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自從那晚聽到她在夢裏纏綿悱恻地叫了一聲哥哥後,他便像患上魔怔一樣,時時刻刻想聽她繼續再這樣喊他,小丫頭聲音軟糯,叫的人心神蕩漾,尾椎骨發麻。
上次小別之前他如願以償,卻愈發貪心不足。
懷裏的人似是呆住了,半晌沒出聲。
“嗯?”自喉間溢出一個音節,他單手摟住她,另一只手準确尋到搭在他腰間的那只軟綿綿的小手,輕輕摩挲她細腕上的白嫩肌膚,“怎麽,不願叫了?”
瞥見她耳根的一點兒紅,他存心逗她:“上次不是叫得很順口,才一周不見,就翻臉不認了?”
時亦心中叫苦連連,雖說她平日裏左一個哥哥右一個哥哥在心裏叫得挺歡,可到了真要叫時還是有些羞澀,上次那是一時情急。
況且,他當時不是……
她都感覺到了。
腕間被摩的發熱,他不厭其煩地撫弄,她的一顆心被他時重時輕的力道弄得七上八下,落不下來,她捱不住,終于讨擾似地叫:“哥哥。”
她的聲音因噴在他精壯胸膛上,顯得甕聲甕氣。
秦初敘終于滿意,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放開她,從兜裏掏出一個鍍金的黑色首飾盒,時亦垂眸去看,裏面躺着一條精致漂亮的項鏈,底端綴的是一個小小的音符。
看清楚那個特殊的形狀後,時亦一臉驚喜,她不由擡眼去看他,眼眸亮晶晶的,汪着無限星辰光芒,秦初敘被她這樣一望,心情無端大好,笑了下,他取出項鏈來幫她戴上。
音符墜在鎖骨窩裏,他的指尖從底下的皮膚滑過,修欣的鎖骨奪目的白,那塊小印已徹底不見。
時亦感動得鼻子一陣發酸。
他一定還記得她小學時候參加昔城兒童歌唱比賽獲獎的事,所以才會選了這樣一個特別的禮物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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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聽歌,也喜歡唱歌。
上高中之前,她報過各種大大小小的歌唱比賽,獲得不少獎。高中以後,她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以前一有機會就唱,到後來,變成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會随意哼幾句。
去年昔大的校園歌手大賽海報貼在宿舍樓一樓大廳長達一個月,她只随意瞄了一眼,便将其抛之腦後。
她自己都要遺忘掉的興趣,他卻還記得。
眼眶紅紅,她情不自禁環住他的頸,踮腳親他唇角。
落腳時又輕咬了一下他的下巴。
秦初敘擡手揉她紮起來的小丸子,眼神溫柔寵溺。
“我也有禮物給你。”時亦摸着項鏈說。
秦初敘有些意外,饒有興趣地問:“是什麽?”
“你等等。”
時亦跑進房間,把那天買的領帶拿出來。
他的生日就在兩天後,明天她又要回學校了,怕生日那天見不到他,所以提前送。
他去了客廳,她便走到沙發邊把袋子遞過去,為了讓他更開心,她殷摯道:“生日快樂呀哥哥,我是不是第一個祝你生日快樂的?”
