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奧斯丁小時候出過一場比較嚴重的車禍,父母雙亡,他自己也成了行動不便的半個殘廢。
後來是他的一個遠房舅舅帶着藥和儀器治好了他。
雖然治好了,但藥不能停。
因為舅舅診斷他是先天體弱,經過車禍的刺激,将體弱的症狀完全顯現出來了。
“你還記得奧斯丁和你說過的青梅竹馬嗎?”馮裕問。
明朗:“和這件事有關系?”
奧斯丁和他的青梅竹馬盧亞其實一直互相暗戀。
盧亞知道奧斯丁喜歡自己,但奧斯丁卻不知他的心意。甚至由于那段時間奧斯丁和舅舅異常親密的同行,導致盧亞一氣之下找了個異性交往,以此被奧斯丁誤會。
可盧亞在一個偶然情況下聽到傳言,說奧斯丁的舅舅所領導的醫藥團隊始終在做秘密實驗。
這個實驗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将一個原本身體資質不佳的人、或者瀕臨死亡的人,變得身強體健或延年益壽。
盧亞覺得事有蹊跷,花了将近兩年的時間,才終于在幾個月前成功混進醫藥團隊去了基地做事。
“基地裏面情況複雜,奧斯丁想盡了辦法都聯系不上他,又不敢把這件事鬧開,怕會危及盧亞的性命。”馮裕無奈地說,“那位舅舅是我哥的一個老師,叫Kan,但他更喜歡別人叫他K。”
明朗不免聯想:“給我哥捐腎…”
“是。”馮裕現在是想瞞都瞞不住了,“從一開始,馮禧就在被他們脅迫。”
明朗不理解:“你哥現在去能做什麽,那些人對他虎視眈眈,他總不能成為他們的試驗品!”
Advertisement
馮裕目光黯然:“我爸我媽也在那個基地做事。”
明朗沒表态,剛已經猜到。
“我不知道奧斯丁的計劃是什麽,但目的肯定是救出盧亞。”她安慰明朗,“你放心,我了解我哥,他不會完全聽從奧斯丁的命令,他有自己的主見。”
晚上明朗去了玲珑灣喂狗。
他躺在馮禧的床上,想不明白馮禧為什麽一直關機,發送的消息始終石沉大海。
總不會剛過去就進了基地吧?
僅僅過去了一天而已,他就非常想念了,在床上翻了個身,抱着被子聞上面的味道,仿佛在抱着馮禧睡覺。
明朗從來不知道想念一個人是這樣的心情。
糟糕透了。
過年的前一天,明朗去萬民街送外賣,路過和安堂看見卷簾門下拉了一半,幾個人站在門外徘徊着,要進不進的樣子。
馮裕彎身從診所裏出來,似乎對幾人表達了抱歉,準備進去時又接通電話。
她站在門口叉着腰,和電話裏的人暴躁地說着什麽。
而當明朗幾小時後又一次經過時,診所門口停了一輛貨車。
貨車司機正在往下搬着箱子。
馮裕就坐在旁邊的白色大理石臺階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抽着煙。
半小時後,明朗送完手裏的餐,沒再接新的單子,從和安堂下了一半的卷簾門一彎身子走進。
第一眼沒看見人。
“發生什麽事了?”他自言自語地嘀咕,“人呢?”
從入門開始,空曠處堆了一地的醫療箱子,要不是燈亮着,他真會以為青天白日遭了小偷撬門。
箱子後傳來動靜,很快冒出馮裕腦袋,嘿嘿一笑:“總算有人來幫我了!”
明朗問:“她們呢?”
