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苗葉果這一覺睡得可謂是昏天黑地，等她醒來的時候，天已黑了大半。溫長鈞差人來話，說宋劉和錢一早就回來了，苗葉果聞言，飯都顧不得吃就要趕去衙門，到衙門口，遇上了同樣趕來的宋承景。
“你怎麽在這？”苗葉果四下看了看，這人沒騎馬，一副特意要登門的樣子。
“我？”宋承景看她一眼，見她跑的衣擺都歪了，便擡起扇子輕輕一挑，“溫長鈞讓我來的。”
苗葉果低頭看了看自己瞬間端正了的衣擺，一時有些愣住。轉念又一想，這溫長鈞搞什麽鬼，之前明明看出了自己不想和這人有交集，還把兩人一起叫過來，莫非又要整她……不過這次确實是苗葉果“小人之心”了，溫長鈞中午就托人去找她了，誰知道她一覺睡到傍晚，這才和宋承景剛好撞上。
宋承景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因為自己之前的舉動生氣，便不再多說，徑直進了衙門。苗葉果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心裏卻在盤算着一會兒怎麽先發制人将溫長鈞一軍。
前堂之上，衆人已經散去，最終，兩人在案卷房前的石桌找到了正在吃火鍋的衆人。
石桌中央支起了一口大鍋，正冒着熱氣，邊上有肉有菜，還有酒，下面的炭火燒得通紅。旁邊，江天佑，溫長鈞，還有吳勇錢一趙肅劉松他們……都毫無形象地挽着袖子端着碗正在邊吃邊聊天。苗葉果驚呆了……停在原地。倒是看起來一派公子哥樣的宋承景似乎并不意外，走過去自然地坐到邊上，自己拿了酒杯倒酒喝。
苗葉果愣在原地，一時有些恍惚。溫長鈞拉她坐下，往她手上塞了串土豆片，邊解釋。
“大家難得聚在一起吃頓飯，熱鬧。”
苗葉果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看向和她一起到的宋承景，誰知，宋承景那邊和她完全是不同的光景。
很驚訝于宋承景竟然會用這樣的語氣和人說話，這個看起來高冷不好接近的男人，竟然也會有這種卸下疏離又略帶溫柔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晌午分別時他說的話“若是她，這會兒恐怕已經和我打起來了。”明明是在說自己，可話裏話外，卻都是對那個人濃濃的思念……
苗葉果突然明白，這頓為了所謂“大家難得聚在一起”吃的飯，到底是在慶祝什麽了。
苗葉果臉上有些麻，她突然想起，就在自己穿越前一天，她和室友約好，要考完試後去吃火鍋。石桌上的火鍋菜色豐盛，是她來這裏這些天吃過最接近現代的食物，她應該感到高興的，可不知為何沒什麽食欲。周圍的交談聲此起彼伏，苗葉果感到眼眶有些發熱，急忙拿起土豆片咬了下去，入口，卻盡是苦澀……
“怎麽了？”察覺到苗葉果的沉默，宋承景轉過臉來。他們入座最晚，都坐在最外邊，他這一回頭，兩個人就靠得很近。
“你……是不是想江子君了。”苗葉果突然擡頭問。
周圍的交談聲一下子就安靜了。整個空氣裏只剩下火鍋裏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
“江子君死了，你……你們，很傷心吧……”苗葉果努力扯了一個笑容，看向心事重重的衆人。
衆人皆是沉默，江子君去世後，她的名字在每個人心中猶如一根刺，深深刺痛着每一個人。
宋承景的眼中閃過一瞬間茫然，良久，重重嘆了口氣。
“當時……”那人說着，倒了杯酒，推到苗葉果面前，“我們兵分兩路，我中了毒，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都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苗葉果盯着宋承景看，想要看懂他的情緒。可宋承景卻不繼續說了。苗葉果就這樣盯了他許久，可直到衆人再次恢複熱鬧，宋承景都沒再說過話，火鍋的熱氣冒起來又冷下去，苗葉果終于收回視線，按了按發脹的眼眶，去戳碗裏的一顆被煮爛了的番茄。
桌上那杯酒，到最後誰也沒碰過。
*
吃過飯，溫長鈞告訴苗葉果，桃花坊裏裏外外問了個遍，都說沒有人失蹤，叫來認屍，也都說不認識。不過奇怪的是，他特意留意了桃花坊和屍體的衣服，料子确實相同，但款式卻老了許多。溫長鈞還偷偷把塞給苗葉果一個小布包。
“這是什麽？”苗葉果不解。
“這個，是現在桃花坊燒過的香灰。”掀開，裏面是灰色細膩的香灰，溫長鈞神秘兮兮道，“你猜怎麽着？”
“兩種不一樣？”苗葉果一愣，急忙掏溫長鈞袖口，翻出來錦帕包，打開一對比，果然不同，“案發現場的明顯多了那些黃色粉末……宋承景說過，是迷香。”
