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老公

米樂正準備出手教訓他。

秋缇頓時見好就收, 連滾帶爬,自行摔下床。

這麽一來, “咚”的一聲,落地聲音夠結實。

米樂又擔心他把自己身體給摔壞了。

不尴不尬的時候,米爸打了個電話過來。

米樂接上電話,米爸道:“晚晚,你現在是不是在S市。”

米樂整理了下衣服, 看了眼秋缇, 有些心虛:“是。怎麽了?”

米爸道:“出事了。你立刻到淮海中路二十三號來。”

米樂一愣。

淮海中路二十三號,正是昨晚她跟秋缇去的那個幾乎荒廢的玫瑰莊園。

米爸在電話裏沒有說清楚, 但是神情嚴肅,不似玩笑, 也不似要邀請米樂出去游玩。

米樂爬下床就開始梳洗。

與此同時,跟她一樣火急火燎的往淮海中路趕得,還有邬水蘇。

他坐在車上, 眼眶通紅,眼白爬上密密麻麻的血絲, 模樣駭然, 令人望之生怯。

燕子坐在副駕駛上, 牢牢地抓着自己的裙擺, 空洞無光的眼神不安的私下亂飄。

她想跟邬水蘇說兩句話,但是想了半天, 不知道怎麽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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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 邬水蘇接到S市公安局電話, 通知他回S市認領張蔓笙的屍體。

張蔓笙淩晨兩點多左右在淮海公路二十三號玫瑰莊園被害,初步判斷是他殺,致命傷口在後腦勺,像是被人用鈍器砸死。

除此之外,身上還有多處被虐待的傷痕,從大小來看應該是拳頭以及巴掌所致。說明張蔓笙死前,應該是與人發生過肢體沖突。

張蔓笙出生優渥,嫁入豪門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部分。

她與邬丞做了二十多年夫妻,兩人相處雖算不上舉案齊眉,但也相敬如賓。

二人共孕育一子一女。

邬水蘇是長子,邬雪生是小女。

按理來說,她的人生是很多人窮極一生都達不到的水準,又因做豪門貴太太,不在外結識什麽人物,也從未出過什麽風頭,更不可能有仇家。所以,她應該順風順水的過一輩子,誰知一錯眼,竟然就慘死在一個平凡無奇的夜裏。

生命的逝去永遠讓人措手不及。

邬水蘇做警察之前,就已經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後來,在警察這個崗位上,接觸生離死別的事情也實在太多,但無論有多少次事先預習,等到人禍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哪怕是石頭做的心,也要流出猩紅的鮮血來。

黑色的車在淮海中路停下來。

邬水蘇一言不發,打開車門,将燕子扶出來。

燕子握住他的手,發覺他身上正在顫抖。

“阿水……”

邬水蘇沒說話,只是步伐越來越快。燕子有些跟不上他。踉踉跄跄的在後面跑。

前方,警車與人聲彙聚在一起,依稀間能聽到哭聲。

到了中心圈,警察來來往往,在現場布下警戒線,以免來往的人破壞案發現場。

燕子松開他的手,邬水蘇就跌跌撞撞往前跑。

他扒開人群,終于看到了玫瑰花上面的屍體。

他的母親,張蔓笙。

一個溫柔如花,皮膚勝雪的美麗女人,她安靜的躺在怒放的玫瑰中,了無生氣。

身上幹枯的血喂養了大片的玫瑰,令它們盛開的愈發豔麗糜爛。

蝴蝶的屍體碎成了無數片,墜落在她的身側。

邬水蘇眼前一黑,幾乎就要支撐不住,摔在地上。

他的身體在落在地上之前,被邬丞狠狠的扶住。

邬水蘇轉頭看着邬丞,他的父親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歲,平日裏總是一絲不茍的西裝,現在也皺皺巴巴。胡子沒刮,面容憔悴,他想開口詢問自己的父親,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到底是一個無法結束的噩夢,還是一場恐怖的黑色玩笑。

