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催化了

他催化了

第三十一章

天越來越冷了,俞小藍腳包着紗布,趿着鞋子,慢慢地走到趙瑞生家。迎頭遇上李桂枝正要去看她。

李桂枝看着她的腳說:“要不要緊,你在家歇幾天,活有我跟你大哥。”

俞小藍進屋坐下,牽扯到傷口有些痛,咬牙忍住了,說:“沒事,我坐着幹點力所能及的,老在家待着悶得慌。”

李桂枝點頭說是,給她拿來兩人做好的衣服,俞小藍坐着釘扣子。

釘一顆扣子一分錢,俞小藍低着頭釘了一上午。

午飯就在這裏跟着他們夫妻吃了,下午沒了扣子,就幫着做一點別的,一天很快過去。

俞小藍數了數,一天出了五十件衣服,不用十天,就能交貨。

她松了一口氣,不會耽誤工期,不然她腳傷了,得急死。

晚上李桂枝留她在這裏吃飯,俞小藍想着趙岩說過會回來,就婉拒了,自己慢慢地走回來。

出了李桂枝的家門,迎面的風吹得臉上生疼,她眯着眼看看昏暗的天色,一轉頭就看見大路盡頭一個人騎着自行車頂着寒風快速來到跟前。

趙岩滿腦門的汗,下車顧不上擦擦,微微帶點喘,走到跟前問她:“今天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再去看看?”

“沒事。”她沒說實話,其實有一些疼,比早上疼。但她又累又餓,只想吃了飯上床躺着,不想去醫院。

趙岩沒懷疑,将她抱到車後座坐着,将她推回了家。

她進家就上床躺着,神情有些恹恹地。趙岩以為她餓了,一刻不停的開始做飯,等飯好了進屋叫她,只見人已經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望着她安靜的睡顏,微微嘆了口氣。怕飯會冷,還是推了推她肩膀:“起來吃了飯再睡。”

俞小藍剛打個盹被叫醒,迷迷糊糊坐起來,腳上一陣刺痛。

她“嘶”一聲。

趙岩作勢要脫她的鞋子看,“怎麽了?很疼嗎?”

俞小藍伸手拉住他,擺擺手:“沒事,先吃飯吧,我餓了。”

他皺皺眉,扶着她到了堂屋。

桌上擺着一份雞蛋丸子湯,一份鹵豬蹄,還有大米飯。俞小藍肚子立即捧場地“咕咕”叫了兩聲,她趕緊去看趙岩的反應。

那人只是抿抿嘴,面色平靜得很。

丸子湯泡飯,又熱又爽口,兩人都吃得出了一身的汗。雖然俞小藍很想洗澡,但實在不方便,只能将就着用熱水擦擦算完。

她擦過手,小心翼翼将紗布揭開,自己被吓了一跳。

水泡炸了,破了皮,糊着褐色的藥膏,整只腳慘不忍睹。

“咦~”她嫌棄地皺皺鼻子。

趙岩看見了,眼睛盯着她腳上的傷口,皺眉問:“你今天幹什麽了?怎麽弄得?”

俞小藍無辜地眨眨眼,兩手一攤道:“就坐着幹點手工,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別說了。”他打斷她,伸手将她抱起來往外走,“去衛生室看看吧。”

兩人又折騰一番,到衛生室拿了藥回來,趙岩給俞小藍下了死命令:“從明天開始,不許再幹活,你就在家養着,什麽時候好了再說。”

俞小藍眨巴眼聽着,雖然但是,她為什麽要聽他的?

“不行,”她說,“我最近很忙,剛才醫生不也說了嗎,破皮很正常,不必大驚小怪。”

趙岩望着她倔強的小臉,眼角抽了抽,不由問她:“我養不起你嗎?你需要這樣拼命?”

“你能養起,”俞小藍說:“但我更喜歡自己養自己。”

趙岩站直了腰,探究的眼神盯着她一會,最終緩了緩說:“知道你有能力養自己,但眼下就歇兩天不行嗎?畢竟再磨破皮會留疤的。”

一下戳到俞小藍痛處。她可以忍受疼痛,忍受辛苦,不能忍受醜陋。

她嘆口氣,“好吧,給你個表現的機會,這幾天我就先歇着,什麽也不幹了。”

趙岩轉身出去,背過身時,嘴角彎了一下。

結婚這麽久了,她的秉性他還是能摸清的。

他打來幹淨的水給她洗腳,重新抹上藥膏,再小心翼翼給包紮。

煤油燈不太明亮,他眼神專注,修長的手指托着她的腳,又穩又輕柔。

俞小藍靠着被子半躺着,看着他忙活,突然腳踝有點癢癢,連忙指揮他:“那裏那裏,對對,撓一下,哎好了,嘶,巴适~ ”

她發出滿足的喟嘆,臉上笑嘻嘻地說:“看不出來,你還挺細心。謝謝。”

這聲道謝很突兀,趙岩擡眼看她,不太明白她怎麽會這樣客氣。

然後他就想起來了,他們這對所謂的“夫妻”,還沒有別人搭夥過日子的野鴛鴦親密。

她的道謝很應景。

可他們明明又睡在一張床上,像真正的夫妻一樣。

他将包紮好的腳放進被窩,扶着她躺下,自己出去洗了手腳,回來默不作聲躺到床上。

俞小藍轉頭看他,“我說錯話了嗎?你好像不太高興?”

