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開了将近四個小時的車,天微微亮了。

馮禧在一家速食店吃過早餐,棄掉從基地開出來的車,找到路邊的貨車司機,談價格搭便車。

抵達時已上午9點多鐘。

他又乘出租車前往父母這邊所在的居住地。

不出所料沒有人。

他敲碎了後門的格子窗玻璃打開門鎖,成功進入家裏。

牆上的日歷翻在六天前,代表兩人現在極有可能還在基地。

馮禧簡單收拾過自己,開上車庫裏的另一輛車,按照連日來查詢的線索,去了一個極有可能是基地地址的地方。

一個平湖公園,隔壁還是著名建築遺跡。

但這裏風平浪靜,看上去并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

目前的形勢對他來說非常糟糕,父母不知去向聯系不上,明朗也在他們手裏。

現在似乎已經別無選擇,他唯有靜觀其變等。

等K打來電話。

一旦發現他帶走分基地的某些研究,K不想聯系他都不行。

馮禧去了一趟社區超市,買了些東西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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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如果他肯立刻上樓看看的話,或許會發現父母的卧室裏有被人闖入的痕跡。

醫療中心,下午3:18

何雪琴将從家裏帶來的東西全部放進櫃子裏。

她看了一眼床上依舊人事不醒的明朗,對馮士銘說:“我沒想到K的動作這麽快。”

馮士銘皺眉:“碰見他了?”

何雪琴:“不是碰見他,是他可能派人去過家裏了。我發現有人進去過,後門的玻璃被砸了,車庫的車也不見了。不知道是小偷還是K派去的人。”

“這作風不像K的人。”馮士銘問,“錢呢?”

“你的私房錢一毛不剩。”何雪琴見老公黑了臉,噗嗤笑道,“我首飾都還在。”

偷錢不偷更值錢的首飾,馮士銘現在也不敢斷定是什麽人了。

“我們将研究帶了出來,K遲早會找到我們。你想好該怎麽做了嗎?”

何雪琴認真回憶了一下。

自己是什麽時候下定決心離開基地的呢?

好像是知道明朗和馮禧有關系的那一刻吧。

“我想我們該回去了。”她目光落在明朗身上。

背井離鄉二十幾年,他們的價值不應該耗盡在此處。

馮士銘說出去一下:“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再去銀行取點錢。”

有些疲憊,何雪琴便去沙發上小憩,要睡不睡的時候瞥見床上的人擡了一下胳膊。

何雪琴一個鯉魚打挺翻下沙發,沖去門外叫醫生,又去按床頭的呼叫鈴。

兵荒馬亂的檢查過後确定他情況穩定。

明朗頭昏腦脹:“現在…是什麽情況?”

何雪琴說:“如你所見,我們逃出來了。不過有一個壞消息,你現在很虛弱,必須留院觀察。我無法保證你頭上的傷口百分百沒有後遺症。對不起,阿姨下手太重了。”

她非常抱歉。

明朗淡淡微笑,很無所謂的樣子:“逃出來就好。”

何雪琴還想和他說什麽,但見他望向了窗外,眼睛裏的光也不是地那麽強烈,不願與人攀談的樣子。她感同身受,把話咽了回去,讓他自己靜一靜。

現在有些事情無法确定,不好和他坦白或是保證什麽。

明朗此刻很迷茫。

他突然不知道逃出來之後下一步該做什麽。

報警?

他沒有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人又躺在這裏半死不活,也沒有手機。

為了斷絕和那些親戚的來往,哥哥的手機號碼也是重新換了的。他還沒記住哥哥的新號碼,更不要說馮禧和馮裕的。

現在就是給他一部手機,他除了上網也壓根沒什麽用。

他不敢繼續找馮禧了。

他不确定在這幾天裏,K是不是拿他威脅過馮禧。

馮禧知不知道他來了這裏?

馮士銘回來的時候帶回三部手機和三張電話卡。

“臨時卡,裏面只有20M元,不支持上網。”馮士銘懊惱,“怎麽會把身份證忘帶出來。”

“挺過這兩天吧。”何雪琴說,“等明朗身體再好些,回家什麽都方便了。”

他們的談話,明朗漠不關心。他只是心不在焉地摩挲着無名指上的戒指。

何雪琴注意到他的舉動,溫柔地問:“好孩子,你是想他了嗎?”

明朗承認:“他是一個不論在什麽情況下都會給我溫暖的人。我現在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自己可以為他做什麽…”

何雪琴幫他抹着眼角的濕潤,聽他有些哽咽的聲音,心中有點難受。

次日馮士銘出去一趟,帶回來兩份報紙:“猜猜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

明朗和何雪琴各拿一份看。

馮士銘說:“我不确定是不是盧亞幹的,但昨天晚上基地發生了一場小爆炸。”

“我們是前天晚上逃出來的,怎麽會昨天晚上爆炸?”明朗疑惑。

馮士銘剛在路上想了兩種可能。

“要麽是盧亞昨晚才被發現,要麽就是一場意外。”

何雪琴不同意:“難道沒有第三個可能了嗎?”