邬丞什麽都沒說,松開了邬水蘇。

邬雪生趕來時間晚了一些,她剛從國外回來,下了飛機直接過來。

與邬水蘇不同的是,她年紀小,看到自己母親屍體的一瞬間,這個女人所有的情緒都崩潰了。

嚎啕大哭,歇斯底裏。

邬水蘇甚至來不及自己好好地哭一場,就要調整情緒,先安慰自己的妹妹。

父子倆抱住失控的邬雪生,将她暫時帶到了一邊的凳子上。

米樂就在這麽兵荒馬亂的時候來到了現場。

因早上的事情,她還在單方面的跟秋缇冷戰,所以沒有帶他來。

米樂停下腳步,見到張蔓笙屍體的一瞬間,心裏也亂了片刻。

S市比較有名的幾個龍頭人物互相都認識,米樂也曾見過張蔓笙幾面。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還溫柔的坐在大廳中笑,燈火璀璨之下,她的笑意也嫣然。

不過物是人非,轉眼間這個美麗的女人就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警察問道:“米小姐,我們通過行車記錄儀發現,你昨晚來過玫瑰莊園。”

米樂點頭:“是。”

她心中想道:為什麽要通過行車記錄儀來查?不能直接調現場監控嗎?

米樂往人工湖四處望去,發現這裏并沒有監控。

看來,是因為年代久遠,工程方怠慢的緣故,人工湖四周壞了的攝像頭一直沒有認真裝上。而距離這裏最近的監控攝像頭,也是在一千米以外。

警察又問道:“你昨晚來這裏做什麽?”

問到這裏,米樂就啞住了。

昨晚上的事情迅速在她的腦子裏過了一遍。

月色下的少年。

背後瑰麗的花田。

她的臉不合時宜的紅了一瞬。

多半是想到秋缇那句十分下流又不要臉的話了。

米樂咳嗽一聲,心道:我是絕無可能把這件事說出來的。

她婉轉道:“和朋友過來看看。”

模棱兩可的回答,令警察多看了她一眼。

“米小姐,你現在還不能走。希望你體諒一下我們的工作,等問完了話,确認跟你沒有什麽關系之後,你就可以離去了。”

米樂身正不怕影子斜,心裏沒什麽虛的,于是道:“好。”

她找了個地方坐下。

剛坐下,背後就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

“pi!”

米樂:?

“pi!Pi!Pi!”

米樂:??

她連忙往後看。

洛知整個人躲在樹後面,嘴裏“pi”個不停,仿佛要把自己pi斷氣。

米樂道:“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洛知道:“你小聲一點!姐!”

米樂道:“你搞什麽東西?”

洛知從樹後走出來,往她邊上一坐,借助米樂的身體,試圖把自己擋住。

“我聽說張蔓笙死了,一大早朋友圈就傳開了。我就過來看看,她……好歹是我未來的丈母娘嘛。這下好了,死了!”

米樂道:“你不是不願意娶人家嗎?”

洛知開口:“我當然不願意,嗤,現在還死了娘,我娶過門幹什麽,晦氣。”

米樂道:“那你過來幹什麽?不是來看邬雪生的嗎。”

洛知聽罷,臉色頓時一遍,兇巴巴,惡狠狠道:“誰他媽來看她!”

說完,現場沉默片刻。

米樂漫不經心的看着他。

洛知承受不住她的壓力,幹巴巴的問道:“……她怎麽樣?”

米樂道:“誰?你不是說名字我怎麽知道。”

洛知:……

“邬雪生。”

米樂:“哦,剛才在這裏大哭了一場,心神悲拗,暈過去了。”

洛知瞪大眼睛:“還暈了?!”

米樂道:“是吧。不然應該還在哭。”

洛知站起來:“他媽的。傻逼嗎她。”

米樂道:“你可以去她面前罵,你看看她哥和她爸會不會把你打成殘廢。”

洛知抿着唇,雙手抱臂,氣勢洶洶的坐下。

不過多久,米樂的父母也趕了過來。

他們先是收到了張蔓笙被害的消息,另一時間又通過手段,提前得到了米樂跟此事有點關系的消息。

二老一聽自己的寶貝疙瘩跟命案連在了一起,坐立不安,連忙從家裏出來。

看到米樂全須全尾的站着,并沒有任何問題的時候,兩人松了口氣。

洛知看到表姑父和表姑,打了聲招呼。

米爸應聲,只不過沒心思招呼他,只全心全意的看着米樂:“你怎麽會跟這件事情扯上關系?”

米樂如實相告:“我昨晚上來了一趟玫瑰莊園。”

米爸問道:“你好端端的,昨晚上不回家,來這裏做什麽?小貝跟你一起來的嗎?”

