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想過遇到變态殺手,卻沒想到會是和自己結下梁子的張金耀,那件事過去那麽久了,對方竟然還記着仇。
明朗氣憤道:“你現在是做什麽?”
張金耀把一張紙放在他身旁的地上,平靜地說:“我本來只是想揍你一頓就走,但那一刻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這不是我的錯,這是你活該,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失去那麽好的工作。現在錯已經發生了,我不可能去坐牢,你想離開,就必須簽了這個。”
明朗有點懵:“什麽…”
張金耀又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筆,放在紙上。
——我()為了給哥哥治病,向張金耀借兩萬元現金,承諾兩個月還錢,現因無法按時還,我将自願與張金耀達成如下協議:發生一次關系可抵消所欠下兩萬元借款,我為奴隸,張金耀為主人,這期間造成的外傷等無需張金耀負責;彼此互相尊重,事後兩不相欠。
經過這段時間和奧斯丁的相處,明朗哪能不知道主人和奴隸放在一起代表什麽意思。
“你…做夢!”
張金耀猛地沉下臉:“不簽你就等着在這裏凍死!等你死了,我會用機器把你割成塊,裝進袋子,丢到荒郊野外,你哥哥找不到你肯定會從醫院出來,沒關系,我會等着他,把他一塊兒弄死,就算最後我被抓,一換二我也不虧!”
明朗驚恐地睜大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金耀見他被自己唬住,連忙把筆塞進他凍僵的手裏:“快簽!”
口袋裏的電話響了,張金耀拿出來看了一眼并未接通,惡狠狠地對明朗說:“冷凍室現在歸我管,大家都很忙,沒有人會進來,你考慮清楚,要麽簽,要麽死!希望我再進來的時候,你已經簽了字,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
後面的話張金耀沒再說下去,抱起一個紙箱就出去了。
明朗一下子放松,手裏的筆掉到地上,他試着翻身,讓自己做更大的動作,想辦法逃離這裏。
但可能是在這裏待得太久,他連舒展四肢都是極其艱難和痛苦的,像要骨折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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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金耀那個瘋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冷凍室裏的物品有限,除了滿當當的食材和紙箱外,再找不到适合入手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
明朗翻出一條胳膊長的冷凍海魚,試了試它的堅硬度,哆哆嗦嗦地埋伏在門口的貨物旁。
馮禧走進店裏的時候,就有服務生過來告知:“先生,我們這裏十點半營業。”
食材區的很多食材都沒有準備好,大部分位置還是空的。
男人往那邊掃了一眼,問:“你們經理在哪?”
“經理還沒來。”這樣的問題不得不讓服務生懷疑男人并不是來吃飯的,“有事嗎?”
男人的腳步停在了海鮮食材區:“新鮮的?”
“當然。”服務生道。
“帶我去看。”男人的語氣很淡,每一個字都很清晰,有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馮禧被領着朝後廚走。
不算寬闊的走道裏站着兩個穿廚師服的男子,他們在抽煙。其中一個眯起眼睛打量馮禧,開玩笑說:“這條件不去T臺做模特,當什麽服務員啊。”
領路的服務生小姐姐從剛剛開始就對着兩人悄悄使眼色打手勢,可他們對這個新來的服務生不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小姐姐無可奈何,急道:“這位先生來檢查衛生!”
兩人一愣,下意識滅了煙頭,慌裏慌張整理衣着。一個面色有些僵硬地問:“衛生局的?”
小姐姐點點頭。
她先入為主地将男人質疑食材是否新鮮劃為衛生檢查的必備問題,男人含着命令的那句“帶我去看”更是加深了她的判斷。畢竟正常客人是不會有這種要求的。
“冷凍室在哪。”沒有确鑿證據,硬闖不是合理的做法,可馮禧現在有點失去耐心了。
“有檢查令嗎?”又來了一個男子問道。
“沒有檢查令就不可以親眼檢驗食材的新鮮了是嗎?”雲淡風輕的口氣,男人向前走了幾步,在貼着“透明廚房,為您提供最新鮮最安全的食材”的标語海報旁停下,譏诮的笑容挂上嘴角,“還是說,所謂的宣傳标語不過做做樣子?”
在場的人一時啞口無言。
“冷凍室。”男人重複。
“這、這邊走。”小姐姐被他咄咄逼人的語氣吓到了。
快走到冷凍室門口的時候,聞訊而來的經理氣喘籲籲地趕到,看見馮禧直接一愣。
這男人根本不是衛生局的!
冷凍室的門被鎖上了,馮禧望向那幾人的目光已經徹底沒了溫和和耐心。
“鑰匙。”
經理皺眉道:“你是幹什麽的!不知道這裏閑人免進嗎!還敢冒充衛生局的人,你知道我姐夫是誰嗎!”