馮裕叫苦不疊:“沒有大夫坐鎮,我們不會開處方,也不會把脈,更不會對症抓藥,大家在這裏都沒事做,只能賣一些平常的感冒藥什麽的,所以就提前兩天放假了。”
地上的醫療消耗品和藥加起來起碼有二十來箱,西藥還好分類,識字的都會,最關鍵的是中藥。
明朗不懂這方面的東西,只能幫忙歸類西藥,不過也大大減輕了馮裕的工作。
等忙完,天已經黑透了。
不過時間才八點多鐘。
馮裕一臉殷勤地給明朗點煙,自己也抽上,感激說:“要不是你,我可能弄到十二點都忙不完。”
明朗失笑搖頭:“你不是這麽沉不住氣的人,就這幾個箱子,不像你啊。”
“那是。”馮裕冷笑,“我是有職業道德的人。”
明朗一聽有情況:“怎麽了這是?我白天路過一次,瞅你都快把手機砸了。”
馮裕想了想,坦白:“我女朋友回老家了,說不定…要結婚了。”
明朗面露驚訝。
他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種事。
“現在怎麽辦?”他不知所措地問。
馮裕自嘲:“能怎麽辦?我不能打斷她的腿不讓她結婚,個人選擇罷了。”
“已經分手了?”
馮裕搖頭,低垂的睫毛藏住眼底的情緒,可突然喑啞下去的嗓子還是代表了她的不理解和難過掙紮。
“她不肯分手,我也不想分手。她放不下家裏的長輩,她說她不能對不起他們。”
她說着吸了一口煙,嗆住嗓子咳出眼淚。
“我失望提分手,她卻能說出讓我大不了等離婚!”馮裕臉上浮現幾分固執與陰鸷,“操。”
明朗也覺得這樣不太妥當。
馮裕生氣地說:“如果在她結婚期間我們還保持關系,那不就是她偷情、我是個小三了嗎?”
明朗的心裏也迷茫了。
同性相戀的最後,是不是都會朝着各自成家立業的方向走?
這不就等于沒有結果嗎?
他和馮禧也會這樣?
兩人在一家燒烤店坐下,叫了啤酒,喝得很快,沒一會兒就空了幾個罐子。
“你哥…”明朗微醺,“他會不會年三十都不會打電話回來了?”
馮裕滿不在乎:“你要知道國外是沒有過年的概念的,我們這兒的日子對他們來說和平常一樣。”
說這兒她笑了一下,幸災樂禍地問,“想他啦?才幾天啊。”
“你別笑話我。”明朗氣呼呼地說,“小心和我一樣。”
馮裕心裏嗤了一下,默了會兒才徹底黑臉,一拍桌子又叫再上幾罐啤酒。
年三十馮裕早早地來到了明家兄弟的住處。
“Surprise!”
開門的明朗轉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間:“你應該說Good morning,你哥更适合說Surprise。”
“唉喲?”馮裕向明游告狀,“你看看他,反了天了。游哥,你得好好管管他!”
明游對她的到來很驚喜,家裏已經好久沒有第三個人和他們一塊兒過年了。
年夜飯是明朗負責的,馮裕掐着空閑進廚房,拿出一個小盒子:“生日快樂。”
明朗手上忙着:“謝謝啊,放那兒吧。”
馮裕白眼翻上天:“這是我哥叫我今天給你的。”
明朗扔下菜刀,使勁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接過盒子,發現是沒有包裝的。
“你沒偷看吧?”
馮裕直接無語,哼了一聲扭頭出去了。
明朗背過身将盒子打開。
一枚戒指?
