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目送他離開，時亦又回房間睡了個回籠覺。七點鐘，鬧鐘把她叫醒，簡單洗漱過後，她跨上背包出了門。

昔大到處銀裝素裹，銀杏樹枝桠上的雪團落個不停，大部分同學都打起傘，早課大軍中間或傳出幾聲驚叫聲，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些沒打傘的同學被落雪砸了。

時亦戴着帽子信步穿過半個校園，到達宿舍。她十點才有課，宿舍空無一人，乍一進去，冷氣襲人。

她趕緊把空調打開，調高溫度，等室內回暖，才脫下外套，打開電腦開始練口語。

二十分鐘後，高跟鞋叩擊地板的聲音在門口止住，時亦回頭，果見沈安然穿着一雙黑色長筒高跟鞋推開門，頭發高高束起，女王範十足。

“早上好。”

“早。”沈安然去給飲水機接通電源，“路上出了交通事故，我家的車還在路上堵着，我坐地鐵來的。”

她邊說邊朝時亦那邊走，“我也算有被擠成紙片的體驗了。神了，你經常坐那鬼東西，是怎麽忍下來的？”

時亦笑說：“可能是因為下雪，好多人都不開車，所以地鐵才那麽擠，平時還好，”頓了頓，她問：“你說的那個交通事故怎麽樣了，很嚴重嗎？”

“我不是很清楚，聽說是四輛車相撞，有兩個人死亡，救護車去了好幾輛。”沈安然面色沉重地說，時亦心下唏噓不已，默默為那些受傷的人祈禱。

沈安然盯着她，注意力轉移：“這麽大個人了，還能把自己給咬了？”

時亦下意識抿嘴，就知道她肯定會問，不過沒想到她沒朝那個方面想，按着計劃，她一本正經道：“想肉吃了呗。”

“行吧。”沈安然無話可說。

周三中午，時亦接到方箐的電話，說她在昔大南門等她。按掉電話，時亦連課本都沒放，抱着兩本書疾步去到南門。

方箐一身米白色風衣立在昔大南門外，一頭漂亮的栗色大卷，身邊一輛紅色跑車，回頭率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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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亦跑了過去。方箐看着她手中的書問：“你還有事要忙嗎？”

“沒有，我剛下課。”

“那就好，走吧，帶你去吃飯。”

時亦跟着她上了車。

連續兩天的降雪後，昔城放了晴，積雪早已全部融化，空氣中還帶着雪融的濕氣。

飯店包間裏。

時亦接過方箐遞過來的湯，笑意盈盈道：“嫂嫂，你在新劇裏的造型好美啊。”

“你什麽時候去的？”方箐挺詫異，“去了怎麽不找我？”

“就昨晚，怕錯過宵禁看完我就回來了。”時亦答。

“下次不要自己花錢了，”方箐笑她，“跟我說一聲，我給你VIP座的票。”

時亦笑：“好。”

方箐停了筷，看她也吃的差不多，斟酌着語氣問：“你喜歡你初敘哥哥嗎？”

時亦拿勺子的手一抖，勺裏的湯灑掉大半，她迅速擡眼虛瞄一眼方箐，方箐表情認真，正在等她回話。

嫂嫂肯定是看出什麽來了。

思緒飄遠，她想起那晚的甜蜜，想起秦初敘望她時那讓她心醉的眼神……嘴角一點一點上揚成明媚的弧度。

一直以來方箐都對她極好，她不想在她面前胡謅，便坦蕩地承認：“嗯，喜歡的。”

聞此，方箐真心實意地高興，秦初敘那邊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小丫頭這會兒又坦然認下，她心裏落下一件大事，也不急着追問。

既然兩個人互相喜歡的話，留時間給他們就行。

隔了一會兒，她聽到時亦沖她懇請說：“嫂嫂，你別告訴別人好嗎？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晚了。”方箐抱歉地說，時亦不明其意地看着她，方箐揚起手機，“我剛剛給你哥發了消息，已經超過兩分鐘，撤不回來了。”

完了。

被時铎知道才是真的要完。

倒不是擔心他說出去，而是被他知道這麽隐秘的事，她有點兒不自在。

在疏離的，不親近的關系中她總是保留着一根敏感的神經。

“怎麽了亦亦？”方箐有些擔心，也心疼兄妹倆之間因為那些不可抗因素影響而久久沒能打開心扉。

時铎的糾結和掙紮她都看在眼裏，時亦想親近又找不到途徑。

嘆了一口氣，她說：“這次是我考慮不當，擅作主張了，下次一定先詢問你的意見。”

聽完方箐的話，時亦哪裏還管的上那點兒不自在，趕緊道：“嫂嫂你別這樣說，我只是一時不習慣，沒有任何要怪你的意思。”

方箐笑笑表示了解。

時亦擦幹淨嘴巴：“我吃好了，嫂嫂你下午有事嗎？”

方箐搖頭：“沒有，怎麽了？”