“是,你是第一個。”秦初敘将袋子緊緊攥在手裏。
時亦滿意地笑笑,不忘叮囑:“我明天要回學校了,就提前送你,你要記得吃面哦。”
“好。”
“你以後每周周末都回這邊來好嗎?我也會回來。”
“好。”
時亦沒什麽話說了,想了想,以一個“嗯”字結束聊天。
風使勁敲打搖晃着窗戶,屋內回蕩着駭人的“砰砰砰”聲,時亦縮了縮脖子,跑到窗邊往外看,屋外的樹木花草劇烈擺動,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折斷。
還好這風是剛剛才襲入昔城的,不然的話,他今天可能就回不來了。
相聚的時間很短,一晃眼就快到八點鐘,時亦回頭看向陷在沙發裏的男人,他修長的手蓋着眼睛和高挺鼻梁,像是睡着了一樣。
盡管屋內響動很大,她還是放輕了腳步聲回到他身邊,他的呼吸淺而均勻,臉上倦色明顯。
她彎下腰晃了晃他另一只胳膊,秦初敘緩緩移開擋住半邊臉的手,深眸睜開,幽幽看向她的方向。
他并沒有看她,視線從她身側越過,落在角落的鋼琴上。
“彈一曲?”短憩過後,他的嗓音染上些許沙啞。
時亦緩慢地點頭,聲音卻沒有絲毫遲疑:“好。”
琴聲從她指間下流淌而出,秦初敘專注地看着彈琴的女孩兒,因為在家裏,她只穿了條淺藍色的針織裙,小腿纖細修長,腳踝瑩白。
估計是好久沒彈了,出現好幾處錯誤,這首曲子他聽她彈過好多次,還有點兒印象。
一曲畢,時亦捏了捏略顯僵硬的手指,心道,生疏了,以後有必要多練練。
返回沙發邊,她端起桌上的水就要喝,杯子卻被秦初敘伸手奪走放了回去,語氣像在管孩子:“水涼了,要喝重新去接。”
時亦皺了皺鼻子,聽話地起身接了杯溫水。喝完水,她對他道:“你回去睡吧。”盡管還沒有和他待夠,但她得考慮他的身體狀況。
“今晚我就留在這邊。”
“為什麽?”時亦一時沒控制住,驚慌問道。
因為你怕這滿屋子充斥着的怪聲。他卻只道:“我不碰你。”
答非所問,不過被他看出心中所想女孩兒有點兒尴尬,她不再問為什麽,也不再叫他走,默默收拾客房去了。
趁時亦收拾客房間隙,秦初敘回隔壁将她送的禮物放進床頭櫃,暫時沒打開看,洗了個澡過來。
時亦領着他進客房,又細心替他關好門。
她隐隐猜到他這般麻煩是為了什麽,今晚的感動疊加成雙份,她躺在床上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心暖得直落淚,活像個小傻子。
可感動不能轉化成勇氣,她最怕夜晚狂躁的大風了。
四處都在響,各種聲音交雜,那些猛烈搖曳拍擊的動靜吵得人睡不着。
昔城很少有這種級別的大風,今年冬天雪來得早,又比往年冷,狂風估計也是異常現象之一。
她煩躁地坐了起來。
塞了耳塞也沒辦法阻隔那些駭人聲響。
忍下想去找秦初敘的沖動,她聽歌打發時間,心想:困得狠也許就能什麽也不管就睡着了。
那就熬吧,總能熬到困狠的時候。
她不停的進行自我暗示:他就在隔壁,沒事的。
暗示到第六還是第七遍的時候,他的聲音徒然在門外響起,他喊她的名字,又敲了兩下門。
時亦暗暗嘀咕:他的耳朵大概被她念叨熱,所以過來找她了。
從床上滑下來,她鞋也不穿,光腳踩着地毯就跑過去開門,外面沒開燈,一片黑暗,只有她房間裏的燈透出去,因而他的面容和神情都是虛渺模糊的。
她扒着門問:“你怎麽還不睡?”
秦初敘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她:“你燈亮着,睡不着?”視線往下看到她光着腳時,他不着痕跡地鎖了下眉,話音裏帶着幾分安撫成分:“害怕了?”
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他身上那股淡淡古龍水的味道霸道的鑽進鼻間,她怏怏地點頭:“好吵。”隔了兩秒,她擡眸略顯無助地問他:“怎麽辦?”
她背光而站,幽暗環境下,嗅覺尤其敏銳,小姑娘身上奶甜香味勾着他的神經,一點點兒瓦解他在她面前本就薄弱的意志。
秦初敘眸光牢牢鎖在她臉上,盡管他只能看到個大概輪廓,但他還是看着她,有些話,得看着人問,才真誠而不容易被人拒絕。
“等你畢業,我們就去領證,好不好?”
