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蹭蹭

貝秘書再看到秋缇的時候, 這人已經被打得很老實了。

米樂下手不重,秋缇臉上也沒留印子。現在他像個被霜打了的茄子, 委屈巴巴的低着頭。

晚宴上喝得酒,現在正式上了頭。

秋缇蹦跶了半天,終于折騰累了,先是靠在玻璃上,後來靠着靠着, 就靠到了米樂的肩上。

一開始, 米樂還在生氣。

秋缇靠在她的肩上,她不樂意。

輕輕一推, 就把秋缇的腦袋給推走了。

秋缇的頭砸在窗上,聲音挺響, 聽得米樂心裏一跳。

她心道:我真是欠你的。上輩子作孽做多了,這輩子才能遇到你。

伸手,秋缇又被她掰了回來。

秋缇在夢中迷迷糊糊的能感受到自己靠在了米樂的肩上。她身上好聞的味道, 一點一點浸入他的感官。

秋缇伸出雙手,擁住了米樂。

貝秘書目視前方, 半晌, 問道:“回家嗎?”

米樂道:“回公寓。”

回家?

那肯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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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還有她兩個難對付的家長。要是這個時候把秋缇帶回去, 真是麻煩大了。

更別說, 她肚子裏還有一個小的。

思及此,米樂嘆了口氣。

秋缇的手從她的肩膀上滑到了她的腰上。最後落在米樂的手裏, 米樂捏了一下他的手心。秋缇的手冰涼的很, 她捏了一下, 秋缇的手似乎有自我意識,緩緩的合攏,将她的五指緊緊扣住。

車到公寓,米樂扶着他,往樓上走。

這公寓在S市的市中心,米樂住的高層,一層分兩個單元。

她的房間面向南邊,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整一個屋子大概有一百八十多個平方,上下複式。進門之後,開了燈,米樂把秋缇帶去了卧室。

睡得這麽沉,要他起來去洗澡是絕對不可能了。

米樂只好找來了被子,替他蓋好,然後關上門,自己去客房将就一晚上。

誰知道,她剛替秋缇掖了被子,直起身要走。秋缇突然将她的胳膊給抓住。

米樂詫異道:“你沒睡?”

秋缇卻不搭話,他手上微微用力,米樂就被一股巨大的力氣給拉到了床上。

天旋地轉,頭暈眼花,一個不留神,她整個人就滾在了床上。

米樂提高了聲音,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沒睡?”

秋缇只管抱她,不睜開眼睛。

雙手和雙腳都纏在她身上,米樂就像一個大型的抱枕,被他抱得死死的。

米樂動了兩下,确認自己跑不了之後,她屈服了。

反正秋缇不是第一次抱她,這麽抱着抱着,最後竟然也習慣了。

米樂索性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

幾十公裏以外的H市公安局,邬水蘇坐在凳子上,從懷中摸出一根煙,含在嘴裏。

法醫張元從最裏面的屋子推門出來,看到他的煙,警告道:“這裏不準抽煙。”

邬水蘇道:“我不抽煙。你看我點火了嗎,我就含在嘴裏過幹瘾。”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抓了把頭發:“這麽晚,我困死了。”

王蓮的案子斷斷續續拖了小半個月。查出王蓮肚子裏有孩子之後,便從原本的自殺案拖成了謀殺案,死者遺體從長水鎮轉移到了市公安局。

邬水蘇原本是主要負責這個案件的,但是案件變成謀殺案,複雜了之後,邬水蘇這個小官就不管用了。他立刻被“罷免職責”,換成了警察局另一個資歷比較老的警察來處理這件事。

老警察是個老油條,一看到案件複雜化,就想着再重新糊弄一下,把它簡單化。

邬水蘇近來就一直跟老警察鬥智鬥勇,愣是不讓王蓮的事情翻篇。

于是,為了調查清楚王蓮的死因,在市公安局,大晚上的也就只有他跟法醫張元兩人,孤軍奮戰。

張元眼下烏青,不跟他廢話,直接開口:“給你看樣東西清醒一下。”

邬水蘇擡起頭,張元脫了手套,從抽屜裏摸出了一本粉色的筆記本,甩在桌上。

“這是什麽?”邬水蘇拿起本子,翻了兩眼。

粉紅色的筆記本中,都是女生秀氣的筆跡。看了兩眼,通過日記本的描述,邬水蘇就判斷出來了,這個是王蓮的日記本。

張元道:“你往後面翻。”

