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付一聲将明朗送上二樓的房間,給他打完抑制劑,喂他吃下安眠藥,自己神情凝重地下了樓。
K剛從基地出來,還沒有吃飯,現在餓得很。廚房裏的人正在做食物。
K端着一杯紅酒,等他坐下才問:“你的朋友?”
“他不是我的朋友。”付一聲否定,“我在路上遇到他,他弄髒了我的褲子。”
K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不要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像剛剛馬路上的事情,不準再做。被巡邏的警察看到,可能會有麻煩。雖然我不怕這些,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知道了。”
K問:“生病了嗎?”
付一聲下意識要搖頭,見K朝樓上望了一眼,連忙反應過來,低下頭沒什麽底氣地說:“沒有吧。”
K冷笑了一聲:“臉紅成那個樣子,你不會給人喂藥了吧?”
“我…”付一聲想反駁,可想了想還是閉上嘴。
被誤會喂藥,總比明朗被發現是Omega來的好。
“你可以這麽玩,但不能把人玩死。”K語氣警告,“不要給我惹麻煩。”
付一聲重重點頭,壯着膽子問:“我聽說,馮禧也過來了?”
K随口道:“聽誰說的?”
“他的妹妹。”付一聲漫不經心地說,“我有他妹妹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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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哦了一聲:“是嗎?”又模棱兩可地道,“或許吧。”
付一聲沒敢繼續問。
飽腹後,K就在這裏睡下。
付一聲差不多一夜未眠,畢竟這段時間的相處,K給他的印象就是陰晴不定。像半夜突然起來找他麻煩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暫時不能讓k發現明朗的存在。
天快亮時,付一聲昏昏欲睡。
突然一道手機響鈴打破清寂,他被吓得從床上翻下來,想起什麽連忙往樓下跑。
可還是遲了一步。
昨晚随手塞在沙發靠墊下的手機,此刻已經被k拿在手中。
K關掉鬧鐘,審視着面前這個顯示開了飛行模式的手機。
付一聲慢吞吞地走過去,飛快組織詞彙:“這個手機…是樓上那個人的。我不想讓他和外界有聯系,所以藏了起來。”
K微笑:“是嗎?”
“我現在就把那個人放了,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付一聲想把手機拿過來,被K避開了。
K懶洋洋地笑:“來都來了,怎能不招待一下遠方的來客呢。”
他将手機翻了個面,露出背面的大頭貼。
K意味深長:“他們的合照可真親密呀。”
付一聲不敢看k的目光,垂着腦袋小聲解釋:“我本想勸勸他,讓他心甘情願為您的研究做出貢獻。”
“哦?”K意外挑眉,“你勸的怎麽樣了?”
付一聲幹笑,語氣慚愧:“如您昨晚所見。”
“看來是沒有勸成功。”K表情似笑非笑的,“不礙事,剩下的交給我吧。”
付一聲顫抖着垂下睫毛。
明朗醒來後簡單洗漱過就被人請去樓下。
K開門見山:“你好,我是馮禧的老師。你可以叫我k。”
明朗瞥了一眼付一聲忌憚的神色,禮貌點頭:“你好。”
年紀輕輕如此鎮定,K有點意外:“聽說你想見馮禧?”
“是的。”
K說:“你現在不能見他。因為他在給我做一項研究,暫時不能從實驗室出來。”
明朗詫異他的坦誠:“還需要多久?”
K神色有點為難:“我說了不算,得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我決定不了。什麽時候出來,完全看他自己。”
“我沒有問題了。”明朗試問,“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這個K給明朗一種特別危險的感覺。恐怕這裏的保镖也不是付一聲的人,而是k安排在這裏□□付一聲的。
“很抱歉。”但K的神态卻沒有半分抱歉的樣子,“我現在無法讓你離開。換一種說法,你不想見馮禧了嗎?”
明朗只好順着問:“你可以讓我見他?”
K說當然:“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
明朗心下警惕。
眼前這個人肯定知道自己是Omega。奧斯丁上次偷襲他的藥是這個人給的。
“不。”明朗搖頭,“我現在不想見他了,我決定跟他分手。所以我要走了。”
他剛想離開,身後就有兩個保镖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
K說:“我喜歡和平解決問題。像馮禧一樣,你應該和他學學,好好和我談。”
“給你時間考慮清楚。”K不欲多言,“我還會再過來的。”
付一聲見此追了出去。
他叫住K:“如果我說服明朗,你可以給我什麽好處?”