時亦懵圈了,這算是突如其來的表白嗎?一個“怎麽辦”怎麽扯到領證上來了?不過,這并不妨礙她激動,她指尖都在開始顫抖了,說話也結巴:“你……說什麽?”
“等你畢業,我們就去領證。”他重複,這一次後面的問題沒有了,肯定句,不是征求她的意見。
她說賴他一輩子。
他心甘情願讓她賴。
時亦倒是開始有點兒感激這怒號的狂風了。
不過,這是不是有點兒快啊?
她還沒準備……等等,他說的是等她畢業,那可以準備好了。
等她畢業,他就三十一了……
思緒逐漸脫離軌道,又被他接下來的話拉回正軌。
“我今晚帶你睡。”
時亦徹底石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我會影響你休息。”
“你這樣,也影響我休息。”他坦言,擔心她一樣無法入睡,只能說小姑娘懼點太奇怪。
五秒後,時亦松開抓着門框的手,緩緩側開了身。
無聲的邀請。
秦初敘擡步走進去,并順手把門帶上。
上鎖聲咔噠一下,時亦猛地轉過身,差點和近在咫尺的男人撞了個滿懷。
她窘迫地摸了摸鼻子,又轉身繼續往裏走。
坐在床沿邊上,時亦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緊張神經都被拽起來工作,她緊張得腳趾都開始蜷縮。
今晚是不是注定難眠了?
前是讓人心驚膽顫的狂風,後是緊張措亂的共枕同眠。
身側的床墊又陷下去許多,時亦閉了閉眼,心一橫先鑽入被子,背對着他,一小會兒後,又翻了個身過來怯怯喏喏地看着他。
秦初敘在她身側躺下,蓋上被子,長手往身側一伸,撈過她嬌小身軀,觸到一手毛茸茸的睡衣,察覺到她的僵硬後,他輕撫着她的背,教她放松:“我們以前做過的,剛剛才這樣抱過,只不過現在變成躺着而已,沒什麽不同。靠着我,乖乖睡覺,我在這裏,不怕。”
時亦膝蓋抵着他的腿,被他這樣一說果真放松了不少,在他懷裏調整了個舒服的睡姿,便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秦初敘用力咬合了幾下後槽牙才把內心的躁動削減了些,放在腰側那只柔若無骨的手不動分毫便足以讓他潰不成軍,垂眸看着她安穩睡态,他心窩子頓時軟了,覺得再怎麽煎熬,也都值得。
攬了攬她額前碎發,低頭唇貼上她光潔額頭,只淺淺碰觸了一下,他便退開,伸手關了床頭燈。
一片暗色下。
風聲依舊,呼吸相纏,相聞。
良久以後,時亦睜開眼,确認枕邊人已熟睡,她才輕聲呢喃道:“謝謝,我愛你。”
那晚時亦沒有怎麽睡着,第二天自然是頂着一雙熊貓眼起床,收拾完畢後,被一臉閑适的男人送到昔大。
風聲如雷,身側還睡了個超級熱源體,睡是不可能睡着了,不過心安倒是真的。
秦初敘生日一過,離元旦節放假就不遠了。
昔城氣溫升升降降,忽冷忽熱,跟逗人玩似的。
元旦前夕秦初敘去池海苑接時亦,帶着她一起回老宅那邊。
車剛停下,時亦便看見出門散步回來的秦老太太,她身邊還跟着個眉目俊朗的少年。
秦老太太明顯也發現了他們。
被撞了個正形,時亦內心慌亂的一批,她抓起書包邊下車邊小聲對秦初敘眼巴巴道:“先別說。”
微做調整後,她神色如常地走到秦老太太跟前,禮貌親切地向她問好。
老太太神情慈愛,她微笑着看了眼車裏的兒子,又将視線轉回時亦身上,熟撚道:“聽你媽媽說你每次回來只待半天就走,過節回來總得多待兩天了吧?得空過來陪伯母坐坐。”
時亦忙不疊地答應:“好。”
少年的視線淡淡落在時亦身上,非常謙和有禮地打量,秦初敘神色微變,唇線緊繃着,一踩油門,車從三人面前駛過。
時亦不自覺地側了側身子,拉着書包帶說:“秦伯母,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您。”
“好,快回去吧,你爸媽估計在等你吃飯,別讓他們久等。”
“嗯。”
她轉身走向時家別墅大門,沒走幾步,老太太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程顧,人你也見到了……有沒有感覺?”