“那陪我去商場吧？他生日要到了，我想給他挑一件禮物。”既然說開了，就不必遮遮掩掩，正好讓嫂嫂幫她出出主意。

方箐換上揶揄的眼神，眼底笑意遮不住，道了聲好，按下服務鈴叫來服務員結帳。

兩人轉戰到附近的商場。

時亦沒有經驗，畢竟她以前只送過曲程禮物，以前寫的禮物備用清單似乎都不合适。

想到這，不免有幾分感概。

其實就算沒有秦初敘，她也會很快從那段糟心的失敗戀愛中走出來。

她不會放任自己活在痛苦裏很長時間。

只是，如果沒有他，她不會那麽快就開始接受另一份感情。

她慢慢想明白了，對他，她很早以前就有依賴之情，小時候那些無言的陪伴，一直埋在她內心深處，以前不易察覺，現在随着他的出現，以及他一步一步的靠近，而變得鮮活起來。

在方箐的建議下，她最後選擇送他一條領帶，雖然老套，但不會出錯。

按着不同的款式挑了兩條，她讓店員将它們分別裝好。

走出商場，她把其中一個袋子遞給方箐，方箐好看的眉微挑，眼神詢問她做什麽。

她說：“順便給時铎拿的，嫂嫂幫忙轉交一下吧。”

方箐眼裏的欣喜一閃而過，她應着把袋子接過來，又開着車把她送回昔大。

這周五結束時亦像往常一樣回池海苑。

昔城晴了四天後，又開始大幅度降溫。

周六她回了次家，時孟海生日過後，她每周都會抽時間回家一趟，頻率比以前高，話卻明顯比以前少。

因為沒有開口.交流的欲望。

無力改變，但是，他們再怎麽不對，也是她的至親，她不可能不管不顧。

周日一早，她拎着背包從別墅二樓下來，李潇叫她吃完晚飯再走，她不動聲色地拒絕。

他要回來了。

晚飯可以以後再吃，這回，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離別再聚，她得回去等着他。

這次她沒讓時家司機送她，一個人走出別墅區，步行到可以打車的地方叫了輛車。

秦初敘下飛機簡單交代随行人員幾句便坐車先離開了。

幾個高管原本打算去私人會所好好慶祝一下這次開拓海外市場項目的成功。見狀，紛紛打趣說秦總果真疼愛他家那位小妹妹，這不，一下地就迫不及待地往家裏趕。

上一回他帶時亦去公司的事被傳到一些上層耳裏。

自那以後，就再也沒人敢明裏暗裏地給他塞女人，怕偷雞不成蝕把米。清心寡欲的秦總最後竟載到一個小姑娘手中，倒也是趣聞一樁。

張智聽完他們的打趣，上前道：“各位，會所包間早給您們訂好了，您們辛苦一路，既然秦總有事不能去，您們便自己去聚一聚，權當放松。”

幾個高管互遞眼神，齊齊贊同。

一個多小時後，秦初敘從車上下來，司機把車停到地庫，走了。

他乘電梯上樓。

電梯門打開，時亦正靠在對面的牆上，笑魇如花地看着他，雀躍道：“歡迎歸來！”

他微微垂眸看她，朝她緩步而去，面上有幾分愠色。

走之前明明交代過她，讓她打電話給他，他和她的時間相差十二個時辰，他那邊晚上的時候，她這邊剛起床。

起床抽幾分鐘時間都抽不出來？

捏着她精致下巴，高大身軀微微前傾，他低聲審問：“為什麽不打電話？”

他力道有些重，時亦被捏的有點不舒服，她擡手拂開他的鉗制，依舊歡喜的聲音繼續從口中吐出：“聽到聲音卻見不到人，想念會更重呀。”

秦初敘忽地勾唇輕笑，她的回答無疑取悅了他，心中那點兒氣頓時煙消雲散。

見他笑，時亦也開心，她站正了說：“我做了飯，你要不要再吃點兒？”飛機上有餐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慣。

“在飛機上沒怎麽吃。”他說着，先邁步朝她那邊去，時亦跟着他進屋，去廚房端了剛準備好的飯菜出來。

其實她做飯手藝一般，但他卻吃上了瘾。

兩人吃飯都有食不言的好習慣，飯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吃完飯後，時亦把髒碗端到洗碗池裏。

這段時間都是她做飯，他洗碗，今晚是心疼他坐了那麽久的飛機，所以洗碗的活她也一并攬下。

水流聲潺潺，他第一次進廚房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那時，就像現在這樣，她站在洗碗池旁，他單手插兜立在門口。後來，他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突然出聲還吓得她打碎了一個盤子，他當時說：“以後再吃你的飯，碗我來洗。”

她轉頭震驚地掃了他好幾眼，确認自己沒聽錯後，方果斷拒絕：“不用，幾個碗而已，我順手就洗了。”

他便說：“那以後就都出去吃。”語氣不容人拒絕。

她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未了，不忘問一句：“你出國是不是也自己洗碗？”

他神色難辨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重新開口：“沒有，那邊也有阿姨。”

她沉默着不再說話。

當時的她，覺得荒唐，後來他真的挽袖用他那雙漂亮修長的雙手拿起用過的碗一絲不茍地洗，漸漸地，她竟開始覺得習慣，而且還越來越習慣。

擦幹碗上的水珠，物歸原位，時亦洗幹淨手，走出廚房。

秦初敘依然站在門口，就沒怎麽調整過站姿，從始至終筆直挺立。時亦從他身邊經過，被他攔腰摟進懷裏。

被圈在他溫暖寬厚的懷抱中，時亦差點沒繃住眼淚，一遇到他，她仿佛化身為一條小水龍，動不動就雨淚揮灑。

秦初敘抱着她，目光熾熱，聲線缱绻誘惑：“寶貝兒，再叫聲哥哥，叫了給你禮物。”