說完,大概是認為邬水蘇這個不着調的看不到重點。轉到邬水蘇前面,又拿過筆記本,熟練的翻到了其中一頁。

筆記本被按在桌上,翻開那一頁,字跡與其他的不同。像是端正了不少,慎重了不少,字裏行間有些飄,應該是在心情十分愉悅的條件下寫出來的。

邬水蘇拿起來,只見日記本這一頁寫着幾行字:“我本來打算在暑假死去,但是肚子裏多了一個小怪物。我想聽她喊我媽媽,我就是一個大怪物。我有點不想死了。”

看完,二人對視一眼。

張元道:“你看出什麽來了嗎?這個日記本是從南城六中後面的垃圾場裏面撿到的。”

邬水蘇道:“難怪不得,這日記本這麽破。”

仔細一看,後半邊還有被燒焦的模樣。應該是垃圾場在焚燒的時候沒有焚燒幹淨。

張元道:“她看起來不想死。孩子的父親現在也沒找出來。王蓮在學校裏面被孤立,不排除校園暴力致死的緣故。”

邬水蘇翻出了他這段時間從小學生那裏收集來的資料:“王蓮除了長得好看之外,成績不好,也不會穿衣打扮,性格懦弱,還有些結巴。父親酗酒,母親改嫁,沒有人照顧她。所以她打扮的也有些邋遢。後來到了愛美的年紀,突然就有了衣服穿,同學就傳她是偷得。”

張元道:“不排除是交了男朋友。”

邬水蘇道:“顯而易見。她期待這個孩子的誕生,說明她對孩子的父親很有好感。只可惜,孩子的父親對她的好感度不高,女朋友死了這麽久,不聞不問。”

張元補充道:“甚至還躲了起來。我們找不到他人。”

此時,房門被敲響。

邬水蘇回頭看,眉頭皺起:“我不是說了,你不用來嗎。”

張元看着門口,打招呼道:“燕子來了。給阿水帶飯嗎?”

燕子笑道:“是啊。還好我帶的飯夠,不然你們倆就要不夠吃了。”

燕子放下盲杖,身上穿得依舊是那件白色的連衣裙。

邬水蘇接過她懷中的飯菜。

燕子問道:“這個案子還沒結束嗎。”

張元道:“沒呢。越來越麻煩。不說這個,先吃飯。沒肉吧,我剛看完屍體,可吃不下肉。”

邬水蘇罵道:“有的吃就不錯了,還在這兒挑三揀四的,你怎麽不自己去做?!”

燕子從分了一雙筷子給他。

張元不理邬水蘇,問燕子道:“你最近工作怎麽樣。聽阿水說你在福利院工作。長水鎮的嗎?”

燕子道:“對。還可以。孩子們都很乖。”

張元開口:“現在心理咨詢師也不好做。福利院那群孩子,又是孤兒,被親爹親媽抛棄,心理多半有點問題。你應付這些都還應付得過來吧?”

燕子點點頭:“都可以。”

邬水蘇插嘴:“這個女學生王蓮,家庭情況就有問題。心理恐怕也不太好。”

張元一邊吃一邊說:“我就覺得是熟人作案。根據我的經驗來看,作案的人恐怕就是她孩子的親爸。”

邬水蘇道:“萬一對方也是個學生呢?什麽孩子能做這種事情?”

張元道:“少年犯罪還少嗎?仗着自己未成年胡來。你不信我,你聽聽燕子怎麽說的。”

燕子替他倒了一杯水,溫和道:“少年犯罪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來自于家庭,因為外部刺激造成心理創傷和糾結,糾結越來越深,最終形成偏執。”

邬水蘇放下筷子,吃飽了。

他道:“總之,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不管。要是警察都不管,誰管?”

張元:“他爸和她後媽都說未婚先孕,害怕丢面子,他家還有個讀初中的妹妹,死活不肯讓我們繼續調查,人家親爸都不管了,你管什麽。小心上頭把你權利全都給收了,我看你拿什麽管。”

邬水蘇道:“你懂個屁。有些正義,不能遲到。”

張元笑了一聲,說道:“你就是有英雄病。不如先擔心擔心你明天的工資還領不領得到。好像辦得認真一點,給你多發點兒錢一樣。”

燕子笑着插嘴:“好了。不要鬧了,明天還有明天的憂慮。你今天擔心什麽。”

邬水蘇道:“我一點也沒覺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他伸了個懶腰,繼續把王蓮的日記本拿起來研究。

就在這個時候,邬水蘇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打電話的是他母親張蔓笙,邬水蘇接上電話,還沒說話,一下子,電話就挂斷了。

燕子道:“誰啊?”