米樂抿着唇,不回答。

這事兒,不好說。

貝秘書确實是跟她一起來的,但是車上還有第三個人。就是秋缇。

秋缇的存在,跟米爸米媽怎麽說,米樂還沒想好。

她難得答不出話,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

洛知突然福至心靈的悟了,他體貼的幫米樂岔開話題,說道:“姑父,人沒事就好了,問這麽多幹什麽。我姐今天被你一個電話吵醒,又叫過來,一臉懵逼呢,就被警察抓住盤問,你怎麽不問問我姐怎麽樣了?”

米爸連忙道:“你怎麽樣了?”

米樂:……

米爸看米樂這個樣子就知道,沒什麽大事情。他自己的女兒他自己最清楚。

随即,米爸又轉過頭,說道:“你關心她還不如去關心關心人家雪生。這好好的孩子……”

米媽道:“可憐見的。”

洛知不情不願的看了眼邬雪生的方向。

米爸和米媽出于人道主義交情,在這種情況下見了邬丞,還是要打一聲招呼。

二人過去的時候,邬雪生還沒有從噩夢中清醒,坐在凳子上,趴在邬水蘇的肩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中途偶爾有兩聲,甚至還斷了氣。

實在慘烈。

燕子扶住邬雪生,邬雪生看了她一眼,死死拽着燕子。

她眼睛一眨,又滾出兩顆淚來:“燕子姐……”

燕子道:“沒事的。沒事的。”

邬雪生轉而趴到燕子懷中。

燕子抱住邬雪生,對邬水蘇道:“阿水,我來看着雪生吧。你、你不用太擔心,我是學心理的,我比你更适合陪着她一些。”

邬水蘇再開口,聲音嘶啞的難以入耳:“好。”

燕子道:“你別太勉強自己。去看看阿姨吧。”

邬水蘇站起身,往案發現場走去。

警察攔住他,示意他不能在往前了。

邬水蘇自己也是做警察的,當然知道,就算是死者的家屬,也不能進去探望,以免破壞案發現場。

他站在離張蔓笙最近也是最遠的地方,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突然,一股寒意,從他的腳掌蹿上天靈感。

張蔓笙的屍體邊上,有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

沾着清晨的露水,猩紅的血跡。

邬水蘇瞪大眼睛,随便揪過邊上一個警察喊道:“你們這兒隊長是誰!負責人是誰!”

小警察被他的氣勢吓了一跳,連忙指了指一個中年男人。

邬水蘇找到他,開口道:“我要去我媽身邊。”

中年男人道:“你是家屬?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心情很激動,但是我們有規定,不合适讓你去見你母親。”

邬水蘇道:“不是。我媽身邊有一支玫瑰。”

中年男人側過身看了一眼:“這裏到處都是玫瑰。”

邬水蘇:“不是的……”

不是的。

其他的玫瑰,都是生長在玫瑰莊園裏面。張蔓笙就算是身體壓在上面,玫瑰也只是被她壓彎,壓折,根部還留在土地中。

只有這一朵玫瑰,孤零零,并不是很突兀,甚至可以說隐蔽的放在她身旁,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被衆人忽略。

它的根部,系着一段細細的紅線,放在這裏人,很有閑情逸致,将這根紅線系成了一個蝴蝶結的模樣。

仿佛,張蔓笙是一個懷春羞赧的少女,手持着心愛之人送來的玫瑰,靜靜地等待約會的到來。

卻不料,到來的是死神。

邬水蘇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麽,直接命令中年警察将案發現場死死封鎖。

中年警察一頭霧水,心道:這個小年輕腦殼有病,用得着他說,我當然會封鎖好?

後來,體諒他喪母之痛,中年警察又哼哼了一聲,暫且不跟這個腦子有病的年輕人計較。

邬水蘇上了車,來不及跟燕子交代,就絕塵而去。

從S市到長水鎮,攏共要花一個半小時的路程。

邬水蘇沒走高速,直接抄了國道的近路,一個小時就開回了長水鎮。

他直奔舊教堂,沖到教堂裏面,将院長修女吓了一跳。

院長修女認識他,王蓮案發生的時候,這個年輕的警察東跑西跑,熱心的很。

除了辦案之外,還十分開朗樂觀,不管周圍的人遇到了什麽難事,他似乎都會不厭其煩的停下自己的工作,來幫他們解決煩惱。

因此,舊教堂年久失修的水管道,有了自我意識不受遙控指揮的空調,自帶蹦迪特效的電視機,通通在他的手中恢複原來的模樣。

舊教堂的工作人員對他的好感度十分高,院長修女也感激他,于是,看到邬水蘇進來,連忙劃着輪椅問道:“阿水啊,怎麽這麽急啊,來這兒還有事嗎?”