幾個後廚男子在經理身後躍躍欲試的樣子,大有一副把馮禧丢出去的架勢。
“想知道我的職業不難,如果有人對我動手的話。我不知道你姐夫是誰,你吓不到我。我是不是冒充衛生局的人,和你沒關系。如果你無視我的合理要求,造成的後果可能是你無法承受的。”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悅耳,說出的話卻不是很動聽,“現在有兩個選擇。你來開門。或者,我來。”
經理和男人對視了會兒,不可否認的确被男人的篤定吓住了,他按住砰砰亂跳的心口,對員工說:“鑰匙。”
“小張管着的。”有人說。
經理:“他人呢?”
“不知道去哪了,剛剛還在的,可能躲什麽地方偷懶了吧…”
男人克制地吐了口氣,似乎有點等不了了。
經理莫名頭皮發麻,毫無形象地吼道:“愣着幹什麽,拿備用的!門踹壞了你負責啊!”
不過兩分鐘,鑰匙拿來了。經理邊開鎖邊對男人道:“冷凍食材你放心,絕對都在保質期內,新鮮食材都是當天運過來,我們的廚房是公開透明的,不會藏什麽貓膩…”
門向兩側推開,強烈的寒氣撲面而來。
經理話還沒說完,橫在門邊沒來得及收回的胳膊已經被男人撞開,衆人這才發現,距離門口僅一步之遙,男人接住了屋裏另一個男人。
不,那個男人全身布滿了冰霜,姿勢僵硬無比,幾乎可以算一具冰雕了。
“明朗?”馮禧撫上他的臉蛋,入手的霜下皮膚毫無溫度,嗓音微微顫抖,“醒醒。”
“放、放我…出去。”
他的嘴唇沒有張開,卻還有求救的聲音從喉嚨裏溢出,氣若游絲。男人恍惚以為是錯覺,馬上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馮禧:“讓開!”
無人敢攔,無人敢問,經理吓得跌靠在鋼質的門框邊,兩條腿已經軟了。
無人知道,馮禧走進店裏的時候,在門口卸貨的張金耀看見他,就沒敢回來。
車裏沒開冷氣,覆在明朗臉上的白霜因過高的室外溫度而快速融化。
紅燈間隙,馮禧将他座椅放倒,檢查他的狀态。人體經歷了落差極大的溫度環境,是很容易造成危險的。
而他此刻肌肉僵硬,面色慘白,唇绀,意識模糊,瞳仁渙散,嘴裏嘀咕着什麽,已經開始出現幻覺和說胡話了,說話時依舊氣若游絲,心率失常,呼吸抑制,已有心跳驟停的風險!
馮禧解掉安全帶,身子離開座椅,以極為別扭的姿勢單腿跪着,兩手疊放貼在他心口處按壓。
綠燈了,後面的車輛等不及地拼命按起喇叭。
馮禧恍若未聞,暫停按壓,一手扶住他腦袋,一手擡起他下巴,低頭貼住他的唇渡起了氣。
嘴唇上的柔軟時而緊貼又時而遠離,帶着明朗喜歡的甘草香氣充盈車內…好想要。
明朗遵從心裏的意志伸出舌尖,小心舔舐,那味道可口地讓他迷惘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這張面容有些模糊,明朗仔細辨認:“你…”
男人微微擰着眉,眼底的神色很深,微張的唇上沾着可疑的水光,随後抿唇滾了下喉嚨,撤開身子坐好,這才發現握住方向盤的手指上不知何時染上了浸過水的潮濕血漬。
馮禧一頓,倏爾望向明朗,目光驚怔在他發絲淩亂的腦袋上。
錯過上班早高峰的路上基本算是一路暢通地到了最近的醫院。
馮禧将人抱下車子。
遠離地心引力的感覺讓明朗愈發清醒,下意識掙紮,眼裏全是不可思議。
“我…我自己可以!”
“以為自己很重?”男人膝蓋一擡,抵上車門,嗓音裏有溫和的摻着笑意的調侃,“覺得我抱不動你?”
“我…沒有。”明朗這會兒對眼前的處境還有幾分茫然,更多的是面對死亡的後怕,“我是怕你突然抱不動,又讓我掉下去。”
“不會的。”男人語氣很溫柔,充滿信服力。
這裏人來人往,一個大男人被另一個大男人公主抱,饒是明朗從不在意他人眼光,也不免有些害臊,不住地往男人胸口躲。
些許血跡蹭到了白襯衫上,刺目分明,男人眉眼神色暗下去不少:“疼麽?”
明朗一怔,被男人溫柔的詢問蠱住。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這瞬間心裏湧上無盡的委屈和無助,悶聲點了點頭。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