老太太聲音不大,只不過她聽到了一個有點兒耳熟的名字,所以條件反射地屏息聽了聽。
怪不得剛剛他的表情變了,連眼神都帶着幾分戒備。
這世間的事總是難以意料的,就像她白天才信誓旦旦地說不想談戀愛,結果晚上就……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總之有點兒微妙,不管程顧怎麽想,她必須找個機會說清楚。
她加快了回家的步伐,把身後的交談聲甩開。
另一邊。
程顧笑了笑,說這種事得循序漸進,女孩兒明确拒絕了他的爸爸,她如果真的不想談戀愛,誰來也不行。
老太太看着駛入院子的車,若有所思。
秦初敘徑直去到自己的卧房,換了套居家服,下樓。
走到餐桌邊,程顧喊他:“哥。”
“嗯。”他點點頭坐下。
飯席至尾聲時,秦老太太向秦初敘提起長輩有意撮合兩個孩子的事。兒子不給她找兒媳婦,若時亦和程顧對彼此有好感,那她就要在他眼皮底下極力促成這件事。
或許還能激一下他。
畢竟人家小年輕人都紛紛開始争取幸福,就他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那些個董事家适齡的千金他看都不看一眼。
委實讓人有點兒着急。
正煩着,便聽兒子說:“她有男朋友了。”
老太太驚愣,倒是程顧先反應過來,淡聲道:“那可惜了。”
老太太很不解:“你舅舅前幾天不還說她沒有男朋友嗎?”
秦初敘掀了掀眼皮:“剛談的。”
老太太心道可惜了,又好奇他為什麽會這麽清楚人家小姑娘的事,便笑問:“為什麽你連這個也知道?”
秦初敘沉默片刻,意有所指:“我帶她回來的。”說完,見母親似乎沒體會到他話裏的深意,他抓起桌上的手機,對兩人說了句還有公事要處理,便起身上樓去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老太太心道:八成是時亦主動跟他說的,他也不是那種會關心人家小姑娘感情問題的人。
隔天,午飯時間過後,時亦如約去秦家找老太太,陪她聊天,天氣寒冷,她們便在秦家的面包房裏學做蛋糕。
秦初敘和程顧一下午都在臺球室裏待着,一直到四點,他們才雙雙現身,彼時,時亦剛穿好外套,再晚幾秒,她就走了。
無意間對上秦初敘深邃眼眸,她慌忙別開眼,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心虛什麽,可能是怕長輩們覺得匪夷所思――這樣優秀的人竟會喜歡她這樣一個黃毛丫頭。
她自己到現在都還飄在雲端裏呢,有時候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真的那麽愛她。所以,她需要再多一點時間,去習慣他也喜歡她這件事。
“那我回去了,大家元旦快樂!”
秦老太太是看着時亦長大的,對時亦像對待女兒一樣,所以她沒有客氣留她,只叫她拉好外套拉鏈,小心別凍着。
時亦獲得通行證,歡歡喜喜地離開了秦家。
回到客廳,秦老太太抿了口淡茶,對家裏的陪嫁阿姨惋惜道:“時亦這丫頭性子乖巧,又遺傳了她媽媽的美貌,長得水靈靈的,只可惜和程顧差點了緣分。”
程顧坐在沙發角落劃拉着手機,無聲地笑。
秦初敘上樓的腳步一頓,很無奈地勾了下唇,他很好奇他的小姑娘到底在顧慮什麽?