邬水蘇語氣急促:“院長阿姨,樓上的鑰匙給我一把,我要上去一趟。”

院長修女道:“是女學生出事的那一間嗎,我們早就封起來了,不讓人進。不過你要進的話,我給你找鑰匙。”

拿到鑰匙,邬水蘇推開王蓮死亡的小屋。

窗臺上的那朵玫瑰花已經枯萎。

大部分的花瓣都打着黑色的卷,落在一旁。中間的花苞也幹癟的不成樣子。

邬水蘇跨進門內,抽出細長瓶子裏的玫瑰。

果不其然,在花的根部,纏着一根細細的紅線,系成了一個十分精致的蝴蝶結。

·

警察盤問完畢,米樂終于得了空,能回家了。

她被問了一下午,也坐了一下午,腰酸背痛,站起來時,感覺自己快要散架。

米爸米媽半路就走了,只剩下米樂獨自一個人在警察局。

她翻出手機,發現秋缇給她打了不少的電話。

秋缇早上耍流氓,被米樂晾了一天。

又碰到了張蔓笙的事情,時間就被耽擱下來了。

不知不覺,她還真的是一天都沒有理會秋缇。

這個兔崽子。

米樂現在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摸透他了。

你說他乖吧,他也乖不了多久,沒裝一會兒就原形畢露。

你說他壞吧,那也不壞,總是一副呆呆的模樣,偶爾低着頭,偶爾又腼腆。

很是可愛。

想到這裏,米樂嘆了口氣。

她出了警局,坐在車上,先是是嘆了一口氣,緊接着,開始長籲短嘆起來。

此番模樣,真是像極了孩子不争氣,又或者不知道該怎麽管教青春期孩子的家長。

米樂靠在方向盤上,痛定思痛的想了想,幾分鐘後,突然茅塞頓開,猛地一踩油門,往一個她十分熟悉的地方開去。

與其自己想,不如去求助一下心理醫生。

車子繞過了四條街,最後在市中心一家非常高大上的、民國風的建築下面停了下來。

這裏是S市的市中心,邊上就是一條大江。沿江一岸,是頂級奢侈品一條街。

樓下賣天價衣服和包,樓上則是各種米其林餐廳。

米樂将車停在較遠的地方,步行去樓上。

她戴着墨鏡,走在街上。因穿衣風格很有品味,身材也十分完美,氣質出衆,沒走多遠,回頭率就接近百分之百。

在中山路上面,遇到明星的可能性很大。

因此,像米樂這種走在路上的,很可能會被誤認為明星。

又或者,是富豪的情人。

中山路把整個市中心分成兩塊。

一塊靠英雄碑,随處可見的外來游客,稀奇地拿着手機,站在江邊拍照。

一塊就是靠金融大廈,相對來說偏裏面一些。這就是剛才提到的大樓,樓中都是各路有錢富豪的消遣之處。

米樂要去的就是中山東路286號。

從一處并不是很顯眼,低調奢華的入口進去。

兩旁戴着白手套的電梯小姐替她開了電梯。

米樂上了四樓,門一開,一家私人的心理診所出現在面前。

裝修風格低調大氣,格調極高,光是走在走廊上,靠研究地板價格,就能推測出該出的咨詢費用一定昂貴得很。

米樂輕車熟路的找到診所,推開門,風鈴叮叮咚咚地響了一陣。

診所內,面對着落地窗外黃浦江的醫生,轉了過來。

金絲邊,丹鳳眼,白襯衫,模樣十分俊秀惹眼。

米樂坐下,開門見山:“我有……”

醫生聳了聳肩:“來這裏的人都有病。”

米樂道:“一件事要問你。”

醫生自圓其說:“當然也有少數的人沒有病,而是有事。”

米樂:……

醫生道:“什麽風把你吹來了。米樂,我以為你是我們這群人中,心裏最健康,最陽光積極,最偉光正,最不會迷失自己人生目标的成功精英人士。來我這裏咨詢心理,不太像你的做法。難道說,你翻船了?”