“我查過了，大部分的青樓妓院都會在熏香裏加一點迷香，一來是制造如夢似幻的氛圍，二來是讓客人沒有力氣，免得有人鬧事。但這份……”溫長鈞把香灰收好，放到苗葉果手上，伸出手指點了點錦帕包着的那份，“用的并非是現在市面上能買到的迷香，而是自制的……”
“你的意思是……”苗葉果覺得答案呼之欲出，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麽。
“這些人确實是桃花坊的，但桃花坊的人并不知道她們是。”
苗葉果循着聲音看去，就見宋承景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們身後，正盯着他們兩個搭在一起的手，面色不善。苗葉果莫名感到腳底一涼，把布包收好，轉過身，語氣不善地說道。
“你看着也不像沒學過禮的，文質彬彬的怎麽淨幹些偷聽的勾當？”
宋承景看都沒看她，自顧自地走過來，硬是擠到了她和溫長鈞之間。
苗葉果被擠得往旁邊退了一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溫長鈞眯起眼睛在兩人之間盯了一陣子，突然一拍手。
“哈，不如這樣，你們今晚就去夜探吧！”
“我又不會夜探！”“我又不是衙門的人。”兩人異口同聲指着自己，反駁然後又看向對方，苗葉果出聲，“我才不和他一起！”
“我？我怎麽了？”宋承景一挑眉，一只手撫上腰帶，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你……”苗葉果瞪溫長鈞，咬牙切齒，最終只吐出一句話，“我不會武功……”萬一出事了呢！你個愛捉弄人的小人！
溫長鈞對苗葉果惡狠狠的表情熟視無睹，一臉陽光地一拍手，安排道。
“宋少俠武功高超，有他保護你，更保證你能放心觀察‘案，發，現，場’。”
苗葉果一捂嘴，她剛剛又在這個人面前說漏嘴了！
“可是我并不是衙門的人。”宋承景一攤手，并不想配合的樣子。
“不，你是。”苗葉果一把拉住他的手，一臉認真。
拜托！她可不想獨自出任務命喪于此啊，她還想安全回去補考呢……既然宋承景武功高超，她今晚一定要抱住這個大腿！
*
夜半，兩人在江府門前會和。甫一見面，苗葉果嫌棄地看宋承景。
“你有沒有常識啊？我們是夜探！你不穿夜行衣嗎？”
宋承景表情複雜地看她一眼，不知道哪裏翻出來的黑色衣服，完全不合身不說，還皺巴巴的。
“你街上垃圾堆裏撿來的衣服？”宋承景一臉嫌棄，翻身上馬，對着苗葉果一招手。
苗葉果一愣，但一想也是，江府離桃花坊還有些距離，如果走過去估計天都要亮了。于是，伸手，乖乖上馬。
兩人坐穩，宋承景輕輕一拉缰繩，白馬立即快步往桃花坊的方向走去。馬上，苗葉果捋着白馬的鬃毛，問宋承景。
“它叫什麽名字？”
“雲錦。”宋承景低頭看她。
雲錦，就像它腳底踩的那朵祥雲一般，立于雲端，前路似錦。
“很好聽的名字。”苗葉果輕聲道。
“是子君起的，和她的赤羅一母同胞。”宋承景不無懷念道。
苗葉果不說話了，心裏悶悶的。她覺得自己仿佛偷走了什麽，可明明，她并不想這麽做……
沉默大約半盞茶的時間，兩人終于到了目的地。遠遠停了馬，兩人步行到門口。
苗葉果打量着眼前的建築，門庭闊氣，好不低俗，不像個青樓，到像個藥房，匾額上“桃花坊”三個字行雲流水，看起來十分雅致。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經臨近黎明，桃花坊的院落裏卻仍有幽幽燈光。
苗葉果皺眉，這不對勁。就算是客人，也不會後半夜還在院子裏，除非……
“帶我上去看看。”苗葉果指了指房頂。
宋承景擡眼，估算了一下距離，伸出手輕輕一搭她肩膀。
苗葉果只感到身上一輕，眼前一花，自己就輕飄飄地落在了屋頂上。
好厲害！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嗎！
只是初次體驗到輕功魅力的苗葉果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只見桃花坊內，院落中，約莫二十幾個黑衣人手持細劍，正在一招一式地練功。
“這是……”苗葉果皺眉，雖然她沒學過這裏的武功，可在現代也是學過擒拿的！對招式也算有一知半解，能看出這些人功力不凡……而且，看身形，好像都是女性。
“千仞劍，殺手營……”苗葉果回頭，就見身邊宋承景一反常态，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眼中的情緒，翻江倒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