他閉着眼想了一會,轉頭跟她對視,深邃的眼裏映着她的樣子,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冰冷的手指接觸她溫熱的臉,俞小藍渾身一激靈,心口一陣狂跳,疑惑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手指堅定地停留在她的臉龐,拇指摸摸她柔軟的嘴唇。

不可思議的軟,細膩的觸感熨帖着他的指腹,讓他舍不得住手。

“啪”一聲,俞小藍一巴掌将他手打落,忍無可忍道:“剛才擦藥的是不是這根手指?”

她用手背擦擦自己嘴唇,瞪着他,嫌惡地說:“惡心。”

一把拉起被子将自己整個蒙住。

趙岩默默收回自己的手,躺平閉眼,慢慢平複自己的呼吸。

手指還殘存着剛才的感覺。他默默碾了碾。

一邊的人還蒙在被子裏,一動不動。

他嘆口氣,說:“出來吧,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看你嘴唇上有飯粒,給你擦擦。”

停了一會,被子裏動了動,俞小藍一把掀開被子,冒出頭來喘了口氣,說:“原來是這樣,我說呢,老感覺嘴巴上有東西。”

她側着身子背對着他,打個呵欠說:“快睡吧,你明天還要趕路。”

話是這樣說,誰也睡不踏實了。

趙岩睜着眼看着漆黑的屋頂,極力管住自己的手別跑到人家身上去。

俞小藍緊繃着身體,盤算着是什麽把他催化了。明明之前還是好好的,摟着她就摟着她,從來也不會亂摸什麽的。可是今晚,看他的眼神,她要再不打他,他不定想幹什麽。

不要啊。

她在心裏吶喊,她只把他當個人,從來就沒把他當男人好吧?

他怎麽可以産生那種想法?

她死死閉上眼,尴尬得沒法形容。

比意識到趙岩是個男人還尴尬的是,天亮她醒來時,縮着手腳窩在人家的懷裏。

沒辦法,氣候一天比一天冷,他的懷裏簡直就像火爐。

想到昨晚的事,她尴尬的想要起來,腳上卻使不上力。

一雙手從後面握着她手臂,輕易将她扶起來。她又說了聲:“謝謝。”低着頭下床穿鞋。

他坐起來,按住她胳膊說:“沒事就在床上躺着,我做好飯叫你。”

俞小藍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到,掙脫他的掌握。

手裏一松,他皺皺眉,起身下床。

一早上別別扭扭過去,趙岩臨走時叮囑她今天務必不要再幹活,在家好好養着。

俞小藍答應了。

她在床上坐了一會,又趿着鞋去了趙瑞生家。就算不幹活,她也喜歡跟李桂枝待着,說說話聊聊天也好。

可是李桂枝一看她來了,立即嚷嚷開了:“我可不敢再讓你幹活了,我兄弟說了,你再幹活那腳就別要了。來我看看,真有這麽嚴重?”

趙岩專門找過李桂枝了?

俞小藍躲着不讓看,心裏怪趙岩誇大其詞。

李桂枝見她堅持不給看,也就放棄了,只是感慨道:“你可算掉進蜜罐裏了,這才不枉做一回女人。”

旁邊案子邊的人被映射到,背影僵了一下。

俞小藍眉心一跳,怕李桂枝越想越氣,岔開話題道:“要不要找個人幫忙,你倆能趕出來嗎?”

提到這個李桂枝笑了,胸有成竹道:“沒問題,大不了通宵,你就放心吧。”

俞小藍望着李桂枝忙碌的身影抿抿唇,心裏不是滋味。

從她輕易地說出通宵可以看出來,通宵是家常便飯。

她跟身邊的男人再有矛盾,該幹的活一樣不拉下。

不過李桂枝确實能幹,少了俞小藍,他們只通宵一夜,就将五百件衣服全都趕了出來。

到了交貨的日子,俞小藍的腳也好了,他們用板車将五百件衣服拉到集市,等着那個男人帶着加工費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一直等到傍晚,集市的人漸漸散去,早就過了約定的時間,那個男人也沒有出現。

李桂枝急了,她望着路口說:“這人不會出了什麽事不要貨了吧?”

俞小藍也有些焦急,他們跟老黃牛似得将衣服拉到街上,難道還要拉回去?

最終他們無奈地将衣服拉了回去。

又過了幾天,那個男人還是沒有出現,已經可以肯定,這批貨砸手裏了。

男人不要了!

李桂枝咬牙罵:“白瞎了老娘還通宵給他趕出來,個不講信譽的王八蛋。”

俞小藍想到貨是她主張接的,活卻是他們夫妻幹的,心裏有些愧疚。安慰李桂枝道:“不行咱們就把這衣服給賣了吧,一塊五還是能出手的。”

趙瑞生說:“萬一他有事耽擱了,過幾天再回來收貨怎麽辦?”

這倒真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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