米樂道:“我不想跟你開玩笑。”

醫生把一支筆放進胸前的口袋裏,那處還有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的徽章上面,寫着他的名字。

心理咨詢師:素青。

同時,他也是米樂的大學同學。兩人父母輩交好,算世家好友之一。

素青老神在在道:“沒有所謂的玩笑,所有的玩笑都有認真的成分。補充一句,不是我說的,是弗洛伊德說的。你現在告訴我,找我幹嘛?總不是真的來給你自己咨詢心理問題吧?”

米樂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遲疑的開口:“不是問我自己。”

素青道:“哦?那就是另有其人了。值得你專門來找我一趟,看來,他跟你關系匪淺。我想想,首先排除洛知這個小混賬。那麽就是你新認識的朋友?而且還是帶不過來的。要麽是不想讓我知道,要麽是你瞞着他來的。前者還是後者?”

米樂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讨厭。”

素青開口:“有。是一位美人,我六歲跟她告白,失敗之後,直到現在二十四歲,總共聽她說了一千八百二十一句你很讨厭。”

米樂惡心道:“你真的很讨人厭。”

素青開口:“糾正,現在是一千八百二十二句了。”

米樂:……

素青道:“言歸正傳。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我少收你一些錢。從現在開始計時,一個小時兩萬。”

米樂冷道:“你收別人多少錢?”

素青:“一小時兩千。”

米樂:“你找死嗎。”

素青:“你不一樣。我被你拒絕了,你現在來咨詢我,還要我承受很可能是你愛情方面的壓力,對我的心理造成二次傷害,不得不翻倍。”

說完,補充:“順便提一句,女朋友是免費的。你擁有唯一的後門特權。”

米樂一巴掌拍在桌上,冷漠的盯着他。

感受過米樂武力值,并且從小到大遭受海扁最多的素青,當即變臉:“我想了想,還是一小時兩千吧。”

米樂又等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道:“我是來……”

她幾乎有些難以啓齒的開口:“咨詢一下青少年青春期問題的。”

素青:……

這回,輪到巧舌如簧的他無言以對。

“你仔細說說。”

米樂稍微思考片刻,說了一半,藏了一半:“是這樣。我有一個朋友……”

素青在心中想道:來了,我有一個朋友就是我系列。

米樂繼續道:“她、她的呃、一個、學生。對,學生。”

她在心中用“學生”替換了“男朋友”這個詞,并且想道:既然是我教秋缇讀書,說我是他的老師也不為過吧?

素青問道:“學生怎麽了?”

米樂道:“她的學生很奇怪。”

素青問道:“怎麽奇怪?”

米樂道:“就是……一會兒看起來很可愛,很招人疼。但是一旦你覺得他很天真的時候,他突然就變得很過分。”

素青問道:“怎麽過分?”

米樂想到了秋缇的“過分”方法。

于是,更難啓齒。

素青諄諄善誘:“我是心理醫生,有職業道德。你大可以放心說。你的學生怎麽樣了?”

他不動聲色的給米樂下了一個套,直接說“你的學生”。

米樂這會兒,其實要說的很多,但是腦子裏一團亂麻,也挑不好該說哪一個。因此,她也沒有注意到素青給她下得套子。

素青繼續挖坑:“你不說你學生出了什麽事,我怎麽教你如何應付青春期小屁孩?”

米樂頭疼不已,順勢就道:“我老公他……”

……

……

說漏嘴了。

幾乎是這句話一出來,整個心理咨詢室就陷入了一個詭異的沉默中。

時間都快在沉默中凝滞不動了。

素青目瞪口呆,手中的筆,吧嗒一聲,掉在了桌上。

咕嚕咕嚕,滾了兩圈。

凝固的時間被這支筆破開。

兩分鐘後,米樂被自己震驚到宇宙洪荒之外的神智,終于回來了。

她張了張嘴,仿佛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在說話:“我口誤。”

素青咽了咽唾沫,說道:“沒有口誤這回事,所有的口誤都是潛意識的真實的流露。補充一句,不是我說的,是弗洛伊德說的。”

米樂的神情,晦澀不明。

但是素青分明看到,米樂背後的黑色殺氣,已經具體化,甚至肉眼可見的有黑洞,已然把空氣扭曲。

半晌,米樂問道:“弗洛伊德還說了什麽。”

素青已經不着痕跡的推開桌子,緩緩準備跑路:“……弗洛伊德還說:殺人滅口不是明智之舉。”

他心中無聲的吶喊,與那一副世界名畫相得益彰。

——救、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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