玫瑰金的外觀,內圈刻着極小的字母——FengXi&MingLang
明朗咧開嘴笑了。
晚上,租房小區裏放起了煙花。
明朗空閑的時候拿手機拍煙花照,以彩信的形式發給馮禧。
他不指望能得到回複,只是想馮禧打開手機的那刻,可以第一時間知道他的訊息。
可沒想到,他睡覺前點開手機,馮禧竟然回複了。
不過電話還是關機狀态。
這麽一想,感覺馮禧是特地開機發消息給他的。
【新年快樂。】
【生日快樂。】
信息點開的瞬間有新年和生日快樂的特效,還挺人性化。
明朗出生在一月一日。
念書的時候時常被同學拿來調侃,說他以後肯定是個光棍,一輩子找不了女朋友,娶不到老婆。
他在那些被追着讨債的日子裏,也曾想過自己單身一輩子,早已做過心理準備。
可上天送了一個馮禧給他。
年後診所一直處于關門的狀态,馮裕離市的前一天,明朗收到她的微信消息,說她要去一趟錢倩老家。
至今半個月了,杳無音訊。
這天馮裕突然給他打電話,叫他來診所。
明朗當時忙,把翻譯的工作完成了才打車過去,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
和安堂依舊沒開門,不過旁邊原煙酒店的店鋪裏傳來了熟悉的幾道聲音。
一個姑娘突然跑出來。
是徐雅靜,大概被什麽嗆住了,蓬頭垢面地拼命咳嗽。
她看見明朗,興奮地就差原地跳起來:“快來快來,我們實在受不了了!”
讓她蓬頭垢面的罪魁禍首是工人遺留下來的一塊石膏板上積累的灰塵,因放在高處,她不知板上有灰,還準備拿下來扔掉。
姑娘們齊聚此處,正對着幾大箱搬不動的東西發愁,看着像是醫療器械。
馮裕消失了半個月,送貨的過來時,只有裝修工人在這,有些地沒打掃,才造成了這種現狀。
馮裕今天剛回來就聯系姑娘們過來收拾。
“這裏是你們的了?”明朗試了試其中一個器械的重量,沉。
馮裕模樣也有點狼狽:“這裏要開間牙科診所,他朋友趙景宇來坐鎮,就上次在小酒樓和我們一塊兒吃飯的男人。”
噢。
明朗對那人印象很深:“是他。”
“對了。”馮裕說,“你哥上次不是說要找個輕松點的工作嗎?你覺得在這當前臺怎麽樣?”
“啊?”明朗受寵若驚,“這樣合适嗎?”
馮裕無所謂:“有什麽不合适的,長得好看就行了啊。”
明朗一臉糾結。
這算不算走後門?馮禧不會喜歡吧。
雖說他不想讓哥哥上班,但沒拗過哥哥。所以私心裏還是希望哥哥能做一份輕松的工作。
馮裕的性子說什麽做什麽,更懂明朗的顧慮,于是大手一擺當家做主:“你別管了,我和他聊!反正不是多累的活,賣賣笑臉就行了。”
明朗打算聽她的,先不過問這件事,畢竟離診所開業可能還有一段時間,說不定要等馮禧回來。這是馮裕說的。
但他晚上回去後,明游說今天找到了工作。
“商場裏賣鞋子,有空調,冷熱都不怕。”明游迫不及待想重新步入社會。
做銷售這一行不僅要嘴皮子利索,還要每天站着,三餐都不一定準時。
“你覺得去牙科診所怎麽樣?”
明游一愣,對着手機屏幕照鏡子:“你是說牙黃會影響銷售?那我去洗牙。”
明朗哭笑不得,将馮裕的原話告訴了他。
明游聽完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勝任,表情露出了一絲遲疑。
“小朗,他們為什麽對我們兄弟倆這麽好?”
明朗想了想:“其實從一開始,我剛認識他們的時候,他們就對我非常好。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就好像我們上輩子認識一樣。”
“如果僅僅因為他喜歡你,有點說不過去。”明游琢磨不通。
明朗也在心裏琢磨着。
是,那時候馮禧應該不知道他是Omega,所以究竟是為什麽對他那麽好呢?
或許是上天注定的吧。
“他什麽時候回來?”明游說,“我好像還沒有正式地和他認識一下。你應該向我介紹他,小朗。”
明朗一怔:“哥你的意思?”
明游非常抱歉:“我早就想說,我從來都沒有反對你們。哥是尊重你的,也一直誤會了你們的關系。我以為你們有不正當交易,我當時很怕自己成為你們交易的當事人。”
明朗感覺擋在心間的那塊屏障忽然消失了。他想,如果馮禧再問他喜歡要在一起嗎?
他一定要回答是的。
現在就在一起。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