邬水蘇道:“我媽。可能按錯了。”

燕子道:“你今晚回家嗎,還是在警局裏睡一晚上。”

邬水蘇看着手表:“這麽晚了,不回去了。你回去我也不放心,就在邊上的房間裏将就一晚上吧。”

燕子沒什麽意見,她經常陪邬水蘇在警局中加班,有時候不說話,就幹巴巴的坐在邬水蘇身邊。

時間滴滴答答的走着,燕子的雙眼看不見,但是開着的窗吹來夜風,她便順着感覺,将自己的臉轉向有窗戶的地方,似乎這樣就能看見窗外的夜景。

城市的夜景大都相同,今晚的月色不錯,哪怕是深夜,都能看到皎潔的月亮。

月光分布均勻的散布在地上,偶爾有一兩絲柔軟的光芒,悄悄鑽進戀人的房間,落在被子裏熟睡的女人臉上。

米樂似被這月光照的有些不舒服,隐隐感覺有些刺眼。

她不舒服,想往秋缇懷裏鑽,卻發現,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米樂睜開眼,外面的天已經涼了。

從窗戶外面跑進來的根本不是月光,而是晨曦的日光。

她半坐起身,發現自己的晚禮服已經變成了睡衣。

正吃驚的時候,秋缇半夢半醒的從門口進來。

他揉着眼睛,大概是晨起解決了生理需求。

頭還暈,還沒睡夠,自然而然的從床下爬上來,又自然而然的摟住米樂,将她往懷中抱。

米樂也沒睡醒,這個時候,她也不願意開口說話。

但是二人姑且也算是都清醒,再這麽親密的睡一張床,有些不合适。

畢竟,又沒個告白,又不清楚對方心意,他們的關系堪稱迷茫。

到底是戀人?情人?還是朋友?

如果是朋友,這床也上過了,孩子也有了。

如果是戀人,這告白也沒有……

米樂覺得,一睡醒就要她思考這麽艱難的問題,實在是要她的命。

想不通幹脆就不想了,米樂放松了身體,任由秋缇抱着。

卻不料,沒抱多久,她就隐約感到了身體有點不對勁。

腰上,莫名的硌着一個很令她不舒服,十分可觀的硬物。

米樂動了下腰,下意識的以為床上放了什麽盒子一類的物品。

剛從睡覺的狀态起來,腦子不太清晰,反應就更慢半拍。

行動力永遠比思考能力快的大小姐,二話不說就伸手去摸。

下手還挺重,估計是想一下子拿起來,然後扔出去。

猛地一抓,秋缇的眼睛驀然睜大了一些。

米樂手上一片灼熱,她終于感覺氣氛有點不對,條件反射的捏了兩下,終于判斷出自己抓到了什麽。

與此同時,她的腦子也在這個清晨宕機了。

這一抓,直接把秋缇痛醒。

他倒吸一口冷氣,百年難得一遇,爆了粗口。

“操。”

米樂一下子就慌了神,她吓得不清,說話都結結巴巴起來,雙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擺:“你、我不是、你、痛、是不是我、有點痛……”

秋缇睜開眼,無奈的看着米樂。他本來想裝一裝可憐,但是一看米樂是真的吓壞了,滿臉通紅,燒得幾乎快要原地蒸發。

一時間,倒不知道誰看起來更可憐一點。

秋缇道:“也不是完全很痛。”

想了想,他高深莫測心道:還有點暗爽。

米樂聽完此話,并沒有好轉,臉紅的幾欲滴血,手忙腳亂,四肢并用的往床下爬。

秋缇連忙把她撈回來,笑的甜絲絲:“晚晚既然這麽內疚,不如我給你提個要求,你答應我之後,我就既往不咎,如何?”

也是昏了頭,米樂竟然真的問道:“什麽要求?”

秋缇抱着她,将臉埋在她胸口,米樂身上好聞的香味一瞬間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目光清澈單純,神情天真自然。好似懵懂小鹿,山間清泉,一副少年心事難啓齒的模樣。

總之,端的是一派清純——然後大言不慚道:“你讓我蹭蹭。我保證不進去。”

……

米樂于是第二次把腦子給燒宕機了,這次是羞憤和氣得。

兔、崽、子。

……你裝什麽清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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