鈴聲響起,一看,不免覺得意外,竟是時亦打來的。
他推門進入卧室,接通:“剛走就想了?”她臉皮薄,多逗一逗或許能好一點。
她應該還在外面,聲音有點哆嗦:“不是呀。今天伯母怎麽什麽也沒問我啊?你是不是跟她說了?”
還不是呀,他被她氣笑:“我沒說。”
那邊明顯松了口氣,他假裝不知她心中所想,故意問:“你想讓她問你什麽?問有沒有談戀愛,有沒有男朋友?還是問你對程顧有沒有感覺?還是你想我說?想的話我現在就下樓,說我們在一起了。”
“不是的!”她急急忙忙解釋:“我昨天聽到她問程顧了,就以為她也會問我,但她今天一句話也沒問,我不放心嘛,就跟你确認一下。”說到最後,她軟下聲音來:“再等等好嗎?我有點兒,沒準備好。”
秦初敘點了根煙,推開窗讓煙霧散出,他能拿她有什麽辦法,只能依着她,既然她還要準備,那就給她時間。
于是他說:“好,那就再等等。”
“你不可以生氣哦,”她吸了一下鼻子,應該是被凍到了,“我會很快準備好的。”
“不生氣。”
“不氣就好。明天我要去找同學玩,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玩過之後我就直接回學校。”頓了頓,她繼續說:“我馬上要期末考試了,要複習,所以放假之前我都不回小區,沒必要的話,你也可以不用過去了。”
喋喋不休終止。
他吐出一個煙圈,“說完了?”
“嗯。”
“這麽長時間不給見,”他笑問:“不給點兒補償嗎寶貝兒?”
那邊靜了好幾秒,才遲疑着說:“如果補償是幫你實現一個小小小心願,你需要嗎?”
眉微挑,他好奇:“有多小?”
她認認真真答:“就別太難的,我只要往上夠一點兒就能達到的那種小,大了我怕我實現不了。”
“保質期多久?”
“一輩子,需要嗎?”她聲音很小,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他撚滅煙蒂,聲音沉而緩:“需要。”
那邊傳來甜甜的笑聲,接着便是她溫柔的話:“那好,你想吧,想好了告訴我。”唔了聲,她放低音量:“我到家了,先不說了。”
那片湖泊在遠處若隐若現,猶記得那晚的偶遇,因為她,他不藥而愈。
手指撘在眉骨上,學她那晚的樣子打圈輕揉,他說:“挂吧。”
期末考持續時間更長一些,将近半個月。
各院系考試結束時間不一,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校園。
時亦考完試那天,李潇去學校接她,她的行李箱還是送到池海苑那個小房子裏。
李潇讓她回家住,她不願。
她說,媽媽,我想要自由一點兒,想經常和沈安然一起約飯,一起出去玩,我會經常回去看你們的,但我不回家住。
李潇犟不過她,妥協了,說平時可以,但春節期間一定要在家好好待着。
她們互讓一步,達成協議。
送走李潇,時亦把從學校帶回來的被罩床單扔進洗衣機裏,拿了瓶酸奶站在陽臺上邊喝邊浏覽屋外的天空,高樓,行人,樹木……越看她越覺得周圍的一切令人懷念。
不知不覺,她已經在這裏住了半年時間。
而且最近有一件讓她異常激動的喜事。
――方箐懷孕了。
超級開心,她就要有小侄子或小侄女了。
冷面時铎就要做爸爸了。
他肯定高興壞了。
方箐已經把工作暫停,在家專心養胎。接下來的時間裏,她隔一天就去看一次方箐。
她發現時铎對她的态度變好了很多,不再總是兇巴巴的了,估計是每次她一去方箐心情就會變好,所以時铎覺得她還有些用處,決定暫時不兇她了吧。
連續看了方箐六次,日歷上的數字也跳到了臘月二十八。
