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25.

林清槐接到電話時，正在保姆車裏整理東西。劇組暫時擱置了有關小藥童的拍攝，先進行了其他拍攝。

“你說什麽？被抓了？”林清槐捏緊手機，感覺大腦有片刻空白。他仔細聽着電話裏那人的描述。眼睛越瞪越大。

“一百三十五萬非法集資？大柳村大部分人參與其中？我爸媽他倆是......主犯？”

他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打電話過來的是楊城刑偵支隊。案子不複雜，他們沒花什麽力氣就破了，只是當中有些疑點需要林清槐去一趟做訊問。

“好的...我、我現在過去。”

挂斷電話，細白的手指垂了下來。車窗外是劇組喧鬧的工作聲，道具組扛着下一幕布景需要的各種器具走來走去，服裝組推着挂滿戲服的移動長衣架飛馳而過，蔔德惠坐在監視器前手拿對講機掌控全局，他對面是跪的筆直的男主角。

這場戲五皇子含冤受罰，在大殿之外長跪整整一夜。他的滿腔冤屈無人傾聽也無人在意，膝蓋因為堅硬的青石板腫脹鈍痛，但他的脊背沒有一秒彎下來過。

秦桑在清晨的陽光中緩緩睜眼，光線在他身後一點一點鋪開。但他的頭微微垂着，眼底被濃重的陰影覆蓋，明暗交接間，強烈的恨意被死死壓在瞳孔底部，像是一平靜海底下正在孕育的一場狂暴海嘯。

蔔德惠滿臉興奮，沖着對講機高喊一聲“過！”，立刻有人上去把秦桑扶了起來。男人方才的陰鸷感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對生人淡淡的梳理。

他似乎沒想到是其他人來扶自己，起身後微微轉頭，下意識在人群中搜索。

然後猝不及防的，跟将要下車的林清槐對上視線。

保姆車很高，距離地面有兩級臺階的高度。林清槐單手扶着車門，車內光線昏暗，顯得他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

化妝師在給秦桑整理發型，他百無聊賴地轉動眼珠，将站着不動的那人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随後定格在眼睛上，嘴唇微微向上勾了勾。

林清槐捏着手機，薄唇繃成了一條筆直的線。

眼前就是自己夢想中的劇組，忙碌的人群和空置的角色都還在，一直以來存于腦海中不敢面對的人也還在，看上去一切都還不晚，像是老天在刻意給他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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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依回蕩着剛才刑偵支隊的話音，“如果這次沒有意外的話，你父親母親恐怕會以‘非法集資’罪被判刑，因為涉及金額較大，他倆又是發起人，所以可能至少會判處有期徒刑十年以上，希望你能有個心理準備。還有，你妹妹現在在警局，有專門的人在照顧她，你可以放心。”

心理準備，十年以上。

林清槐咬着牙，面色漸漸紅潤。他低頭望着腳下，随後沒有猶豫，一步踏進陽光裏，朝不遠處的劇組走去。

秦桑相當痛快的給他放了假，甚至還專門配了一輛車帶他去市裏。

“好好處理。”秦桑眼角噙笑，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林清槐沒多想，坐上車趕往楊城市區。他在兩小時後抵達刑偵支隊，見到了支隊長，接着被帶進審訊室。

“根據你父親的說法，你們公司最近對你有獎勵嗎？比如獎金、旅游之類的？”

“沒有。”林清槐搖頭，公司恨不得連工資都不開，怎麽會給一個小助理發獎金和單人旅游項目。

聞訊警察點點頭，“我們去過你公司，你公司的也是這麽說的。”

林清槐明白，他們禮貌把自己請來，肯定是已經全部調查完了。

聞訊警察繼續說，“你父親交代的是，你公司的人給你的單人旅游獎勵換成了他，所以他被帶到榆城玩了一圈，還去你們公司參觀。他所接觸的非法集資項目，就是去參觀時你們公司的人教給他的。”

“可是通過我們的調查，發現他并沒有去過你們公司，也說不出來到底是誰教給他的，而且沒有任何證據能表明這次的集資行為是他被迫的。所以我們會在整理好各項證據後移交法院，哦對了，還有大柳村的大部分村民這次也都參與其中，只是程度輕重而已。”

林清槐在桌下的手握緊了，這句話的意思是，大柳村大部分人都會受到波及，只是判刑的時間長短而已。

林清槐仿佛聽見身上有什麽枷鎖一樣的東西碎開了，肩膀有一瞬間的放松。他眨眨眼，沉默半晌後開了口，“我能.....見見我爸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