,與她并肩共坐。

離他太近,夏岚芝略有些不習慣,“臣女尚未與殿下成親,這樣共乘車辇是否不妥?”

宋骁良根本沒想過這些,皇帝不在場,便沒人敢說他什麽,此刻他潇然而坐,背靠于軟塌之上,又有佳人在側,迎清風,沐暖陽,再惬意不過,

“自個兒開心就好,總是在意旁人的眼光,除了讓你疲憊之外,不會有任何好處。”

她倒是想随心所欲,奈何時代不同,入鄉就得随俗,最基本的禮儀還是得遵守,“我怕那位郡主又來說我。”

實則那天的事完全可以講道理,而他之所以對怡安動手,正是想借此給她一個警示,

“她曉得本王是護着你的,自然不敢再到你面前撒野。”

篤定的語氣令夏岚芝忍不住轉眸望向他,他那微揚的側顏被春晖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密長的睫毛倒影在卧蠶之上,看得愣了神的夏岚芝未及察覺到他眸光輕偏,待她意識到他已看向這邊,慌亂的移開視線時,為時已晚,

發覺她在偷看,宋骁良心情大好,“想看便大大方方的看,一個時辰一兩銀子,價格公道,童叟無欺,無需回避。”

實則她也不是羞怯不經說的小姑娘,既然他願意賣相,那她也付得起銀子,當即從小荷包中掏出碎銀抛給他。

宋骁良揚手接過,這種領賞錢的滋味兒還真是微妙呢!當即十分識趣的向她笑颔首,

“謝姑娘賞!”

夏岚芝本以為他只是用這車辇帶她到北苑逛一圈,孰料辇駕竟停至河邊。先行下去的宋骁良伸手扶她下來,她卻不肯搭他的手,轉向另一邊,由畫彩攙扶着下來。

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宋骁良兀自笑笑,“夏姑娘對本王總是這般見外。”

可不就得防着他嘛!“免得你又說我趁機占你便宜,管我要銀子。”

他都沒想到的事,居然被她想到了,宋骁良驚訝贊嘆,“懂得舉一反三,有長進!”

河畔的風夾雜着水流的獨有氣息,被包裹其中,整個人都覺得身心舒暢,瞧見河邊有馬紮和魚竿,夏岚芝這才恍然大悟,

“原是帶我來釣魚啊?”

“你不覺得釣魚很适合有腿傷之人嗎?”

想想也是,不用動,坐着賞景還可打發光陰,的确是個好主意,總比悶在屋子裏看帳頂好受許多。

只不過這馬紮有些搶眼,眼看着慶王毫不介意的往那兒一坐,順手執起魚竿,夏岚芝總覺得這畫面怪怪的,

“這馬紮太矮,不夠華貴,與殿下您尊貴的身份不大相符吧?”

“是嗎?”他倒沒覺着哪裏不妥,感覺坐着還挺舒坦,“釣魚就得這種姿勢,本王特地命人去找的小馬紮,如此方能感受垂釣的樂趣。”

看了看自個兒那鋪着軟墊寬敞華美的座椅,她更納悶兒了,“那我的為何不是馬紮?”

瞄了她的小腿一眼,宋骁良懶得解釋,輕笑着打趣道:“你若是想與我換換,那我也不會拒絕。”

她才不要坐馬紮,肯定是這樣的座椅更舒坦咯!雖是小事一樁,但她對慶王的印象多少有些改觀,只因今日才發現他這個人尚算細心,還能考慮到她的傷勢,安排不同的坐凳,頗為周全。

撩起衣裙坐下來之後,夏岚芝也執起魚竿,古人垂釣所用的只是一把竹竿,并無轉軸,浮漂則是用禽羽所制,魚餌乃是蚯蚓,彎彎曲曲來回扭動,她瞧着心裏難受的緊,趕忙別過臉去不敢細看,幸得有下人幫她把蚯蚓串在魚鈎之上,反正她是不願去觸碰的。

工具雖簡單了些,還算實用,現下有事可做,她也不至于太無趣。

終于固定好魚餌,她才又學着他的模樣,将魚鈎抛入水中,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

接下來兩人都沒再說話,聽鳥語,嗅花香,魚兒一直不上鈎,她便四處亂瞄,遠處的青山,近處的慶王,都成了她眼中的風景。

此景此景,不由令她想起以往宋骁良也曾帶她去釣魚,慶王也喜歡釣魚,真的只是巧合嗎?

她正靜靜的觀察着他,冷不防的又見他轉過臉來,趕巧與她對視,這一回夏岚芝再不閃躲,頗有底氣的揚聲道:

“銀子已然給你,一個時辰還沒到呢!”

他都忘了這茬兒,她居然還記得!無可反駁的宋骁良點頭道:“成,你随便看,本王就是好奇,想知道你看我的原因是什麽?僅僅只是因為我朗逸俊美?”

這人永遠都自我感覺良好,夏岚芝已經見怪不怪,“殿下的确相貌非凡,但這話應該由旁人誇贊,不該總是自吹自擂,你懂我意思嗎?”

“此言差矣!”宋骁良認真反駁道:“自吹是誇大事實,而我只是陳述事實有什麽問題?人不就應該正視自己嗎?我明明長得不錯,難道偏要說自個兒太醜?過分的謙虛那是驕傲!”

跟他辯駁總是處于下風,夏岚芝感覺心好累,無語望蒼天!對于他和宋骁良的相似又不相同,她一直都琢磨不透,方才觀察了這麽久,就在某一瞬間,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忍不住與他探讨,

“你相不相信……人有前世?”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