除夕将至,煙花爆竹聲入耳,好不熱鬧。
這天晚上,時亦拿着鑰匙打開隔壁的門,鑰匙是前不久秦初敘給她的,和她這邊的拴在一塊兒。
推開門以後,觸目漆黑一片。
他已經回來了呀,她剛還看到他的車在樓下停着。
現在新聞聯播剛結束,她從家裏出來時聽到隔壁大爺家的電視聲,可見,這邊的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
她停在門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視線掃過陽臺,看見那裏立着一個黑影。
登時心下一喜。
就說嘛,他已經回來了。
她也沒開燈,打開手機手電筒歡喜地走過去,走近了,看清他穿的是白襯衫黑西褲,腰窄肩寬,今晚秦氏舉辦年終舞會,他這麽早就回來了,大老板就是這麽任性。
她悄悄從背後抱住他,同時嗅到空氣中的淺淺酒味。
他身上的味道總是淡淡的,淡淡的古龍水味,淡淡的沐浴露味,連酒味也是淡淡的,十分好聞。
陽臺上開着一盞小燈,角落裏放着一把竹椅,和那天她在他高級公寓二樓上看到的是同一個款式。
秦初敘回身打橫抱起她,把她放到竹椅上,單膝跪地式地蹲在旁邊,摸着她的面頰問道:“明天帶你回家好不好?”
醇香的紅酒味淺淺噴灑在面皮上,時亦長睫不住的顫,她淺笑一下,現出可愛梨渦,回複說:“好啊。”
帶着薄繭的指腹一路下移到她的唇角,他下命令一般道:“張嘴。”
他語氣好強硬啊,她愣愣地看着他,隐隐察覺到他眼中的熱,他說了第二遍:“張嘴,乖。”
迎着他熾熱的目光,時亦怯怯的張開小嘴,他将食指塞入,喑啞着嗓音叫她:“時亦,寶貝兒。”
時亦猛地從愣怔中反應過來他的用意,她臉唰的紅成番茄色。
忍着羞臊,她輕輕合上嘴巴。
兩分鐘後。
秦初敘站了起來,穩住亂了的氣息,垂眸看着窩在竹椅裏,眼簾微阖,鼻尖冒汗的小姑娘,無聲地笑了下。他仿佛只有三秒鐘記憶,又問了一遍:“明天帶你回家好不好?”
時亦保持着原狀未變,這回兒她可不敢随意答複了。
秦初敘複蹲下來,直直望向她的眼睛:“這次不弄你了,你可以再回答一次。”
時亦這才輕聲說:“好。”
“回秦家,可以麽?”
時亦終于掀起眼皮來迎着他的眸光,神情有些茫然,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時亦,別讓我等了,好麽?”
他低沉如大提琴的的聲音讓時亦有片刻的失神,她擡手抹去鼻尖上的細密汗珠,還來不及言語,他便又啓了唇,像是怕他拒絕似的急。
可他的語速又很低緩,她靜靜地看着他,聽他說:“這就是我的心願,我現在告訴你,你只用往上夠一點點就能達成。跟我回秦家,和老太太說清楚,我們在一起了,我們以後要舉辦婚禮,要領證成為合法夫妻。”
時亦緩緩眨了一下眼睛,又和他對視很久,久到她把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全部都回憶完了。
回憶如潮水湧現,她眼圈一點一點慢慢的紅了。
終于。
她帶着從他那裏獲得的全部勇氣和感動,用力地點頭。
下一秒,她再也繃不住,猛地撲進他懷裏,雙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緊緊地抱他,唇貼在他耳側,哽咽着傾吐:“我明天就和你回秦家。告訴他們,我們在一起了,告訴他們,我愛你,很愛很愛。”
晚上九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