明朗猜測:“如果這是K設計中的一環…”

何雪琴贊同:“K的基地一定程度上受醫藥中心的支持,我又帶走了尚未對外公布的幾乎全部私藥研究,K是不會讓這件事情給醫藥中心知道的。如果盧亞也在那天晚上逃出來的話,那他肯定拿到了ASD的實驗數據。”

明朗:“這麽說,昨天晚上的爆炸不是為了我們,是K做給醫藥中心看的。”

“這次K吃了大虧,按他的性子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馮士銘不理解,“現在卻沒有着人尋我們,不知道在賣什麽關子?”

而且作為他們這樣的醫藥研究機密者想要從機構辭職很難,更不要說回國。

不過這些問題何雪琴心裏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

她現在反而不怕被找到,甚至隐隐期待和K的談判。

就是不知道兒子是不是在給K做事。

如果是,他怎麽會這麽糊塗。

由于明朗身份不明,醫院同意住院三天已經是最大的極限。

何雪琴安撫道:“你先跟我們回去,如果你相信阿姨,阿姨會幫你回國的。”

明朗同意,沒有別的選擇。

馮士銘攔了輛計程車。明朗上車的時候,何雪琴體貼地護他的頭,見他額頭冒汗。

她坐進來:“頭暈不暈?”

明朗說:“還好。”

自從拿上手機,他一個電話也沒撥過。何雪琴好奇:“需不需要給家裏人報個平安?”

明朗說:“我爸媽不在了。”

“對不起。”何雪琴真的非常抱歉,“可憐的孩子。”

“但我有個哥哥。”他的笑容看上去很幸福。

“我也有一個兒子,人很好,也很優秀。”何雪琴才想起來,“你多大年紀了?”

明朗答:“二十。”

何雪琴被噎住,愣是沒敢把“我兒子28了”這話說出來。她和馮士銘對視,都有種兒子老牛吃嫩草的感覺。

地方一到,三人下車。

何雪琴說:“住在國外有一點不好,如果你離家時間長了,沒有把門窗用木條封起來,可能再回來的時候,這個家就不是你的了。”

明朗迷惑:“為什麽?”

何雪琴笑道:“因為你叔叔幹過這樣的事。我們最初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大概過了40多天,我們回來後發現家裏已經被一對流浪漢夫妻給占了。他們每天打掃做飯,把這裏當成他們自己的家。離譜的是,我們為了拿回房子,還上了法庭。”

明朗被驚到:“還有這種荒唐的事情。”

何雪琴說:“家裏前幾天好像遭了賊。不過沒事,我回來過一趟。把後門封起來了。如果那人看到,肯定會被吓走的。”

這麽說着,家就到了。

馮士銘提議:“以防萬一,你們還是在這裏等等,我進去看看。”

何雪琴望向車庫,暗道怪不得,車子竟然又被開回來了。

人沒走?

馮士銘剛推開院門,屋子裏就走出來了一個人。

是馮禧。

他幾乎同一時刻看見了他們三個。

在這之前,他心裏有點準備,因為前兩天去超市回來後他發現後門被人封了,且父母的卧室被翻動過。

隐隐猜測是他們之一回來過。

但明朗能和他們在一起,還是出乎了馮禧的預料。

他走下臺階,目光從看見明朗那刻起就不曾移開。

像感應到什麽,明朗擡起頭,正好對上男人的目光。

甚至有幾秒懷疑男人是不是假的。

是不是自己受傷了,太過想念出現的幻覺。

可那個男人朝他走過來了,垂在身側的手背迎着太陽光,指間閃耀着一枚戒指。

有些刺目,他略微眯起眼。

也就是這一瞬間,他差點喜極而泣,有些害怕、有些躊躇地向前走。

還沒走上幾步,他已經迫不及待跑起來撲進馮禧懷裏。

馮禧緊緊地抱住了他,享受久違的栀子香、彼此身體裏滿溢而出的信息素。

他們近距離地看着對方,誰都沒有先開口。

目光交彙的剎那,像是有心靈感應般地吻上彼此。

吻得太急切,貼上的瞬間像極了捕捉獵物的猛獸,慢條斯理,卻又故意折磨似的啃咬對方。

杵在一旁的何雪琴震驚地捂住了嘴巴。

她螃蟹步子走去老公旁邊:“沒看錯吧,是我們兒子?”

吻那麽兇…

馮士銘沒眼看,把她往屋子裏面拽。她又跑去落地窗那兒躲在簾子後偷看。

吻得很激烈,兩人都氣喘籲籲了才分開。

但明朗似乎沒吻夠,僅喘了口氣就又攀住馮禧的肩。

馮禧心裏那點因理智而剛克制下去的火蹭蹭漲到頂,迸裂出燙人的火星子。

他咬住明朗飽滿的下唇,拇指按住他後頸誘人的腺體。

重重碾過。

明朗承受不住,身子一軟偏頭避開,像離了水的魚一樣大口呼吸。

馮禧撫摸着他憔悴的眉眼,但他目光又是極為閃亮的,下巴尖尖的瘦了一圈:“怎麽又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

他方才一直仰頭承受馮禧兇狠的親吻,嘴唇被不知是他的、還是馮禧的唾液染上水色。

他卻誘不自知地抿唇進行了一下吞咽,開心地笑起來,挂在眼尾的淚珠落下。

明朗說:“我一點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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