K無法理解:“讓你不愁吃,不愁喝,有這麽多人保護你,管你一輩子的抑制劑,這些還不夠?不如想想你付出了什麽,你只是在我需要的時候提供一點血液,這麽看,你占了大便宜。”
付一聲咽了咽口水,打着商量說:“我幫你說服明朗,你把馮禧留在實驗室裏一輩子,不要讓他再出來。”
K終于露出了一點點驚訝的表情:“你恨他?”
付一聲說:“他毀了我的人生。”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互相吸引,如果沒有Enigma,那他們原則上本該就是一對。
這個Alpha的心思昭然若揭。
K沒有戳破他,欣然同意道:“我答應你。”
付一聲回去找到明朗。
“我沒有想過要把你送到K的面前,他是個惡魔,比成禾有過之而無不及。”付一聲推脫責任,“你知道的,這不能怪我,完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昨晚不該逃跑,我本來可以藏住你,而且K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明朗臉色不好看:“他把我留在這裏做什麽?”
付一聲答非所問:“你每天工作很辛苦,你哥身體也不好,何不跟我一樣投奔k,下輩子吃穿不愁,你哥也會得到全球頂級醫療團隊的保護和治療。”
明朗難以理解:“你就是喝了這些迷魂湯跟他們走的?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被這麽說,付一聲也有點惱怒:“你在這裏說我有什麽用!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你不投靠他、不順從他,你的下場一定會比我糟糕,你會連奧斯丁那個小白鼠都不如!”
“我是不會留在這裏的。”明朗不想和他繼續說了。
付一聲恨鐵不成鋼:“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簡單,K掌控着這個國家的醫藥命脈。他随便一句話,你就根本走不出這個地方。我勸你考慮清楚。不僅為了你,也為了馮禧。”
明朗:“什麽意思?”
本是随口一說,沒想到他這麽在乎馮禧。付一聲嫉妒歸嫉妒,可也有了辦法。
“K和我說,如果你不順從他,他會拿你逼迫馮禧,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走這一步和馮禧鬧掰,但為了從馮禧身上獲取想要的成就,又有什麽事情幹不出來呢?你應該不會想成為馮禧的軟肋吧!”
明朗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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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半。
奧斯丁将一張地圖鋪在桌子上。
司機在一旁叽裏呱啦地說着什麽。
奧斯丁聽完對馮裕說:“我們研究過地圖,分析了基地可能所在的位置。根據我們的判斷——是這裏。”
馮裕看不懂地圖上的名稱,但是能看懂山脈的标識線。
“郊外?”
“不。”奧斯丁解釋,“我們的地圖和你們的不一樣,這裏是村莊。那裏有一個信號屏蔽塔。本是我們國家為了防止外星人刺探地球情報而建造的東西。”
馮裕聽完忍俊不禁。
奧斯丁聳肩:“科學家的腦子裏想什麽,我們不可能知道。但我們現在也只有過去碰碰運氣了。否則,我也不知道你哥什麽時候會再聯系我。一個月?還是一年?或是永遠沒了消息?”
馮裕擰着眉頭:“什麽時候去?”
奧斯丁:“後天,你在這等我,我要回一趟德克洲。”
馮裕小心謹慎地獨自待了兩天。奧斯丁是前一天晚上來的,次日天還沒亮,兩人便動身出發。司機沒有跟着去。
奧斯丁有點感冒,開車前吃過感冒藥:“捐了一顆腎,免疫力是不太好。”
“昨天晚上誰欲求不滿地沖冷水澡啊。”馮裕無情地戳破他。
奧斯丁鐵青了臉:“你這家夥就不能給我留點臉面嗎!”
馮裕送了一個白眼給他,關閉翻譯軟件放了一首歌。
車子開一段路,她又發神經似的打開翻譯軟件。
“你有沒有後悔把我哥帶來這個鬼地方?”語氣惡狠狠。
奧斯丁面不改色:“我再次糾正你的錯誤,不是我帶他過來的。我和他只是完成一場公平的交易。我救明朗哥哥,他幫我找盧亞。從來都不是我單向占他便宜。”
“我可去你的。”馮裕冷笑,“你還是占了便宜,因為明朗被牽扯了進來。”
奧斯丁皺緊眉頭。
不知道為什麽,這段時間和這幾個亞洲人相處,他總感覺自己已經變了,性情正在往一個未知的方向發展。
“如果不是他自己太過愚蠢,聽信了付一聲的謊言,會淪落到現在的境地嗎?我只是晚了一步而已,如果他選擇等等,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奧斯丁氣得捶了一下方向盤。
“你這混蛋!”馮裕破口大罵,“你不要發作怒路症啊!沒看到我哥,我還不想死!”
“怕什麽?這條路這麽寬廣,不比你們那到處都是人和房子的路好啊。”奧斯丁得意說,“我就算開到田野裏都沒事,這可是一輛頂配版的越野車!”
馮裕懶得搭理他,閉上眼睛睡覺。
再睜眼,已經到了村莊。
奧斯丁帶她來到小鎮的旅館,開兩個房間。
日頭斜挂,兩人換了身農民工的衣裳,低調前往信號塔。
信號塔方圓兩公裏內沒有住家,兩人貓在草叢裏躲了好一會兒,也沒等見有人從那扇雙開的銀色門裏出來。
“是不是搞錯地方?”馮裕忍不住問,“或許這裏就只是躲避沙塵暴和龍卷風的一個地下室?裏面根本就沒有人?”
“笨蛋。”奧斯丁望了一下來時方向,“那個垃圾桶你不是看了嗎?裏面有很多食物垃圾,如果不是有人在附近,我想不懂還有誰會往垃圾桶裏丢食物。”
“而且…”奧斯丁點了根煙,眯了眯眼睛,“我看見了,那裏面可是中餐垃圾,有筷子的,你沒注意嗎?”
馮裕當時根本沒有仔細看。
“走,我們這就進去!”
奧斯丁拉住她:“再等等,等天再黑一點。”
馮裕的肚子叫了起來。
“餓了?”奧斯丁問。
“不餓。”馮裕盯着門,像盯着仇家。
奧斯丁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個漢堡:“吃吧,我還能撐一會兒。”
“誰吃你們這玩意兒。”馮裕口是心非地将漢堡抓過來,“我最讨厭吃漢堡了。”
卻是一大口咬了下去。
奧斯丁目瞪口呆地聽完軟件翻譯,哈哈地笑了起來。
現在才發覺她有點可愛。
待天黑,兩人警惕地靠近那扇門。
奧斯丁試着拉了幾下,門紋絲不動,轉眼一瞧,竟見馮裕已經在旁邊的臺階上發現一個按鈕。
“不要動!”
馮裕被吓得縮手,卻沒想到叮的一下,像電梯抵達的聲響,接着門就被打開了。
奧斯丁呵斥:“不是叫你不要按嗎!”
翻譯軟件沒開,不過馮裕大致能猜到他說了什麽,想說我他媽根本沒按,然後打開的門內亮起了光。
有兩個穿着白大褂的老外走了出來。
——四目相對。
往往做賊心虛的反應更快,馮裕當即兇道:“我告訴你們,我是來找馮禧的!讓他現在出來見我!”
外國佬聽不懂,面露茫然,互相對視一眼。
奧斯丁眼珠子一轉,連忙解釋,表情隐隐厭惡:“我們是鎮上負責收拾垃圾的管理人員。我們想告訴你們,不可以在那個垃圾桶裏投放垃圾了!尤其是中餐的垃圾!”
稍微有點肥胖的那個老外頓時有些無語,顯然是把奧斯丁當成了種族歧視者。
“這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趕快離開!”
“該死的!警長沒告訴你們不可以靠近這裏嗎!”另一個人也過來攆他們。
奧斯丁急中生智,伸手在馮裕腰上狠狠地擰了一把。
馮裕吃痛大叫。
尖利清脆的女聲沿着長長的走道飄進了地下室,因建築的關系反複回響。
馮禧倏地從顯微鏡中擡頭,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怎麽會?
但不可能聽錯吧…
馮禧放下手中的工作,不管其他人的阻攔徑直離開實驗室。
共事這麽長時間,這還是馮先生第一次強硬成這樣,衆人面面相觑沒敢再攔。
往外走,那道熟悉的聲音就越清晰。
馮禧迫不及待,加快腳步,終于在外面看見妹妹。
“停下!”他喝止。
“你果然在這!”馮裕掙開兩人束縛,哭着撲進男人懷裏,“終于找到你了!”
馮禧安撫她:“沒事了。”
“有事!”馮裕哭得更兇,淚眼汪汪仰起頭,“明朗也來了,但他沒跟我在一起,他被付一聲騙走了!”
他也來了…馮禧心下一沉,連日不分晝夜的工作讓他此刻幾乎快要站立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